《路迢迢》第590章
馬春華反問道:“那他今天的二件事,你說他是反擊還是害怕的應付?”
熊致遠搖頭道:“單單這二件事,我還真判斷不出來。不過,從你剛纔說的這些過程中,我倒是覺得他只是因爲害怕而採取的應對措施。比如,他指令茶葉廠馬上和我們簽訂銷售合同,他只是因爲擔心這個已經顯得很高的價格突然落下來,到時候茶廠的收損失很大,而且還得罪外商,減外匯收,上面的高就會責備他。
相反,如果現在讓茶廠簽訂合同,茶廠的收就到手,贏利有了保證。省裡就不可能怪他,得到外匯收就了他實實在在的政績。
至於下面的人怎麼罵,他不管。畢竟讓他升的人在省裡,不在下面。
我們設想一下,如果我是一個新來的一把手,在目前這種況下會怎麼辦呢?我想我也會採取他這種保守一點的做法,只要自己屬下的企業比以前多賺一些就行,就顯得自己比前任聰明。如果太貪,想賺更多的錢,一旦失敗,省裡的那些老幹部就會說我是貪大、不穩重、只追求虛榮,一心想著如何如何蓋過前任以顯示自己有能力。所以,讓茶廠繼續觀察茶價上漲的負面影響太大。
呵呵,馬市長,你是政府員,應該懂得穩重的印象在上級領導眼裡的重要。薛華鼎只要讓茶廠按目前的價格銷售,他的政績就有了。是不是?”
馬春華點頭道:“你說的對。而且他早就安排人去做那個種苗基地了,他對基地那裡很是關心。這件事也說明他追求的就是一個穩字。他沒有想從這次漲價中一口吃胖子。”
聽了馬春華的話,熊致遠以爲自己分析對了,馬上說道:“馬市長,平時薛華鼎這個人是不是表現得很穩重?……,呵呵,其實我也能想到,如果他不穩重,這麼年輕怎麼可能當一個市委書記呢?”
賈永明說道:“按你熊總的分析,薛華鼎這傢伙是因爲害怕而應對。那我們怎麼辦?”
熊致遠竹在地說道:“如果他僅僅是害怕,那我們就好辦多了,我們想怎麼辦就怎麼辦。”
馬春華想起薛華鼎在會議室態度堅決地樣子,就提醒道:“熊總,我們要做好另一方面的打算,也許他真是在進行反擊。這種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說實在的,我現在有點看不這個傢伙了。我們不能把他作爲普通人看待。”
熊致遠不以爲然地大笑道:“呵呵,他當然不是什麼普通人,他是堂堂的市委書記。”
說著他回答馬春華和賈永明的疑問道:“我還是認爲薛華鼎是因爲害怕而應對。既然如此,對他今天安排的二件事就必須區別對待。等下我的話說出來,你們可不要說我自私……”
賈永明腦子還沒有轉過彎來,猶豫著問道:“我們怎麼會說你自私呢?”
馬春華自然想到了熊致遠還沒有說出的話,所以有點擔心地說道:“我就怕趙子強、李泉他們頂不住力啊。”
熊致遠笑道:“能不能頂住力,關鍵在你!”
馬春華好一會都沒有回答他,然後說道:“我暫時還不想走到前臺。”
熊致遠心裡鄙視了馬春華一下:只想得好,不想擔風險。
馬春華說道:“不是我膽小。主要是我們現在在劣勢位置。永明他在金縣的徵地已經及了政策的紅線,他市委書記真要管這事,我是擋不住的。特別是我擔心他向省裡報告。你也知道,上任市委書記被我們請走,省裡那些頭頭雖然是沒有說什麼,但心裡肯定是有氣的。不得看到我們犯錯誤,然後將我們砍得七零八落。”
熊致遠想了一會,說道:“既然冠冕堂皇的行不行,那我們就走彎路。我們趙子強、李泉就範,讓他們二個人來做我們的先鋒大將。我們可以答應給他們厚的酬金,即使這次他們被整下,也保證他們後半生無憂。”
賈永明馬上道:“那二個孫子都是貪錢的主。老子早已經把他們餵飽了,只要老子稍微拿出一二個數據,他們非嚇得屁滾尿流不可。熊總,你說吧,你想怎麼做?我通知他們,保證他們屁都不會放一個。”
馬春華瞪了腦子一筋的外甥一眼,想跟熊致遠談條件的想法都被這個蠢蛋給破壞了。
熊致遠笑道:“馬市長,我們已經是合作伙伴,坦誠相待是最好的嘛,賈總是一個直爽人,心裡沒有鬼,說話也就有什麼說什麼,這很好啊。”
賈永明聽了,樂得咧到腦後,說道:“熊總說的對,我這個人其他優點沒有,就一個,對朋友真心。絕不玩朋友的鬼。”
馬春華沮喪地想:“你還想玩別人的鬼?別人把你賣了估計你還幫人家數錢。”他對熊致遠問道,“你的意思是茶廠合同的事爽快籤,土地返還的事拖著辦?”
“對!”熊致遠點頭說道,“因爲這個茶葉合同萬衆矚目,不說它是茶葉是否走俏的晴雨表,至在人們心裡有非常重要的作用。現在茶價還沒有達到我們預想的高度,我們手頭收集的茶葉也不夠。通過這個合同我們能拿到近五百噸的茶葉,我們就能有了更多的‘武’。我的意見是籤!而且是高調地籤,讓採訪我們簽字的人。要在電視裡充分表現我們外國專家團興高采烈,表現茶廠的人垂頭喪氣且心有不甘,還要儘可能採訪茶廠低層職工的氣憤,最好讓他們罵幾句茶廠領導,而茶廠領導則在記者面前表示無奈,暗示他們也是命而爲。”
熊致遠似乎也覺得自己說的太細,在自作聰明地顯擺,就笑著道:“馬市長,我覺得很好玩,所以就瞎說。你可不要介意,我知道你有更好的辦法。”
馬春華心想:“籤合同又不浪費我的錢,你想籤你就籤吧。”
賈永明佩服地說道:“熊總,你剛纔說的方法很好。真的不錯,我可能幫你找那些憤怒的職工和茶廠領導在電視機鏡頭前說話,保證讓看了節目的所有人都對薛華鼎強迫茶廠籤合同有看法,都會說他愚蠢而權,更會把我們的茶價擡起來。”
馬春華眼睛亮了一下,說道:“你搞好和趙子強、李泉的關係就行了。這事讓林……讓別人去做,人家比你半桶水專業多了。”
賈永明說道:“我的那個很簡單,我要不賣,農民敢從我手裡搶地?老子揍死他們。老子手下的保安也不是吃素的,上次的仇我還沒有報呢。”
熊致遠說道:“土地不能完全不放一點,你的目的就只有一個字:拖!你要不時地放出一點,特別是在離縣城、農民反應大的地方你就多放出去一點,其他的就慢慢拖著。另外,你也派一些人到下面晃盪一下警告一下那些想鬧事的農民。還可以把土地轉給什麼村幹部、不怕死的混混們。反正你的作不停,就是不全部放出去,最好是讓農民知道現在有人在你,而你看在利潤上非常捨不得放。”
賈永明這次聰明瞭許多,說道:“我可不能說是薛華鼎在我。這樣的話,不是在爲薛華鼎做廣告嗎?讓他得民心,不好!”
馬春華難得地笑了一下。
熊致遠說道:“你可以說是馬市長在大義滅親啊。上次我們就是這麼安排的。”
馬春華道:“過幾天我就到金縣去一下,在記者面前說幾句。”
賈永明笑道:“我把一部分土地賣給村組幹部,讓他們和農民打司去,哈哈。”
……
茶廠合同是在第三天上午簽訂的,地點在市裡一家高級賓館。當然,紹城市的所有新聞都參加了這次合同的簽字儀式。合同剛簽完,市委組織部長林源就安排了記者前往金縣茶廠進行深“採訪”,相關安排好的採訪對象早背好臺詞在等著記者的到來。
令馬春華和林源想不到的是,下午剛上班,薛華鼎就通知市委辦公室通知所有常委領導召開急會議,會議議題就是討論應對當前茶葉價格猛漲的辦法。
更讓他們想不到的是,當走進會議室的時候,他們赫然看見省紀委的幾名領導也在,這讓馬春華和林源心裡都咯噔了一下。
那幾個人一臉嚴肅地板著臉坐在那裡,對大家的招呼視而不見。只有馬春華試著喊了一個悉的人,那個領導才擡頭微笑了一下,但沒有說什麼話。不過,這微笑讓馬春華和林源稍微平靜了一點點。
果然,結果會議並沒有討論茶葉猛漲的事。
常委們一到齊,省紀委的人就讓他們觀看了二段錄像。二段錄像其實都是一個容,只是一段是原始拍攝的,圖像比較模糊,畫面晃。另一段錄像則明顯經過了技理,很清晰。
看了這段錄像,馬春華雖然沒有低下頭,但臉上的慌卻無法抑制住。因爲錄像反映的就是警察和石灘鎮農民對峙、打架的畫面以及永明房地產開發公司的保安與農民打架的場景。
無論是模糊還是清晰的錄像,都顯示金縣委上報的那個有關三名農民死亡的報告是假的。而且在現場的市公安局局長王展、金縣政法書記兼公安局局長俞先鋒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錄像放完大家都沒有說話。包括以前看過這些錄像的薛華鼎、湯正帆、魏禾清以及不知道真相的其他人。
大家都在等待省紀委的領導宣佈決定。
等錄像放完,省紀委的領導卻沒有說什麼,只是說省紀委已經對這個錄像的容進行了調查,已經從多方面證明這個錄像是真實的。然後省紀委建議紹城市委對金縣縣委書記、縣長二人採取暫時停職審查的措施。而將王展、俞先鋒進行“雙規”。
常委會毫無疑義地通過了省紀委的提議,並當場安排市紀委對相關人員採取行,同時告誡參加會議的人員嚴格保。
散會之後,馬春華強撐著笑臉離開了會議室,回到自己的辦公室他如一條被打斷脊樑骨的狗,癱在沙發上著氣。連同樣心驚跳的宣傳部長林源進來,他都沒有打一個招呼。
林源在辦公桌前站了好一會,還是先打破沉默,問道:“馬市長,我們怎麼辦?”
馬市長擡頭看了一眼忐忑不安的林源,知道這個傢伙心裡也開始搖了:公安局局長王展和他林源都是跟在馬春華後面的,很多事都是一起做的。特別是在接賈永明行賄方面大家都彼此清楚。如果王展爲了保命而說出這些,那麼他林源也得進監獄度過下半生。
即使王展不節外生枝地招供出行賄賄的事,林源的日子也不好過。因爲在金縣農民死傷的事上,他違背過薛華鼎的指示,指使電視臺、報紙等無中生有地宣傳流氓鬧事、金縣社會治安不好。將來得勢的薛華鼎肯定不會有好果子給他吃。
點道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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