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氣騰騰的淋浴讓整個衛生間霧氣升騰。

陳京赤著，盡的著這舒適的淋浴，他每個孔都很放鬆，他的心有一種從未有過的興和快。

他腦子裡想的盡是今天在辦公室嚴青和蒙虎兩人戰戰兢兢的神。

說起來今天的事兒純屬是子虛烏有，紀委也從來沒有找過陳京，紀委書記易明華人家爲縣委常委，陳京也不過就是遠遠的見過一面而已。

至於帶蒙虎去紀委的事更是他信口胡謅。

但就是陳京靈機一的信口胡謅，卻就唬住了嚴青和蒙虎這兩老油條，陳京一番連敲帶打，搞得兩人膽驚心的同時，他們對陳京的態度也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

談話結束的時候，嚴青起頭，蒙虎策應，兩人在陳京面前拍脯，只差沒口碎大石了。都明確表示支持陳京的工作，同時還深刻反省以前的所作所爲，反正那樣兒的確是讓人難以想象。

說起來陳京信口胡謅，如果後續紙包不住火後果會很嚴重，實際上他說今天下午帶蒙虎去紀委的事本就不立。

下午兩點的樣子，陳京實在是想不出對策，又裝出一副莫測高深的樣子給蒙虎線電話，告訴他況有變化，然後他自己提前下班從紀委門口繞了一圈纔回家。

就在洗澡之前，蒙虎又畢恭畢敬的打電話過來旁敲側擊問況，這個桀驁驕傲的執法隊長徹底變了一隻討人喜歡的小狗，言語中那種恭謹和心的味兒，讓人的心極其熨帖。

這盤棋陳京是即興開局，後面的局面怎麼掌控開展，老實說他心裡一點底都沒有，但是這一切都不妨礙他此刻的興。

陳京進場有幾年了，可以說真正會到權利的魅力今天是第一次，雖然是狐假虎威，雖然是耍了小花招，但是這種覺太奇特、太不可思議了。

更重要的是，昨天到今天，他捅破了一層窗戶紙，他對事的認識一下豁然開朗了。昨天的他消沉、鬱悶，今天的他卻變得冷靜甚至有些睿智了。

就如同武俠小說中一夜之間通了任督二脈的主人公一般，昨天和今天完全是兩個人，已經徹徹底底的不一樣了。

洗完澡，裹著寬大的浴巾坐在沙發上，陳京顧不得穿服，腦子裡面就開始想後面的路。

這幾年他在林業局毫無作爲，毫無表現，但他畢竟在局裡工作了兩年，冷眼旁觀看到了很多。以前他沒有認真歸納分析自己的所見所聞，現在他坐在沙發上細細的一品味，竟然能夠想出很多似是而非的道道來。

省市縣新一換屆明年就會到來，在這個關鍵的時候，澧河縣政壇出現一些盪完全可以理解。這一次林業局出問題，可能不單純認爲就是趙文龍一個人的問題。

澧河縣政壇都知道，林業局林中則是縣長馬步平的人，縣委書記舒治國和馬步平這幾年在全縣的發展大局方面常常存在很大的分歧，雙方爭執得很激烈。

據說好幾次，兩人都在常委會上大打出手，火藥味非常濃。

陳京敏銳的意識到，也許這次林業局的事和縣委高層爭鬥是有關係的。

陳京想到林中則那讓人琢磨不的眼神，他心中就很不舒服，但是他同時想到林中則那有些張而凝重的神，他心中又覺得暢快。

林業局也許真要變天了，如果真是這樣，自己就不能錯過這次機會。

求人不如求己，當今從政，要想進步難如登天，像陳京這類沒有關係、沒有背景的窮蛋更是寸步難進，這些年來，陳京可以說邊都沒有沾上。

曾經一度，陳京對前途很沒信心，很迷茫。但今天，他卻突然發現，有些路需要自己去拼去搏，只有那樣纔有機會，只有那樣才能爲真正爲人尊重的強者。

“叮，叮……”

桌上的老式電話響鈴，陳京住在林業局的家屬宿舍。

現在程控電話剛剛開始興起，價格比較貴，一般科局裝一部程控電話，然後配總機轉接。

陳京宿舍這部電話基本上沒響過，因爲一般陳京會主給家裡打電話，更重要的是，平常陳京沒什麼人找。

拿起電話，陳京衝著話筒道：“喂，你是哪一位？”

電話中一陣嘈雜，過了幾秒鐘，一個聲響起，道：“是陳京？我鄒燕……”

“呃……”陳京呆立當場，霎時腦袋裡變得空白，頓了半天，道：“你……你怎麼打電話到這裡來了？”

“我怎麼就不能打電話過來呢？”對方反問道，旋即，孩聲音變得輕快起來，道：“京子，我聽說你調德高日報上班了？如是那樣就太好了，德高離省城近，我們就可以經常見面了。”

“嗯……”陳京輕輕的應了一聲，一顆凌的心才漸漸的回覆正常。

雖然遠隔千山，但是通過電話中傳來的聲音，陳京依舊能夠想象得到電話線那頭那個孩的模樣，瓜子臉蛋，一定是短髮，眼睛很大，高高的鼻樑下面的雙脣特別的紅。

一想到對方的模樣，陳京就難掩心中酸的味道，他長長的吸氣，然後又長長的呼氣，直到頭腦完全冷靜了，他方道：“小燕，我沒能去德高，我依舊留在了澧河，而且可能相當長的時間，我都沒法離開這裡！”

沉默，電話那頭的沉默。

陳京也沉默，兩人彼此能聽到對方的呼吸，卻誰都不說話。

“以後不要打電話了吧！”不知過了多久，陳京先說話。

“嗯！”孩輕輕的應答，聲音極低……

近乎發泄一般的掛掉電話，陳京握話筒的手微微的抖，先前的興頃刻之間化爲虛無，他的緒變得極度低落。

鄒燕是大學四年的友，大學唯的遭遇了走社會後現實的衝擊，頃刻間就變得七零八落了。

剛進公務員隊伍的時候，陳京還憧憬過自己和鄒燕的，但是事業上遭遇接二連三的打擊，尤其是被下放到了澧河縣這個偏遠的不之地後，這段就自然死亡了。

偶爾，陳京會想一想這個人，但是在多舛的現實的迫下，陳京可以清晰的覺到自己和對方已經漸行漸遠了，心中的那個影子也漸漸的淡去……

可是今天……

猛然一拳砸在桌面上，陳京將腦袋湊到桌上放著的小鏡子面前，他清楚的看到了自己佈滿通紅的眼睛。

那裡面有什麼？有不甘？野心？慾？

……

早上的第一件事，陳京通過家裡電話打給紀委，主要求代問題。

也許是陳京副局長的份起了一點作用，紀委副書記王慶和他談了十分鐘，然後王慶同意陳京過紀委談話。

打了這個電話，陳京終於鬆了一口氣，他不慌不忙的去上班，一路上他故意行匆匆，徑直奔自己的辦公室。推開門他驚訝的發現自己的辦公室早就已經被人打掃得一塵不染了。

除此之外，辦公室中多了幾盆綠的植，一個地球儀，外加全新茶幾和新沙發。

整的佈局格局沒有大的變化，但是房間裡面的東西這樣一充實後，立馬就覺品味不一樣了。

陳京不聲的坐到辦公桌後面，辦公桌上整整齊齊的放著一沓文件，他翻閱後發現，這正是昨天自己叮囑嚴青準備的近一年來林業局印發的所有通知、通告一類的文件。

陳京翻開文件認真的看，大約十多分鐘，嚴青敲門進來，臉上掛著笑，道：

“陳局，您辦公室我做主稍微佈置了一下，不知道您是否還滿意？”

陳京擡起頭，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點點頭道：“這樣一佈置舒服多了，關鍵是你這些資料整理得及時，現了不錯的效率！”

嚴青訕笑道：“您過獎了，我就是做辦公室工作的，這些資料都很悉！”

陳京放下手中的文件，道：“現在非常時期，林局要求一切從嚴從，但是另一方面，我們局的工作又不能停滯不前，這是很重要很關鍵的。作爲辦公室主任……”

陳京說了一個半截話，話風一轉道：“對了，老嚴，我聽說你和老懞還有關章是老夥計了，是這樣吧？”

“呃……那個……”嚴青被陳京的這個突然襲擊弄得有些措手不及，如是平常，他大可坦然承認。

但現在，局勢這麼敏，嚴青又怎麼好回答？

陳京笑笑道：“你不要張老嚴，現在我看有些矯枉過正了，大家的神經都太過敏了！值得這麼過敏嗎？昨天我跟老懞表達過類似的觀點，今天我跟你說說。

有一點你們要清楚，我在負責的工作，就絕對是沒有太大問題的工作。即使是有問題，我也是來解決問題的，不是拆臺來的，更不是搞秋後算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