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像這種“跑部前進”的活兒，沒一定級別的人，是本連邊兒都沾不上的。楊衛國之所以去，除了他市委書記的份之外，以前在部委裡任過職，這纔是本的重點。要不然，一個地級市的市委書記，充其量也不過只是正廳級，放在高雲集的首都，本就算不得什麼。但一個小鄉長也去首都，這就有些不可思議。他去了又能幹得了什麼？部委的那些幹部可說是目空一切，眼高過頂的，有些掌控實權的，就算是省市一級的封疆大吏也不一定放在眼裡，何況還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鄉長？

不過人既然是楊衛國要帶去的，別人儘管心存疑慮，卻也不好宣之於口，充其量在頭鄙夷一番。直到有人說起，林辰暮曾經擔任過楊衛國的書，這下子幾乎所有人就都出了豁然開朗的表。在他們看來，楊衛國無非是想帶一個幫閒跑的罷了。別人畢竟也是一個地級市的一把手，擺點譜也是應該的。至於爲什麼不帶現在的書，或許是覺得林辰暮用得更順手一些。

而林辰暮也對於這些所謂的省裡領導沒什麼好印象，個個趾高氣揚的，就好像生恐別人不知道他們是省裡的幹部一般，說話的語氣和態度，更是倨傲地讓人不了。

看了一會兒，林辰暮終於弄明白了，原來是那名計委的樑長向空姐要一杯咖啡，空姐忙之餘，卻搞錯了，給他送來一杯礦泉水。就這點小事，說清楚重新換來就行了，不過這名樑長不知道是不是吃錯藥了，還是在單位頤指氣使慣了，卻是不依不饒的，連聲指責，話也說得極爲尖酸刻薄，一點也沒有容人的肚量。林辰暮清楚地看到，那名空姐眼裡盈滿了委屈的淚水，卻仍然強笑著連聲向對方道歉，而周圍不乘客也皺起了眉頭。

他有些看不過去了，便起大聲招呼道：“這位小姐，麻煩給我來杯礦泉水。”

這名空姐聞言，愣了一下，旋即又出了歡悅的笑容來，向林辰暮甜甜地回來一句：“好的，先生，請您稍等。”說罷又對有些驚愕的樑長客氣而又禮貌地說道：“這位先生，我爲我工作上的失誤向您道歉，咖啡很快會給您送過來，請您稍等片刻。”然後便如釋重負地端著礦泉水，嫋嫋朝林辰暮這邊走來，其訓練良的優雅儀態讓林辰暮都不側目。

計委的樑長見有人攪局，也不由轉過頭來狠狠地瞪了林辰暮一眼，臉沉，剛想說什麼，卻聽不遠的葉副書長咳嗽了一聲。他嚇了一跳，忙轉過頭來，剛好和葉副書長那略帶不滿的目了個正著，這才心頭一驚，沒好氣地坐了下來，心頭對林辰暮卻是充滿了怨恨。

空姐微微彎腰，將水杯遞給林辰暮的時候，低聲說了一句：“謝謝。”當然也知道，眼前這個男人是在替自己解圍。

此刻林辰暮才注意到，這名空姐穿著藏紅的小立領空姐制服套，扎著一條俏麗的藍紅相間的彩小巾，黑和黑墜花高跟鞋，顯得既時尚而又，一路走來，不知道吸引了多男帶有侵略的火辣目。林辰暮就有些納悶了，按理說，像這樣令人垂涎滴的，是男人都會生出憐之意來，怎麼這個樑長，卻不懂得憐香惜玉呢？

見眼前這個年輕的男士看著自己發呆，空姐似乎也習慣了，不過令有些愕然的是，在這名男士眼中，找不到那種充滿了佔有慾，恨不得把自己一口吞到肚子裡去的目。他的目清澈見底，卻又似乎散播著一種和溫暖的氣息，讓人覺很是親切。

空姐覺得自己的臉不知道爲什麼突然有些發燙，心頭也有些發慌。咬了咬櫻脣，強作鎮定地再次說道：“先生，你的水！”不過聲音，卻多有些不自然。

林辰暮這纔有些不好意思地對空姐一笑，接過那杯礦泉水，目再次回到了舷窗外。

空姐心中輕舒了一口氣，可心頭卻覺得堵得慌一般，似乎有一種難以言表的複雜緒，一雙眸輕橫了林辰暮一眼，又轉回去給樑長倒咖啡去了。這次樑長倒沒在說什麼，不過那臉沉得都快要擰出水了。

空姐離開後，一旁的楊衛國看看一眼婀娜多姿的背影，便又輕聲打趣道：“呵呵，你是不是英雄救都習慣了？”

林辰暮臉不由一紅，剛想辯解點什麼，卻又聽楊衛國說道：“‘窈窕淑，君子好逑’，這也無可厚非，不過在上面，你還是要自己把控，千萬別出什麼岔子。要知道，英雄難過人關，從古自今，多英雄豪傑都在這上面栽了跟斗。”

林辰暮微微一怔，卻又點了點頭。

他知道，定是塘鄉的一些流言蜚語傳到了楊衛國的耳朵裡，他是借現在這件事來敲打自己。自己一個基層幹部，面臨著各種各樣的，一旦把持不住，大好前程就毀於一旦了。古今中外，絕大多數落馬的員，都因爲財或是。尤其自己尚未結婚，更是容易讓別人在這上面大做文章。

楊衛國向來和林辰暮說話，都是點到即止，見他有所警覺了，也就不再說下去，而是闔起眼睛，閉目養神了。而林辰暮心底，卻像是燒開了的水，沸騰了起來。紛紛擾擾的念頭全都涌了出來，搞得他心起伏，再也難以平靜。

合至首都，直線距離也超過兩千公里，飛機安全降落在首都機場的時候，夜幕已經降臨了，機場裡燈璀璨，流彩的燈籠相輝映，煞是漂亮，將整個首都機場裝飾得夢幻般絢麗，比較之下，天上的那玉盤反倒暗淡無。

林辰暮提著行李跟在楊衛國後面走出機艙的時候，那名漂亮的空姐正俏然站在艙門口歡送乘客。當林辰暮經過邊的時候，空姐臉上微微一紅，除了正常的“請您走好，歡迎下次臨”的話語外，又悄悄塞給林辰暮一張小卡片，口中還低聲說道：“這是我的電話號碼，有事可以給我打電話。”

林辰暮也不是第一次坐飛機，可這種事卻是第一次到，頓時有些愕然地看著這名空姐。空姐對著他甜甜一笑，而可的微翹長睫就眨了眨，流出的嫵神態令人心跳加速，林辰暮心中就是一陣火熱，想說點什麼，可見前面的楊衛國都已經走下梯子了，而後面又擁堵了其他乘客，便又對空姐點了點頭，快步跟了上去。

從通道出來後，華川省駐京辦的工作人員，已經早就等在那裡了。

“楊書記，一起走吧？”葉副書長善意地發出了邀請。

“不了。”楊衛國看著迎上來的東屏市駐京辦的工作人員，笑著對葉副書長說道：“我們東屏的工作人員也來了，總不能讓他們白跑一趟吧。”

“那好。”葉副書長看了看錶，說道：“那我們明天見。”說罷在一大羣人的簇擁下，坐上了早已準備好的小上，緩緩駛離了這裡。車子還出去好遠，隔著那茶玻璃，林辰暮卻始終覺得，有一凌厲的目，在盯著著自己。

“楊書記好，林鄉長好。一路辛苦了吧？”葉副書長一行離開後，一個胖乎乎、滿面油的中年男子就笑著迎了上來。

林辰暮認得此人是東屏市駐京辦的主任史立軍，整個臉看起來就像是充了氣的球一般，再加上那滿臉的笑容，顯得很有幾分稽。不過別看他相貌如此，卻是一個善舞長袖之人，這些年來，將整個東屏駐京辦搞得是有聲有，前後幾任領導對他都是讚不絕口。而楊衛國上任後，也暫時沒有換人的考慮，畢竟要另外找一個人來重新負責駐京辦的工作，或許許多建立起來的關係網絡和好不容易打開的局面都會全部坍塌，一切需要重新開始。這種事，可不是楊衛國樂意見到的。

“呵呵，辛苦史主任了。”楊衛國面上出幾分若有若無的笑意，出手來和對方握了握。

“不辛苦，不辛苦。”史立軍臉上的笑容就更加燦爛了，彷彿連骨頭都了幾分，完全不顧後還跟著一個駐京辦的工作人員，搶著就手就來拿楊衛國和林辰暮放在地方的行李，那敏捷勁兒，和他那胖碩的材完全不搭調。

林辰暮爭不過他，行李已經讓史立軍拿走了，旁邊本有工作人員想接過去，卻被他瞪了一眼，只能怏怏躲一邊去了。

東屏市駐京辦來的，是一輛嶄新的皇冠，看樣子新購置不久。

將行李都放在後備箱裡後，史立軍拿出一塊兒手絹了臉上的汗珠。楊衛國和林辰暮的行李都不多，出口距離車子所在的地方也沒幾步路，可他卻搞得是滿頭大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