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暮啊，你有沒有想過，就留在首都工作？”

夕緩緩墜下，遠玻璃帷幕和鋼筋水泥組的高樓大廈在夕的餘暉下燦燦生輝。楊衛國負手站在寬大的落地窗前，眺著窗外的風景，頭也不回地問道。金黃的夕暉灑落在在他上，彷彿是爲他披上了一件霞四溢的，更顯魁梧高大，氣勢非凡。

這裡是錦江飯店最豪華的旋轉餐廳，包廂是廳堂格局，室雅花香，古樸典雅，就好像置於古代帝王人家的豪華飯廳。服務小姐紅短襟，排的漂亮旗扣，個個麗大方，讓人看了倍賞心悅目，甚至飄飄然有被侍服侍的帝王級覺。

臨回東屏之前，楊衛國特地在這裡宴請省裡一同前來的相關人員，也算作是表達對他們的謝。雖說事實上，在這次的“跑部”中，省裡這些人並沒有起到太大作用，但畢竟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東屏今後的許多工作，也離不開他們的支持。

客人還沒到，楊衛國和林辰暮，就已經提前來了，而史立軍，也是當仁不讓地忙前跑後地張羅著，就連錦江飯店這裡的一切，也都是他安排的，反正這些對他而言，也是輕差路，要不是東屏大酒店夠不上檔次，他還想就在東屏大酒店安排。現在更是主去門口等待迎接來賓，而讓林辰暮和楊衛國，有了單獨流的機會。

“留在首都？”林辰暮微微一怔，又笑著說道：“留在首都幹什麼？駐京辦主任嗎？”

楊衛國聞言不由啞然失笑，隨即又轉過頭來笑罵道：“你想得倒不錯。駐京辦主任，那可是副級，你現在連個正科都沒有解決，還敢惦記？”

林辰暮也只是開玩笑的，兒就不像史立軍所擔心的那樣，垂涎他駐京辦主任的寶座。他就笑了笑，問道：“那我留在首都幹什麼？反正別來什麼副主任啊，我可不幹。”駐京辦主任是副級，副主任，一般來說應該是正科，不過副科也勉強可以，反正林辰暮這個鄉長，原本也就的是正科待遇。

“去計委。”楊衛國的神卻慢慢凝重起來，一字一句地對他說道。

“計委？”林辰暮聞言驀地就是一驚，擡頭，卻見楊衛國一眨不眨的盯著自己，臉上帶著微微的笑意，不過目炯炯，就像能看穿自己的心一般。

“不錯，老蔡那傢伙不地道，挖牆角挖到我這裡來了，我當時就嚴詞拒絕，可下來想想，爲你的前途考量，其實去計委發展也不錯。他可是打了包票，只要你肯去，立馬就解決你的正科問題，而且一年之讓你升副……”楊衛國呵呵笑著說道。

林辰暮有些措手不及，這個消息來得太突然了，突然得他就是做夢也想不到。倘若不是看楊衛國一本正經的模樣，他還真有些懷疑，會不會是開玩笑的。

要說不心，那是不可能的。都知道，首都是皇城兒，天子腳下，高雲集，也是最容易得到提拔的地方。在地方，林辰暮這個二十來歲的鄉長，已經夠令人駭然的了，可是在首都部委裡，二十多歲的級幹部，也不算得稀奇。要真能在素有小國務院的計委裡待上幾年，鍍鍍金，以後再外放出去，恐怕就不是什麼鄉長鎮長之流的了，說也是一個市長縣長的。

而且，在計委有蔡元峰這個主任罩著，林辰暮相信，這幾年自己必定是順風順水，機會也肯定會比別人更多。

想到蔡元峰，林辰暮腦海中頓時又浮現出那天進到辦公室裡，突然見到計委主任就是蔡元峰時，那目瞪口呆的神，不由就覺得有些好笑。

自從那晚在大排檔裡見過之後，林辰暮曾經不止一次猜測過蔡元峰的份，可卻始終不得要領。他知道，蔡元峰無論如何至不會比楊衛國的級別低，但決計不敢想象，他會是國家計委主任。

而在得知蔡元峰的真實份以後，之前所有的驚疑幾乎全都豁然開朗。有了蔡元峰這層關係，楊衛國當然不會把和什麼陳司長吃飯看得多麼重要。也或許正是因爲有這層關係在，楊衛國纔會對此次的首都之行，顯得竹在。

至於蔡元峰爲什麼那天晚上說了幫不上忙，今天卻又出面的原因，林辰暮兒就沒有多想。對他來說，已經沒有比發現對自己很親切的那位蔡叔叔，居然是國家計委主任還要來得更驚喜的了。這是不是就意味著，高速公路的事更有譜啦？

蔡元峰對他很熱，毫也不顧及是在單位，還當著自己的書，搞得林辰暮都有些不好意思，而那位齊長，看他的眼神，也更是不一樣了，送他出來的時候，更是親切地給他留了電話，還拍著脯說道：“林老弟，在首都要是到什麼事，儘管給我打電話。大事辦不了，可跑跑，還是沒問題的。”

林辰暮就連聲道謝。

走到門口的時候，林辰暮忍不住問了一聲：“齊長，你看這件事，希大不大？”

齊長就笑了笑，說道：“放心吧，蔡主任既然讓你們送材料來，那就表示應該沒有什麼問題。”

林辰暮也覺得自己問得有些好笑，一個堂堂的計委主任，要還搞不定這個項目，那真了笑話。不過他真還不知道，爲了這次的調整變，接著兩天，計委召集相關部門，提出了樂黃高速的修訂方案，引起了各方面激烈的爭議。有人認爲，整個高速項目所需的資金已經很龐大了，再進行這樣的調整，存在著極大的資金缺口。還有人覺得，幾乎已經要拍板的項目，不應該再節外生枝，浪費衆多的人力力……總之，各種各樣的意見都有。計委雖被稱之爲小國務院，卻也不是一言堂，在這些方面，其他部委，也有著很大的話語權。

最後，還是某個大人發了話，才平息了這場無休止的爭論。而整個項目的雖然並沒有敲定下來，但明眼人都知道，也只是遲早的事。畢竟相關部門，還要對新涉及到的這幾十公里路段進行實地勘測，進行費用預算，最終會同西陘和華川兩省，提一份可行報告，再上報審批。這需要一個漫長的過程，楊衛國他們，也不可能一直留在首都這裡，後續的工作，留給駐京辦跟進就行了。

不過林辰暮卻想不到，楊衛國會突然給他提起，去計委工作的事。

見林辰暮臉上晴不定，似乎半天拿不定主意，楊衛國就笑了起來，打趣道：“怎麼？捨不得我這個老頭子？老蔡那邊那麼好的條件，你還猶豫什麼啊？”

林辰暮就撓撓頭，訕訕笑了笑。

其實，就算他自己也沒有想明白，自己究竟是怎麼想的。像這種別人求都求不來的好事，如果是換在以前的話，想必他老早就迫不及待地答應下來了。可真到了這個時候，他卻又有些患得患失起來，總覺得東屏似乎有舍不下的東西。

再說了，自己剛纔執政一方，正準備大展拳腳，施展自己的抱負，這個時候，又怎麼能說離開就離開呢？

或許是看穿了林辰暮的心思，楊衛國就正道：“小暮啊，你可要考慮清楚，計委的發展前途，可比你在塘當鄉長好得多。高速公路的事雖說應該是沒什麼問題了，但真要開工建設，也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去了。你留在塘，意義並不大，又何苦和自己的前途過不去呢？你蔡叔叔，那是很好的一個人，有他關照，你在首都待上三五年，抵得過在下面苦熬十年。”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楊衛國的心中著苦。從他本意出發，當然是不希林辰暮離開東屏。不說林辰暮真的很能幹，幫了他很多，平心而論，將林晨暮留在東屏，對他也是大有裨益。要不然的話，這一次高速公路項目，又怎麼可能那麼容易搞定？

“那我媽？”林辰暮聞言還真有些意。

“這不就更好辦嗎？”楊衛國就笑著說道：“等你在首都安定下來了，就把你媽接來。勞了一輩子，也該好好清福了。”

林辰暮思忖半晌，卻又搖頭說道：“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是希能回塘去。”

“哦？爲什麼？”這次到楊衛國吃驚了。

林辰暮就說道：“雖然我剛去塘不久，可那裡的況，卻帶給我極大的震撼。當時我就下定決心，爲一任，造福一方，一定要讓竭盡所能，去改變這一切，讓所有人都過上好日子。所以說，我不能就這麼走了，如果真這麼一走了之，我心裡會一輩子都愧疚不已，就像是自己做了逃兵一般。”

楊衛國深深看了林辰暮一眼，又大有深意地說道：“一個人的力量是有限的，你真以爲，憑藉自己的努力，就能讓塘改天換地？”

“我當然沒有這樣想過。”林辰暮沉聲道：“謀事在人，事在天，只要我盡力了，就再無所憾。”

楊衛國沉了半晌，才又轉過去看著窗外的風景，淡淡地說道：“那好吧，人各有志，既然你打定了主意，我會給老蔡說的，希你以後，別爲今天的選擇而後悔。”

林辰暮就笑了笑，堅定而又果決地說道：“不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