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的話勾引了楊志遠的心思。回來後一直在忙，一直都沒時間和安茗和許曉萌聯繫。許曉盟回江蘇去了，家裡沒有電話，除了寫信，自然聯繫不上。安茗家在北京，有電話。於是到前臺開通了長途，一個電話打過去。

電話是安茗接的，在電話那端笑，說：“親的楊志遠同學，今天終於到想我了。”

楊志遠理別的事都是遊刃有餘，可就是對於方面的事遲鈍，安茗這麼一說，楊志遠還真不好說什麼，就說：“我今天有事到了縣城，這會正好沒事，想到你就給你打電話了。”

安茗笑，“這麼說來，你要是有事就不想我了？”

楊志遠順口就說：“那是。”說完就知道這話說的真是沒水平，恨不得自己一耳。

好在安茗知道楊志遠的德行，明白他智商是高，可就這商，並沒怎麼在意，問：“公司的進展怎麼樣？”

楊志遠一提工作就來了興致，說：“進展不錯，比我預想的要順利，如果不出大的問題，明年春天就可產生效益。今後我要是把旅遊這一塊開發起來，到時你來做客，肯定比北京香山的風景還要麗。”

安茗笑，“我就當你這是邀請了，別到時我真到你們那裡，你又嫌我礙手礙腳的。”

楊志遠說：“豈敢。哦，村裡裝電話了，你記一下電話，有事打電話給我。”

安茗笑，說：“我能有什麼事找你啊。”一邊把電話號碼記了下來。

楊志遠問：“我那些個同學，你後來有沒有見到他們？”

安茗說：“見了啊，前幾天蘇鋒要去麻省理工學院報到了，我們聚了聚，李長江、謝智樑都去了。還有好幾個同學，你都認識的。大家都說起了你，說你不在北京大家就覺得了主心骨，不熱鬧。”

楊志遠從心裡也是捨不得這份同學誼，心裡有著一淡淡的離傷，不知道和蘇鋒這一別，再見面會是今昔何年。但他不想安茗聽出來，就笑，“那小子，走了好，留在國那是禍害人家小姑娘，讓他禍害老去。”

安茗咯咯地笑，“你們都是一路的貨，你也好不到哪去，那你說說你現在是不是也在新營禍害人家小姑娘啊？”

楊志遠笑，說：“我倒是想禍害來著，可一沒錢二沒權，人家小姑娘看不上咱。”

安茗嘖嘖稱奇，說：“怎麼我們學校的風流才子楊志遠楊同學，一出校門就變得如此不自信了。我看你也別在家裡混了，乾脆回學校來，在學校沒財不要，有才就行。你不知道我們班上那些小姑娘特崇拜你，就等著你禍害。”

楊志遠笑，說：“那你呢，包不包括你？”楊志遠這話一說，就覺得這話說的有些曖昧了。

電話那端，安茗的臉紅，好在楊志遠看不見，要是楊志遠在跟前，肯定就是一腳，踹到萬泉河裡去，讓他楊志遠自個臭去，這會楊志遠和隔著千山萬水，安茗沒轍，心裡恨恨的，心說楊志遠哪天我見著你有你的。裡卻說：“是啊，誰讓你是我的偶像。”

二人天南地北地聊了一陣，這才掛了電話。直到掛了電話，楊志遠躺在牀上，還在想自己今天這是怎麼啦，什麼時候自己和安茗說話如此曖昧過，是不是因爲有了距離的緣故，自己說話反而放得開了。一想到此刻安茗氣急敗壞的樣子，楊志遠得意地一笑，安然睡。

楊志遠後來又麻煩了一回向晚，這事和楊建中有些關係。

楊志遠過了幾天，又去了一趟省城。因爲和謝富貴有了業務上的關係，楊志遠辦完事就直接去了謝富貴的‘天天有餘’。看到楊志遠，謝富貴高興的，說：“我還以爲你楊總拐了我一百五十萬就把我忘了，我正琢磨著上哪去找你，你就來了。”

楊志遠笑：“你就不怕我這次又拐你個幾百萬？”

謝富貴說：“我也想啊，可要你老哥我有這個能力。”

楊志遠說：“能力是有，但放心，我不能老拐你啊，那不了周剝皮了。”

謝富貴說：“就是。你看我們顧著說話，走，咱上樓喝酒去。”

楊志遠笑：“算了，就你那酒量本就不是我的對手。”

謝富貴說：“這倒也是，要不，打楊主任辦公室的電話，看他在不在？”

楊志遠說：“行啊，那就試試運氣。”

一試，還別說，運氣不錯，楊建中正爲家裡的事煩惱的很，一聽楊志遠也在，就說：“好，我馬上就到。”

楊建中說馬上還真沒說假話，二十分鐘，他就趕到了酒樓。一到酒樓就唉聲嘆氣，楊志遠問：“楊主任這是遇上了什麼難事，搞得如此鬱悶。”

楊建中說，“別提了，還不是我們家那小子，本來在學校裡績拔尖，以爲不用我心，考個省重點沒一點問題，哪曾想這次中考馬失前蹄，竟然給考砸了，離省重點的分數線就差幾分。眼看就要開學了，我是求爺爺告，想讓他進省重點高中。可我不知道託了多人，省師大附中進不去，市一中不收，那些個學校的校長牛哄哄的，理不理，到現在還不肯鬆口。害得我家那口子整天在我耳邊埋怨。也怨不得，誰不想兒子進省重點，將來考個好學校。中考考試的時候是考崽，現在這個時候那就是考我這個爹，可我這個當爹的，就農科所的一個把式，無權無勢，在省城咱算個毬，人家本就不會賣我的帳，咳，你看這事鬧得，就一個：煩。來，咱不說這煩心的事，喝酒。”

楊志遠一聽，明白了，心裡一。新營縣一中也是省屬重點中學，自楊志遠他們那一屆起就聲名遠揚，每年北大、清華就沒拉下過，只怕不比什麼省師大附中、市一中差。只是因爲偏於省城一偶，省城人都沒往這方面去想。楊志遠心想，楊建中待自己不薄，既然有難，自己說什麼也得幫其一把。楊志遠當然知道但凡省重點，即便是新營一中，要想進去只怕也非易事，有難度。

楊志遠把這事放在心上了。當然他不知道這事到底有多大難度，也就沒和楊建中說明，只是安楊建中，說：“車到山前必有路。”

楊建中直搖頭，說：“我可是山窮水盡，找得上的人我都找了，沒轍。”

謝富貴也勸，說：“要不我們出點錢試試？”

楊建中說：“沒用，這可不是什麼錢不錢的問題，人家省重點有的是錢，人家對權還可能有所顧忌，錢在這方面還真起不了作用。”

三個人於是喝酒，那天楊建中是找醉，醉得一塌糊塗。楊志遠和謝富貴送他回家，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楊建中擡到家。楊建中的老婆應該還算賢惠，倒也沒說什麼，給楊志遠和謝富貴泡了茶，說起兒子的事，直嘆氣。

謝富貴有臺‘三菱’越野車。楊志遠想著要給楊建中辦事，也不跟謝富貴客氣，說：“你得跟我到新營跑一趟，剛纔楊主任在，我不好說，我告訴你我想跟新營一中聯繫聯繫，看能不能讓楊主任的兒子進新營一中，但這事我不知道能不能，但總要努努力，儘量幫楊主任把他兒子的事辦妥了。”

楊建中對謝富貴有恩，他當即點頭，說：“應該的，做人就該義道。”

楊志遠說，“我們也別耽擱，今晚就走，趕到新營去住，明天一早好辦事。”

謝富貴沒遲疑，說：“行，就這麼辦。”

‘三菱’越野車自然比客車快，只兩個小時就到了新營縣，二人到新營賓館住了下來。

第二天一早，楊志遠就去新營一中找到了自己原來的班主任老師。楊志遠是學校之驕傲，是班主任的得意門生，一見楊志遠上門有事相求，自然熱。但一見謝富貴手裡提著的禮，就拉下了臉，說：“志遠，你我師生義，用不著這一套。”

楊志遠知道老師的秉，本來就沒準備什麼禮，但謝富貴不聽，說：“現在求人辦事哪有不送禮的。”非要買些東西提在手上，楊志遠也就由了他。現在看老師是真生氣，就趕忙讓謝富貴把東西拿回車上去，別人看見了不好。等謝富貴一下樓，楊志遠就說了所求這事。老師一聽楊志遠說的這事，直搖頭，說：“自從你們那一屆起，咱一中可是名氣在外，每年外地想進咱一中的學生多了去了。今年正好又是我從高一開始帶班，真要進來了就到我的班上來，我這裡你放心是沒一點問題，但得校領導同意才行。”

到底是自己的學生，老師轉就把楊志遠帶到校長辦公室，校長還是原來的校長，雖然到年齡了，但因爲校長能力強，這幾年縣一中績斐然，因此被教育局留了下來，超齡使用。

都是人，校長也說，這事難辦。想進來的人太多，進誰不進誰都是件得罪人的事，所以教育局有規定，沒有領導的簽字，一概不進。學校只管教育，不管這些個雜七雜八的事。

楊志遠一，說：“什麼樣的領導籤的字算數，向縣長籤的字算不算？”

校長說，“縣委常委以上的應該都行，向縣長籤的字自然也就沒什麼問題，你只需拿向縣長簽字的報告到教育局蓋個章，這事就算了。不過，據我所知向縣長還從來沒有在這樣的報告上籤過字。”

楊志遠一聽，這事應該沒什麼問題了，向晚如果不同意簽字，就去找洪然或者張開明，反正這二人也是常委。

楊志遠在街邊小店打了一份報告，在打報告的空隙，就著公用電話給楊建中打了個電話。楊建中正在辦公室爲這事抱著個電話不知道該打給誰。一聽楊志遠能把自己的兒子弄到新營一中讀書，頓時喜出外。楊志遠說，“就是有一點，離省城遠了點，大嫂想見兒子不方便。學校管理也比較嚴，週末還得補課。”

楊建中說，“這不是什麼大事。要我看進新營一中比進省城重點還要好，那地方清淨，適合學習。不就三年嗎，沒事。再說了，如果真想見兒子，我不還有個皮卡嗎，到新營還是很方便，有空就去看看那小子，還可以去看看你，蠻好。”

聽楊建中同意了，楊志遠也就沒什麼好猶豫的了。讓謝富貴開著車往縣政府大院跑，‘三菱’越野車在新營沒幾臺，就縣委洪書記有那麼一輛。門衛一看，竟然也不檢查，問都不問一句，直接放行。楊志遠心說，這世道也太現實了點吧。如果我今天坐的是楊自有的拖拉機，不知道會是什麼況。

向晚一看那報告，說：“你什麼時候關心起教育來了？”

楊志遠說，“沒辦法，這事很重要，只能麻煩縣長。”

向晚一看楊建中的兒子也姓楊，說：“不會又是你的侄子、侄什麼的？”

楊志遠一笑，說：“省農科所楊建中主任的兒子。”

楊志遠這麼一說，向晚就明白了，點點頭，說：“這事是該辦。”

提筆在報告上寫上：同意。向晚寫完，直搖頭，說：“你說這辦的是什麼事，你怎麼老是有這樣或那樣的報告讓我簽字，而且我還沒辦法不籤。你還有沒有，乾脆一次簽了，免得麻煩。”

楊志遠看向晚心不錯，開玩笑，說：“要不，縣長先在白紙上籤上字，我再想到什麼，直接填上容就是，免得麻煩縣長。”

向晚笑，“你想得倒，要是你填上同意撥款一億，我找誰要錢去。”

楊志遠哈哈一笑。向晚說，“快去，儘快把事辦了。”繼而表揚，誇，“這事辦得不錯，這事就得這麼辦，對於支持我們新營經濟的朋友，我們不但要給人家辦事，而且還要辦好。改天楊主任到了縣城，告訴我，我請他吃個飯。”

楊志遠出了縣政府，和謝富貴到縣教育局蓋了章，回一中找校長辦了學手續。這才鬆了口氣，也不急了，和謝富貴開著車優哉遊哉地往省城去。

謝富貴說：“這事就這麼給辦了？”

楊志遠說：“你還想怎麼地。”

謝富貴說：“這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建中大哥也算是個縣級，可放在省城屁都不是。你看看人家向縣長，建中大哥一個月沒解決的事，他只需籤個字，進省重點就了。”

楊志遠笑：“這你得激人家新營縣境正好有個省重點，不然簽了字也沒用。”

謝富貴說：“那倒也是。”

楊志遠說：“權力這東西你還別說，還真有他的魅力所在。難怪那麼多人那麼使勁地追逐權力，就是因爲人們在使用權力的時候能給人一種極大的滿足和虛榮，到了這個時候，使用權力就是一種。”

謝富貴笑，說：“志遠老弟，如果有一天也給了你一個權力的機會，你會不會把握，也去追逐一把？”

楊志遠說：“這個問題還真不好回答，其實男人天就有追逐權力的慾，我也不例外，這就要看是什麼樣權力，值不值得我爲之追逐了。但至這幾年我不會去考慮這些，我現在最主要的目標就是想方設法把我們楊家湖農業科技控有限公司經營好，把楊家坳建設爲一個宜居的江南新農村，讓爲我們新營乃至全省最富裕的村莊，這纔是我目前最迫切要去追逐的目標，至於權力，現在不用去想，也沒那力。要不我回來幹嘛，要追逐權利我呆在北京就是，那裡可是全國的政治中心，離權力最近。”

謝富貴點頭，說：“這倒也是。”

‘三菱’越野車超過前面的一臺貨車，歡快地朝省城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