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志遠決定上新營縣城一趟，他開著‘五十鈴’出楊家坳，過周鄉政府，在鄉政府門口，楊志遠看到了周子翼，楊家坳的這輛‘五十鈴’現在在周鄉知名度很高，周子翼剛在鄉政府門口送走一批上面來的檢查組，一看是楊家坳的車，就停住腳步，了一眼。周子翼開始以爲是楊自有開的車，後來一見是楊志遠，趕忙走到路旁，朝楊志遠一擺手，楊志遠一看是周子翼招手，停下車來。

周子翼問：“楊總，你這是上哪？”

楊志遠跳下車，說：“這不，公司裡有點事要去縣城一趟。周書記，攔我有何要事。”

周子翼笑，說：“我聽說過兩天就是楊石他老人家的生日，你楊總就不想邀請我參加。”

楊志遠笑，說：“你是本鄉最高領導，領導想來，自是熱烈歡迎。只是不知領導來，會不會讓人說什麼閒話。”

周子翼笑，說：“楊總你寒磣我不是，我算哪門子領導，我去參加老人家的壽宴有何不可，沒有你們楊家坳，我周子翼的日子豈會有現在這般好過。”

楊志遠笑了笑，心知周子翼這人說話實在。周子翼去年還是周鄉的鄉長，胡學理是書記，周子翼與胡學理不對付，一直到制，日子自然過得不盡人意，向晚去年任縣長之時，帶著一羣局長突襲楊家坳，楊志遠在山上移植茶樹，向晚興致地上山，一干員都被向晚甩在了後，唯周子翼不不慢地跟在向晚的邊，向晚當即表揚，諄諄教誨。後來向晚因爲這樣或者那樣的原因多次臨楊家坳，周子翼都得以陪伴向晚左右，得以和向晚說上話，向晚自是對周子翼這類與自己以前境遇相似的幹部覺良好，印象深刻。向晚就任書記之後，自然對各鄉各鎮的幹部進行了必要的調整，胡學理被向晚調回縣城，任檔案局局長，周子翼順理章，被向晚提拔爲周鄉書記。周子翼對楊志遠心存激，要是沒有楊家坳的異軍突起，向晚怎麼會一次又一次的臨周，讓他得以進書記的視線。周子翼就任書記之後，記著向晚的告誡，有事沒事就騎著他那輛托車到楊家坳找楊志遠，虛心請教，誠心相問，惡補經濟方面的知識。楊志遠只要在家，都會指點一二，周子翼自是益匪淺。周子翼這類幹部本來就務實，現在又有楊志遠這樣善於經濟工作的人加以指點，周子翼把周鄉的工作治理的井然有序，初有效，向晚對周子翼的工作充分肯定，深滿意。

周鄉經濟基礎不好，周子翼上任伊始，楊家坳都會把‘三提五統’等相關稅賦及時上鄉財政，用不著鄉里爲之心，現在楊家坳的生意越來越好，上的稅賦也來越多，周子翼的日子也就越來越好過，再無當鄉長時那般捉襟見肘，至再也無需每月一到月底就得爲鄉里工作人員的工資福利發愁的謹迫。

楊志遠笑，說：“周書記想來就來，我楊家坳自是歡迎之至。”

周子翼說：“不管別人怎麼看，老人家的生日我一定得去。”

楊志遠笑，說：“那就謝謝書記賞臉了。”

周子翼笑，說：“楊總客氣，這話都的有些見外。”

楊志遠一笑，說：“那好，我們過兩天見，到時你可要多喝幾杯。我先走，我和易林約好了與晚書記面談的時間，晚了不好。”

周子翼一聽，忙說：“楊總，你忙你的，我們用不著客氣。”

楊志遠到得縣委，江易林一看到楊志遠就笑著指了指裡間，說：“向書記都問了好幾遍了，說志遠怎麼回事，還沒到，是不是又想蹭飯。”

因了黃曉楠和楊雨霏的緣故，楊志遠和江易林彼此都覺親近幾分，見面就有了同齡人間的親熱，私下裡也會開開玩笑。楊志遠笑了笑，說：“路上遇上了點事，耽擱了些時間，我這就見晚書記去。”

楊志遠進得向晚的辦公室，向晚正坐在辦公桌後看著文件，一看楊志遠到了，一指沙發，說：“志遠，坐。”

向晚邊說邊站起，走到沙發的一角在楊志遠的旁邊坐下。在這間書記辦公室裡，向晚是當然的王者，在本縣能讓向晚走出辦公桌那方領地的人不多。江易林給楊志遠泡了一杯‘眉兒金’，朝楊志遠笑了笑，帶上門，走了出去。

向晚笑，說：“你不是有事，一般都不會主到辦公室來找我，說吧，這次又爲何事？”

楊志遠笑，說：“在向書記的眼裡我就這麼市儈。”

向晚說：“那你說說，你上我辦公室有哪一次不是有事。”

楊志遠想了想，還真是這麼一回事，他笑，說：“知道向書記時間寶貴，沒事，我豈敢跑到你這浪費你高貴的時間。”

向晚說：“知道我時間寶貴，那你還在這瞎扯，直說吧，這次所爲何來?”

楊志遠說：“這次只爲私，不爲公，只怕還會讓向書記你爲難。”

向晚看了楊志遠一眼，表有些嚴肅，他點頭，說：“既然如此，你還來，就肯定有來的理由，說說看，到底是何難事。”

楊志遠掏出一份請柬，莊重地說：“我這次來，是想請向書記去參加楊家坳老村長楊石的壽宴。”

向晚看著楊志遠，沒說去也沒說不去，而是說：“志遠，給我一個需要我去的理由。”

楊志遠說：“不瞞向書記，要我找個合適的理由我還真找不出來，你也該知道楊石他老人家一輩子正直厚道，爲人本分，他像大多數的鄉下老農一樣一輩子守著自己的家園，維繫著家族的團結和安定，你要說他有什麼驚天地的事，自然是沒有，但如果沒有他們，家族可能不再稱之爲族，只會是四分五裂，各自爲家，社會肯定會出現許多不安分的因素。應該說，正是因爲有了楊石他們這樣言傳教的人在農村，中國的農民纔會永遠保持了農民勤勞樸實善良的本。他們在農村的作用無人可以代替，我只能說，向書記出席楊石他老人家的壽宴，是對像楊石他們這樣淳樸農民的肯定。”

向晚點頭，說：“還有沒有其他。”

楊志遠說：“自然也有私心，老人家老了，有些心結我必須在他百年前爲他解開。老人家七十壽辰的時候，邀請過當時一位主管農業的副縣長，但人家沒把楊家坳當一回事，這事對楊家坳鄉親們的傷害很大，楊家人一直忠於國家，新中國立以後，楊家人更是對國家充滿了熱之心，也相信國家和人民的關係有如魚和水，當國家需要人民的時候，人民自然就得而出，而當人民需要國家爲之解難的時候，國家同樣應該義不容辭。卻沒想許多的事都變了味，辦事需要找關係，有困難需要走門子。這事一直困擾著楊家人，楊家坳後來拒各種國家攤派的稅賦，與政府對立，也與此有著很大的關係。再往私底下說，楊石他老人家對我有恩，當年爲了讓我繼續求學，懷揣著烤紅薯，在雪地裡走了四天三夜阻止我外出打工，這份我得還，我放棄一切回楊家坳是爲了還，我請你出席楊石的壽宴還是爲了還。”

向晚一直沒說話，一直靜靜地聽楊志遠說，楊志遠說：“我現在在冬天裡一看到在城裡的街頭巷尾頂著寒風賣烤紅薯的小販我都會買上幾個，一是我捧著烤紅薯，我會到一種發自心的溫暖，二是，我知道每一個靠小賣小販生活的家庭都是充滿艱辛，我買幾個烤紅薯對他們沒什麼大的幫助，但我至可以讓他們在寒風中，站兩分鐘。”

向晚什麼都沒說，他拿起桌上的請柬，說：“志遠，就憑你剛纔說得這樣，於私於公，我都得去，於私是因爲你楊志遠的這份恩之心，現在社會是在進步，可懷有恩之心的人卻是越來越，人們把一切的獲得都看是理所當然，本就不知回報，你楊志遠這樣的人時刻懷恩之心，我向晚自是深欣，也自當鼎力支持。於公，也許國家是有這樣或者那樣的失誤，但國家和人民的關係永遠都是魚和水的關係，魚離不開水，水裡也不可能沒有魚，我向晚儘管代表不了一個國家，但我向晚可以代表一級政府，修補在我管轄之下，政府與人民之間的魚水關係。我不管別人怎麼看，我都得去，爲你，也爲我。”

楊志遠沒料到向晚會說出這樣的一番話，他看著向晚說：“謝謝！謝謝向書記！”

向晚說：“志遠，不必謝我，應該是我謝你纔是。要知道你今天給我向晚上了一課，讓我明白：一個人如果從商，那麼他只有懷有一顆恩之心，事業纔會越做越大；同樣，一個人如此從政，那麼他同樣也要有一顆恩之心，善對底層的百姓，這樣的人才會越走越高。”

楊志遠知道自己爲什麼現在和向晚這人越走越近了，應該說，向晚儘管貴爲一縣之書記，但他的子裡還是有著農民的淳樸和善良，這在現在的爲者的上越來越見到。現如今的員越來越離當年開國者們的那種平和、平易近人的本質，只唯上不唯下，當年總理《一件襯的故事》曾經了多的人，可現在這樣的故事只怕在如今的場絕跡了。

向晚說：“志遠，我們不說這些了，我聽餘就告訴我，你那個洽談會搞得不錯，績斐然，聽說，你明年的作更大。”

楊志遠說：“是，現在新建的山茶油生產線已經開始試生產了，今年寒之時，我們楊家坳敞開大門收購了大量的山茶籽。”

向晚點頭，說：“這事我聽下面的鄉鎮彙報了，我現在算是明白了，一個好的企業可以帶一方經濟的繁榮。就拿你們楊家坳來說，你們楊家坳發展了，就帶了周邊十里八鄉的經濟，你們楊家坳需要汽車運輸，我聽周子翼彙報，周就有村民自發地貸款買車專門給你們楊家坳跑運輸，你們楊家坳需要山茶籽，十里八鄉原來壞在山裡的茶籽就被鄉親們撿了個乾乾淨淨，雖然還不至於就此發家致富，但至可以解決一部分人的生活問題，要知道在新營農村要拿農產品換幾個現金可不容易。要是新營再出現幾家像你們楊家坳這樣的農業企業就好了，新營農民的日子就好過多了。”

楊志遠說：“慢慢來，會出現的。要知道，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人家看到楊家坳發了財，自然就會心和行，新營肯定會涌現一大批的農業企業。”

向晚有些擔心，說：“我就怕他們沒有你楊志遠這樣的能力，別到頭來，企業沒辦，還背上一的債務。”

楊志遠說：“這個你不用擔心，大浪淘沙，優勝劣汰，肯定不會每家企業都會功，但這是市場的自然規律，由不得你我。政府只需提供好的服務和好的環境就是了。”

向晚說：“這點可以做到，經過這半年的整頓，已經有了效，政府工作人員的服務有了很大的改進，通過減稅，農民的生產積極也有提高。”

楊志遠笑，說：“這我能得到，這從新營的消費水準一天天提高，就可以知道新營的經濟在一步步地走出了困境。”

向晚笑，說：“萬里長征還只走出了第一步，征途漫漫。”

楊志遠說：“有績就好。哦，對了，我聽說餘就好像從楊家坳一回來就帶人出去了。”

向晚笑，說：“這小余現在是幹勁十足，一到我的辦公室就是談生意上的事，現在公司的運營不錯，志遠你費心了。”

楊志遠笑，說：“誰讓餘就先前是你的書來著。”

向晚哈哈一笑，說：“志遠，你這話不對，如果餘就不是我的書你就不幫了。咱新營的企業，你楊志遠能幫的還是得幫。”

楊志遠笑，說：“那我不超人了。”

向晚笑，說：“你不是超人，你是能人。行了，到飯點了，我看讓易林上食堂幫我們把飯打來，我們邊吃邊談。”

楊志遠笑：“行，這次你去楊家坳給楊石他老人家祝壽，只怕會有人打你的小報告。”

向晚笑，說：“上次我把縣委縣政府的車輛免費調給你們楊家坳使用，我和你楊志遠的關係，只怕是人人知曉了，不管它，人家說說去，你我問心無愧就行。”

兩天後，楊石的八十壽辰如期舉行。楊家坳鑼鼓喧天，盛況空前，福星高照，四鄉八鄰的鄉親們紛擁而至，來給楊石祝壽，流水席開了一攤又一攤。

本縣縣委書記向晚大駕臨，陪同向晚一同前來的還有縣長張開明、縣委政法委書記洪然。縣裡幾位主要領導一起來給楊石祝壽，楊石滿面紅，一派喜氣，席間和向晚他們每人連喝了幾杯，心大舒暢。

儘管楊石什麼都沒說，但楊志遠還是覺到了楊石的喜悅。第二天一早，楊志遠就看見楊石哼著小曲，一臉快樂地走過花盛開的山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