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城市的夜是寧靜的，路過一家電影院的時候，許曉萌停下了腳步，電影院門口的海報預告今天上映的一部由帕特里克·斯威茲和黛咪·爾主演的經典老片《人鬼未了》。這部片子當年在國上映的時候，在大學校園裡轟一時。爲此楊志遠他們班還特意組織活，集上電影院看了一次電影。楊志遠和許曉萌愫初生應該與此部電影有著莫大的關係。

許曉萌說：“志遠，陪我重溫一下昔日的時好不好？”

楊志遠點點頭，說：“好。”

進去的時候，幻燈片已經打出來了，楊志遠找到座位坐好，電影院裡的人不多，三三兩兩，都是些竊竊私語的，楊志遠他們前排的座位上是一對，楊志遠和許曉萌坐下來的時候，那對回頭看了楊志遠他們一眼，著楊志遠和許曉萌友善地一笑。那對看樣子要比楊志遠和許曉萌年輕，清清爽爽的樣子。楊志遠心想，這樣的年紀，應該還在上學吧，大二？還是大三？

正是竇初開的年紀，這樣的年紀註定是無所顧忌的，不會在意後的注視。孩手捧話梅，不時把話梅塞進男孩的裡，男孩上說酸，但對孩塞到邊的話梅卻是來者不拒，男孩含著話梅，一付齜牙咧的樣子，憨態可掬，引得孩咯咯地笑，這場景溫馨而甜，楊志遠心想，這一刻的男孩，裡酸酸的，心裡只怕是萬分的甜吧。楊志遠看了邊的許曉萌一眼，許曉萌大概也是心有所，著楊志遠竟然笑了一笑，許曉萌的笑淡淡的，一如的。

此時片名已經打出來了，電影正式放映了，原本有些嘈雜的影院，頓時安靜了下來。銀幕上凌的現場，推到的牆；古銅錢的出現，山姆說，這是吉祥之；著白短衫的莫莉在製陶，正義兄弟的歌聲緩緩響起，山姆在舒緩的音樂中醒來，山姆赤著上從後抱著莫莉，兩人十指相扣，山姆親吻莫莉的後頸，然後是深深的吻，莫莉雙腳夾住山姆，深吻著旋轉。

前面的孩說：“好溫馨哦，我也要你這樣地抱著我，直到永遠。”

男孩說：“好。”

楊志遠心想，是不是這樣的年紀，孩的任何要求，男孩都會乾脆利落的說好。

銀幕上，山姆說，當我到快樂的時候，我最害怕的就是失去。

山姆說這話的時候，楊志遠覺到許曉萌的變化，許曉萌輕輕地抖了一下，出手來，握住楊志遠的手，許曉萌的手冰涼的，楊志遠握許曉萌的手，不知道自己會不會讓許曉萌到一溫暖。

銀幕上。酒館裡，與莫莉已是相隔的山姆坐莫莉的邊，山姆讓靈奧德告訴莫莉他正握住莫莉的手，可莫莉不到，莫莉不相信靈奧德的話，起準備離開。

山姆讓奧德轉達，說：“告訴莫莉我。”

莫莉回過頭來，說：“山姆從來不會這麼說。”

那一刻，許曉萌心如電擊，爲什麼明明自己著，卻總是於說‘我你’這三個字，往往要等到失去以後才知道要說出這三個字其實並不難。如果自己直面楊志遠，對楊志遠說‘我你’，那麼楊志遠在自己和安茗之間，楊志遠又會選擇誰呢。許曉萌知道楊志遠選擇了安茗，的心裡沒有恨，只是有些憾，命運爲什麼總是如此的作弄人，既然命運要讓安茗和楊志遠走到一起，可偏偏還要讓自己和楊志遠遇見，讓自己對其心生愫。

銀幕上，警察局裡，莫莉淚流滿面。

大街上靈奧德捐出了400萬金的支票。

楊志遠地握住許曉萌的手，靜靜地著前面的銀幕。許曉萌什麼都沒說，反過手來，扣住楊志遠的手，這一刻許曉萌的心裡真希時從此停下來纔好，這樣自己就可以和邊的這個人相伴到老。

電影還在繼續。山姆讓靈奧德告訴不相信他的靈魂依然存在的莫莉，說：“上的襯衫是我弄髒的，耳環是我送給的生日禮。”

時間停滯。山姆向奧德要了一枚幣，正義兄弟的歌聲再次響起，幣在門上緩緩地升起，在空中平移到莫莉的面前。山姆讓奧德告訴莫莉，這是幸運的幣。幣輕輕地落到了莫莉的手裡。莫莉淚流滿面，淚中帶笑，終於相信山姆就在自己的邊。

許曉萌把頭靠在楊志遠的肩上，已是眼中有淚。當年，班上組織同學們到影院看這部電影的時候，看到山姆和莫莉心靈相通的這一幕節，班上的生一個個都是哭得梨花帶雨，許曉萌也不例外，滿臉淚跡。就在想要從包裡翻出紙巾的時候，坐在旁邊的楊志遠默默地把一包紙巾遞了過來，許曉萌看著楊志遠，覺到了眼前這個男孩的細膩，默默地接過楊志遠手中的紙巾，帶著淚朝楊志遠微微一笑。就是從那一刻開始許曉萌對楊志遠心生好的，在隨後的三年時間裡，許曉萌默默地關注著楊志遠的一切，爲他欣喜而欣喜，因他悲傷而悲傷。

前排，孩早就放下了手中的話梅，靜靜地倚在男孩的肩上看著前方的銀幕。此時，楊志遠聽到用哽咽的聲音問男孩：“如果我死了，下輩子你會認得我嗎，你和我又會怎麼相認？”

男孩不悅，說：“好好的，說什麼死。”

孩不依不饒，說：“我是說如果。”

男孩沉默了一下，說：“那我就在窗邊掛一串風鈴，叮鈴叮鈴，每天擊打著你的名字，你尋著聲音而來就是了，那個坐在窗邊折著千紙鶴的男孩就是我。”

楊志遠看到那個孩地吻了男孩一下，也是淚中帶笑。楊志遠有些衝想要告訴前排的孩，一個人，如果真心相，那就把握住現在，好好地，真要了，有這一輩子就夠了，何需再有下一輩子。可他終是什麼都沒說，自己的都是扯不斷理還，又有什麼資格去給人家說教。楊志遠看了許曉萌一眼，微的映照下，他看到了許曉萌眼中的淚意，他的心裡一陣揪心的疼，他地握住許曉萌的手，他知道這一輩子，自己只能是辜負了。

銀幕上，山姆上了靈奧德的，輕輕地握著莫莉的手，一如當初製陶時的彼此，莫莉把山姆的手放在臉上，地起舞。

悲的故事仍在繼續，漸漸地走向了尾聲。

銀幕上，天堂之從天而降，山姆在天堂之中熠熠生輝。莫莉終於又真切的看到了山姆，山姆俯下去吻淚眼朦朦的莫莉，這是隔著時的相吻，這是一段經典的對白。

山姆說：“我你，莫莉，我會一直著你。”

莫莉說：“我心亦然。”

山姆一步步地迎著天堂之走去。

山姆依依不捨，說：“這很妙，莫莉。我們的，至死不渝！再見！”

莫莉喃喃地說：“再見！”

故事截然而止，意味無窮。

燈亮了，燈亮的時候，全場一片靜寂。楊志遠坐著沒，任由許曉萌把頭靠在自己的肩上。時隔六年，楊志遠又一次看這部經典的電影，依然心有千千結，再一次淚眼朦朧。如果說六年前，楊志遠看到這部電影，除了傷，心裡更多的是對這種至死不渝的的嚮往。而現在，他握著許曉萌的手，心如刀割。楊志遠除了傷，心裡還有這現實生活的無奈和無，這是不是長所必須付出的代價。

許久，影院裡的人們才陸陸續續地站起來。許曉萌也迴歸到現實中來，輕輕地嘆了口氣，然後，坐直了子，再慢慢地站了起來。楊志遠默默地看著許曉萌，兩個人都是滿眼的淚，肆無顧忌地流了一臉。

前排的孩對男孩說：“我你。”

男孩說：“我也是。”

孩搖搖頭，說：“不，我要你說。”

男孩於是地說出了那三個字，男孩說：“我你！”

楊志遠心想真是無憂的年紀，年輕真好。而自己和許曉萌之間，這輩子，‘我你’這三個字只怕是再也無法說出口了。一場無果的，一場再也無法做出承諾的，他楊志遠真要說出這三個字，是何其的自私，又會是何其的自利，這不僅對不起許曉萌，也會對不起安茗，更會對不起自己的良心。

楊志遠看著許曉萌，輕輕地說：“曉萌，對不起！”

許曉萌淚眼朦朧，搖搖頭，說：“志遠，我懂，別說了好不好，那會讓我更加傷的。”

來見許曉萌之前想好的千言萬語，此刻，楊志遠知道真的沒有必要再說了。許曉萌是聰慧的，楊志遠知道許曉萌已經讀懂他了。就像這場電影，曲終人散。

劇院外依舊細雨霏霏。兩人什麼都沒說，楊志遠撐著雨傘，走過大街，和許曉萌復又走在江南的雨巷之中，小巷悠悠長長，像極了楊志遠悠長的心，憂傷又憂傷。

楊志遠把許曉萌送到家門口，這時許曉萌淡淡地說了一句楊志遠一輩子都忘記不了的話，許曉萌說：“志遠，其實我對生活的要求並不高，我的想法很簡單，我就希有一天，能坐在火爐邊守著自己的人，看著自己心的孩子，爲我的他們織一件。”

楊志遠什麼都說不出來，心如刀割。

楊志遠就那麼看著許曉萌一步步走上臺階，許曉萌回過頭，淚眼朦朧，說：“再見，志遠！”

許曉萌走進院裡，環門緩緩地關上。

楊志遠就那麼站著，一臉的雨水和淚，說：“再見，曉萌！”

許曉萌並沒有立即回到屋裡，而是手拿雨傘，無力地靠在門板上。許久，聽著楊志遠的腳步聲慢慢遠去，淚又如雨下，許曉萌喃喃地說：“再見，吾！吾，再見！如果有來生，如果來生我們還可以遇見，那我一定會告訴你‘我你’！來生我們不可以再錯過！”

第二卷 天下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