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志遠》第2章 韜晦(1)

知道周至誠省長臨,一干賓客早就侯在門庭之前,等候周至誠的到來。此時,一看周至誠到了,一干人等依次和周至誠握手,楊志遠在這一羣人竟然發現有張平原。張平原和周至誠握完手,一擡眼,也看見楊志遠了,他微微一愣,不明白楊志遠怎麼跟省長走到了一起。楊志遠給周至誠省長當書這事,他還沒來得及告之張平原,現在張平原猛一發現楊志遠跟在周至誠省長的後,有著奇怪,自然很好理解。

周至誠省長今天宴請的是主角是省人民銀行行長以及工、農、中、建四大國有銀行省分行的行長。四大銀行自九十年代初起提出向商業化轉化,但多年來整個過程進展十分緩慢,直到最近,四大銀行自上而下,管理越來越嚴格,出臺的措施越來越多,在信貸這一點上,四大行幾乎行一致,實行抓大放小的原則,開始大量收信貸規模。本省爲農業經濟大省,儘管周至誠就任省長以來,在政府工作報告中提出了在‘九五’期間,力爭把本省由農業窮省向工業強省轉型的宏偉規劃,並且在這一年多的時間裡先後在榆江、合海、會通三市分別設立了高新技產業園、生醫藥工業園和來料加工產業園三大工業園區,各個園區三通一平的前期工作都已準備就緒,招商引資工作也在三市進行的如火如荼,園區也開始有沿海省份的企業駐,發展勢頭不錯。可四大銀行突然收貸款,這就有如在火上澆水,一下子讓本省各地高漲的發展熱冷卻了下來,要知道現如今的企業普遍自有資金偏低,在直接融資市場狹窄的況下,企業資金長期以來過份依賴銀行貸款,四大銀行突然收信貸規模,許多正在上馬的工程不得不遲緩了下來。各地苦不迭,市長們紛紛找省長求援。可這事找省長也沒用,周至誠在本省管人管事可就是不管錢,人家行長的人事權不在省裡,周至誠有心無力,唯有放下段宴請四大行的行長們,增強彼此間的,順便商討對策。

周至誠宴請行長們,行長們一接電話就知道省長爲何而來,心裡都明白這頓飯不那麼好吃,只怕還有些鴻門宴的味道。可行長們又找不出任何理由拒絕,省長放下段宴請這是在表明一種姿態,要知道行長們的任免權雖然不在省裡,可行裡的業務還得在省裡開展,真要把省長得罪了,對今後業務的開展肯定有影響,於是一個個著頭皮上陣。

周至誠選址於富麗華大酒店有講究,可謂用心良苦。富麗華就在金融街上,於四大國有銀行之中,行長們只要下樓,或向左或向右,幾步就到了。

富麗華大酒店的豪華廳在二樓,付國良預定了兩桌酒席,此次宴會純屬聯絡,既沒有什麼機可言,也沒有什麼場規則,講究的就是個熱鬧融洽,照以往的規矩,兩桌酒席一般都分兩個包間,省長和行長們一個包間,司機書一個包間,互不干涉,但這次周至誠特意代付國良把兩桌酒席擺在了一個廳裡,大家一起熱鬧熱鬧。

周至誠、人行行長、付國良、張平原還有其他幾位行長、副行長坐到一桌。宋華強、楊志遠、於小閩、還有行長們的幾位書坐在另一桌。各家銀行離富麗華都近,散散步也就到了,行長們都沒帶司機,張平原的司機齊秉同樣也沒在座。

楊志遠和張平原的書見過好幾次面,彼此都很絡。坐座位的時候就很自然地坐到了一起。一落座,張平原的書就很是好奇地問:“楊總,你什麼時候到省政府辦公廳去了。”

楊志遠笑,說:“今天可是第一天上班。”

宋華強問:“志遠,你和行長書認識啊?”

楊志遠點頭,說:“我們可是老人了,很早就認識了。”

宋華強笑,說:“這麼有緣,那你們等下可得多喝幾杯。”

張平原的書笑,說:“楊總的酒量我可是見過,喝酒我可不是楊總的對手。”

楊志遠一笑,心知今天這酒喝的多與,不在於他們這一桌,而在於周省長的態度,周省長如果有意讓大家放開了喝,那他們這一桌的酒就不了,不過,既然是選擇在中午宴請,這酒應該會適可而止,畢竟下午大家都還有工作要做,真要喝多了,說不過去。

那邊,周至誠舉起了杯,說:“各位行長,在本省發展的至關要時期突然收了錢袋子,真不夠意思。本省企業的況你們還不知道,普遍自有資金低,你們這麼一,本省的經濟就的打哆嗦,我這省長的日子可不好過啊。”

人行行長笑,說:“省長大可放寬了心纔是,現在企業都是自主經營,這等信貸之事,都是銀企之間的自主行爲,哪用得著省長爲之心。”

周至誠笑,說:“話是這麼個話,一二家企業的事我自然不會去管,可現在是四大銀行一起限貸,本省的經濟剛剛有所起,這麼一來,肯定會傷及本省經濟的筋骨,我做省長的不心不行啊,你老弟可得發個話纔是。”

人行行長連連擺手,說:“省長,我們人民銀行只提供指導綱要,的業務由他們工、農、中、建自行決斷,我說的話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周至誠哈哈一笑,知道行長這話是在推諉。他也不點破,只是舉杯,說:“來,大家一個。”

桌子上用的是三錢杯,這種酒杯對大家來說都是小意思。大家舉起杯,了一,幹了。

建行行長說:“周省長,我們也是不得已而爲之,我們地省份由專業銀行向商業化轉化說了好多年了,一直收效不大,現在總行的考覈指標越來越細化,臨近年終,我們不得不惜貸,要不然又得捱上級領導的批評。”

周至誠說:“你們有你們的難,我們有我們的苦衷,這次請大家來就是看我們能不能坐下來協商出一個兩全其的辦法來。”

張平原說:“四大國有銀行長期以來被視作政府驅國家經濟發展的發機,承擔相當大的執行政府政策的任務,包括貸款發放投向,免息和低息貸款,令銀行的歷史包袱越背越沉,再不加以限制,只怕我們銀行業遲早會難以爲繼了。”

周至誠說:“你們爲本省經濟作出的貢獻全省人民都看在了眼裡,可任何事都不能一蹴而就,你們得慢慢來不是。”

張平原直搖頭,說:“省長,這個事還真不好解決,這銀行信貸,你一放它就,你一抓它就死,這個怪圈一直妨礙著整經濟的持續平穩的發展。”

周至誠笑,說:“這我認可。優質客戶他得慢慢的培養不是,我們是不是可以這樣,我們既不放也不抓,做到半放半抓如何?”

張平原笑,說:“省長,這可不好把握喔。”

周至誠笑,說:“不怕,只要我們有心,就肯定可以把這事做好。本省現在的經濟是落後了點,但我想用不了幾年,本省的經濟肯定可以得到長足的發展。到時,可就不是我請你們喝酒了,而是你們請我喝酒了。”

大家哈哈一笑,說:“哪敢好。楊志遠知道周省長把行長們請到一起吃個飯,喝杯酒,其實就是在表明一種態度,表明省裡對四大銀行突然惜貸表示關注。省長把自己的態度亮出來了,銀行自然也就會有所考慮,銀行的錢不可能趴在銀行裡不,要不然,銀行喝西北風去。錢遲早得放出去,至於放給誰,怎麼放,遲放還是早放,自然用不著省長和行長們多費口舌。”

周至誠說:“現在是市場經濟,省裡尊重各大銀行的抉擇,但你們千萬別把一味藥下猛了,這藥要是下猛了,副作用就出來。真把企業都卡死了,大家的日子可都不好過。”

以目前的制來看,行長們首先是政治家,其次纔是銀行家,有時候,政府的行政命令還不能不聽。行長們先前還有些擔心省長用行政公權強制作爲。現在一聽周至誠說尊重市場行爲,行長們都鬆了一口氣。心裡也知道周至誠說得是實話,放水養魚的道理,大家都懂,真要一下子把水乾了,魚都死了,也沒這個道理。

周至誠把自己該表達的意思都表達了,行長們的心態也放寬了,這酒宴的氛圍這才慢慢地起來了。酒過數巡,張平原敬了周至誠一杯酒後,說:“周省長,得跟你借個人,說說話。”

周至誠笑,說:“我這就這麼幾個人,我怎麼不知道有誰和張行長相識啊?”

楊志遠一聽,趕忙站起來,說:“省長,張行長是我老師。”

周至誠呵呵一笑,說:“看來你們師生還真是有緣,志遠第一天到省政府上班,就和老師遇上了,不容易。志遠,既然老師和你有話要說,你們就談談。”

楊志遠跟著張平原出了包廂,在外面的大廳坐下,早有服務員給他們每人沏了一杯茶。張平原抿了一口茶,說:“志遠,我一直都贊同你仕,可你給周省長當書,我還是一萬個沒想到。”

楊志遠說:“老師,這事也是來得比較突然,我還準備等自己安頓下來再找您說說話,沒想到今天竟然上了。”

張平原笑,說:“這正如省長所言,你我有緣。”

楊志遠點頭說:“就是。”

張平原說:“志遠,之所以急著要和你說幾句,是因爲給省長當書,不是外人想象的那般簡單,心裡有些爲你擔心,想及早給你提個醒。”

楊志遠說:“老師您閱歷富,正好向您請教。”

張平原說:“其實作爲書,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要做到慎言慎行,作爲省長的書,更需謹慎。慎言慎行的意思你我都知道,就是不該說的話不說,不該做的事不做,小心說話,謹慎做事。志遠,你我認識已久,你的個我很瞭解,慎言這一點,我對你很是放心,我擔心的是慎行這一點要你做起來只怕有些困難。”

楊志遠說:“老師,爲何您是這般認爲的?”

張平原淡淡一笑,說:“你這人個張揚,富有良知和正義,做事有想法有衝勁,屬於敢想敢幹之人。你要是作爲一個普通的基層員按自己的個和意圖行事,雖然鋒芒盡,但只要領導賞識,別人倒也說不上什麼,可一旦爲省長書做起事就不能那麼隨心所了,要有所收斂才行。要知道你現在的位置特殊,你的一舉一,一言一行,肯定會有許多人關注,一不留心就會引來非議,於你不利。”

楊志遠笑,說:“還是老師瞭解我,我這人就見不得不平之事,某些事要我視無睹,只怕我還真是做不到,該出手時我還是會出手。”

張平原說:“這就是我擔心之,我就怕你不計後果,要知道,你這個位置,代表的就不僅僅是你自己,你有時還代表省長,你的不計後果說不定會給省長帶來困。”

楊志遠笑,說:“這些問題,其實我也有想過,可我想既然省長對我早有考察,我的個省長雖不全知,但多還是會了解一些,他既然敢用我,就對這方面的事也有所考慮和預期。”

張平原笑,說:“從剛纔周省長不用行政公權強制作爲這一點上來看,周省長的工作作風應該是開明的。說實話,他敢啓用你,還真需要些膽識。你楊志遠這人就像一把尖刀,用好了,肯定會讓刺痛一些僚麻木的神經,一旦沒用好,就怕會傷手。雖無大礙,但總是要消消炎的,需要用些時間去平的。”

張平原說的這些楊志遠雖然有所考慮,只是他看問題沒有張平原這麼,楊志遠原來的想法可以說簡單了些,他把步仕途,當一種全新生活的挑戰,他一直認爲只要自己坦做人,清白爲恪守自己做人的原則就沒有什麼好擔憂的,真要是與當今場格格不,舉步艱難,大不了辭不做,漂洋過海也好,回楊家坳也罷,他楊志遠不愁找不到按自己心行事的地方。現在聽張平原這麼一說,楊志遠覺得自己的想法還是簡單自私了一些,看來場需要大智慧,自己今後遇事需要三思而後行纔是。楊志遠心想張平原到底是自己的老師,換了別人肯定不會如此苦口婆心,諄諄教導。楊志遠的心充滿激,他真誠地道謝,說:“謝謝老師提醒。”

張平原笑,說:“你我之間,沒那麼客氣,你這人聰慧,什麼事一點就醒,送你四個字,怎麼樣?”

楊志遠笑,說:“好啊,老師想送哪四個字給我?”

張平原說:“韜晦!”

楊志遠笑,說:“老師,我只能說盡力而爲,但我不一定能保證自己可以做到。”

張平原笑,說:“就憑你說的這句話,要你做到這四個字,還真是難爲了你,要不然你也就不是楊志遠了,你能做到盡力而爲就很好了。”

張平原站起,拍了拍楊志遠的肩,說:“志遠,走,也該進去了,要不然省長該派人出來找人了。”

楊志遠跟著張平原進了包廂。果不其然,周至誠看到他倆走了進來,笑,說:“張行長,你不會是想躲酒吧,我可比你多喝了好幾杯。”

張平原笑,說:“周省長,我自罰三杯任何。”

周至誠呵呵一笑,說:“好啊,這才彰顯公平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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