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志遠》第9章 磁場效應(1)

當天下午,由北京飛往本省的客機準點降落榆江機場。楊志遠用手推車推著行李隨同周至誠走了出來,一眼就看見付國良和於小閩站在出口迎賓,朝這邊觀。看到周至誠和楊志遠,付國良朝他們揮了揮手。

楊志遠迎了上去,笑了笑,說:“書長好,你怎麼來了。”

付國良一笑,說:“志遠,你和省長這次上北京雖然只有三天,但這幾天沒看到你們,我這心裡總覺空落落的。知道你們今天回來,還不得屁顛屁顛地跑來迎接。”

周至誠一聽,笑,說:“國良,什麼時候變得這般矯了,這一點都不像你的風格,我琢磨你是不是因爲志遠不在家,沒有志遠幫襯你,一個人喝酒喝不過來,這才特別想念。”

於小閩笑,說:“省長,這幾天書長可真是連軸轉,一天要喝好幾場酒,累得夠嗆。”

作爲省政府的書長,付國良的工作之一就是出席各種酒會。省長不在家,許多需要省長出席的活就得由書長代勞了。比如說上面來人檢查,又比如說其他兄弟省市的領導到了本省參觀,據對口的原則,黨口的歸省委接待,政府口的歸政府招呼。另外據對等的原則,對方來的是副省級領導,本省就得由一位副省長負責接待,作陪。副省長們出席這種酒會,只要付國良有時間,副省長們就肯定會把付國良拽上。這樣更顯對對方的重視,付國良代表的是誰,自然就是省長。在省政府付國良雖然只是正廳級,但他因爲既要主持省政府辦公廳的全面工作,又要協助省長理省政府的日常工作,所以很多的時候,付國良的權力比副省長都大,管得面更廣。

楊志遠還能不明白這其中的道道,副省長來了貴客,付國良一出面,說:“省長現在在北京,知道各位領導來了,特意讓我來替他敬各位一杯。”輕輕一句話,這酒會的規格和檔次自然就上去了。現在這幾天,越是臨近春節,這迎來送往方面的事就越多。副省長中,只怕除了馬強,其他諸人都會搶著拽付國良去充面子。付國良一個人哪裡應付得過來,只能把來賓安排在同一家酒店,付國良出了這個包廂進那個包廂,比走的人都忙,這也是付國良酒量好,要是換上酒量差一點的,早就喝趴下了。

付國良一笑,說:“還是省長懂我,這幾天我是一聽說要陪外地來的領導我就從心裡發怵,簡直就是度日如年,這下好了,我盼星星盼月亮,總算把志遠盼回來了,有志遠幫襯著,我這心裡就踏實了。”

周至誠呵呵一笑,說:“這般看來,國良,你只怕是看見志遠比看到我還親熱。”

楊志遠搖頭,說:“敢書長是想拿我當炮灰呢,這哪裡是什麼想念,分明就是另有目的。得,省長,您還是讓我回北京辦事得了,即便是跑去面見首長,也比書長目前的工作要容易多了。”

幾個說說笑笑,就到了機場外面。楊志遠手準備去提行李,付國良和於小閩已經搶先把行李提到了手裡,楊志遠反而兩手空空。

楊志遠笑,說:“書長,你這是幹嘛呢,跟我搶飯碗呢。”

付國良呵呵一笑,說:“你剛纔不是有意見麼,那現在就讓你一下副省級以上領導的待遇,由本書長給你楊志遠提包,你當甩手掌櫃如何。”

周至誠哈哈大笑,說:“志遠,國良如此放下段,禮賢下士,連我都爲之,你楊志遠豈可鐵石心腸,該喝的酒,你楊志遠還是得喝,該你楊志遠出手的,你楊志遠就該出手,想躲到北京去,只怕沒那麼容易。”

楊志遠玩笑,說:“書長這唱得是哪一齣,我還真沒看出來,不會是苦計吧。”

付國良呵呵一笑。

四人出了機場,來到奧迪旁,楊志遠給省長打開車門,付國良在另一邊上了車。四個人坐到了車上,於小閩發汽車,朝省城駛去。雪後初晴,太照在冰雪上,格外的刺眼,公路上都是冰雪消融後的雪水。這種況之下,於小閩自然放慢車速,小心翼翼地開著車。

付國良笑著問:“省長,聽駐京辦的同志們說,今年這次的團拜會比以往任何一年都功。”

楊志遠回頭朝後排的付國良一笑,說:“書長,要知道任何活,總結績的時候,誰不是一年更比一年好,不過,這次省長帶隊舉行團拜會,還真不是吹的,收穫頗多。”

周至誠哈哈一笑,說:“這次團拜會該來的都來了,不來的也來了;該喝的酒都喝了,不喝的酒也喝了,管它功,反正有收穫就了。”

付國良笑,說:“省長,這次團拜會,是您喝的酒多,還是志遠喝的酒多。”

周至誠一笑,說:“我這次沒喝什麼酒。倒是志遠昨天酒喝了不,不過那酒喝得值,你沒看見散席的時候,部長們跟志遠的那個親熱勁,真是沒法說,今後本省有什麼事需要找這些部委,我看志遠出面,許多問題肯定可以迎刃而解。”

楊志遠心知,部長們之所以對自己態度親切,喝酒不是主因,部長們和陳明達將軍是發小纔是關鍵。知道自己是陳明達的準婿,自然而然就多了一份親近,這是人之常,真,自然流。本省舉行這個團拜會有好多年了,部長們往年就沒在團拜會上豪飲過,只怕未必,爲何唯獨只對他楊志遠另眼相看,明眼人見了,都明白這其中的緣由,省長這麼明的一個人難道就沒看出來?楊志遠了省長一眼,省長著楊志遠微微一笑,楊志遠知道省長對此心知肚明,只是不想說破罷了。

付國良笑,說:“那明年的團拜會,省長您可得把我也帶上,讓我也見識見識。”

周至誠笑,說:“好啊,那得看鐘濤書記願不願意帶你去了。”

付國良一笑,說:“這我倒忘了,明年的團拜會由鍾濤書記帶隊,看來我得等兩年。”

楊志遠笑了笑,心想,雖說明年到鍾濤書記帶隊,但任何事都不會是一不變的,說不定會有改變,如果安茗的父親真的願意參加明年的團拜會,從人世故來講,省裡肯定會對此有所考慮,如果省長自己想要進京,僅此一點就可以讓人無話可說。因爲誰都明白由省長帶著自己進京這種安排於本省最爲有利,最恰當不過。

其實有一件事,付國良很想問楊志遠,但直到於小閩把奧迪開到了省委招待所,付國良都沒能逮到機會問,看來也只能等到明天再說了。這事付國良可以私底下問楊志遠,但當著省長的面去問,就有些不妥。付國良儘管一見楊志遠就心難耐,很想一問究竟,但他幾次話到邊,都強忍了下來。這件事與楊志遠有關,純屬楊志遠的私事,一個大書長,竟然如此急切地想窺探他人私,實屬不該,很不正常,應該是另有,不得不問,有必要如此。

今天上午,常務副省長朱明華給他打來電話,朱明華在電話裡問:“國良,你有沒有聽到省委省政府都在流傳志遠的事?”

付國良一聽,就知道朱明華說的是什麼事,付國良對朱明華也沒什麼瞞,說:“明華副省長,實說了吧,剛纔省委那邊的書長也給我來電話了,也在問這個事。”

朱明華笑,說:“這很正常啊,一來,你國良是政府的書長,管得就是政府這攤子事,不問你國良問誰去;二來,誰都知道你和志遠是至誠省長倚重的左膀右臂,你跟志遠整天粘在一起,關係不錯,想來志遠也不會瞞你。”

付國良笑,說:“可這次你們還真是想錯了。這事志遠還真沒有對我過一的口風。我也是剛剛得知有這等事。”

朱明華問:“國良,以你的判斷,這事的可信度如何。”

付國良笑,說:“既然此事是昨天從北京傳來,許多人親眼所見,應該是真有其事。”

朱明華笑,說:“如果此事爲真,那這個楊志遠,口風也太了,以前我們怎麼就沒有聽到過一的風聲。”

付國良笑:“我跟志遠在一起這麼久了,以我對他的瞭解,這種事對他來說,也許本就不算個事,志遠只怕本沒放在心上,也就無所謂說不說了。據我所知,省長對此好像也不知。”

朱明華笑,說:“這還不算個事,這事現在在小圈子裡都傳開了。不過還別說,志遠這小子只怕還真如你所說的,本就沒把這事放在心上。志遠這小子,真材實料,又有如此深厚的背景,將來的就肯定在你我之上。行了,改天,上省長的房間裡喝一杯去,可喜可賀。”

朱明華和付國良在電話裡打著啞謎,都不挑明是何事。因爲楊志遠這個事,說大也大,說小也小,對己方有利,卻上不了檯面,大家心裡開心,說說話,樂呵樂呵。相對於朱明華的輕鬆,省委書長的電話就有些委以虛實、打探消息的味道,就跟他付國良的背後站著的是周至誠省長,省委書長的背後站著的就是鍾濤書記。他向自己打探楊志遠的事,說白了,就是鍾濤書記也對楊志遠的事上心了。

楊志遠何事在本省引起震,與昨天團拜會上發生的事有關。昨天當張老將軍向李老將軍挑明,安茗是楊志遠的朋友;楊志遠把安茗介紹給省長認識;在酒桌之上,孫部長向楊副部長言明楊志遠是陳明達的準婿。此些對話都大庭廣衆之下進行,現場人多雜,在場之人,幾乎都是本省籍人士,與本省都有著千萬縷的聯繫。就如孫、洪、楊、宋等高部長一旦知道楊志遠與陳明達有淵源,宴散之後,酒意濃濃之時,仍然在第一時間給陳明達打電話對楊志遠加以表揚,和陳明達說笑,討喜酒喝的道理一樣。同一時間裡,有無數的線路通往榆江,傳達的都是同一個消息,周至誠省長的書楊志遠是陳明達的準婿。

部長們給陳明達打電話就爲了表示重,而那些通往榆江的電話就有散佈人家私之嫌。

楊志遠是陳明達的準婿,這實屬私,應該歸於小道消息之列,對於平常百姓來說,這消息無關生活的痛,與己無關,本就不會在意。但對於本省政界軍界中人來說,這就是一顆重磅炸彈,其在本省政壇炸起的驚天巨浪,肯定一時半刻不會平靜。人人都知道在這看似平淡的消息背後,意味著什麼,這說明周至誠在本省的權力天平上又增加了一個很重要的砝碼。

連鍾濤聽到此小道消息後都在心裡暗自嘆息,周至誠把楊志遠調到他的邊當書,真是一著好棋。周至誠無形之間,通過楊志遠先搭上了李澤這條線,現在又搭上了陳明達這條線。周至誠用了一個楊志遠,在本省就盤活了一局棋。鍾濤後悔自己當初怎麼就沒想到要走這一步先手,楊志遠和李澤關係親,自己同樣在楊家坳時看得清清楚楚。在政界,明知不可爲而爲知,那就是愚蠢;明知可爲而不爲,那就是愚笨。看來在這一回合之中,自己已失先機,愚笨至極。

試想連鍾濤都重視的小道消息,其他人又怎能不重視。楊志遠就像一個磁場,一夜之間,這個磁場效應就在本省不斷地擴展,馬強也在這個權力磁場中,這個消息不可能不傳到馬強的耳朵裡。

強當晚參加完一個酒會回到家,有了幾分醉意。進屋一看,家裡還有客人在等著。春節將至,馬強的家裡的客人來了一撥又一撥,能讓姜慧放進家門的,自然都是老朋友。大家握手,自然都是老套路,那廂說‘馬省長,過年了,小小意思,不敬意。’這邊說‘哈哈,都是老朋友了,你這是幹嘛,用不著客氣’。那廂早就拔就走,留下一個碼箱。馬強只能搖頭嘆氣,無可奈何,與往年一樣下不爲例,照常笑納。

進了銀兩,自然心不錯,馬強和姜慧在溫暖如春的空調房裡老馬吃薑,揮汗如雨,辛勤的勞作。牀頭的電話就不適時宜地響了。馬強待要去接,姜慧正在要關頭,如何會肯,摟著馬強不願鬆手。能知道馬強這個電話的,自然都不簡單,馬強不能不接,馬強在姜慧圓潤的屁上拍了兩下。輕重緩急,姜慧還是知道的,姜慧這才心不甘不願讓馬來接了電話。馬強聽完電話,再無勞作的興趣,姜慧一,馬強已是雄風不再,垂頭喪氣,姜慧就知剛纔那個電話非同小可。

姜慧坐直了子,問:“怎麼啦?”

強吐了一口氣,罵道:“媽的,你上次說的那事還真讓你說中了。”

姜慧不知道馬強說的是哪件事,說:“我跟你說的事多了去了,你說清楚一點,到底是何事讓你如此沮喪?”

強說:“剛纔北京來電話證實,楊志遠還真是陳明達的準婿。”

姜慧說:“我跟你說過好幾回了,讓你跟楊志遠多說幾句話,即便是走不到一塊,至要保持表面的客氣。楊志遠上班的第一天,別人都比著賽似的去參加他的歡迎宴會,你倒好,乾脆來一招不理不睬,避之不理。”

強說:“我是不想跟周至誠套近乎,並不是存心要跟楊志遠過不去。”

姜慧說:“你難道就看不出來,這正是周至誠的高明之,在用人這方面只怕連鍾書記都得跟周至誠學。”

強說:“事已至此,你看哪天由你出面,請楊志遠吃次飯。”

姜慧搖頭,說:“說實話,只怕楊志遠不會來。”

強說:“試試,看能不能修補一下關係。”

姜慧說:“行,我想辦法試試。你啊,還是這般沉不住氣,大丈夫能屈能,你就是做不到。”

下一,說:“我怎麼就不會能屈能,你,這裡是不是又了。”

姜慧眼含春,說:“那我讓它立馬就屈了。”

一時間,又是滿屋的春,無比盪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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