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志遠》第9章 磁場效應(2)

周至誠第二天上午帶著楊志遠到了省委,向鍾濤書記彙報這次團拜會的工作況。鍾濤自己隔年就帶隊進京,團拜會的工作他還能不知道。周至誠這次向鍾濤彙報的還有老樣,無非就是白天拜會了哪些部委的領導,晚上的團拜會都有哪些重量級的嘉賓到場,容相同,只是名單略有變罷了。這些零零碎碎,看似沒有多大意義,細細去品,卻有幾多味道。比如說某位部長去年沒有見上,今年竟然見上了;某位本省籍貫的重要人去年沒來,今年卻是來了,這都是在傳遞著一種信息,值得去思量和品味。

鍾濤聽得仔細,不時還問問這個老將軍那個老領導的狀況。周至誠事無鉅細地向鍾濤彙報完畢,鍾濤呵呵一笑,說:“至誠省長這一趟收穫不小,這麼多的領導對本省表示關注,這對本省來年的工作很是有利。”

周至誠點頭,說:“其實拜會領導也好,舉行團拜會也罷,無非就是加強本省與北京之間的聯絡,看似瑣碎,卻不失爲一年工作中的重中之重。”

鍾濤喝了一口茶,點頭稱是。然後又看似無意地問了一句,鍾濤問:“至誠,我怎麼聽與會的同志告訴我,說你那書小楊是陳明達的準婿。”

周至誠心知前天現場人多雜,這等事想瞞是瞞不住的,他笑:“好像是這麼回事。”

鍾濤吹了吹茶葉,說:“至誠,這麼說來你早知道咯。”

周至誠心知鍾濤看似無意,這話纔是關鍵,他笑著搖了搖頭,說:“我也是前天剛剛知。”

鍾濤笑呵呵的,說:“是嗎!看來這個小楊,口風蠻的嘛。”

省長和書記在裡間談,楊志遠就在外間劉書琦的辦公室裡等。省長經常有事需要和書記通,楊志遠在劉書琦的這間辦公室裡坐了不下十次,每次劉書琦都是坐在辦公桌後一本正經地看桌上的文件,對楊志遠理不理。除了迎省長進裡間的辦公室時劉書琦的屁會離開一下座位,一般況下,劉書琦的屁一經落座,再離座就只有等到省長離開的時候了。楊志遠對此倒是理解,人家是大,老資格的省委書一長,一旦外放,升一級,至可進某個轄縣市的市委常委的序列。劉書琦自是犯不著在他楊志遠的面前放下姿態。但這一次,楊志遠明顯地到了劉書琦的變化,劉書琦待省長進了裡間,竟然還給楊志遠沏了一杯茶,對楊志遠舒一笑,說:“楊,你坐。變化如此明顯,反而讓楊志遠覺有些不太適應。”

楊志遠頓時明白自己與陳明達的關係,只怕已經在省城榆江傳開了。這就是場的磁場效應,一個人如果自己沒有到達一定的位置,哪怕是擁有最好的才學,也不一定會引起同僚的注目,但一個人如果擁有深厚的背景,有廣袤的人脈資源,那麼他無形中就了一個磁場,吸引著他人向其靠攏。楊志遠覺得這是一種悲哀,場中人,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唯利是圖,左右逢源了,這算不算是德的缺失和淪喪的一種表現呢,楊志遠一時還真是沒法說得清楚。

楊志遠心裡正在唏噓,周至誠省長和鍾濤書記從裡間走了出來,鍾濤看見楊志遠,笑了笑,說:“小楊啊,聽至誠說,你的酒量不錯,有機會的話,我們喝一杯。”

楊志遠笑了笑,有省長在,他自然不會去接鍾濤書記的話,去說什麼好啊書記有時間我樂意奉陪這類的話,那多有些賣主求榮的味道,這樣一來肯定會讓省長的臉面掛不住。這也是楊志遠當初爲什麼要千方百計地去試探周至誠的原因之一,他知道一旦自己跟了周至誠,那他的選擇就只有兩個:要麼從一而終;要麼逃離政界。楊志遠委婉地說,鍾書記,我這點酒量豈能跟您比啊,一舉杯,就只有乖乖投降的分。

楊志遠這麼一說,鍾濤和周至誠都是一笑。

周至誠對楊志遠的表現很是滿意,哈哈一笑,主解圍,說:“志遠,還不走,還真想在鍾書記這裡蹭飯啊。”

誰都知道鍾濤剛纔說的只不過是一句客氣話,省委書記真要主去和省長的書喝酒,傳出去那就是天大的笑話。但鍾濤之所以說這話,目的只有一個,現隨和,表示親近。按說,鍾濤是省委書記,用不著和楊志遠這麼一個小書客氣,可鍾濤偏偏這麼做了,這自然和這兩天的小道消息有關,陳明達將軍在軍界政界的影響之深由此可見一斑。

楊志遠隨同周至誠下了樓,上了車,於小閩開了奧迪,朝省政府而去。周至誠靠在後座上,想了想,說:“志遠,你今天下午和綜合調研室的尚平三主任到平定縣去走一趟,做些調研,早日把那個上報材料起草出來。”

調研什麼,什麼材料,起草什麼,周至誠一個字都沒說,但楊志遠心知肚明,跟尚平三一起,而且還是去平定縣,自然是與風,黨風廉政建設有關。宋華強到平定縣也有一段時間了,省長在其上任的前夜諄諄教導,宋華強到平定後不可能沒有一作。省長讓他楊志遠上平定,就是爲上報給國務院的大材料補充一些資料,另外省長應該也有讓自己去看看宋華強這幾個月工作進展得到底如何的意思在裡面。

楊志遠點點頭,說:“好,我等下和書長協調一下,下午就去。”

楊志遠心領神會什麼都不問,態度很是淡定,一付竹在的樣子,周至誠對此很是滿意。他點點頭,說:“路上小心,注意行車安全。”

楊志遠說:“我知道的,謝謝省長關心。”

車回省政府,楊志遠跟著周至誠回到辦公室,楊志遠給周至誠備好眼鏡沏好茶,看周至誠拿起文件準備圈讀,楊志遠說:“省長,我現在到二樓和書長、尚主任銜接一下,您如果有什麼事,打電話給我,我馬上上樓。”

周至誠笑了笑,說:“志遠,我現在沒什麼事,你幹你的去。”

楊志遠下到二樓,臨近春節,找付國良簽字報銷的人特別多,付國良的外間辦公室有好幾個在排隊等候。看到楊志遠走了進來,省政府的人自然都認識他,一個個站起,跟楊志遠打招呼,楊志遠禮貌而謙遜地一一回復,在接人待上,楊志遠一直都是彬彬有禮,有禮有節,在省政府口碑極佳。周至誠有一次表揚楊志遠時,楊志遠笑言自己就是個農家孩子,只是保持著一個小地方人的謙微。周至誠當時就說,中國五千的文明得以延續,不見得完全出自於書籍古卷,它其實就是一種紮於底層民衆的家規祖訓和倫理道德,它的生命力不知要強過孔孟聖賢書多倍。

楊志遠和大家一一打了個招呼,然後進了付國良的辦公室。付國良正在審覈範曉寧的單據,看見楊志遠進來,一笑,說:“志遠,有事?”

楊志遠笑,說:“省長讓我下午去平定,得麻煩書長協調一下。”

付國良知道省長這個時候急急地安排楊志遠去平定肯定有事要辦,他說:“行,我等下就安排舒小雨副長給你替把手。”

楊志遠說:“書長,還得麻煩你給尚平三主任打個電話,省長需要他和我一塊去。”

付國良說:“行,我這就打電話給他。”

付國良給尚平三打完電話,呵呵一笑,說:“志遠,敢我昨天給你提包是白忙活了,我今天還想你和我去酒戰羣雄,你現在就準備開溜了,你小子是不是故意的。”

楊志遠哈哈一笑,說:“這你可怨不得我,你得把省長的工作做好不是。”

楊志遠看付國良在忙,也不和他糾葛了,說:“書長,你忙,我先找尚主任商量一下下午出發的事宜。”

付國良一笑,擺擺手,說:“去,去,去,我現在一想到你溜之大吉,我就來氣。”

楊志遠一笑,拍了拍範曉寧的肩膀,轉走了出去。

楊志遠出了付國良的辦公室,就看見尚平三從他的辦公室走了出來。尚平三把楊志遠迎進辦公室,樂呵呵的問:“楊,這個時候上平定,可有什麼好事?”

楊志遠笑,說:“好事說不上,這次就是和尚主任下去看看,爲年後的那個大材料做些準備。”

尚平三一聽,明白了。年後需要上報中央的大材料,只有一個,那就是省長前幾天在北京親自給他打來電話,讓他主筆寫的那篇《關於在現今經濟發展過程中扶正德、肅清黨風的重要的看法和建議》,尚平三接到電話後,覺得這個命題太大,不怎麼好把握,這個命題讓他寫問題不大,但要寫得出彩,就有一定的難度。

尚平三心想,省長爲了這個命題竟然安排楊志遠和自己一同下基層去,可見這個命題在省長心中的位置很重,不幾易其稿肯定過不了關。

尚平三知道自己儘管行政級別比楊志遠高,但既然省長讓楊志遠跟自己一起下去,那麼省長的意思最清楚不過了,這次調研以楊志遠爲主。尚平三說:“楊,雖然省長已經把他的一些思想告訴了我,但我還是沒能理解徹。你整天跟著省長,對省長需要的這個大材料的整思想比我更加了解。你能跟我說說,你是怎麼看德這個問題的嗎?楊,你可要不吝賜教,也好讓我些啓發,做好這篇文章。”

楊志遠知道尚平三這話不是客氣,是誠心請教。他尚平三是這個大材料的主筆,如果他對省長的整思想不能悟,那這個大材料,尚平三即便是寫出來了,省長也不會到滿意。省長既然讓自己和尚平三一同下去走一走,目的就是讓自己幫助尚平三跳出故步自封的行文模式。楊志遠一笑,也不藏著掖著,乾脆直主題,把自己的一些思路直接亮了出來,供尚平三參考。

楊志遠笑,說:“尚主任,既然如此,你我就坦誠以待了。我的想法是這篇材料不妨從以下幾條主線手,一是,我們寫這篇材料的目的是什麼?它和普通民衆又有何種關係?二是,德教育和黨風廉政的因果關係是什麼?它的重要在哪裡?又在哪裡?三是,今日之德與傳統的德必然有著質的區別,它的區別又在哪裡?在中國政治由傳統政治向民主政治大步邁進的同時,德的標準又是什麼?當然傳統德也有許多我們值得借鑑的道德思想,但我們必須拋棄糟粕,存其華。四是,如何加強德教育?德教育它必須與員的自工作和人民羣衆的切利益直接聯繫起來纔有意義,德教育必須先從羣衆邊的事開始整肅,由小而大,像教育收費問題、像醫藥購銷和醫療服務中的不正之風問題、像減輕農民負擔的問題、像公路‘三’的整治問題。還有就是羣衆最爲關注的基層幹部作風暴、欺羣衆、奢侈浪費等問題。由小而大,才能彰顯德教育的本質和黨風廉政建設的實效。五是,德教育的法制化建設問題。加強員的自律加強員的道德修養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得靠法律和制度來加以約束。德教育只是從道德層次對員加以約束,現代政治有兩個詞至關重要,一是‘責任’,一是‘法治’,前者是德教育所訴求的東西,後者則是在教育失去作用的況下,必要的手段。只有二者結合,纔是德教育的核心涵。”

楊志遠開始說這些的時候,尚平三在一旁仔細的聆聽,但隨著楊志遠越來越深地往下說,尚平三的表也就越來越嚴肅。尚平三一直從事經濟和理論方面的研究,他對自己在理論方面的表述能力一直比較自負,現在聽楊志遠把一二三四五逐一道來,尚平三從心裡折服。別看這個楊志遠年齡不大,但很有水平和見地。這樣看來周至誠省長如此重楊志遠實屬正常。尚平三越聽越不敢掉以輕心,趕忙打開筆記本,把楊志遠說的話逐一記錄了下來。

楊志遠說:“省長爲什麼如此重視德教育,就是因爲經濟的發展,必然會有員因爲道德淪喪和信仰的缺失,而造神上的空虛,而神世界一旦空虛,就必定會在慾世界裡極度糜爛,而員一旦失去底線,德淪喪,等待滅亡的,不僅是他們自己,還有社會。因此我認爲把加強道德層次的教育和法律、制度有機地結合起來,不僅是在拯救員,也是在拯救整個社會。”

尚平三連連點頭,說:“楊,聽你這麼一番話,我是茅塞頓開,醍醐灌頂,益匪淺,我對這個材料的深度和尺度有把握了,你放心,我肯定可以做一篇大文章出來。”

楊志遠笑,說:“我只是結合省長的工作思路,淺談了一些自己的看法,可能有些混,這還得靠尚主任你這次下去看一看,多加發掘。”

尚平三點頭,說:“我懂了,省長的思想就是,這個社會需要我們的員有信仰,同樣也需要我們的有‘仁義禮智信’,如此一來,整個社會就會有凝聚力,整個社會同心同德,國家纔會一片明。”

楊志遠說:“尚主任,你說的太對了,就憑你這句話,你這個大材料肯定可以出彩。”

尚平三說:“如果我們的員都備一個人做人的良知和做德,那就是天下蒼生的福祉了。”

楊志遠一聽尚平三此話,對尚平三好叢生,心想,省長讓尚平三來主筆寫這個材料,還真是找對人了,省長在知人善用這方面還真是沒得話說。

楊志遠看看也談得差不多了,向尚平三告辭,說:“尚主任,我先上去,省長的文件也該閱完了。至於出發的時間,我們就定在下午三點,午飯後稍事休息再走,你覺得如何。”

尚平三說:“行,那我們下午三點見。”

楊志遠握了握尚平三的手,說:“尚主任,下午見。”

尚平三和楊志遠一握手,覺到楊志遠手上的力量。尚平三知道,楊志遠其實沒必要和自己握這個手,但楊志遠偏生握了,還如此有力度,他知道,這看似平常的一握之後,自己跟楊志遠的關係自此就上了一層。

這是什麼,這就是真誠。尚平三一下子就喜歡上了楊志遠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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