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志遠》第11章 勿忘歷史(3)

楊志遠列席了這次會見。省長與托馬斯準將的會談中有一段對話,楊志遠印象深刻,他知道自己這一生只怕都難以忘卻。

托馬斯準將說:“周,我記得當年我們離開中國回國的時候,陳納德將軍有過這麼一句話:許多年以後,中國人可以忘記史迪威將軍,也可以忘記我陳納德,但中國人永遠也不會忘記飛虎隊,不會忘記中空軍,因爲,是你們用自己的青春和熱,和中華民族一起,捍衛了這片天空的純淨和蔚藍。在此之前,在貴省遇到的一些事讓我有些懷疑陳納德將軍的話,我以爲陳納德將軍的話錯了,因爲事實並不是如此。謝謝你,周,是你讓我們知道,陳納德將軍的話沒有錯,我們可以告訴那些犧牲在中國這片土地上的戰友們,我們曾經的付出是值得的,因爲,中國沒有忘記歷史。”

周至誠省長說:“中國不會忘記歷史,也不應該忘記歷史,更不會忘記那些在中華民族生死存亡、生死攸關的要關頭,那些與我們並肩作戰的朋友們。因爲正是有了你們的幫助,有了我們自的抗爭,我們的民族才得以不被外族凌辱,今天的我們纔可以在藍天下自由地呼吸。我們知道自由的可貴,所以我們更懂得激,謝謝你托馬斯將軍,謝謝今天臨我省的飛虎隊的老英雄們,是你們給了我們一個難得的恩的機會,讓我們得以以我們的方式表達我們的激之。因爲,恩是一個民族的靈魂。”

這番對話在省電視臺播出之後,隨即又在中央電視臺播了出來。

安茗首先看到了這期送審的錄像帶。安茗一看完就立馬給楊志遠打電話,說:“志遠,省長伯伯這話太棒了,讓我們臺裡的同事一個個熱淚盈眶。同時也到歡欣鼓舞。”

這天一上班,楊志遠突然接到陳明達將軍的電話,將軍說:“志遠,至誠省長在不在,你把電話給至誠省長。”

周至誠接了電話,陳明達說:“至誠,謝謝你,你做了一件本來該由我們這些軍人來做的事,我在此真心地謝謝你。”

周至誠省長在富麗華大酒店宴請飛虎隊的當天下午,省政府書長付國良作爲省長的全權代表,陪同飛虎隊的老兵們前往本省西南的普天市,那裡抗戰時期爲後方基地,闢有一機場,是當年飛虎隊除昆明外的第二基地,只不過現在此機場年久失修,早已荒廢。但飛虎隊的老兵們還想在自己的有生之年,重回舊地去看看。在中國傳統的清明節即將到來之時,去祭奠一下逝去的戰友,緬懷一下自己曾經有過的青蔥歲月。

托馬斯準將對送行的周至誠說:“周,我們這些人都老了,走完這一趟,也算是了卻一樁心願,再無所憾,回去也就可以安安心心地等著去見上帝了。”

托馬斯說這話的時候,樂呵呵,一臉般燦爛地笑。他看了周至誠邊的楊志遠一眼,笑,說:“謝謝你,小朋友。”

謝什麼,自然是謝楊志遠昨天晚餐時的主相讓,讓他們沒有在日本人到來之時,遭遇尷尬。楊志遠說:“托馬斯先生,您是我們貴客,作爲主人,理當相讓,何不言謝。”

托馬斯準將搖搖頭,用他那帶著國口音的國語,不太流利地說:“小朋友,你錯了,這裡也是我的家,我也是主人。”

楊志遠笑,說:“托馬斯先生,您的國語不錯。”

托馬斯說:“這還有以前在中國的時候,跟我的中國飛行員朋友們學的。這麼多年沒說了,還好沒有丟到旮旯裡去。”

這是一句地道的方言,托馬斯的發音不準,說出來倒也很是風趣,引得大家爲之一樂。賓主與富麗華前坪暫時握別,警車警笛長鳴,五臺鵝黃的尼桑碧蓮夾在警燈閃爍的警車之中,朝西南的普天市而去。周至誠外出視察,能低調就儘可能低調,但這次,周至誠既然大肆張揚,沿途所經地市的市長,按省政府辦公廳的通知,一律到市界予以迎接,以示對這些老英雄們的敬重。

三天後,老兵們結束了本省之行,離開榆江,準備經北京回國。周至誠省長親自隨車準備去機場給老英雄們送行,車隊行駛在通往榆江高速公路的口的路上,但見馬路兩旁人聲鼎沸,上萬名羣衆在通往高速口的馬路兩旁夾道歡送來自異國的老兵們。人們手持橫幅,上面用中英文寫著:

人民不會忘記!歷史不會忘記!我們更不會忘記!

謝您們爲我們所做的一切。

銘記歷史!勿忘歷史!勿忘國恥!

恩是民族之魂!

周至誠坐在尼桑碧蓮車上,爲眼前的人羣所震,他心有疑,心想這麼多的人,肯定有所組織,但他知道省政府沒有這種安排,這送別的場景在大家的意料之外,周至誠不明就裡,他問,志遠,這是怎麼回事?

楊志遠也不知道,說:“應該是羣衆知道老兵離開的消息,自發地前來爲老英雄們送行吧。”

周至誠搖頭,說:“不像,自發的人肯定不會來得如此之多,如此的次序井然,去問問,是怎麼回事?”

楊志遠下車一問,還真如省長所料,原來此次活是省廣播電臺策劃的,電臺知道老兵今日離開本省,在廣播裡召集羣衆爲老英雄們送行。

楊志遠回到車上跟省長和托馬斯準將一說,托馬斯準將的眼睛頓時有些溼潤。他說:“周,我得代表大家對朋友們表示一下謝意才行。”

托馬斯走下汽車,向兩旁的羣衆敬了一個軍禮。

榆江機場,近40位老兵掛勳章,在托馬斯的帶領下,排著整齊的隊列,向周至誠省長敬禮,謝省長這些天來的熱款待,謝全省人民的厚。周至誠不是軍人,但他還是和省軍區司令員一起,回禮,對老兵們曾經的付出表示謝。

楊志遠站在周至誠和省軍區司令員的背後,和領導們一起,一直目送著老人們一步步從登機梯走進機艙,看著飛機上了跑道,行,然後飛藍天。

楊志遠知道,此一去,只怕這其中的許多老兵再無臨本省的可能,再過經年,這些見證歷史的老兵們一個個老去,留給自己記憶的只會是老人們蒼蒼的白髮,明晃晃的勳章,筆的軍姿和一個個讓自己到溫暖的影。楊志遠無法瞭解其他人是什麼樣的一種,但楊志遠知道自己這一輩是不會忘記今天的場景的,刻骨銘心,終生難忘。

楊志遠後來才從電視新聞裡知道,就在兩小時後的北京首都國際機場,陳明達特意趕到機場,給經北京機場中轉的老兵們送行。電視新聞裡的陳明達將軍穿著筆的將軍制服,面對老兵們,敬上了一個崇高的軍禮。

清明將至,這天一早,楊志遠接到了李澤的電話,李澤說:“志遠,你通知周至誠省長,讓省長即日進京,院長將親自與周至誠省長就《關於在現今經濟發展過程中扶正德、肅清黨風的重要的看法和建議》這份上報材料進行一次面談。省長一旦到了北京,志遠你可隨時與我聯繫,我會及時安排院長與至誠省長面談的時間。”

楊志遠欣喜若狂,說:“好,我這就通知省長,謝謝師兄。”

李澤笑,說:“謝我什麼,我做什麼了,什麼也沒做。”

楊志遠原來還有些擔心這份材料沒有引起院長的注意,杳無音信,現在看來消息之所以姍姍來遲,是因爲院長另有考慮。楊志遠掛了電話,趕忙敲開省長的辦公室,向省長彙報首長急召見的況。周至誠正戴著老花鏡,坐在辦公桌後,認真地批閱文件。一聽楊志遠說首長讓其即日進京,周至誠當即一愣,說:“即日?現在?馬上?志遠,你有沒有聽錯?”

楊志遠看得出,周至誠省長此刻的態度是喜中有驚。喜自然是爲上報的材料引起院長的重視而欣喜,但同時也爲院長即刻召見而驚。畢竟,院長會因爲一份上報材料而急召見,這種事並不見,已經遠遠超出了所有人可以預見的範疇。如此一來,足可見此材料在院長心目中的重要

楊志遠搖搖頭,說:“省長,我沒聽錯,首長就是要您馬上進京。澤師兄說首長馬上就要出國進行一次國事訪問,首長需要在此之前和您面談。”

周至誠一聽,站起來,說:“好,志遠,你馬上訂兩張最早一班飛北京的機票,通知小閩,馬上送我們去機場,其他事,我們路上再行安排。”

楊志遠一點頭,說:“明白。”

楊志遠打了於小閩的電話,從櫃子裡拿出幾套自己和省長換洗的服,然後又打了付國良的電話,告訴了省長必須馬上進京的消息。付國良一聽省長馬上要上北京,心知省長這幾天的行程安排沒有此項容,此種況下進京肯定事出有因,萬分急。付國良沒問,只是說:“志遠,我知道了,餘下的事我自會理。”

楊志遠怕付國良憂心,想了想,說:“是院長急召見,好事。”

付國良一聽,語氣沒變,心裡還是大大的鬆了口氣,他笑,說:“志遠,你把省長照顧好就是,我會和省委聯繫,把省長的行蹤報告省委。”

楊志遠放下電話,周至誠已經從裡間走了出來,他看了楊志遠一眼,說:“志遠,準備的怎麼樣了。”

楊志遠說:“好了。”

周至誠朗朗一笑,很是快意,說:“那還傻站著幹嘛,趕上機場啊。”

楊志遠隨同省長到達北京已是下午兩點。這次兩人形匆匆,除了再無其他,不用等託運的行李,兩人一下飛機就出了機場。省駐京辦的主任王懷遠就迎了上來,楊志遠知道,這等能與省長親的機會,王懷遠是不會派別人來接機的。周至誠看到王懷遠,呵呵一笑,說:“懷遠啊,這次又得麻煩你了。”

周至誠這次沒王懷遠‘王主任’而是‘懷遠’,別看只是一個小小的變,但其中的親切不言而喻,‘王主任’這稱謂過於正式,有諸多的距離,而‘懷遠’則無形中,就拉近了王懷遠與省長的距離。王懷遠寵若驚,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他很是興地說,能爲省長服務,是我的榮幸。

王懷遠走在周至誠的後,一時百集,心想,看來自己這兩年兢兢業業地爲省長服務,省長都看在了眼裡,這麼看來省長對自己這兩年的工作是滿意的。楊志遠看了邊走邊深思的王懷遠一眼,王懷遠此刻的心,楊志遠自是猜出了七八分,他笑了笑,只有他清清楚楚,知道爲什麼省長年前和年後對王懷遠的態度判若兩人是何緣故。王懷遠年前值守崗位,沒有扔下省長不管不顧,用心關注省長回家的行程,這事讓省長很是,這次自然也就對王懷遠親近幾分。

來到奧迪旁,王懷遠搶先一步給周至誠開了車門,楊志遠一笑,也就由了他。周至誠招招手,楊志遠於是從另一邊上了車,與省長並排而坐。楊志遠對此無可奈何,王懷遠一旦搶到副駕駛坐下,自己就只能跟省長平起平坐了。

王懷遠見大家都上了車,問:“省長,這次您上哪?”

王懷遠這般問,自然用不著周至誠答,楊志遠笑了笑,說:“王主任,直接上中南海西大門國辦。”

王懷遠一聽,明白省長這次匆匆進京,肯定是國務院的某位首長急召見,要不然也不會如此著急。王懷遠扼守京畿之地,對省領導進京後的況一般都是瞭如指掌,這也是各地市級領導喜歡與王懷遠稱兄道弟的原因之一。有些事,市領導想跟某位省領導靠一靠,在省裡,省領導一般都會對其視如沒見,但如果是在這京畿之地就不一樣了,省領導在省裡是個人,在北京只怕就沒有在省裡那般趾高氣昂,失落是肯定會有的,如果市領導能從省駐京辦及時瞭解到省領導在京的態,此時及時出現在省領導的面前,省領導對其肯定會親近幾分,許多事就可以迎刃而解了。

楊志遠在車上給李澤打了一個電話,楊志遠說:“澤師兄,我們已經到了北京,正在趕來國辦的路上,預計四點之前會到國辦。”

李澤說:“知道了。”

十分鐘後,李澤回話,說:“志遠,院長四點在辦公室與省長面談。”

楊志遠放下電話,告訴周至誠,說:“時間定在四點。”

周至誠點點頭,說:“好。”

王懷遠在心裡濾了一遍,心裡明白楊志遠電話裡的澤師兄肯定就是首長的大李澤,王懷遠恍然大悟,楊志遠以前三番五次提到的師兄,原來就是李澤,這麼看來兩人的關係只怕是非同一般。王懷遠做夢都沒想到,楊志遠的人脈關係竟然如此之廣,楊志遠憑與陳明達的那層關係,在京城就可以叱吒風雲,現在又多了個李澤,軍界政界,楊志遠都可以做到八面玲瓏。王懷遠在和楊志遠的這幾次往中,覺楊志遠之人不驕不傲,待人誠懇。王懷遠清楚,這個楊志遠不簡單,非池中之魚,如此懂得韜養晦,前途不可限量。

到得中南海西大門,李澤早就等在了門外。看到周至誠下車,李澤笑,說:“至誠省長來了,首長在等著您呢。”

楊志遠跟著李澤和周至誠往裡走,中央警衛團執勤的戰士向三人敬禮。楊志遠一腳踏進中南海,心裡頓時有著一種莊嚴

李澤回過頭,看著楊志遠一笑,說:“志遠,第一次上這吧,等下我帶你到轉轉。”

院長的辦公室於中南海2號樓,爲一獨立的四合院。書一在四合院的側廳,李澤先把楊志遠帶到書一,把楊志遠給於慶喜,笑,說:“慶喜,志遠就先給你了。”

於慶喜一笑,說:“澤長,你放心,我和志遠又不是剛認識,大家都是些老人了,我們肯定會把志遠照顧好。”

李澤笑了一笑,然後帶著周至誠朝院長的辦公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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