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楊家坳照例於早晨舉行升旗儀式。

周至誠早上起牀後，和楊志遠在老虎的涼亭邊進行晨練，早上的楊家坳空氣更爲清新，映山紅花團錦簇。周至誠深深地吸著了一口氣，只覺一薄薄的帶著溼潤的清涼直心底，沁人心脾，周至誠一時心清氣爽，無與倫比。

周至誠由衷讚歎，說：“志遠，你們楊家坳還真是一顆藏在深山的明珠，一旦廣爲人知，今後的旅遊收益只怕非同小可。”

楊志遠笑，說：“省長，您要是到石柱峰下去走一遭，您就知道什麼鬼斧神工，什麼又是世外桃源了。我想用不了多久，旅遊生態農業就會爲楊家坳的又一大產業。”

周至誠笑，說：“志遠，本省是農業大省，山高林，像楊家坳這樣有原生態的地方應該還有不，你覺得其他地方是不是也可以像楊家坳這樣在原生態旅遊上做做文章。”

楊志遠說：“省長，湖南的張家界這個新興的旅遊城市的功，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一個地方要想發展旅遊，就看怎麼給旅遊定位。本省水資源富，將來水上項目肯定可以給本省的農民帶來好的收益。”

周至誠點頭，說：“目前來看，制約本省原生態旅遊發展的還是通，也不知道那個喬治的總裁是不是把我們的方案提給董事會討論了。”

楊志遠說：“我總覺得這事靠譜，隨著經濟的發展，車流量的增多，收費高速公路肯定有利可圖，喬治他們那財團豈會輕易放過。”

周至誠說：“這也是本省經濟實力不濟，不然這等好事我還真捨不得拿出去。不管他，我省可以走一步算一步，高速公路修不起，可以先立項。我們還可以爭取國家的部分支持把原有的國道、省道改一級公路，這對本省經濟騰飛同樣可以起到關鍵作用。”

正在這時，林覺和楊廣唯捧著國旗從辦公室裡走了出來，走到旗桿下，舉行升旗儀式。楊廣唯展開鮮紅的旗幟，國旗在雄壯的國歌聲中冉冉升起，在老虎迎風飄揚。周至誠一看是舉行升旗儀式，趕忙與楊志遠一起，面向國旗，行注目禮，一直目送著國旗升到了旗桿的頂點。春播春耕時節，楊家坳的鄉親們都起得早，早就在地裡忙活了，國歌一響，田間地頭的鄉親們全都停下了手裡的農活，面朝老虎，注視著國旗慢慢地從老虎升騰起來。

周至誠說：“志遠，看來你們楊家坳在國主義教育上已經先行了一步。”

楊志遠說：“對於我們楊家人來說，國家的定義其實很簡單，有國纔有家，國之不存，何談有家。”

周至誠說：“一個最簡單的道理，卻不是人人都懂的。其實國和家是一種互相依存的關係，沒有國，自然沒有家，同樣沒有家，又何來國。人和人，國與家，本來就是相互依存，‘人’字怎麼寫，一撇一捺而已，‘人’字寫起來簡單，可做人卻未必容易。還是老祖宗智慧，一個簡簡單單的‘人’字，卻是包含了許多人生的哲理，任何一方倒了，另一方未必就可以安然無恙，只怕無法想象。”

上午按計劃是要開會全大會的。楊家坳沒有大型的會議室，林覺和付國良商量後，徵得楊石的同意，把楊氏宗祠的大堂闢出來，擺上桌椅板凳，雖然簡單，倒也像模像樣。沒想到臨開會前，周至誠改了主意，周至誠說：“國良，楊家坳山清水秀，我看我們還是改改舊套路，搞搞新意思。我們先參觀參觀楊家坳的生產況，大家邊學習邊討論。”

康裕笑，說：“省長，這是幹嘛，開闊眼界？”

周至誠笑，說：“就算是理論聯繫實踐吧，我爲什麼要把會場定在楊家坳，是楊家坳對本省的農村經濟工作，要許多值得借鑑的地方，我希大家在參觀的同時，大家暢所言，我希大家結合本市、本縣的況，談談自己的工作思路和想法。”

楊志遠一聽，省長這個主意太棒了，這種帶著命題的參觀學習和討論只怕誰都不敢掉以輕心，這不是走走看看這般簡單，得有所思考才行。省長這是在現場檢驗市長、縣長們的執政思路，誰都知道政府的工作報告是固定的創作班子寫的，領導們一般只需在臺上照本宣科就行了。省長如此，就是要突破領導們平時故步自封的思維，解放大小領導的思想。這對面前的這些領導來說，是機遇也是挑戰，你的工作思路新穎，有實用意義，自然就會引起省長的注意，爲仕途加分，當然如果了無新意，讓省長認爲你是無能之輩也就麻煩了。

楊志遠留意了一下，有縣長躍躍試，一臉興，也有縣長灰頭灰臉。躍躍試者自然有幾分才學，希藉此引起省長注意，灰頭灰臉者，一般都是不求有功，但求無過之類，平時就缺失創造思維。

楊志遠這時在人羣中看到了向晚、張開明和楊建中站在了一起。按省政府辦公廳的要求，這次參加縣域農村經濟工作會議，出席會議的爲各縣縣長，向晚是書記，沒其什麼事。可省政府辦公廳在楊家坳搞了這麼大一個活，向晚作爲本縣的主管領導不可能不到楊家坳來，畢竟這麼多的人臨楊家坳，有許多的問題需要協調，比如說通問題，比如說安全問題，不得向晚，也不得洪然。

楊志遠看了向晚一眼，向晚見楊志遠注意到了自己，笑了笑。

周至誠接著說：“我希大家多開開‘這個’。”

周至誠說‘這個’的時候指了指自己的腦袋，‘這個’的意思就很好理解了，這就是思想。

本來按楊志遠的意思，今天進工業園參觀，由林覺帶領比較妥當，畢竟自己現在已經不是楊家坳的董事長，而是省長書，由自己帶大家參觀不倫不類。

周至誠聽楊志遠一說，擺擺手，說：“志遠，參觀之事，還就你比較合適，這樣我們可以邊走邊看邊談，權當是在開會。”

楊志遠笑，說：“總覺有些彆扭。”

周至誠笑，說：“這有什麼好彆扭的，楊志遠同志這事沒有商量的餘地，就這麼辦了。”

大家善意地一笑。楊志遠於是帶著大家踏著青石板路，朝工業園走去。今次參觀不同以往，時間充裕，用不著走馬觀花。茶葉加工車間，一臺臺的老式碾茶機，在水的力下，吱吱呀呀碾著新茶。

周至誠開始發問了：“本省是個山區省，茶葉、馬鈴薯、中藥材、辣椒、水果等一直都是本省的農業產業的支柱，但一直以來全省農民人均純收並不高，農民依靠這些本無法貧致富，我想大家談談，在本省農業基礎薄弱、農村發展滯後、農民增收困難的狀況，楊家坳給大家一種怎樣的啓迪？”

楊志遠一聽，就知道省長所提這些問題在今天上午省長要作的《全省農業農村工作報告》中都有提到，往年全省農村經濟工作會議，這類問題沒在報告裡出現，但每年提，的落實況到底如何，只怕沒有幾個人真正清楚。省長這次一該形式，略作變通，直接把問題擺到現場來談，這自然就比省長在會場上照本宣科，一字一句讀《全省農村農業工作報告》，下面的小領導拿著筆在報告上裝模作樣地劃著紅線，要渲染力得多。楊志遠知道每年《全省農村農業工作報告》的重點，也無非就是這三點，如何改變農業的薄弱基礎？如何引領農村走向發展的道路？如何在原有的條件下讓廣大的農民增收？

這是一個老生常談的問題，又是一個每年無法迴避，必須要談到的問題，現場頓時雀無聲，只有碾茶機吱呀的聲響。周至誠掃了大家一眼，笑了笑，開始直接點名，說：“那好，我們就請新營縣的縣領導結合新營的實際況來談談。”

楊志遠知道，自己昨天和省長的談話省長是記在心裡了，故才如此直白的點名，有意考考。向晚既然在場，張開明自然不會去和向晚爭功，他推了向晚一把，低低地說：“向書記，這個問題還是你來答。”

向晚一笑，沒有推辭，走出人羣，說：“省長，我是新營縣的縣委書記向晚。”

周至誠一笑，自然明白向晚爲什麼會在現場，他點點頭，說：“好，就由你向書記來回答。”

向晚對新營的況竹在，當即就說：“其實讓農民增收，最直接的辦法就是發展綠農業和農業深加工企業，我們新營的農產品主要爲茶葉、竹木、瓜果菜蔬。這兩年來，我們進行了一系列的變通：抓大放小；抓服務，重落實；走出去，請進來；抓信息，促生產。所謂的抓大放小：就是利用縣裡有限的資源，集中力量，在稅收、資金、人才等方面，扶植一二家農業龍頭企業，以點帶面。龍頭企業活了，就會帶活一大片，農民的收增長了，生產積極高就了，農村經濟纔會步良循環。而抓服務，重落實：就是改變政府機關懶散的工作作風，轉變政府的工作職能，改制政府職能局，變監管爲服務，相關工作人員都得下田間地頭去，落實農業生產，時時刻刻掌握農民的第一手生產資料，爲政府的決策隨時提供依據。大力支持和幫助農民立專業合作組織，爲農民開展信息、技、培訓、質量標準與認證、市場營銷等服務。金融機構支持農民專業合作組織建立農產品深加工企業、幫助農民購置農產品運銷設備，並且縣財政會適當給予息政策。”

周至誠一擺手，讓向晚暫停了一下。周至誠說：“剛纔向書記提到了‘抓服務、重落實’這個問題，其實這就是我們共產黨人端正黨風、肅整德的現，做任何事如果你時時刻刻把民衆放到了首位，就沒有什麼事辦不，沒有什麼事辦不好的。”

楊志遠一聽，知道向晚這一點說到省長的心坎上去了，省長這段時間一直對黨風廉政建設、德素養教育倍加重視，而切聯繫羣衆，切幹羣關係，就是黨風廉政建設和德教育最終的現，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向晚的‘抓服務，重落實；走出去，請進來’就是讓員放下架子切幹羣關係的一種親民的表現，省長和向晚所言的實質一樣，只是提法不同而已。向晚所言的這些，就是理論和實踐的有機結合，就憑這一點，向晚就讓省長記住了。

周至誠說完，笑了笑，說：“向書記，你接著說。”

向晚點點頭，接著往下說：“‘走出去，請進來；抓信息，促生產’跟省長剛纔說的黨風建設異曲同工，無非就是改變幹部的工作作風，讓幹部走出去，把好的農業企業，好的農業人才請進來，把全國各地農產品市場的信息反饋給農民，讓農民合理的安排農業生產，改變農民產不收的狀況。應該說，經過這兩年的索，績勝過失誤。”

向晚說：“總之，我們新營的這些做法就是積極推進農業產業化經營，提高農民進市場的組織化程度和農業綜合效益。推進農業和農村經濟結構調整，增強農業的市場競爭力。搞好服務，開拓市場，搞活農產品流通，健全農產品市場系，把千家萬戶的農戶和千變萬化的市場聯結起來，把農業生產改造與市場經濟相銜接的社會化大生產。建立和扶植大型農產品加工和營銷型企業。鼓勵發展各類農產品專業合作組織、購銷大戶和農民經紀人。不重形式，只要是對農民的增收有益的路子，我們都予以支持和扶植。”

楊志遠一聽，心想沒看出來，向晚的表述能力如此之棒，這畢竟是省長臨時提問，不是照本宣科，他的這番話，誰都聽得出來，如果向晚不是經常在第一線，如果不是經常思考，向晚本就說不出這麼多的框框道道來。

周至誠看了向晚一眼，點點頭，當即表揚，說：“看來向書記平時沒用功。好，作爲一縣之主，心有百姓，心想百姓，不錯。”

向晚一聽，外表平靜，心狂喜。

向晚忙說：“其實新營現在所做的許多工作與楊志遠同志的幫助不無關係，如果沒有楊志遠同志給我們提出好的工作思路，我們縣委縣政府的工作也不敢一個勁地往前走。因爲有楊家坳功的例子在先，所以膽子也就大了一些。”

周至誠哈哈一笑，說：“許多事如果你不走出第一步，又豈會知道思路是對還是錯，膽大心細，纔可事。”

楊志遠笑，說：“向書記，你可別害我。省長，您別信他的，我和他只是隨便扯扯，哪有什麼工作思路。”

周至誠笑，說：“向書記，不管怎麼樣，能虛心請教，學以致用，就值得稱讚。”

周至誠說：“農村農業工作的涵和任務，它的表現就在於農村的經濟建設、政治建設、文化建設、社會建設和黨的建設，這幾個建設相輔相，互爲促進，方能爲一個有機的整。這是什麼，這就是我們本次農村經濟工作的實質。”

康裕、付國良明白，省長把在《全省農業農村工作報告》中的講話容，先行在這裡說了。二人都覺得周至誠這個會開得有意思，比在會議室裡開的效果強了不知道有多倍。

康裕笑，說：“省長，你這是順帶就把工作報告做完了。”

周至誠一笑，說：“我看了看，現場至沒有誰打瞌睡。”

大家呵呵一笑。

康裕說：“照楊家坳的這般發展，我看用不了多久，就會爲本省首屈一指的農業產業化的龍頭企業。”

周至誠慨，說：“鄉鎮企業、村集企業將來肯定會異軍突起，爲我國國民經濟的重要組部分和國民經濟發展的新增長點。”

楊志遠說：“省長，您說得太對了，要知道隨著經濟和社會的發展，鄉鎮企業只要適應了市場需求變化、產業結構升級和增長方式轉變的要求，通過份制和份合作制等所有制改革，建立現代企業制度，及時調整發展戰略和發展模式，加快技進步，加快制和機制創新，促進產品更新換代和產業優化升級，將來肯定有一大批農產品加工業企業穎而出。”

周至誠一笑，說：“我希到時候，這樣的企業在本省遍地開花纔好。”

周至誠一抱拳，說：“這個理想將來能不能實現，就要靠今天在場的各位了，我在這裡先謝謝大家了。”

市長、縣長們跟著楊志遠在工業園裡轉了一圈，如果說，先前大家對周至誠選址楊家坳還心有疑慮的話，那麼看到楊家坳的真實況，大家的態度完全轉變，心想楊家坳能取得如此傲人的績實屬不易，確實值得自己好好學習，回去好好總結，這對自己今後的工作肯定有所幫助。

胡捷上次因姜慧的緣故到楊家坳看了一圈，楊家坳那時的變化還沒有現在這般大。胡捷心裡直想，真不知道楊志遠這人是怎麼想的，和楊家坳公司的董事長比起來，當一個省長書不見得會好到哪去，省長書的權力是大，可只要其不敢賄就是窮人一個，當這個楊家坳公司的董事長多好，要錢有錢，想怎麼瀟灑就怎麼瀟灑，誰會管你。想要權力，用錢收買就是。

張淮也是心有嘆，只不過他和胡捷的想法有些不太一樣，他想，楊志遠這人捨得棄，由此可見此人大氣，目長遠，將來必定會有所得。所謂捨得捨得，有舍纔會有得，此人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