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志遠》第4章 不拘一格(2)

按說此等事用不著霍亞軍親自去辦,給楊志遠的書去做就是。儘管按規定副省級以上的領導纔可以配備專職書,但現如今此規定早就形同虛設,連鄉長一級的幹部都配有通信員,雖不是書,卻是行書之職,爲鄉長端茶倒水,鞍前馬後。到了楊志遠這一級,縣委書記的書同時也是縣委常委會書,簡稱常委書,這跟鄉里的做法如出一轍,法不同,實際上就是縣委書記的專職書,專爲縣委書記服務。霍亞軍在楊志遠上任的第一天,就曾特意就書一事專門向楊志遠彙報,目的無非就是問楊志遠對這個整天跟在自己邊之人有什麼的要求,以便在全縣進行篩選。楊志遠當即制止,說這事不急,先緩一緩,到時再說。

霍亞軍一聽就知道楊志遠這話是何意思,知道楊志遠對這個書有要求,不一般,想自己挑選。於是霍亞軍對此事不再提起,既然楊志遠現在沒有書跟著,那麼像這種發通知,找資料的事,就得霍主任親力親爲了。

下午,楊志遠提前半小時到了辦公室,霍亞軍已經把幾位張姓老同志的資料準備齊全,與楊志遠一前一後進了書記辦公室。霍亞軍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也不知道楊志遠此舉有何用意。他把資料放在楊志遠的桌上,說楊書記你先看著,我先到會議室去迎接老同志。

楊志遠住霍亞軍,說:“不急,霍主任,你先坐,我還有些事要問。”

楊志遠一目十行,本縣張姓副縣級退休的老同志有三位,一位是原縣財政局局長,解決副縣級待遇後退休,楊志遠瞟不了一眼,知道此人肯定不是自己要找之人。一位退休前是社港縣委副書記,楊志遠遲疑了一下,再看第三位,張文武,今年七十有五,山西人,有些資歷,45年伍,老革命,南下幹部,退休前爲本縣縣長。

楊志遠彈了彈老同志張文武的簡歷,心想陶書記所言的張老應該就是此人,錯不了。楊志遠說,霍主任,給我說說這位張老縣長除履歷之外的況,比如說脾氣,喜好,越詳細越好。

霍亞軍一看,說這位張老啊,格火,遇上什麼事從來都是路見不平一聲吼,是本縣有名的‘急張飛’,爲本縣老同志中的核心人。對了,上次‘社港羣事件’就是由其捅到陶書記那裡的,這事還真是多虧了他,要不是陶然書記第一時間趕到社港,果斷介,事態肯定會失去控制。

楊志遠一笑,說:“如此看來真得謝謝張老了,走,看看張老去。”

楊志遠走進會議室,老幹部們大部分都到了,楊志遠和老同志一一握手,表示歉意,說上任這麼些天了,沒有去拜訪老領導們,很是不該,萬分抱歉。老同志們對此都表示理解,說楊書記剛到社港,有諸多事理,用不著抱歉。楊志遠握了一圈的手,發現張文武還沒有到。楊志遠正在想張文武老縣長會不會來,難道今天事不湊巧,正好上其有事,不在縣城?不應該啊,老同志了,有了些歲數,一般都會在家頤養天年,輕易不會外出。今天這個會要是張文武老縣長不到場,意義就遜了幾分。

楊志遠正想著,張文武就到了,七十五歲的人了,老人家的還算朗,直腰,沒拿柺杖。其人未進會議室,聲已先行。張文武朗朗有聲,說:“你們這些老傢伙,都比我先到了。”

楊志遠微微一笑,和張文武握手。張文武的後跟著一人,小夥子年輕,清清爽爽的樣子,看著讓人覺得舒服。楊志遠開始沒怎麼在意,以爲是縣委辦從其他地方臨時調來的工作人員。直到和張文武握完手,張文武說,這是我孫子張穆雨,楊書記說可以帶家屬,就把他帶了過來,學習學習。

張穆雨有些靦腆,說:“楊書記,真是不好意思,我知道我參加今天這個會不合適,有些冒昧,可我爺爺著我來,老人家就這麼個脾氣,像個小孩子似的,只得由著他的子。”

張穆雨這話說得得,表略顯不安,與張文武相比,分明就是兩種截然不同的個,楊志遠頓生好,問:“穆雨,多大了?在哪工作?”

張穆雨說:“楊書記,我今年二十四歲,省師大中文系畢業,現在在政府辦工作。”

楊志遠一笑,說不錯。張穆雨扶著張文武在一旁坐下,霍亞軍一看除了幾位因事不在縣城的老同志外,老同志都已經到齊。他走到楊志遠的邊,說楊書記,老領導們都已經到齊了,是不是可以開始了。

楊志遠笑,說:“今天請老領導們參加這個座談會,是因爲有些事想跟老領導們通通氣,大家隨便嘮嘮,聽聽老領導們的意見。”

張文武當即開炮,說:“楊書記,既然今天你把我們這些老傢伙攏到一塊,誠心聽取我們這些老傢伙的意見,那好,我正有個事想跟楊書記嘮叨嘮叨。”

楊志遠心裡已知張文武要說何事,他一臉的坦然,說:“老縣長請說。”

張文武說:“我聽說楊書記把縣政府大樓抵押給楓樹灣村了!”

楊志遠笑了笑,說:“確有此事。”

張文武不留面,當場指責,說:“我們是萬分痛心啊,我們南下到社港的時候,社港只是一條小街。後來慢慢地擴大了,了現在的規模,我記得六十年代的時候,縣裡省吃儉用,幹部們親自燒磚搭瓦,才把縣政府大樓砌了起來。這是我們這些老傢伙辛辛苦苦積攢的家當,你楊書記倒好,一上來,說抵押就抵押了,你讓我們這些老傢伙作何想。”

楊志遠態度誠懇,說這件事是我欠考慮,沒有顧忌老領導們的,還請老領導們諒解。張文武說楊書記這話是不是太虛了,輕飄飄的,的無所謂,我只想問問楊書記,你這麼做,是不是錯了,是不是有必要糾正過來。

張穆雨心裡頓時心上心下的,心說爺爺這麼直接發難,讓楊書記以何堪,但他知道張文武的格,不敢阻攔,只是坐在一旁,有些忐忑地看著楊志遠。

楊志遠很是平靜,說錯不錯的,我們姑且不說,我就想老領導們一句,政府挪用了楓樹灣鄉親們的徵地補償款,我楊志遠作爲繼任者,需不需要還。老同志們沉默了一會,還是由張文武替爲回答了,張文武說,欠債還錢,天經地義,該還。

楊志遠又問:“既然老領導們認爲該還,那麼以社港一窮二白、朝不保夕的現狀,我們該拿什麼去還,我也想同志們把已經補發的工資退回來,再一併退回給楓樹灣的鄉親們,這樣一了百了,簡單省事。可問題是,我要同志們退,退的回來麼?”

楊志遠環視了一下,老同志們都沒吭聲。楊志遠接著說:“楓樹灣的鄉親們因爲我們政府部門一再失信,在同意我們政府分期還款的同時,要求我們政府有所抵押,我認爲此要求並不爲過,誰讓我們政府部門有錯在先,一再失信於民。我之所以同意把政府大樓暫時抵押,一是彰顯我們的信心和決心,我們有信心把政府大樓抵押給楓樹灣的鄉親們,那麼我們同樣有決心把鄉親們的欠款按約歸還;二來也是在警醒我們的幹部,民心不可欺,民心不可違。這裡我有必要重申一遍‘暫時’,爲什麼要重申這兩個字,因爲政府大樓抵押只是一時之需,不可能爲事實。”

楊志遠說:“我想請問在座的各位老領導,社港之所以出現這樣的一種現狀,除了自然條件、歷史的必然進程,是不是還有這裡的原因。”楊志遠指了指腦袋。

“楊書記這是什麼意思?”張文武問。

楊志遠說:“什麼解放思想,就是要我們改變舊的、陳舊的、錮蔽自封的思維方式,換一種思維去看問題。我們只是暫時把政府大樓抵押給楓樹灣的鄉親們,這樣既彰顯信心又現公平,何樂而不爲?我們爭取了時間,鄉親們得到了保證,這難道不是雙贏而是雙失?如果我們墨守規,思想僵化,任何時候都是瞻前顧後,那麼我們社港只能是停滯不前。社港要發展,就必須解放思想,要敢想敢幹,會想會幹。”

“我不知道老領導們此刻是何想,但我想告訴老領導們,如果讓我墨守規,我楊志遠就不是楊志遠,我想問一問,老領導們希社港的縣委書記是一個循規蹈矩、墨守規的人,還是一個思想前衛、銳意進取的人,我希老領導們選擇後者。”楊志遠迎頭而上,說,“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訴大家,我楊志遠到社港來,不是來鍍金的,再說了,以社港目前的現況,社港也沒有什麼金可鍍。我楊志遠可以負責任地告訴大家,如果在這一屆任期,我楊志遠如果不能把社港帶出困境,走向發展,我楊志遠就引咎辭職,絕不會拍拍屁就走。”

“以社港目前的狀況,要想有所改變,就必須破,正所謂不破不立。在困頓面前,與其畏手畏腳,還不如放開手腳,衆志城,放手一搏。我楊志遠不是超人,我楊志遠即便是有再多的想法,如果沒有全縣人民的支持,我楊志遠一個人肯定會裹足不前,一事難。如果同志們願意,那我楊志遠甘願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帶領全縣人民背水一戰,殺出一條路來。”

楊志遠慷慨陳詞,淋漓盡致。

霍亞軍跟楊志遠有些天了,楊志遠上任以來,在大會小會上一直都是言辭簡潔,有事說事,無事散會。今天這些話,該是楊志遠上任以來發表的第一個長篇闊論,霍亞軍覺得有些可惜,這是一篇多麼好的施政演說,鏗鏘有力,醍醐灌頂。這些話,真該當著全縣幹部的面說,這是楊志遠作爲一個縣委書記面對困頓,大刀闊斧,迎難而上,不畏不懼的決心,極渲染力,它可以給全縣的幹部以信心和勇氣。

楊志遠這番話極力量,會議室裡一時靜悄悄的,老領導們一時都沒說話。楊志遠說:“老領導們如果覺得我的話不對,可以提出來。我們開誠佈公,各抒己見。”

老幹部們互相看了看,張文武說:“楊書記把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我們一時還真是無話可說。”

楊志遠笑,說:“老縣長,我知道說的再好,也得用事實說話,還是那話,給我些時間,我想時間可以證明一切。”

張文武點頭,說:“楊書記照你這般說來,我們這些老傢伙還真的有些跟不上趟了,行了,你現在是縣委書記,你認爲可以爲,我們還能怎麼樣,政府大院既然已經抵押給楓樹灣村了,那就等七個月以後再說好了,如果七個月後,楓樹灣村與政府對簿公堂,那時我張文武只怕就有話說了。”

楊志遠一聽,知道這事沒完,還有後續,這並不足懼,他找老同志們座談,就是要解放一下思想,大家衆志城,金石爲開。他笑,說:“在座的都是老領導,實不相瞞。社港現在缺的是什麼,首先就是錢,巧婦難爲無米之炊的道理,我不說大家都懂。信息建設要錢,旅遊拓展要錢,通發展還是要錢,政府大院現在抵押給楓樹灣的鄉親們了,今後呢,只要能變錢,我肯定還會把它抵押給銀行。實不相瞞,不僅僅是政府大院,土地、權只要是金融機構願意接,我都會利用其來融資、貸款、發債。政府大院也好,土地、權也罷,不加利用,那都是死的。只有盤活資產,借錢生錢,纔可以走活社港的這盤棋死棋。”

老同志儘管覺得楊志遠真要這樣做,步子大了一點,但楊志遠有話在先,不破不立,背水一戰,老同志們都沒說話,也無話可說。畢竟楊志遠說的都是事實,目前社港就是這麼一個況,要想馬兒跑又不允許馬兒吃草,是沒有這樣的道理。張文武七十五了,對楊志遠所說的融資、發債知之甚。儘管他從心裡反對楊志遠這麼幹,但一來楊志遠是書記,他要想幹,只要獲得常委會的通過,就可以實行,本就用不著和他們這些退休幹部商量。二來,楊志遠的話也有幾分在理,就社港這樣的況,還真的沒有什麼退路可言,只能是背水一戰了。

楊志遠和老同志們談了設立社港信息易公司和旅遊開發總公司的構想,都是老同志了,雖然賦閒在家,有些跟不上時代,許多甚至都不知道互聯網是何,但大家都是當過領導的人,心裡都有一本賬,會計會算。大家在心裡撥拉了一把,知道楊志遠真要把這兩步棋走活了,社港也就活了。

張文武這次代表老同志表了決心,說:“楊書記,只要是爲了社港的發展,楊書記有用得著我們這些老傢伙的,遞個話就是。”

楊志遠笑,說:“有了老領導們的支持,事肯定可以事半功倍。”

楊志遠還說了,信息易公司和旅遊開發公司是第一步,後面還有後續,政府還會適當的時候立金融控公司,城市建設綜合開發公司之類的公司,以此爲平臺,爲社港融資,爲城市建設服務,以此改組政府相關的職能部門,迫使其有序地向企業過度,變財政撥款爲自主經營,減財政支出,開源節流。

楊志遠一一道來,對於老同志們的疑,耐心解答。楊志遠的許多想法,連霍亞軍都沒聽過隻言片語,爲什麼偏偏要在此次座談會上說出來,楊志遠此舉有深意,就是要故意吹吹風,這是非正式場合,不是幹部大會,和老同志座談聊天,放出風去,打打預防針,讓廣大的幹部心有預期,到時時機一到,改組政府下屬機構,反而沒有那麼大的阻力。

張穆雨這是第一次近距離地與楊志遠接,都知道楊志遠是本省最年輕的副廳級幹部,看樣子,楊書記比自己也大不了多,人家現在至副廳,而自己只不過是政府辦的一名普通幹部,真是沒法比。楊書記能至副廳,除了因爲其是省委書記的書,一開始就比別人的起點高,是不是還有別的原因,現在一聽,楊志遠的諸多想法,自己聞所未聞,一旦付諸實踐,社港肯定天翻地覆。尤其是楊書記開始的那番話,有理有據,讓爺爺這種固執之人都無言以對,這是什麼,這就是能力,不服不行。

張穆雨想起前幾天和政府部門的幾個在一起吃飯,一提起楊志遠書記,一口一個帥呆了酷斃了,說楊書記是本省最年輕的副廳級幹部這不算什麼,楊書記是本省最帥的縣委書記纔是至關重要。張穆雨當時一看們那種恨不得爲之獻的花癡樣,就覺好笑,同時也頗有些不以爲然,心想這無非是權力的荷爾蒙在作祟,楊志遠如果不是縣委書記,會一口一個楊書記,什麼帥呆也好,酷斃也罷,只怕都得靠邊站。楊志遠最帥最酷,能帥得過人民幣,酷得過金,說出來也沒有人相信。張穆雨當時一亮觀點,們頓時羣,羣起而攻之,張穆雨當時只差沒被們的唾沫淹死。甚至有不惜賣友求榮,說要找楊書記告去,以此獲得和楊書記親的機會,可嘆至極。

但現在近距離和楊志遠一接,張穆雨明顯地到楊志遠的上洋溢著一種魅力,這種魅力與帥不帥無關,與楊志遠的魄力、膽識和才學有關。所謂不拘一格降人才,楊志遠空降社港,社港不久的將來肯定會舊貌換新,這對社港是一個機會,對他張穆雨何嘗不也是一次機會,張穆雨心有所,覺得自己有必要做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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