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志遠還喝了另一場酒。

這場酒沒在社港喝，改在了北京，北京飯店，喝的自然也不是鄉下的谷酒，這回的酒比鄉下的谷酒不知道要高出了多的檔次。這一頓飯菜，價格不菲，社港貧窮，如此大吃大喝，肯定不妥。好在此次酒菜不由社港縣政府買單，楊志遠把買單人帶在了邊，誰？朱氏能源的總裁，朱石先生。香港上市公司的老闆，人家有錢，一開口就是錢是小意思啦，領導能給朱某面子就好啦，就北京飯店啦。

在座的除了楊志遠和朱石，還有原楊副部長，現電力公司正部級領導楊洪青，以及負責電網認可和許可資質認證的運營部黃部長。

楊志遠那天和周暉博商談過後，當晚就給陳明達爸爸打了個電話，陳明達一聽楊志遠打聽楊洪青的電話，就笑，說志遠，你現在是縣委書記，和楊二愣子這個電販子會有何干系，找他幹嘛？在陳明達面前，楊志遠也沒什麼好瞞的，原原本本把社港面臨的境和找楊洪青的原因說了。陳明達一聽是這麼一檔子事，明白了，把楊洪青的電話號碼告訴了楊志遠，吩咐楊志遠過天再打，他和楊洪青聯繫一下，看看楊洪青是什麼態度。陳明達從不干涉楊志遠的事，對楊志遠的唯一要求就是在外不得打著他的旗號辦事，這次其竟然主出面，楊志遠還真是沒想到，楊志遠知道岳父這是想幫自己一把，岳父親自出馬，最難的事，楊洪青都會想辦法解決，這點無需置疑。

果不然，楊志遠隨後跟楊洪青一通話，楊洪青朗朗一笑，說志遠啊，你那事，明達跟我說了，你過一星期再來，我在北京等你。

朱石在社港遛了一圈，早就已經回到了香港，楊志遠再把電話打給朱石，朱石一聽楊志遠可以幫其解決主幹電網的問題，喜出外，連連道謝，說楊書記，萬分謝，無以言表。楊志遠笑，說謝就算了，來點實惠的。朱石說楊書記你要什麼，勞力士還是金，只要你開口，保證奉上。楊志遠笑，這些就算了，我們社港的況我不說朱總也知道一二。楊志遠把省建行需要大東朱氏能源出貸款承諾書的事細細一說，朱石當即應承，說既然和銀行互保，我做做董事的工作，應該問題不大。

一週後，楊志遠和朱石得以在北京見面，同時住北京飯店。

楊志遠和朱石這天到了運營部，黃部長一聽楊志遠自報家門，態度熱，說楊書記，老闆有代，你們的事特事特辦，走快速通道。

朱氏能源的一應報批的資料早已按程序提，但就是沒有下文，批不下來。黃部長告知，之所以出現這種況，是因爲朱氏能源的資料不全，還有一些資料需要補充，所以在下面的環節卡了殼。朱石對此心知肚明，自己的相關資料一應俱全，有什麼需要補充的，這只不過是個藉口罷了。朱氏能源的程序走了這麼久，有如石沉大海，杳無音信，現在領導一發話，事就有了轉機，就可以特事特辦，立馬解決，自然得有個說法，找點原因，弄個臺階。資料不全，這個原因最好不過，誰都可以接，說得過去。

朱石自是不會在此等事上去糾結，黃部長一說資料不齊，朱石就點頭認錯，說：“黃部長，都是我們的工作沒有做細，黃部長你說要怎麼理，我們立馬補齊，工商執照、稅務登記、環保環評、公章此次都隨同我這個法人一同進京，就是爲了備不時之需。”

黃部長哈哈一笑，說：“朱總裁既然考慮的如此周全，那麼我們就來個現場辦公，走彎路。把材料都備瓷實了，讓老闆一簽字，這事也就了。”

這等事自然有雙方人員對接，用不著黃部長和朱總裁親自跑上跑下。楊志遠和朱石在黃部長的辦公室裡喝茶，聊天。朱石熱相邀，希黃部長賞臉於北京飯店共進晚餐。黃部長婉言謝絕，打著哈哈，說朱總儘可以放心，老闆代要辦的事，誰敢拖拉，吃飯這事就免了，沒這必要。

楊志遠自是明白朱石的意思，朱氏能源不僅僅投資於社港的楓樹灣，在其他地方都有投。所謂來日方長，朱氏能源今後不得要和黃部長打道，朱氏能源原來的關係現在已經七零八落，有必要建立新的關係網，黃部長位置重要，權力很大，能借此和黃部長建立私誼自是最好不過。朱石熱相邀，目的就在於此。而黃部長既然位置重要，權力很大，想與其結之人，自是大有人在，黃部長此番對朱石熱有加，現場辦公，好茶相待，究其原因，無非是礙於上司楊洪青楊老闆的面子，與朱石之間純屬一錘子買賣，過了這次就沒有下次，下次朱石再有事上門，肯定又會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黃部長打著哈哈，婉言謝絕的道理就至於此，人家從心裡就對朱石不興趣。朱石有錢又能怎麼樣，北京飯店，人家黃部長不稀罕，自是沒有必要。

朱石看了楊志遠一眼，其意是想請楊志遠出面，說上幾句，加以調和。楊志遠心想既然來了，能人之就全一把，正待開口，就在這時，黃部長桌上的電話一響，楊志遠只得暫緩一步。

黃部長其態度誠懇，對著電話點頭說是，明白，知道了，您放心。黃部長表富，謙和，不用說給其來電話之人分量很重。

黃部長放下電話，呵呵一笑，說：“楊書記，老闆剛纔特意打來電話，讓你別急著走，得留下來喝一杯。老闆代，由我負責安排晚宴，訂好地方，老闆辦完事自行趕到。”

“楊書記，你可不能走，你要走了老闆唯我是問。”知道楊志遠住在北京飯店，黃部長呵呵一笑，說：“那就就便，就按剛纔朱總裁說的，在北京飯店就餐。”

事真是瞬息萬變，朱石大喜過，求之不得，忙不迭地說：“黃部長，哪能讓你請客，這一頓算我的，黃部長能賞臉就好。”

黃部長一笑，這回與開始有了不同，他說：“朱總裁要請客，今後有的是機會，老闆已經明確指示，今天這一餐必須由我方負責，對楊書記以盡地主之誼。”

朱石心裡竊喜不已，知道黃部長這話留有很大的餘地，不像剛纔，雖然黃部長說話委婉，但語調不置可否，分明就是拒絕。黃部長態度轉變如此之快，還就是因爲這一個電話。

朱石在路上慨：“還是楊書記的面子大。”

楊洪青和陳明達是發小這等事，朱石自然不知道，楊志遠是陳明達的婿，朱石同樣未必清楚。但是主幹電網這等爲難之事，楊志遠輕而易舉地就幫忙解決了，而是楊洪青還特意留楊志遠吃飯，這些事湊到一塊，這其中肯定就有不爲人知的。朱石追著楊志遠問：“楊書記，你和楊洪青楊總經理是何關係？”

這些事楊志遠自是不會隨意告知，他哈哈一笑，說：保。

今天喝酒，沒用海碗，大家慢條斯理，楊洪青和楊志遠有說有笑，拉家常，比較隨意。朱石和黃部長相對來說，就顯得比較拘謹。

楊洪青問：“志遠，安茗這丫頭，還好吧，我都有多年沒看到了。”

楊志遠笑，說：“好著呢，謝謝楊叔叔的關心。楊叔叔，您祖籍合海，怎麼也沒見您回去看看。”

楊洪青說：“回去過一二次，沒告訴你。”

楊志遠笑，說：“楊叔叔不夠意思，到了合海也不告訴我們，說不過去。”

楊洪青笑了笑，說：“不想搞得大張旗鼓，不過我答應你，下次回去了肯定告訴你。”

楊洪青話題一轉，說：“聽老陳說，你現在到縣裡去當縣委書記了，聽說那個縣不怎麼樣。至誠書記是怎麼回事，把你安排到那麼一個鳥不拉屎的地方。”

楊志遠忙說：“這事您可不能怪周書記，是我自個主要求去社港縣的。”

楊洪青笑，說：“說說，你怎麼想的？”

楊志遠說：“楊叔叔，越是貧困的地方，越是容易出績，您說是不是？”

楊洪青久歷場，楊志遠這麼一說，他就明白了，貧困的地方容易出績，是因爲地方貧困，出了一點績，上面容易看見。楊洪青哈哈一笑，說志遠，當年和你喝了那場酒，就覺得你小子大氣，很對我的脾氣，現在看來，你比我睿智多了。我還是那話，你小子不錯，將來肯定比我楊二愣子有出息。

楊志遠笑，說：“楊叔叔，您過獎了，您現在雖然在企業工作，但也是正部級，我將來還能比您出息到哪去，能和您比肩就了不得了。”

楊洪青哈哈一笑，說：“世事如棋，你小子大氣、聰慧、睿智，將來的事誰又說得清。”

想當年楊洪青還是副部長，就已是塵事不斷，周至誠在駐京辦請客團拜，還得老將軍出面，說了狠話，楊洪青才出時間，楊志遠才得以有機會和楊洪青初識。今日在北京飯店也是如此，書時不時地接了電話，在楊洪青的耳邊耳語，能如此的不用說都是些重量級的人。楊洪青也不瞞，和楊志遠又了一個，說志遠，我還有幾個重要的場子要趕，改天，我把那哥幾個上，一同上老陳家喝酒去，由你作陪，今天就先到這了。

楊志遠他們把楊洪青送上車，楊洪青上車的時候，向黃部長髮話，幫我把客人陪好。

楊洪青一離開，大家再回到桌面上，氣氛頓時輕鬆，沒了先前的拘謹。大家你來我往，觥籌錯，黃部長於這個位置，酒量雖然不能與楊志遠相提並論，但也還不差。幾下來，黃部長終於放下架子，開始和朱石稱兄道弟。

黃部長之所以如此，自然是因爲楊志遠的因素在裡面，黃部長作爲楊洪青的下屬，尚且每天應接不暇，應酬不斷，楊洪青就更不用說了，可他是出時間來，和楊志遠喝上幾杯酒，而且倆人剛纔在飯桌上態度親，有說有笑，盡顯私誼，黃部長把這些都看在眼裡，這充分說明自己的老闆與眼前的這個楊志遠關係非同一般。尤其是楊洪青最後說的那些話，朱石聽不出這其中的信息，黃部長卻多聽出了那麼點意思，作爲下屬，楊洪青的世，黃部長自是知道，老闆的那‘哥幾個’都是將軍的後代，現在在軍界政界風生水起，哪個不是副部級以上的人，楊志遠既然和他們都有聯繫，不用說，此人必爲第三代中的核心人。黃部長想明白了這其中的道道，自是了和楊志遠關係進一步的心思，朱石既然能搬楊志遠爲其出面，關係應該差不到哪去，黃部長也就不想再對朱石拒之千里，架子一放，關係自然就變得融洽。

飯後，朱石有意趁熱打鐵，更進一步，著力邀請黃部長上夜場瀟灑。黃部長含笑不語，既不說去，也不說不去，只是看著楊志遠，他這意思誰都明白，楊志遠去他就去，楊志遠不去，他就不去，就看楊志遠是什麼態度。

楊志遠現在不再是省委書記的書，下到社港以後，上北京來的機會就之又了，他本想趁此機會於飯後走親會友，去拜訪恩師、岳父岳母，去見見老師張平原、師嫂餘小嫺以及一幫同學死黨。現在一看這形勢，就知道計劃不如變化，看樣子今天得捨命陪君子了。

此事已經超出了楊志遠此行的‘業務範疇’，楊志遠雖然同意隨朱石瀟灑一把，但也有條件，當著黃部長的面，楊志遠沒說，但在驅車前往夜場的途中，楊志遠趁機把條件提了出來，與朱石進行等價換：楓樹灣所在的大龍鄉中學土磚殘瓦，爲上世紀八十年代的產，到現在自是破敗不堪，搖搖墜，怎麼樣，朱總裁是不是就此捐建一所希學校。

朱石今天諸事順暢，心不錯，呵呵一笑，當即點頭同意，說：“既然楊書記開口了，小意思了，多錢，楊書記說個數了？”

楊志遠笑，說：“朱總出錢，鄉親們出力，沙石水泥人民幣都由楓樹灣水電站籌備公司憑單一筆筆調撥，支付，肯定能節省開支。籌備公司有工程、有會計師，本縣另派紀委幹部現場督導，是多就是多，肯定不會讓朱總多出一分錢冤枉錢，朱總覺得這樣作如何。”

朱石點了點楊志遠，笑，說：“看來捐建學校一事，楊書記肯定不是臨時起意，只怕早就了心思。”

楊志遠哈哈一笑，說了實話：“那天在楓樹灣，看到一車車鋼筋水泥排列於村口，當時就想得想個法子，哪怕是跟楓樹灣的鄉親們學學擋道的行爲，也要截幾車鋼筋水泥卸在大龍鄉中學的場裡，改善同學們的學習環境。現在機會來了，反正朱總豪氣，到哪都是小意思啦，溼溼碎啦，看朱總今天心不錯，趁機提個要求，把這事給結了，不然我肯定夜不能寐，一到晚上就想著要做回綠林好漢，蒙著臉，學人家剪徑，多不好，怎麼著我也是個縣委書記不是。還好，時機掌握的正好，朱總還真是同意了。”

朱石說：“楊書記厲害，你楊書記惦記的事，豈會搞不定，這次不，肯定還會有下次，還好我答應的快。”

楊志遠笑，說：“朱總出錢出，當然得留個名號，別人旅個遊都還喜歡留個‘到此一遊’作爲紀念，我看就把‘大龍鄉中學’改爲‘大龍朱氏能源中學’，讓十里八村的鄉親們都知道這個學校是朱氏能源捐建的。”

朱石點頭，說：“這個我樂意接。”

學校是公用事業，朱氏能源捐建學校，大龍鄉以及周邊鄉村的鄉親們自然家家都可以益，朱氏能源常駐楓樹灣，楊志遠此舉既解決了危校問題，又無形中就改善了朱氏能源與十里八村的關係，一舉多得。朱石看得清楚，自然樂意。

楊志遠說：“關於社港旅遊開發引進投資商的問題，還盼朱總上上心。”

朱石說：“楊書記對朱氏能源這般幫村，該我朱石出力的，自然沒得說。”

北京的夜流溢彩，談話之間，目的地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