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朱明華省長今天同樣也是行匆匆，其上午還在北京。楊志遠還真是冤枉範曉寧同志了，範曉寧給楊志遠打電話，是在機場的貴賓室裡，其遵省長之命，利用候機的時間空擋，依次通知各位晚間於‘富麗華’酒店一聚。考慮到楊志遠路途迢迢，範曉寧的第一個電話就打給了楊志遠。

朱明華省長昨天和王文舉常務副省長一起，同樣被中組部領導急召見，於榆江急飛北京。部領導昨天下午親自與朱明華省長面談，傳達中央決定，調朱明華省長接任某省的省委書記，該省省委書記與於此前數月榮調中央，在前不久的黨代會上進中央領導層工作。與此同時，王文舉也被告知，其也將調離本省，出任另一省的省長。

中央一下子將本省的省長和常務副省長同時調離，這種況很是見，中央原來的想法是，王文舉先留在本省，配合新來的省長工作，等新省長悉工作後，再將王文舉調任他省正職。之所以有所改變，一來是因爲黨代會結束後，諸多省份的領導上調中央任職，省裡的書記、省長因年齡限制或者能力問題，一時出現了斷層，諸省急需補充；二來也是因爲本省周至誠時代的省級幹部工作出，早就引起了中央的注意，中央知道將二位省級大員一併調離，只要置得當，於本省的工作不會有毫的損益。何爲置得當，那就是給未來的省長配備一位能力強，悉本省工作的常務副省長。這個未來的常務副省長，朱明華和王文舉有很大的舉薦權，朱明華其實是傾向於舉薦付國良的，因爲朱明華和付國良一直走得很近，但付國良一直在省政府工作，沒有基層工作的經驗，而且剛剛就任副省長，擔任常務副省長還爲時尚早，有待磨練。如此一來，本省最符合中央意圖能堪以重任的就只剩下兩人：羅亮和張淮。

朱明華和王文舉昨天從中組部出來，回到駐京辦就進行了一番磋商，認爲推舉羅亮爲最佳選擇。王文舉有自己的想法，榆江和合海書記雖然同爲省委常委，但是作爲合海的書記羅亮進省委常委有其特殊，其一旦接任常務副省長，合海的下任書記就不會再是常委，合海的書記一旦不是常委，那麼任免權就在省裡，省委常委會有權決定由誰來接任合海的市委書記。而按照規定，省城的市委書記無論如何都爲省委常委，任免權在中央，省裡無法控制，張淮接任常務副省長之時，朱明華、王文舉此時肯定已經離開了本省，失去了這兩位的支持，榆江市委書記一職由誰接任，那就了一個很大的未知數。這是王文舉和張淮不願看到的，畢竟榆江爲榆江系之本，一旦榆江失控，榆江系也就不復存在。顧此必然失彼，儘管常務副省長很是人，但王文舉、張淮權衡利弊，也只能顧此了。基於此，推薦羅亮就了王文舉可以接的最佳選擇，畢竟朱明華和王文舉相識已久，彼此都在本省一步步走上來，期間可能會因某些事有過爭鬥，但很快就風平浪靜，周至誠到本省後，經其調和，朱明華和王文舉的關係空前融洽，這些年兩人作爲省政府的一二把手，一直合作愉快，爲本省經濟的發展立下了汗馬功勞。現在兩人得以被中央賞識，一同晉升，也得益於此。朱明華和羅亮同屬周至誠賞識之人，王文舉對周至誠一直誠心佩服，讓羅亮接任常務副省長，對榆江系也最爲有利。朱明華和王文舉達共識，共同舉薦，羅亮接任常務副省長也就是十拿九穩。

王文舉今天一早先朱明華一步飛回榆江，朱明華因爲上午還有些事要理，就在北京多呆了半天，於下午飛回榆江。朱明華省長之所以要趕在今天與同志們一聚，是因爲省長知道，用不了二天，其將調離本省的消息就會在榆江傳開，到時肯定邀約不斷，應接不暇，趁這一二天有點閒暇，把同志們召集一堂，道個謝，謝同志們這些年來對明華的支持，話個別，代相關事項，別因爲明華一走，就各自爲政。都知道搞小團對黨的事業無益，但在現行的政治制下，適當的加強同志間的認同和關聯還是很有必要。

今天是元旦，朱明華回到榆江後，沒有去省政府，其直接到了富麗華，與先一步到達的羅亮和付國良進行磋商。

對於朱明華的調離，羅亮和付國良都有預期，從中央沒有讓朱明華省長接任本省書記，另行任命趙洪福爲本省書記起，此結果就已經註定。因爲誰都清楚，如果省長對書記一職沒有想法也就罷了，新書記上任後和省長的關係還有可能調和，問題是在趙洪福書記上任之前，朱明華省長不僅對書記一職有想法，而且還和周至誠書記一起進行了一番努力。如此一來，勢必會引起趙洪福的警覺，趙洪福對朱明華間隙一生，二人之間的矛盾也就不可避免。付國良知道自己之所以被調離省委書長一職，也與周至誠書記和朱明華省長對書記一職的努力不無關係。

趙洪福和朱明華之所以現在還表面上一團和氣，是因爲兩人都還懂得剋制，都還不想撕破臉面，彼此鬧得不可開，這對兩人都沒有好。但朱明華省長的能力有，在本省的基深，對書記一職不可能不虎視，唯一的辦法就是在書記和省長針鋒相對前，將其中的一人調離，本省纔會風平浪靜，此次省長調離，趙洪福在背後沒有使力，說出來誰都不會相信。

朱明華省長這一調離，羅亮和付國良都看出了將來本省的政治形勢，在未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本省只怕無人再可與趙洪福書記相抗衡。即便是新省長到任，其在本省也是獨木難支，在開始的一兩年時間裡其本無法與在本省經營已有兩年半之久的趙洪福書記相提並論。

朱明華就此分析，說：“我們這一系的優勢在哪？就在於大家都是幹實事之人，周書記提攜幹部的前提條件就是有能有德者居之，他重和提拔之人這才了本省經濟發展的中堅力量，所以趙洪福也好，新省長也罷，都不可能棄這樣的一中堅力量而不用，而且羅亮書記一旦就任常務副省長，同時國良也是常委副省長，加上陶然同志待二月的人大會一經通過，就可走馬上任副省長一職，有了羅書記、國良和陶然，這一系人在省委省政府的力量還是不容他人小視。”

付國良點頭，說：“趙書記應該對此也有所預計，不然豈會一改初衷，同意向中央推薦陶然任副省長，沒有趙洪福書記的推薦，陶然也就不了候選人。”

羅亮笑，說：“人家能爲一省之書記，豈會看不清形勢，不會沒有政治韜略，現在的政治形勢對他極爲有利，他這是在向我們示好。”

朱明華笑，說：“所以我被調離，於大家有弊也有利。弊端就是，力量減小了，益就是，這力量一小，不了對手，關係一旦和，大家就有可能牽手，互爲倚重。”

羅亮笑，說：“未來的格局，一切皆有可能，目前最好的辦法就是走一步看一步，靜觀其變了。”

朱明華點頭，說：“以不變應萬變，在看不清形勢的況下，靜觀其變，不失爲一種策略。羅書記，你離開合海，考慮由誰接讓市委書記一職？”

羅亮笑，說：“還能是誰？自然是晚市長咯。”

朱明華點頭，說：“好，我想在我離開本省之前，我們三個常委力推晚接任合海的書記，趙洪福書記這點面子還是會給的。另外，我有想法，乾脆讓曉寧到合海去，曉寧是省政府的副書長，我看就放到合海去，進常委，任副市長。”

羅亮和付國良都點頭，說：“如此甚好。”

三人繼續分析形勢，其他的書記、市長、廳長估計變化不大，都是中規中矩兢兢業業之人，趙洪福即便是有所變，也是在省廳和地市之間倒騰，不可能再有其他。大概能有所變的就是楊志遠，朱明華說：“志遠到社港那個偏遠的山區縣也有兩年半了，他上次被以嚴重警告分，我不得已投了贊票，對此我很是愧疚，我想在離開本省之前，在常委會上一併提出來，將志遠放到某個市裡任常務副市長之類，要不也乾脆放到合海去？”

付國良笑，說：“這事只怕你我做不了主，我想省長有必要找志遠談談，聽聽他的想法。這小子，我對他太瞭解了，他現在在社港幹得正起勁。他多次在電話裡和我談起，說再幹上一兩年，社港就會在他的手裡走向輝煌。你現在讓他半途而廢，他會願意？志遠現在的目標就是早日貫通張溪嶺隧道，他早就說過，張溪嶺隧道一天不通車，他楊志遠就決不離開社港半步。這小子的脾你們都知道，從來都是說到做到，言出必行，這次只怕也不會例外。而且你讓他去當常務副市長，幹副職，他更不會樂意，要不然，當初他也不會去社港，直接就到市裡了。他那麼有主見有思想的人，當副職只會抑制他的創造思維。以我估計，現在將他調離社港，一個字：懸。三個字：不可能。”

朱明華和羅亮相視一笑，說：“還是國良瞭解志遠，還別說，這是楊志遠的德行，得，還是問問他再作考慮。”

在今天的晚宴上，朱明華自然不會把提名羅亮任常務副省長，提名向晚任合海市委書記這些事宜公之於衆，在座諸人雖然知知底，但畢竟有違組織規定，朱明華對此有所瞞，只說了範曉寧下放一事。

朱明華說：“晚，小范就給你了，你可得看了，小范跟了我這麼久，能力和人品都沒問題，就是缺歷練。”

向晚說：“省長放心，我肯定會給他多擔子，不會讓他閒著。”

楊志遠現在明白剛纔讓範曉寧找省長申請下放，範曉寧爲何有些意味的一笑，當時自己就覺有些不對，現在謎底揭曉了，原來這小子早就知道省長對他的去已有安排。省長讓範曉寧去合海，這個主意不錯，合海的書記市長今天都在這二十來個人之中，大家屬同一戰線，範曉寧儘管跟著省長跑經濟，但正如省長所言，其可以宏觀地看問題，理論知識富，但基層工作還是欠缺，在合海副市長的位置上多加歷練，對他今後很有好。

朱明華說完範曉寧的事，轉而說楊志遠，朱明華問：“志遠，你呢，有沒有想法一？”

正如付國良所料，楊志遠一聽，毫不遲疑，說：“省長，社港初雛形，我還有諸多想法有待實踐和試行，而且現在張溪嶺隧道已經進行到關鍵時刻，開始挖掘最後一道山脈，所以省長幫幫忙，千萬別於此時將我調走。”

朱明華笑，說：“升之事，別人都是求之不得，你倒好，竟然主退讓，真不知你是怎麼想的。既然你不想離開社港，那就不離開好了，要我幫什麼忙，就當我沒說過就是。”

楊志遠奇怪，說：“敢前些時，省委組織部周泰飛副部長到社港去考察，不是省長安排的啊？”

朱明華說：“考察組到普天，我是知道的，考察組上社港，我也有所耳聞。正常的組織考察，你楊志遠難道覺不同尋常？”

楊志遠說：“其實我也說不出個究竟，就是覺考察組事無鉅細，過於認真，不像是一般考察，似乎有人刻意安排，我還以爲是省長呢，原來不是？”

朱明華相信楊志遠有敏銳的觀察力和判斷力，楊志遠在省委工作了這麼久，他覺不尋常，那就肯定不同尋常，他說是有人刻意安排，那必定有人在刻意安排。朱明華看了付國良和羅亮一眼，兩人都輕輕地搖了搖頭。

既然不是己方三人，那會是誰呢？其目的何在？是考察？還是刻意去找問題？王文舉張淮？社港不屬榆江管轄，實在沒有必要。難道是張博？有這可能，但卻無這必要，楊志遠與張博關係不錯，早就認識，張博對楊志遠這人應該瞭解，楊志遠這人敢想敢幹，其犯點小規小錯，在改革之時闖闖雷區，那都有可能，但事涉權錢之類的大的原則問題，楊志遠肯定可以做到潔自，他朱明華清楚，張博會不知道？作爲紀委書記，張博查楊志遠實無必要，而且楊志遠是省管幹部，查他，得經過省委批準。不是張博，那就只能是趙洪福了。朱明華豁然一亮，看來讓考察組考察楊志遠，還真是趙洪福的主意，趙洪福此舉還真是考察，不是調查，趙洪福這是要用楊志遠，爲將來啓用楊志遠做準備。看來趙洪福早就有打算在自己離開本省後，與周至誠書記這一條線上的人和平共。而啓用楊志遠，就可以釋放出這樣一種明顯的信號，如果這樣，這對今天在座的同志肯定是一件好事。

朱明華這麼一想，頓時釋然，他看了羅亮和付國良一眼，兩人此時也已想明白了這其中的緣由，都如朱明華一般如釋重負。

酒宴繼續，到楊志遠給朱明華省長敬酒。

楊志遠笑嘻嘻地：“省長，我有個問題想問。”

朱明華笑，說：“你楊志遠還有不知道的問題，那就說說聽聽？”

楊志遠笑，說：“省長，要是我剛纔願意一，省長準備將我到何去？”

“這就是你楊志遠想問的問題？”朱明華笑，說：“我還因爲你楊志遠對帽子真的不興趣，原來也不能免俗。”

“省長，我楊志遠又不是聖人，既在場，自然不能免俗，誰不想越做越大。只是現在社港的諸多事宜有待收尾，總結，棄之可惜，於心不捨，想等等。”楊志遠和朱明華了杯，一飲而盡，“省長，可否底，先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

朱明華哈哈一笑，說：“常務副市長！如何？地市任挑！”

楊志遠笑，說：“還別說，省長夠意思，很有吸引力。”

朱明華似笑非笑，說：“那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楊志遠笑，說：“謝謝省長，我還是決定呆在社港爲佳。”

範曉寧在一旁逗趣，說：“楊志遠同志就不想去合海，排在晚市長之後，小范同志之前，如此一來，豈不就可以在小范同志面前耀武揚威，指手畫腳。”

“想啊，一想到小范同志在楊志遠同志面前洗耳恭聽，有苦難言，我楊志遠就熱沸騰。”楊志遠笑，說，“省長，我現在反悔還來不來得及？”

朱明華哈哈一笑，說：“可以，我沒問題。”

大家哈哈一笑，一同舉杯，齊祝元旦快樂，祖國繁榮昌盛，大家在新的一年裡健康，萬事順意，步步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