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誤場》第6章 清朝神耳(上)
接連半個月,朱代東每天下午都會提著四瓶老白乾去三清道觀找無名道長喝酒,有時到星期天,他會一整天待在三清道觀裡,與無名道長喝著小酒,胡天海地的侃一番。這半個月朱代東唯一的變化是他的耳中又多了個棉花團,也不知道哪一天開始,他發現晚上回去睡不著了,外界太過嘈雜是最主要的因素,哪怕是喝了兩斤老白乾也不頂事。後來無奈之下,他只好再在耳中各增加一個棉花團,進行“雙層隔音”,這樣才能保證晚上能堪堪睡,但就是這樣,他的聽覺還是比普通人要靈敏得多。
接連半個月朱代東都會來,這讓無名道長的吃相好看了許多,無論是喝酒還是吃東西,都不像剛開始那樣,生怕別人搶走了似的。但是不管如何,他喝酒總是不喜歡用酒杯,而吃東西的時候,筷子則依然是多餘的。
“我有個問題憋了半個月了,能問問嗎?當然,如果你不便回答,就當我什麼也沒說。”無名道長喝了口酒後,忽然說道。
“說說看。”朱代東不置可否的說道,話不能說死,說死就沒有了迴旋餘地,這是在無名道長這裡學到的。人無信則不立,因此在應承別人時要特別小心謹慎,否則就會幹一些出力不討好之事,有時明明是你想幫別人的忙,可是卻沒幫上,最後別人不但不激你,甚至還會因此而記恨你。誰讓你當初一口答應能辦好呢?
“你耳朵的棉花是怎麼回事?”無名道長看似老態龍鍾,但是眼卻著實犀利,朱代東耳朵裡塞了點東西,他一眼就看出來了。
“你什麼時候發現的?”朱代東沒想到無名道長眼犀利至斯,這半個月來,學校裡無論老師還是學生都沒有發現自己的這個小。
“半個月前。”無名道長淡淡的道,半個月前,他與朱代東還只能算是酒朋友,雖然疑他耳中爲何會塞棉花,但也一直忍著沒問。現在無名道長與朱代東可以稱得上是忘年,關心朋友,打探一下私也無可厚非。
“半個月前?”朱代東大吃一驚,當時自己纔剛剛放進棉花,可不曾想,就被他給發現了。
“你不會是有什麼疾吧?老道我雖然不是名醫出,但也懂得幾手治病的良方,也許能幫上你一點忙。”無名道長一臉的關切,他不知道多久沒有對別人這麼關心過了。這不是因爲朱代東天天買酒買給他吃,而是他覺得朱代東是一個可之人,是他真正的朋友。
“這並不是病,但卻比病還令我難。這段時間也不知道怎麼搞的,耳子不清靜,方圓幾十米,不管什麼聲音我都能聽得真切,煩不勝煩。”朱代東自嘲的笑了笑,若是學校其他人問,他肯定是不會回答的。但老道不一樣,現在朱代東也將他當知心朋友。
這段時間朱代東確實是煩不勝煩,幾天前他纔剛剛搞了個雙層隔音,但是昨天晚上他發現,雙層隔音已經不靈了,也許不久就得再加一層,三層隔音。可是自己的耳朵裡纔多長?三層之後呢?想想什麼聲音都能聽得的痛苦,他的眉頭就蹙得的。
“不會吧,難道你了神耳不?”無名道長起一粒花生米,隨手一扔,就準的投到了裡,嚼了兩下之後,才終於出一驚奇,他人懶,有時表也會慢幾拍。
幸好朱代東已經習慣,要是換其他人,也許會將他當神經錯。
“神耳?我寧願聾子也不想當什麼神耳。”朱代東這幾天被自己的耳朵搞得不勝其煩,什麼聲音聽在他耳中,都是巨響。特別是讓學生朗讀課文時,他覺得自己簡直就是在罪,每次那個時候他都只好藉機去場轉了轉。
當然,也不是沒有一丁點的好。有時朱代東在宿舍將一隻耳朵的雙層隔音改爲單層隔音後,自己班上的一切靜都能聽得清清楚楚。特別是自習課時,誰在講小話,誰在做小作,他一耳瞭然。回到教室後,一一點名批評。
這一招讓他班上的同學頓張,朱老師好像有千里眼和順風耳,他人本沒在教室,可是教室裡發生的一切,他都瞭若指掌。對於班上的差生來說,這可不是一個好消息。現在他班上的紀律比起原來好了許多,就算是他人不在教室,也能讓學生們自學遵守。有次無意中被劉濤看到,他在周前會上大讚朱代東教學有方,他的學生能自覺遵守紀律,這一點是其他班級都做不到的。
“這你可錯了,真正的神耳可是個瞎子。”無名道長一點也沒能會朱代東的苦衷,反而嘻嘻笑道。
“不會吧,難道說上帝給人一個長,就一定會讓他在其他地方補償?你快說說那個瞎子神耳是怎麼回事?”朱代樂被他搞得心煩意,瞎子?自己不會也重蹈他的覆轍吧?真要是那樣的話,還不如去死!
“你別急啊,且聽我慢慢道來。神耳生於清朝,大名聶耶,耳朵奇大,小時候他父親帶他去看相,鎮上的算命先生‘一口準’據《麻相書》說他日後大富大貴,聶父聽後十分高興,給了‘一口準’一個銀元。”無名道長又開始胡吹海侃起來,一談到這些逸事,他就眉飛舞,興不已。
“一聽就知道那個‘一口準’是個騙子。”朱代東一臉的鄙夷。
“你別打斷啊,是不是騙子聽下去就知曉了。”無名道長對朱代東的無禮之舉毫不以爲意,他人懶,就連生氣也懶得生,按他自己所說,那是浪費自己的力氣,太不劃算了。
“好吧,你說吧,我不打斷了。”朱代東抓起老白乾,喝了一大口。
“可不久,聶耶的視力開始慢慢變差,視模糊,最後竟了瞎子。既如此,兒子日後還侈談什麼大富大貴?古往今來有哪個瞎子大富大貴的?聶父覺得‘一口準’胡說八道,就去討還銀元,可‘一口準’說,‘還不到時候。’這不是廢話嗎?聶父奪回了銀元,還砸了“一口準”的算命攤子。”
朱代東聽了就想笑,看看,自己說得沒錯吧,但一想剛纔的話,原本作勢要說的話也生生給擋在了嚨口。原本無名道長說的就是瞎子神耳的故事,就讓他瞎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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