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對門關死了。

午后溫度升高，房間曬得熱烘烘的，梁承趴上床睡覺。臉頰有些，他從枕巾上起一纖細的發。

比他的長，也比他的淺。

梁承心說，這小狗掉。

第4章

喬苑林一夜沒睡好，覺得床墊枕頭哪里都不舒服，周一早晨沒神地下了樓，趴在餐桌上等候開飯。

悉的味道從廚房飄出來，他警覺地說：“姥姥，不會又是小米粥吧？”

“哪能總喝小米粥。”王芮之端著托盤出來，“今天喝紫米粥。”

喬苑林寧愿著，把盛好的粥推遠一些。他也不愿意去早餐店排隊，干脆從果盤里拿了個蘋果。

樓梯傳來腳步聲，梁承剛起床，手指穿短發間拂掉洗臉時濺的水珠，他下了樓，拐到小玄關換上球鞋。

王芮之說：“小梁，這就出門啊？”

梁承系好鞋帶，問：“有事？”

王芮之把那碗粥挪了挪，說：“我粥煮多了，一起吃點早飯吧。”

喬苑林瞪著眼珠子，小聲說：“這是我的粥！”

“你又不喝。”王芮之沒理他，“快來，等會兒涼了。”

租房是不管飯的，但王芮之經常麻煩梁承修東西、搬東西，便用一頓飯來抵消人。昨天喬苑林搬進小臥室，猜測和梁承鬧了矛盾，所以也有緩和關系的意思。

梁承去洗了手，在喬苑林隔桌角的椅子上坐下。面前的粥溫度正好，他端起來喝了一口，隨后喬苑林咬蘋果的靜都響了一分。

兩個人正好一黑一白，喬苑林穿的是校服白襯衫，春款，領帶卷著塞在前的口袋里，垂下一截，遮住了刺繡校徽。

梁承上是一件黑短袖T，配著深的短發和眉眼，幾乎看不出學生氣了。

他們兩個互不理睬，梁承收斂著余專心喝粥，喬苑林面無表地啃蘋果。

早晨時間不多，王芮之沒有繞彎子，問：“寶兒，你昨天搬到小臥室了？”

雖然睡眠質量稀爛，但喬苑林不想靠老太太撐腰，免得被姓梁的瞧不起。他回答：“嗯，那個屋還不錯。”

“哪不錯？”

喬苑林悟了兩秒，說：“風水不錯。”

“可還沒收拾呢。”

“我今天就收。”

王芮之看外孫不配合，轉向梁承：“小梁，你看能不能讓苑林再住幾天？”

“別。”喬苑林搶一步道，“我不習慣跟別人睡一屋，令我度夜如年。”

紫米粥喝完了，梁承放下碗筷，直接借著喬苑林的話說：“我尊重他的選擇。”

喬苑林：“……”

這人怎麼兩副面孔啊？

梁承吃完離開，到門口取下頭盔出了門。

王芮之只好作罷，連減租的話都沒機會說出口，問：“你那些包裹自己收拾？”

“您真看得起我。”喬苑林說，“放心吧，我在網上預約了家政阿姨，順便把一樓也打掃一下。”

“多錢？”

喬苑林說：“付過了。”

王芮之：“你這孩子也不跟我商量一聲，你爸媽離婚了，你花你爸的錢沒事，我這個前丈母娘可不能花。”

喬苑林有點骨氣，離家出走沒帶喬文淵給的零花錢，用的獎學金。

出門之前，他從兜里掏出一個銀灰的小盒子，絨質地，看上去很貴重。他怕家政阿姨弄丟，給王芮之，說：“姥姥，你先幫我收一天。”

王芮之以為他把喬文淵和林碧的結婚戒指出來了，好奇地打開，失道：“就這啊？”

喬苑林說：“這特別重要。”

“我店里多得是。”王芮之打發他，“給你收著，快上學去吧。”

晚屏巷子離學校很遠，喬苑林打車過去，不出意外地遲了一刻鐘。為遲到慣犯，門衛已經習以為常。

國際（1）班的教室里充滿了無人管教的快活氣氛，各小組扎堆，正在討論周末作業。

喬苑林姍姍來遲，下書包扔到第一排，上講臺開多。

第一排的同學自覺打開他的書包，拿作業，一邊問：“苑神，你每天遲到不覺得愧嗎？”

這個外號聽著瑪麗蘇，背后卻是個悲傷的故事。喬苑林一聽見就頭皮發麻，也記不清是哪個孫子先起來的。

他投降道：“麻煩換個稱呼。”

大家很配合：“好的，班長。”

喬苑林說：“我大名是燙嗎？”

王珍妮拿著他的數學卷子，一共八張，其中夾雜著一頁課題報告的目錄，說：“燙倒沒有，有點燙手。班長，你這兒怎麼有微積分的課題報告？”

每個學科分模塊，每個模塊除了平時的作業、測驗、考，最終還要獨立完一份課題報告。而重點是，今天才即將學微積分第一章 第一小節。

喬苑林回答：“哦，打印完忘裝訂了。”

距早課還剩一分鐘，喬苑林弄好投影，上面是數學老師七點鐘發給他的一道思辨題，讓他帶全班同學在早課上討論。

他走下講臺，作業被瓜分完了，只搶回目錄和書包。

忙碌的周一過得很快。

除了去衛生間，喬苑林幾乎不離開座位。中午，等別人都走了，他才慢吞吞地離開教學樓。

姚拂在（2）班，半路發來信息，通知他飯已買好，老地方見。

所謂老地方，就是食堂一層坐滿了，又懶得上二三四層，便在外面的桌子上曬著太吃，也俗稱“校園地攤兒”。

喬苑林買了兩瓶飲料，找到姚拂。他死了，叉起一塊牛塞里，太懸掛在頭頂，照得他白皙的皮中浮起一片朦朧的淺紅。

姚拂咂舌：“你是有多啊，搬去你姥姥家吃不飽飯嗎？”

“別提了。”喬苑林說，“離家出走太辛酸了，你知道我現在住的房間多小嗎？連張桌子都沒有。”

姚拂幸災樂禍道：“不至于吧？”

“何止。”喬苑林說，“我還被租客欺負，想起他我就不爽。”

姚拂問：“是什麼人啊，怎麼租房子還帶欺負房東的？”

“不清楚什麼人。”喬苑林把排咽下去，“兇一男的，上來就嚇唬我，騎個托就當自己是古仔了。”

姚拂好笑道：“那你要住下去嗎？”

喬苑林暫時沒有搬走的打算，家里房子大有保姆，可他不想面對喬文淵。學校宿舍的環境也不錯，可室友打呼嚕，他當初住了三天就跑了。

“先這麼著吧。”喬苑林隨遇而安道。

姚拂吃飽了，說：“珍惜你現在的校園生活吧。”

喬苑林：“什麼意思？”

“一個準確率百分之九十九的小道消息，關于你們的新任老班，要不要聽？”

喬苑林明白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反問道：“什麼條件？”

“老娘上完育課很累，別再讓我給你買飯了！”

喬苑林無辜地說：“我每節實驗課結束，也都幫你買了啊。”

姚拂冷笑一聲：“弟弟，你以后恐怕不能翹生實驗課了。”

喬文淵給喬苑林規劃好了，出國讀生學本科，再進醫學院，將來做一名醫生。喬苑林不樂意，為了氣喬文淵把生學績搞得慘不忍睹，偏科偏得極主觀故意。

姚拂一口氣說道：“你們的新班主任是段思存，生學教授，曾經的市七中特聘教師。他不僅會教你們生，還將擔任項目學務長和學科論文高級審查員。”

喬苑林的關注點落在其中一句，驚喜道：“七中？”

“沒能進夢中校，讓它的老師教一教也算是種安吧。”姚拂喬苑林的頭，“估計你將是段教授的重點整治對象。”

喬苑林被拉回現實，問：“你這八卦準不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