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承進對面臥室，作業落在枕邊，他順手把一團的被子抻平了。

傷這些天沒過托車，梁承開足馬力，一路綠燈飛馳到最后一個路口，遙遙見了校門外的影子。

一場高燒讓喬苑林又換上了春季校服，白襯衫，袖口挽在手臂上，領帶半松不地系著。竄起的年形瘦瘦高高，舒展而干凈。

梁承駛近，剎停擺尾，一條支在喬苑林的面前。他掀開頭盔的防風鏡片，把活日志拿出來，說：“是不是這個？”

喬苑林接住：“是，謝謝。”

梁承眼尾輕揚，不屑地笑了，日志題目是“關于兒園服務活的記錄”，他說：“二十八號你好像在跟蹤我。”

喬苑林懂了他的意思，說：“誰允許你看了？”

梁承道：“不看怎麼知道拿哪個。”

喬苑林將作業裝好，說：“那我再寫一份海島倉庫大戰的記錄，今晚塞你門里。”

梁承說：“先上你的學吧。”

喬苑林到一梁承對他弄虛作假的鄙夷，他按住車把，解釋道：“我幫同學寫的，就這一次。”

梁承發引擎，扣下防風鏡片準備離開。

這時，有人在校門道：“喬苑林？”

喬苑林回頭，見是段思存。

梁承隔著暗鏡片看了一眼，握車把，騎著托車呼嘯而去。

喬苑林走進校門，說：“段老師，我病剛好，遲到算有可原吧。”

段思存著消失在馬路上的車和人，回過神來：“下不為例，剛才騎托的人是找你的？”

喬苑林答：“噢，是我……一個哥們兒。”

段思存點點頭，說：“上下學不要坐托車，注意安全。”

十字路口，梁承在線等紅燈。他掏出手機，打開瀏覽進德心中學的網，在“師資”一欄輸一個名字。

頁面跳轉，出現段思存的教師主頁。

梁承凝視著屏幕，等信號燈一變加速駛遠了。

喬苑林休息一天欠下七八套卷子，補得昏天黑地，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修，段思存讓他放學別走，還要補一節實驗課時。

他計劃好了，老師和助教都下班了，一會兒魚就回家。不料他上墳般移到實驗樓，段思存居然先一步坐在了實驗室的講臺上。

幾分鐘后，一撥畢業班的學生涌進來，段思存是加班指導他們的學期論文。

喬苑林在角落忙自己的，冷不防一陣歡呼打破了認真的學氣氛，他抬起頭，原來是段思存表揚了某一組的實驗設計。

他想，至于麼。不過段教授表面親和，實際嚴苛，就任這些日子從沒稱贊過誰。

被表揚的一組學生有點飄，問：“段老師，您覺得我們水平怎麼樣？”

段思存說：“你們都很優秀，也好學。”

學生又問：“那我們和七中的學生比，誰更強？”

喬苑林默默看好戲，雖然七中是他的夢中校，但人都有好勝心，他和那些同學一樣不希被比下去。

段思存笑道：“七中和德心是公立和私立的兩所標桿，質有區別，水平無高低。”

學生們說：“太方了吧，您就說兩邊的學生誰更強？”

段思存道：“都很強，也都有不那麼強的。”

學生不套出答案不罷休，將范圍小：“那您最厲害、最得意的學生是哪個學校的？”

另一人：“段老師更久以前是大學教授，肯定是大學里的學生。”

段思存搖了搖頭，鏡片后的目遲滯、晦暗，像飄遠了。他沒有打太極和編造一個大家想聽的答案，說：“是我在七中的學生。”

大家發出失的嗟聲，喬苑林也覺掃興，低頭繼續錄實驗數據。

有人不死心，說：“段老師，那個學生是七中的年級第一麼？”

段思存道：“當年是。”

“當年？”

段思存回憶著：“他是前幾屆的，是我教過最優秀的學生。理想堅定，天分極佳，前途不可限量。”

“那他已經畢業了？”

“高考怎麼樣，考進哪所大學了？”

“讀什麼專業？”

面對大家的七八舌，段思存敷衍地笑了笑。

喬苑林肚子了，補完一節實驗舉手：“段老師，我完事了，能走了嗎？”

段思存說：“可以，報告明天給我。”

喬苑林收拾書包，糾結要不要在路上吃頓飯再回家，離開實驗室，里面的說話聲漸漸聽不到了。

那群學生不依不饒：“段老師，您還沒回答呢。”

段思存的腦海莫名浮現出托車上的影，他沉下面孔：“我不記得了，趕干活兒吧。”

第17章

嶺海島發生的事為喬苑林心上的一道坎，他不過去，有幾次想要告訴王芮之，話到邊又艱難地咽了個干凈。

他和梁承流甚，在家里低頭不見抬頭見，也只是側目一眼的而過。他看梁承是個違法紀的社會青年，梁承看他是個學習態度有問題的高中生。

他悄悄關注著梁承的舉，如果有況，他會第一時間報警。他就不信了，偌大的平海市難道每個派出所都會包庇罪犯？

有一天一輛面包車突然停在巷口，他嚇了一跳，以為來了一伙人尋仇，幸好虛驚一場，是街坊找的搬家公司。

喬苑林每天上學就夠累了，還要提心吊膽，把他的冷白皮熬得微微蠟黃。

幸好這些天梁承沒怎麼出門，大部分時間待在房間里，偶爾去附近的小吃店解決一下午飯。

周六一大早，喬苑林去了補習班。今天是每月一次的數理能力提升考試，新來的七中理競班學霸也將首次參加，所有人都提著一口氣。

酸爽地考了一上午，喬苑林考完打開手機，有三通姚拂的未接來電。

他趕回晚屏巷子，姚拂百無聊賴地站在巷口的電線桿下，短飄揚，腳邊放著兩只購袋。

喬苑林的姑姑給他買了些營養品和服，讓姚拂送來。他幫忙接過，指著旗袍店說：“就那幢樓，你怎麼不去家里等？”

姚拂說：“我媽說你住這兒，我們送東西，好像你姥姥照顧得不好似的，所以我沒去。”

大中午的，喬苑林豪爽道：“那我請你撮一頓，走著。”

隔壁街有十幾家小餐館，雖不高級，但經營多年有口皆碑。喬苑林帶姚拂挑了家生意最好的老胡川菜，正好店里剛空出一桌。

位子臨窗，喬苑林下罩在短袖外面的襯衫，扔給姚拂，說：“坐下蓋著。”

點完菜閑著無聊，喬苑林回憶卷子上的一道題目，寫餐巾紙上又計算一遍。應該沒錯，不知道那位七中學霸有沒有做出來。

拐來拐去，他想起段思存口中最優秀的學生，那天應該多聽一會兒再走。

姚拂問：“哎，想什麼呢？”

喬苑林回神，言簡意賅道：“七中。”

“還惦記呀。”姚拂說，“你是不是特別憾？”

喬苑林說：“我考上了，都怪喬文淵不讓我去。”

姚拂安他：“其實你即使去了七中，也已經——”

喬苑林神失，姚拂便沒有繼續說下去，聊了一會兒別的，菜上齊了，姐弟二人專心吃飯。

一大盆麻辣鮮香的水煮魚，喬苑林夾了一片，心說出國留學有什麼好，哪能吃到這樣正宗的滋味。

沒多久辣得冒汗，他吸著氣問姚拂要不要喝酸梅湯。姚拂沒聽到，注意力被窗外吸引。

喬苑林問：“姐，你看啥呢？”

姚拂說：“帥哥。”

喬苑林臭屁道：“帥哥就坐你對面。”

姚拂還在看：“真的帥。”

喬苑林不服氣地回過頭，過玻璃窗看見那位十分悉的帥哥，驚訝道：“梁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