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眼》25

救,救救我……

梁承深黑的瞳仁一閃,惝恍間聽到未出聲的呼救。

他松開了手。

喬苑林癱在床上,大口大口地著氣,然后打個滾爬到床頭,驚魂未定地蜷一團。

驀地,梁承沉聲說:“我明天就搬。”

第19章

梁承前所未有的疲倦,捻熄臺燈,合躺下沉沉地睡著了。

半夜又下了場雨,烏云像一大團錯的龍須糖,黏在天空,風吹不散,因此早晨比平時天亮得晚一些。

梁承省略澆花這一步,洗漱完,將巾牙刷直接扔了,床單枕套這些也卷起來塞進了垃圾桶。

他收拾了服和書刊,只消十分鐘,一個大背包就能裝下。其實他做著隨時隨地離開一個地方的準備。

不過,偶爾也會產生一點對安穩的留

梁承用鑰匙打開書桌屜,拿出幾張證件,裝進背包里面的夾層。他關門下樓,對面房間閉著。

玄關,王芮之握著一張不薄的信封,等梁承下來便遞上去。

信封里是這兩個月的租金和押金,梁承出押金,將余下的錢放在了鞋柜上。

王芮之說:“小梁,你拿上吧。說好租給你半年,現在等于我違約了,你又經常幫忙,這兩個月租金都退給你。”

梁承兀自換鞋,說:“用不著。”

王芮之道:“突然讓你搬走于于理都不合適,找新住需要時間,你拿上這錢,住酒店花。”

梁承從掛鉤上摘下頭盔,問:“還有事麼?”

王芮之明白了勸說無用,梁承本不是一個“聽話”的人。而且都讓人搬走了,多說只會顯得虛偽。

道:“小梁,你有什麼打算?”

梁承敷衍地說:“回家。”

王芮之希是真的,說:“到家了報個平安。”

門前的墊子被喬苑林抹過鞋油就扔掉了,的地面不太平坦,每逢雨后會積聚一片淺小的水洼。

梁承走后,王芮之靜立在門口。老伴去世,孩子也不常來,嫌家里冷清所以出租一間臥室,房租很便宜,圖的是有個上樓下樓的聲響。

兩個月前,要賣掉一臺舊紉機。收廢品的是一對夫婦,妻子在外面跟談價,丈夫去倉庫里搬機

梁承騎著托車沖進巷子,停在一旁看熱鬧,等價格談好,他冷不丁地說:“我多出二十,賣給我吧。”

王芮之說:“小伙子別搗,你要紉機干什麼。”

“我會修,修好轉手能賺個差價。”梁承看著收廢品的男人,“再說多得一塊真布,不虧。”

男人的表很不自然,梁承目向下,說:“不用干活的人才穿真,大哥,你這樣的,那雙糙手一就勾了。”

男人的擺下方垂著一截極細的線,外套里面藏著一塊從倉庫順手牽羊的布料。王芮之把那對夫婦轟走,謝道:“小伙子,多虧了你幫忙。”

梁承說:“我不是來幫忙的。”

王芮之問:“那你是?”

梁承欣賞面前的小樓,掏出在巷口電線桿上撕下的租房信息,說:“哪一間向,我租。”

明亮的線從窗戶照進臥室,喬苑林靠著床頭發呆。他早就醒了,聽梁承往返于走廊兩頭,門鎖轉,腳步消失在樓梯拐角。

幾分鐘后,樓外引擎嗡鳴,梁承騎托車離開了晚屏巷子。

喬苑林并不開心,心中大石落地卻沒有預料中的輕松,反而悶悶的。

他拉開床頭柜的屜,從一堆藥品中拿出那只銀灰盒子,指腹捻薄薄的絨,雙手握著又發了一會兒呆。

他這樣做對嗎?

喬苑林打開盒子問里面的東西,但得不到答案。

浴室和房間收拾得一干二凈,梁承的東西要麼丟掉,要麼帶走,沒落下一一毫。喬苑林查看一圈,不懷疑有沒有人租住過,一切會不會是他的幻覺?

他走上臺眺巷口,梁承已經走了,連一點影子都尋不見了。

桿上掛著他給梁承包扎傷口的T恤,掛了好些日子,梁承用水泡過,反復洗過,重新漂白過,可依然留下了痕跡。

喬苑林想,果真不一般,唯一留下的痕跡竟是一片污。

他又遲到了,整整錯過第一節 課。

中午,喬苑林沒去食堂,扯出幾頁德心中學專用稿紙,留在教室里寫檢查。

姚拂拎著一份盒飯進來,說:“你怎麼回事,不嗎?”

喬苑林今天確實沒胃口,說:“不想吃了,你吃吧。”

姚拂大呼反常,問:“你是不是不舒服?”

“沒有。”喬苑林說,“我也不是全天候吃嘛嘛香。”

姚拂表面大大咧咧的,但心思很細膩,察覺到:“弟,你有心事啊。”

喬苑林停住筆頭,后知后覺寫了一行病句,說:“沒什麼,梁承今天早上搬走了。”

姚拂道:“這麼快?”

“嗯。”喬苑林說,“我他搬的。”

姚拂惋惜了五分鐘,說:“唉,雖然帥哥走了,但你可以住大房間了,應該高興啊。”

喬苑林點點頭,可他高興不起來。

“算了,別琢磨了。”姚拂笑道,“看學校網公告沒,下周國際(1)、(2)班去外地參加國粹文化節,為期五天。”

德心中學國際班的學生沒有寒暑假可言,正規假期排滿各種培訓、高校流和知識講座,所以每學期一次的校外實踐活堪比團旅游,彌足珍貴。

喬苑林作為班長有一堆瑣事要心,以往他嫌煩,這一次卻不得忙碌一些,可以忘記別的煩惱。

說來,人真夠倒霉,總有煩不完的事。又幸好生活有強大的自愈力,總能恢復風平浪靜。

一周過去,休息日生意火,吉祥公園旁邊的大排檔下午提前出攤。白桌椅擺了一大片,在太下明晃晃的。

應小瓊握著把彎鉤砍刀,手起刀落,砍了個新鮮的大椰子。

每逢營業前他必須喝點東西,大排檔不比西餐廳輕聲細語,迎客、喊單、罵耍酒瘋的,全靠一把嗓子。

他剛上吸管,梁承騎著托車飛馳而來,沖上便道,以一厘米之差沒把他撞飛。

!”應小瓊大罵,“我以為仇家來了!”

梁承熱得夠嗆,搶過椰子吸了一口,便抱著坐下來,說:“椰子我喝了,車歸你。”

應小瓊道:“老子開金杯的,看得上你這破托?”

梁承沒想到開金杯也能炫耀,有點擔心平海市的經濟發展了。他陷在椅子中散了散熱氣,說:“那你幫我賣了吧。”

“哪個意思?”應小瓊在一旁坐下來,“這車你不要了?”

梁承說:“嗯,我要走了。”

應小瓊瞪著他:“這幾天你一直住酒店里,我覺得不是長久之計,還他媽想給你找個新住呢,結果你要走?”

梁承咬著吸管,說:“廢話,程立業都盯上我了。”

應小瓊道:“要是程懷明來盯就好了,哥用男計幫你迷他。”

梁承笑了:“上回在倉庫你拋了多眼兒,他有反應麼,本不吃你那套。”

“他越剛直不阿,我越想惡心他。”應小瓊憑空一呸,“不說條子了,還說你,真要走啊,你走哪去?”

梁承瀟灑地說:“隨便。”

他隨便買了一張車票,對于沒有家的人而言,全國那麼大,幅員遼闊,去哪里都沒有區別。

廚子開始炒招牌海鮮的底料了,香氣與煙火融為一,飄得到都是,梁承只覺口干,加速喝完椰子,把車鑰匙放在桌子上。

應小瓊裝起來,說:“二手托誰買啊,先擱著吧。”

“按廢品理也行。”梁承沒有一丁點舍不得,像扔巾牙刷和床單枕套時一樣。

應小瓊問:“準備什麼時候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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