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世家子的技巧》第三章
同魏老夫人聊完之后,魏嵐回了魏熊的屋子,張太醫已經過來看過了。開了方子喝下去,當天夜里就退了燒。
魏嵐一直撐到魏熊退燒之后,這才回了自己房間。管用的侍染墨伺候著洗漱過后,有些不滿道:“小姐這日子過得也太苦了,哪里像大公子,每日就只知道穿漂亮的服、買首飾、和院子里的丫鬟們秋千玩鬧繡花。”
染墨是個直子,魏嵐難得見這樣有生氣的丫鬟,也沒拘著。由伺候著穿上睡后,閉著眼睛道:“他畢竟是個男子,男子活得貴些,倒也無妨。更何況他是我哥哥,我在一日,便能護著他這麼開心一日,不必擔憂。”
聽著魏嵐的話,染墨嘆了口氣。已經習慣家小姐這麼神神道道說話了,有時候甚至會覺得,以男人的要求要求自己太久,或者是裝男人太久,家小姐已經發自心顛倒了男別的觀念。
魏嵐聽著染墨嘆氣,心也有些無力。
魏嵐原名蔚嵐,上輩子是梁國第一貴族蔚氏的嫡長,自聰慧貌,乃世家貴典范,二十八歲便拜丞相,乃梁國最年輕的丞相。可惜運氣不大好,二十九歲出門郊游時被一條毒蛇咬死了。
壯志未酬先死,蔚嵐的心不可謂不悲痛。一睜眼發現自己了一個七歲娃,本來欣喜不已,覺得這是上天垂憐,讓一展宏圖來了。
可很快,蔚嵐就發現了不對勁——
上輩子的世界與現在所世界歷史基本相同,除了一點,這個世界的別和的世界,是顛倒的。
的世界是尊男卑,而這里卻是男尊卑。
三從四德是人讀的,皇帝是男人當的,歷史上赫赫有名的將領員全是男人,整一部史書里的人都得換個別才能理解!
信陵君是個男人,龍君是個男的,漢高祖是個男的……
在蔚嵐變魏嵐的第一年,閱遍這里所有的史書后悲慘的發現,老天讓變這個世界的人,絕不是讓來一展抱負的!
然而很快就想到了解決方案,在沉下心來認真觀察后,發現自己這個份——長信侯府的嫡小姐,是有另一條出路的。因為,有一個熱男扮裝的雙胞胎哥哥;有一個心弱、犯過錯的;有一個除了打仗其他方面都是個大老的父親;有一個除了惹事什麼都不會的弟弟……
這個家族,急需取代哥哥的份撐起門楣,這給了扮男裝的理由和可能。
于是很快,就制定了一系列計劃。
先充實自己,讓自己恢復上輩子的能力,比如詩書五藝,比如手上功夫……
然后著魏家不得不認是個男孩子讓代替魏華……
在做這些事之余,還在努力改造邊人,無法改造這個世界了,但希自己邊的人,例如侍之類的,還是能更接近那個世界的人。
很不喜歡人哭,也不喜歡男人著膀子,哪怕來這里七年,每次看著這種景象,心都會涌出一種憤怒。
何統,這種事,何統!
饒是清楚的知道,這已經不是的世界了,然而這個清楚意識到,如果有一天看到這些事都不會憤怒了,那的世界,也就徹底沒了。
就像被折斷翅膀的鷹,和這個世界同化,為這個世界溫順而懦弱的人,然后忘記了飛的覺。
無法容忍這樣的事發生。
躺在床上,蔚嵐心里突然覺得有些悵然,有一種從未有過的孤獨涌上心頭,思索起魏老夫人的話來。魏老夫人催促嫁人,這確實是可笑了點,可是要找一個和過一輩子的男人,這的確是一個很現實的問題。
雖然大兒何患無夫,可是在這個男子都有病的世界里,要去哪里找到一個符合心意的男子呢?
哥哥這種格雖然好,貴,作為親人來說,也覺得沒什麼。可作為要迎娶的主君,希對方是一個能替打理好后院,一起撐起門楣的人。
最好還要貌些,而且出要好,必須是世家,就算庶子也無所謂了,將就將就吧……
最重要的是,必須良家子。
在這種事上潔癖還是很嚴重的。畢竟是百年貴族蔚家的嫡長,男子的清白事關的面,這決不能退步。
這樣想著,蔚嵐沉了夢想。等第二日,便讓染墨從一手養起來的暗部里將盛京和年齡相仿的各大世家公子的畫像統統拿了過來。
幾百幅畫像堆在屋子里,染墨有些奇怪道:“小姐是打算做什麼?”
“既然找不到一個現的公子,”蔚嵐翻著畫卷,認真說出昨夜想了一晚上的方案:“便養一個吧。如今他們也都才十幾歲,有的是時間……”
“小姐又在說奇怪的話了……”染墨皺起眉頭,蔚嵐也不理,翻了一會兒畫卷后,外面傳來衛忠的聲音道:“世子,謝家派人過來上門賠罪了。”
蔚嵐點了點頭,讓人將畫卷收了以后,便帶著人去了前廳,剛剛走過長廊,眼便看到了一個人。
此時尚還在春末,空氣中帶著寒意,來人穿了一玄直綴,肩披鶴氅,及腰的長發用金冠半挽,靜靜立于大堂中央。
他看上去和應該差不多高,骨架卻明顯要大得多,從蔚嵐的角度看過去,剛好有灼灼桃花遮著視線,那半遮半掩間的影,仿如在山水墨畫之中,已經非凡。
蔚嵐心思一,不由得暗想,這位公子回頭,必然是位人。于是立在長廊上,整理了衫,扶好發冠后,轉頭問染墨:“染墨,我可有失禮之?”
“好得很,”染墨知道,自家小姐一看到俊公子就要開始講究的病又犯了,翻了個白眼道:“世子爺從來的姿容絕佳,不會有任何失禮,您就趕去吧,讓謝公子等久了多不好。”
“說的是,”蔚嵐勾起角,朝著大堂走了過去,朗聲道:“謝公子久等了。”
謝子臣了眼皮,轉過來,便看到著玉華廣袖的年走了過來。
他長得確實好看,如同傳說中一樣。
昨日定下魏嵐作為盟友后,他就特意去查了的資料,詫異發現,面前這人得到最多的贊譽居然不是才華上,而是容貌上的。
或許還是年的緣故,的線條流暢溫和,不像一般男子那樣棱角分明,有種雌雄莫辨的麗。然而舉止間從容風流,一點不像是從侯府這樣的武將人家出的公子,反而更像王謝這樣百年名門培養出來的世家子弟。
桃花落得剛好,合著秀麗的面容,古樸中帶著清逸的姿態,當真肅肅如松下風,濯濯如春月柳。
在謝子臣打量著蔚嵐時,蔚嵐心則也是不聲打量著謝子臣。
甚用這樣認真的心態去看一個男人,原因無他,只是因為面前這個男人,太了些。
為世家子弟,又曾權傾朝野,人于的世界中如過江之鯽,喜歡人,喜歡他們讓人賞心悅目的容,卻也是種保持著君子風度,不曾沉迷,或許是自己貌太盛,也就不覺得驚艷。
然而面前這個男人,卻得超出了所有認知。牙白的皮,清瘦的姿,眉如筆繪,眼似點漆。他看上去不過十四五歲,卻帶著一年輕人難得的沉穩……甚至可以說是,死寂。
他的五線條無一不完,若僅僅只是這些,不過就是當得上“艷”二字,讓人真正驚嘆的是,他那雙眼睛。
恍如寒潭深井,淡泊而平穩的眼。
就是從那雙眼睛開始,面前這個年人,由而外似乎都在積攢著一無聲的力量,讓人忍不住為之沉默低頭。
這就有點意思了。
蔚嵐上前見禮,心中琢磨著,是活了兩輩子、且曾經坐在高位上的人,卻會被一個年氣勢所懾,讓覺得仿佛是瞬間回到了當年風起云涌的朝堂,對面站的是那些個纏死人的人對手。且,這個年的段位,明顯要比那些手下敗將要高出許多。
蔚嵐笑著招呼著謝子臣坐下,和他隔著一張小桌,讓染墨上了茶:“謝公子此番前來,是為著弟與謝冰公子之事吧?”
“家中長輩聽聞堂弟犯下此事,十分惱怒,已按照族規鞭笞堂弟五鞭,并足半年。”謝子臣開口,聲音也是極其好聽,恍如寒泉激石,清朗中帶著微微的冷意,讓人覺得神智清明。
蔚嵐喜歡這種清明的覺,暗暗打量著謝子臣俊的面容,點頭道:“貴府太客氣了些,子玩鬧,哪里需要這麼重的懲罰?”
謝子臣不神喝茶,面上不說,卻忍不住暗暗腹誹:“被打的還專程送藥上門,不就是為了提醒謝家要表現表現嗎?”
蔚嵐看著人喝茶,心曠神怡,心中暗暗點頭:“謝家知知趣,是個好泰山。”
詭異的沉默片刻后,蔚嵐心中浮現出了一個念頭,早上琢磨著要培養個主君,面前這個謝子臣,似乎就是個不錯的人?
出百年世家謝家,為庶子好拿,格沉穩能鎮宅,最重要的是——
長得!長得!長得!
只要長得好,其他都可以教啊。
想到這里,蔚嵐微微一笑,眼里都帶了。正在喝茶的謝子臣仿佛有所悟般抬了頭,看著面前人意中帶著欣喜的眼,心里突然都發了。
他皺起眉頭,正準備開口,就聽面前人道:“不知謝公子可用過午膳?若是方便的話,不妨與魏嵐去玲瓏閣喝幾杯?”
謝子臣沒說話,他看著面前人亮晶晶的眼、溫和儒雅的態度,總覺得,有什麼事,似乎超出了他的想象。
然而為了那件迫在眉睫的事,謝子臣決定先忽略這所有細枝末節上的不對勁,便點了點頭,放下茶碗,淡道:“魏世子有如此雅興,子臣卻之不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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