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季遲這話一出, 孟婉妍就知道那日的事已經敗, 臉越發蒼白，卻沒有抵賴, 只忍著心中驚懼低聲說道：“他們知道我和小叔叔的事，我若是背叛了他們，他們會……會將此事昭告于天下的。”

陸季遲抬目看：“所以呢？”

雖然沒有明說, 可他眼里也分明都是威脅, 孟婉妍咬了咬牙，說道：“我可以把我知道的都告訴殿下, 但殿下要想法子堵住他們的, 護住我和小叔叔的。”

“這不難, 你告訴本王那人是誰, 本王自會收拾他，他閉。”

孟婉妍卻搖了一下頭：“殿下沒懂我的意思。”

這話陸季遲有種不好的預：“你想說什麼？”

孟婉妍抿：“威我的那個人, 應該也是人指使的，就算殿下能解決，可后那些人呢？”

“……”

雖然已經猜到，但真正聽到這話, 陸季遲還是非常心塞。

一個接一個的, 這他媽是沒完了啊！

不過不管怎麼說都是有線索了，總比之前瞎子象好, 陸季遲暗嘆口氣, 面上冷笑道：“本王自會將他們連拔起。”

“可這需要很多時間……”孟婉妍強撐著不讓自己失態, 眼睛卻到底是無法自控地紅了起來, “這些時間殿下等得起，我和小叔叔等不起，若那些人知道消息是從我這里泄出去的，殿下覺得他們會放過我們麼？”

握雙拳，一字一句地說，“我求殿下，并非只是為了自己，小叔叔……他很不容易才有了如今的就，我不能讓他們毀了他！若是……若是殿下不能答應我，那麼臣寧愿帶著那個人的名字長眠地下，也絕對不會向殿下吐半個字！”

意思就是，你要對付他們可以，但不能拿我們當炮灰，否則我寧愿去死，讓你竹籃打水一場空。

不過是一顆不由己的棋子，陸季遲無心為難，只是為了讓說實話，方才故意裝腔作勢了一番。眼下見火候差不多了，他也不再裝模作樣，只看了一眼道：“你這是在威脅本王？”

孟婉妍彎腰沖他行了個大禮：“臣不敢，只是殿下……這世上總有些東西是比生命更重要的。”

聲音很輕，卻充滿決然。陸季遲有些容，又想起幕后黑手還等著自己進宮去求賜婚圣旨，頓時靈一閃，計上心頭。

“行了，起來吧，本王答應你就是。”

孟婉妍繃的子猛然一松：“多謝殿下，只是……不知殿下打算怎麼做？”

“將計就計，反將他們一軍。”陸季遲說著，低聲把自己想到的計劃說了出來。

孟婉妍越聽越訝異，最后眼睛猛然一亮，竟是出了喜：“殿下英明！”

陸季遲也覺得自己英明的，想了想，又補充了幾句，末了才直起道：“現在可以告訴本王指使你算計我的人是誰了？”

孟婉妍子一頓，眼中浮現恨怒之：“威我引殿下之人，乃是從前的太子妃，如今的越王妃楚含月。”

***

越王妃楚氏含月，出世襲罔替的鎮國公府，乃是前太子的第二任太子妃，如今才二十五歲。先帝死后本該前太子繼位，可前太子卻被二皇子與三皇子聯手所害，昭寧帝繼位后封其為越王，他的孀楚氏，便也跟著為了如今的越王妃。

越王妃容貌極盛，有天下第一人之稱，且格聰慧靈秀，事八面玲瓏，深得前太子喜。曾經的在京中權貴圈里宛如一顆明珠，十分耀眼，但自打丈夫遇刺而亡，兒子又意外病逝之后，就整個人都沉寂了下來，平時只守著年僅六歲的兒安分度日，很再出來走。

然而據孟婉妍所說，這一切都是假象，越王妃非常了解如今的朝堂政局，對世家權貴們家里的況也了如指掌，雖然不知道背后的人到底是誰，又有著什麼樣的目的，但很顯然，越王妃并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那麼安分。

原主和這位年紀比大許多的皇嫂來往不多，但對印象很不錯。陸季遲因此非常震驚，但孟婉妍言之鑿鑿，容不得他不信。

“殿下，我就這派人去盯著！”說話的是魏一刀，姜姮方才下樓的時候見他，就讓他上來了。

陸季遲回神：“等等！”

“啊？”

“派人盯梢的事兒回去再說，現在……”年偏頭看了孟婉妍一眼，“先按本王方才說的去做。”

孟婉妍意會，點頭表示自己已經準好。

陸季遲這便起了，對魏一刀說：“來，罵我幾句。”

魏一刀：“……？！”

“或者打我一下也行，反正盡量把我惹怒，這樣一會兒演起戲來才真。”為了早點揪出幕后黑手，安心過日子，陸季遲決定拼了。

魏一刀明白了，但是……

“這種以下犯上的事兒，我做不來啊。”高壯如熊的青年一臉為難地說。

陸季遲擺手：“沒事兒，盡管來，本王不怪你。”

“可……”

陸季遲不耐煩了：“磨磨唧唧的還是不是男人！”

魏一刀咽了咽口水：“那……那我來了？”

“趕的！再廢話……”

啪！

伴隨著一聲格外清脆的響聲，青年聲音如雷地罵道：“小兔崽子怎麼跟爺爺說話呢！想死啊？！”

“……”

死一般的寂靜。

許久，陸季遲捂著嗡嗡作痛的后腦勺，眼冒金星地抬起頭：“以下犯上的事兒做不來？”

好像一不小心大力了點……魏一刀心虛地收回手，剛想說什麼，陸季遲已經整個人跳起來，“這還做不來？這他媽還做不來？老子腦殼都要被你打裂了！！！”

魏一刀抱頭鼠竄：“意外！這都是意外啊殿下！”

“意外你大爺！！！”

***

疼痛會使人暴躁，魏一刀功點燃了陸季遲的怒火，當他黑著臉從樓上下來的時候，流會正好結束了。

“殿下！殿下慢點兒走，等等我！”

剛出雅間就聽見魏一刀亮的大嗓門從樓梯上傳來，姜姮腳下一頓，抬頭看了過去。

年下頜繃，眼神沉，一張英俊白皙的臉拉得老長，看起來似乎氣得不輕。他后，高壯如熊的青年亦步亦趨，臉急切。

“這是怎麼了？誰惹殿下生氣了？”卻是明榮郡主聽見聲音，好奇地走了過去。

“沒什麼，本王還有事，先走了，堂姐好好玩。”陸季遲沒回答，繃著臉說完這話便要走。

就在這時，孟婉妍從樓上跟了下來：“殿下恕罪，臣方才真的……”

聽見的聲音，陸季遲面愈發難看，冷笑一聲后，竟是重重甩袖，頭也不回地走了。

眾人頓時齊齊朝孟婉妍看去。

孟婉妍臉上出幾分無奈，有那與好的閨秀忙上前詢問：“阿妍，發生什麼事了？”

“方才我才藏書室看書，晉王殿下也來了，說是要找書，恰好我知道他要找的那本書在哪里，便順手幫了他一把，然后……”

“然后怎麼了？

“然后也不知為什麼，殿下突然就惱了，用力摔了那書不說，還大聲呵斥了我一番。”孟婉妍委屈又有些不快地抿了一下，“我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陸季遲不近，對姑娘家沒有風度的事兒大家都知道，聽了這話，眾人無不同孟婉妍，就連明榮郡主也憐惜地看了一眼：“大概是你無意中說的什麼話到他肺管子了，不必管他，他不會拿你怎麼樣的。”

孟婉妍苦笑，自認倒霉似的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行了，都回家吧，改天有時間咱們再聚。”

明榮郡主說完這話就走了，孟婉妍也與友人一邊低語一邊下了樓，姜姮看著的背影若有所思地笑了一下，也慢悠悠地回家了。

***

陸季遲回到晉王府的時候，孫先生正一臉愜意地在院子里喂鳥，因深得原主信任之故，他一直住在王府里，著半個主人的待遇。

陸季遲后腦勺還火辣辣地疼著呢，一看這場景，心里頓時就噌噌地冒起了火——要不是這些個王八蛋在背后興風作浪，他哪兒用得著這麼提心吊膽地過日子，哪兒用得著一天到晚的拼演技，哪兒用得著挨方才那一下？結果看看人家這日子悠閑的，再看看他……

心里的火越燒越旺，完全不需要魏一刀二次煽風，陸季遲橫眉豎目，抬腳就朝孫先生走了過去。

“殿下？您回來……”

孫先生話還沒說話，陸季遲已經重重一腳踹在他腹部：“你推舉的好王妃！”

猝不及防的孫先生頓時慘一聲，踉蹌著摔倒在地。

“殿下？？！！”

孫先生完全懵了，發生了什麼事？！

陸季遲是個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的，踢完這一腳心里已經舒服很多，但這個時候他必須“還在氣頭上”，因此只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就無地走掉了。

留下魏一刀“同”地扶起孫先生，小聲兒地與他說了事的來龍去脈：“殿下在文淵閣見著孟二姑娘了，原本都好好的，可誰知孟二姑娘突然說了一句話，惹怒了殿下……”

“什……”孫先生是個手無縛之力的文弱書生，陸季遲這結結實實的一腳踹得他差點背過氣去。半晌，他才終于緩過來，急急地問道，“什麼話？說了什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