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再要個這個吧。”

昭寧帝頓時就挑了一下眉：“這個？”

口而出的年回神, 嘿嘿一笑：“太醫說我的傷口會留疤, 有了這個就不怕了。”

他一副臭的樣子, 看得昭寧帝眼角了一下。不過這東西他并沒有那麼看重，因此沒怎麼猶豫就答應了:“你要就拿去吧。”

“多謝皇兄！”

看著滋滋的熊弟弟, 再看看他手里抱著的東西, 昭寧帝微微一頓，突然笑了起來：“太醫說多運有助于傷口的恢復，你既能下床走了, 那從明天起，就去秦家報道吧。”

“！”陸季遲一下就僵了, “我那什麼，傷口還疼著……”

昭寧帝笑瞇瞇地看著他：“就是這樣才要去。阿錚是練武之人, 從前也總傷, 他知道怎麼做才能讓你更好更快地恢復。”

陸季遲沉默片刻，抱手里的寶貝扭頭就跑：“那什麼，臣弟突然想起府中還有些事要辦，臣弟先行告退！”

他一副大難臨頭的樣子，頓時就昭寧帝輕嘖一聲, 忍不住笑了出來。

哎呀, 突然發現欺負熊弟弟是一件很讓人愉快的事呢。

***

千年藍玉陸季遲打算送給老媽, 《天下通志》他打算留著自己看——按照目前的況看來，他和老媽怕是得做好在這里待上一輩子的準備了。這樣一來，腦子里原主那點記憶就不夠用了，畢竟他只是個十幾歲的中二年, 閱歷經驗都有限。而這套《天下通志》是百年前一個傳說中能通天地知萬事的大佬留下的，里頭的容包羅萬象，富異常，拿來補充知識，進一步了解這個世界再合適不過了。

另外剩下的玉膏，陸季遲打算找個時間送給姜姮做新婚賀禮。

至于他自己上的疤……

“去疤藥？不用了，上沒點兒傷疤怎麼男人！”

看著一臉滿意地著自己腹部的疤痕，甚至還有點兒小驕傲的年，齊彥角微：“可是這樣，不覺得很丑麼？”

陸季遲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大老爺們要那麼好看做什麼。”

“這你就不懂了吧，這年頭可不止男人，人也俏郎君，你就是不為自己，也得為你以后的媳婦兒考慮啊！要不將來這房花燭夜一……”

“滾蛋！”一掌拍開這越說神越猥瑣的小伙伴，陸季遲邊穿服邊翻白眼道，“你最近不是忙著相看媳婦兒麼，怎麼突然上我這兒來了？”

昭寧帝說到做到，今天一大早就讓秦錚來抓人了。陸季遲裝死也沒用，被秦錚拎到秦府練了大半個時辰才放回來。

因顧忌他傷還沒有好完全，秦錚倒也沒怎麼他累到，只是大清早的被人擾了清夢，陸季遲還是氣得想撓墻，回府補了個回籠覺又洗了個澡之后，心才重新好起來。

齊彥來的時候，他剛洗完澡正在穿服，也是因此，兩人才會說起這個祛疤的事兒。

“可別提這茬了，你都不知道我娘給我找的都是些什麼姑娘……”一想起這事兒齊彥就萎了，高舉雙手表示投降，“不說這個了，咱們出去浪吧，我請你，就當恭喜你大難不死，祝你早日痊愈了！”

陸季遲在家里悶了那麼久，早就無聊得不行了，聽見這話，沒怎麼猶豫就點了頭：“去哪兒浪？怎麼浪？”

齊彥這才高興起來：“斗玩球，聽曲看戲，你想怎麼浪我都奉陪！”

陸季遲想了想，一時間沒想出什麼特別想玩的，便道：“先出門，然后邊走邊看吧。”

“行！”

***

已是初夏，天氣漸熱，漫無目的地在街上逛了一會兒之后，陸季遲覺得有點熱，便對齊彥道:“去前面的茶樓里聽書吧，順便喝口茶休息一下。”

“行啊，那走……”齊彥說著突然看著前面某頓住了。

“怎麼了？”見他神有異，陸季遲跟著抬頭看了過去，“梨園？怎麼了，你想聽戲？”

“不是，”齊彥皺眉，“我剛剛好像看到駱庭了……”

“駱庭？”陸季遲一愣，“他怎麼了？”

“鬼鬼祟祟地進去了……”齊彥看了陸季遲一眼，臉上沒了笑，“瑕兒也在梨園，我親自送過來的，說是和友人有約。”

陸季遲:“……你不是說他們已經徹底斷了麼？”

“看起來確實斷干凈了……”齊彥猶豫了一下，“那是我看錯人了？”

“就算沒有看錯，他也不一定就是去找你妹的，也許只是巧合……”陸季遲下意識安道，只是話還沒說完，就想起了春獵時駱庭魂不守舍，心事重重的樣子。

……不會吧？

心里莫名生出一種不好的預，陸季遲一頓，剩下的話在舌頭上繞了個圈，變了，“不過你要是覺得不放心，咱們跟上去看看就是。”

“正合我意！”不是齊彥不相信自家妹妹，而且齊瑕有前科，這件事又關系到整個安國公府的名聲，他實在不敢再大意。

“走。”

兩人這便掉頭往梨園走去。

“齊公子您來了！快快快，里邊兒請！”

齊彥是這里的常客，門口伺候的人都認識他，一看見他就忙不迭地湊了上來。齊彥問了兩句，很快就確定了剛才那人的確是駱庭。

“他經常來你們這兒？”

“倒也不是經常，最近才開始來的。”

齊瑕也是最近才喜歡上聽戲的……齊彥右眼跳了跳，繼續問道：“他是和別人一起來的，還是一個人來的？”

“一個人，世子說他看戲的時候不喜歡有別人在旁邊打擾。”

“那他上次來是什麼時候？”

“似乎是……三天前，對，是三天前，那日下了雨，小的想起來了。”

齊瑕上次跟友人來聽戲，也是三天前！

齊彥徹底變了臉，轉頭就往樓上跑。

陸季遲哪還有不明白的，當即就暗罵一聲，快步跟了上去。

***

梨園一樓是唱戲的大堂，堂下有座位供人休憩，但一般富貴人家都會選擇樓上窗戶對著大堂的廂房，一來清凈，二來視線廣闊，三來私好，方便與友人聚會聊天。

廂房一共分兩層，二樓視野最佳，來往客人最多，三樓離臺子高了些，視野不如二樓好，一般客人都不喜歡。

偏偏駱庭卻選了三樓，且據小二代，他有固定的廂房，就在三樓的樓梯口邊上。

想起齊瑕和友人們所在的廂房就位于二樓樓梯口旁，與他的房間只有短短一條樓梯的距離，齊彥額角突突直跳。

因這糟心妹妹有過撒謊的前科，一開始說要出門和友人聚會的時候，他很不放心，都是親自護送過來的。的朋友們他也都見過，都是些出世家的貴，并沒有什麼不妥的地方。又見狀態越來越好，也不沒有提起過駱庭這個人，漸漸地他也就放了心，不再親自相送，只是派了人跟著……

是了，他是派了人跟著的！可那些人呢？！

齊彥心中越發驚怒，三步并作兩步沖上二樓，抬腳就要踹開齊瑕平時和友人們相聚的房間大門，被陸季遲一把拉住了。

“靜太大會打草驚蛇，你還想不想知道真相了？”

當然想。

齊彥握雙拳深吸口氣，勉強冷靜了下來。

然后，他上前敲了敲門。

“誰呀？”很快便有丫鬟來開門。

陸季遲往里頭看了一眼，沒看見齊瑕，反而看見了姜媛。

這姑娘曾經當眾陷害姜姮，他因此對印象頗深，又想起后來害姜姮的弟弟病發，被姜姮狠了一頓的事兒，陸季遲頓時就擰起了眉頭。

怎麼會在這里？

“瑕兒妹妹？剛剛離開，二公子來晚了一步呢。”房間里坐著的幾個姑娘都是齊彥曾經見過的齊瑕的朋友，看們的表，顯然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是麼，這還真是不巧，”齊彥勉強笑了一下，忍了忍，又隨口似的說，“只是早上出門的時候還說想跟你們一起吃晚飯，怎麼這麼早就走了？”

“吃晚飯？”其中一個姑娘有些疑地偏了一下頭，“瑕兒妹妹從來不與咱們一起用飯的，每回都是差不多這個時間回家，說是要伺候令堂用膳……怎麼二公子竟然不知道嗎？”

齊彥的心徹底沉了下來。

齊瑕每次和朋友來聽戲，都是吃過晚飯之后才回家的。

“他一個整日不著家的紈绔能知道什麼，”陸季遲暗中拍了他一下，圓場道，“行了，下回再心來地想接你妹回家，記得早點來就是。”

齊彥回神，勉強點了一下頭，向眾人告辭。

房門重新被關上，陸季遲飛快地看了自打他和齊彥出現之后，就一直低著頭看不清神的姜媛一眼，眉頭擰了起來。

一個和姜姮有過節的人，卻偏偏和齊瑕是朋友，還出現在了這里……

這只是一個巧合麼，還是……？

***

事到了這一步已經很明朗了，然而沒有親眼看見，齊彥心里仍是免不得抱著一希，直到……

“駱哥哥不必煩憂，你放心，今日過后我們就可以明正大地在一起，以后也不必再躲躲藏藏了！”

悉俏皮的聲音，聽得齊彥心中怒意轟的一下炸開，臉變得鐵青。

齊瑕……

竟然真的敢！

“可……可是無辜的，咱們這麼做是不是太過分了些……”

駱庭聲音低低的，聽起來遲疑而不安，陸季遲心里咯噔一聲，一把拉住抬就要破門而的齊彥：“先等等！”

“等什麼等！老子一刻也等不了了！”齊彥已經氣瘋了，哪里還聽得進去話，掙開陸季遲的手就一腳踹開房門，跟道狂風似的沖了進去。

屋里正親抱在一起的兩人頓時大驚失，抬頭一看是齊彥，更是瞬間面白如雪，齊齊癱在地。

“王八蛋！今兒要是不死你，老子跟你姓！”齊彥恨得雙目充，拎起就駱庭就狠狠一拳打在了他臉上。

駱庭頓時慘出聲。

“哥哥！”齊瑕猛地一哆嗦回過神，尖著就撲了上來，“哥哥別打了！別打了！”

齊彥反手就是一掌：“你他娘的給我閉！等收拾完他老子再收拾你！”

他這一掌沒怎麼留，齊瑕被扇倒在地，臉蛋劇痛的同時頓時一陣頭暈目眩。不敢置信地呆住了，半晌方才反應過來，傷心又害怕地掉下淚來：“哥哥……哥哥竟然打我？！”

一副了莫大委屈的樣子，看著陸季遲看得手心發，特別想上去幫齊彥補兩掌。只是眼下還有要的事，他忍了忍，快步走到面前問道：“這孫子剛才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做是無辜的？指的是誰？是不是姜姮？”

乍看見他，齊瑕先是愣了一下，待反應過來，頓時驚疑加：“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晉王怎麼也來了？還有，他這是……在關心姜姮？

“不知道？”陸季遲忍著心中著急，冷笑了一聲道，“你信不信本王這就弄死駱庭，讓你一輩子都無法得償所愿？”

“不！”晉王格張狂，沒什麼事兒是他不敢干的，齊瑕頓時就瑟了一下，又見駱庭已經被打得都不出來，頓時再顧不得其他，牙一咬就破罐子破摔道，“我腹中……我腹中已經有了駱哥哥的骨！你們若再我，我就帶著孩子死給你們看！”

平地一聲驚雷，齊彥猛然僵住了。

滿臉鮮的駱庭地從他手里了下來，眼白上翻，奄奄一息。

陸季遲也呆住了。

這他媽居然還搞出了人命？！

“駱哥哥，你怎麼樣？你有沒有事？”齊瑕趁此機會撲過去抱住駱庭，心疼大哭道，“哥哥怎麼能這樣狠心！你這是要活活打死他啊！”

駱庭翻著白眼說不出話，齊彥下手沒有留，他現在覺自己已經魂飛天外了。

“你……你先跟我回家。”

齊彥被這一哭哭回了神。事態嚴重，已經不是他一個人能理的了，他深吸口氣勉強下心怒火，一把拽起了齊瑕。

“我不走！駱哥哥這樣樣子，你我怎麼放心的下！”齊瑕卻是抱著駱庭哭道，“哥哥先給他請個大夫吧！再這麼下去他會死的！”

齊彥這會兒正恨不得將駱庭千刀萬剮呢，哪里會同意，見妹妹鬧個不停，忍不住又抬手給了一掌：“你給我閉！”

齊瑕本來就弱，這接二連三驚挨打的，當即就捂著肚子發出了痛苦的低：“肚子……我的肚子好痛……”

齊彥一愣，想說什麼，忽然兩眼一閉昏了過去。

雖然氣得想殺人，可他也沒真想要了妹妹的命啊，年大驚，抱起就要往外沖，然而想到樓下那麼多人，又堪堪停住了。

“不行，不能出去，得請個大夫過來！”

雖然覺得齊瑕純屬活該，但真要因為這一掌出了什麼事，齊彥只怕下輩子都不會好過，陸季遲回神，了額角道：“你在這呆著，我幫你去。”

他說完快步走到駱庭邊，拍了拍他的臉，“還有你，說，你們到底對姜姮做了什麼？”

不知道是良心發現了還是怕了，駱庭微微睜開紅腫的眼睛，氣若游地出了幾個字：“靈……靈安寺……”

“靈安寺？你們把怎麼樣了？”

駱庭張了張，卻說不出話來，陸季遲急得去掐他的人中，然而沒有用，他還是很快就失去意識昏了過去。

“……”

這覺簡直就是嗶了狗，陸季遲深吸口氣站起，轉頭就往外跑。

齊瑕說今天過后和駱庭就能明正大地在一起，這說明不管他們的手段是什麼，目的都一定是姜姮主與駱庭退婚。

再一想駱庭那句“這樣會不會太過分”……除了毀掉清白這個手段最直接也最有效的手段，他實在想不出他們還能怎麼做。

媽的一對心狠手辣的狗男！他忍不住暗罵，面越發難看了幾分。

齊彥見此有一瞬驚訝，他怎麼這麼關心那位姜五姑娘？但這會兒事多，他沒工夫細想，只急急地上前拉住陸季遲，無比糟心地說：“這事兒不能傳出去，可我今兒出門沒帶人，這死丫頭也一樣……”

這是想讓他派些人來控制一下事態，免得這件丑事傳出去，影響齊瑕和安國公府的名聲，然而姜姮顯然正在危險之中，陸季遲哪有心思替他安排這些，況且……

“剛才鬧出的靜不小，現在說這個，只怕已經晚了。”

——當然就算沒晚，他也不想幫。

既然有膽子做下這樣的丑事，就該有膽子承擔，不然對姜姮來說，豈不是更加不公平？

他怎麼看起來也生氣的樣子？齊彥頓時一愣：“可是……”

“我會讓人去你家報信。”陸季遲說完這話就匆匆離開了，隨即吹響暗哨招來兩個暗衛，快速吩咐道，“備馬，我要去靈安寺！另外請個大夫過來，再派個人去安國公府報信！”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