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歲月迢迢》第九章 紅塵一瞬 (1)
“那命運到底是什麼?是你在這里,于是我生生世世無法去往他方。”
趙一玫沒想到的是,幾個小時后,會在大學的學生宿舍與機場的小孩再度相逢。
們住三室兩衛的寢室,趙一玫租下的是主臥。孩的行李箱里裝滿了各種奇奇怪怪的東西,連搟面杖都蹦了出來。自己也好奇地拿搟面杖當棒球揮了揮,然后不好意思地笑起來,出手對趙一玫說:“你好,我姜河,江河湖海的那個河。”
姜河看起來一子機靈勁兒,十六歲就拿了斯坦福電子工程系的全額獎學金。據所言,和一起來的還有中學時代的同班同學,男生江海,托福和SAT都是滿分。一提到江海,姜河的眼睛都在發,嘰嘰喳喳說了一大堆。
趙一玫似笑非笑地看著,生機,年輕活潑,是一個看了就讓人高興的孩。
趙一玫回過頭去看向窗外炙熱的,想到趙清彤曾經擔心從未過生好友,班主任老師還三番五次說起這件事。而們口中所謂的知己好友,也不過是相伴一起上廁所罷了。想到這里,趙一玫突然忍不住笑了。
“有什麼好笑的事嗎?”姜河探頭問。
“沒有。”趙一玫了個懶腰,“我要去宜家買家,要跟我一起嗎?”
趙一玫到國的第一件事就是買了一輛小跑車,據說很多留學男生都買車來泡妞,因為國實在是地廣人稀,沒有車出行十分不方便。而趙一玫本不屑搭別人的順風車,自己就是豪門。
姜河在宜家看上了一對馬克杯,上面印著凡高的《星空》。趙一玫知道想送給江海,就在一旁拼命慫恿。不知道為什麼,看著小孩為了心的人糾結來糾結去,漲紅了一張小臉的樣子真讓開心。
好像從來沒有過那樣反復甜的心,和沈放,從一開始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趙一玫在角落里看到一盞白的落地燈,安安靜靜地立在床頭,被人來人往的客人忽略。“啪”的一聲,趙一玫摁下開關,暖橘的燈瞬間出來。
無端地再一次想起那個盛夏的房間。空調的冷氣和熱切的混雜在一起,空氣中有他的氣息,像海洋,咸卻致命。
趙一玫閉上眼睛,笑了笑,對姜河說:“我曾經有一個愿,能和我的人一起逛宜家。”
“為什麼?”姜河問。
“之子于歸,宜室宜家。”
不過很可惜,這一生都等不到這樣一天了。
開學的第一周就是新生晚會,趙一玫的第二位室友何惜惜在這天姍姍來遲。的航班在廣州因為臺風推遲了,晚了整整一周才抵達舊金山。
和奢華張揚的趙一玫全然不同,何惜惜只穿了一件最普通廉價的白T恤,戴厚厚的框架眼鏡,嚴肅拘謹,說話的時候會下意識地角。趙一玫不記得在哪本書上看到過,這樣的人大多自卑,心孤獨。
趙一玫穿了一條深V黑小禮,腰線一道若若現的鏤空,噴三宅一生的香水,是凜冽冰冷的男香。晚會上找跳舞的人絡繹不絕,趙一玫已經許久不跳舞,可有可無地換著舞伴。偌大的禮堂里,甚至都記不得每個人的面孔。
晚會結束,謝絕了每一個送回家的邀請。趙一玫坐在跑車上,搖下座椅,過頭頂的天窗,看到漫天星河璀璨。繁星點點,似乎有銀河橫其間,這是在北京怎麼也看不到的景。
熱鬧和喧囂褪去,趙一玫靜靜地躺在車上,心中無比酸,命令自己只許花十五分鐘時間來思念他。
等趙一玫再次睜開眼,發現放在副駕駛座上的手機上有一個未接來電。是國打來的電話,顯示不出號碼,只有“未知”兩個字。把手機調了靜音,沒有聽到。
來電時間是十分鐘前,趙一玫再撥打回去,那邊卻是長久的忙音,無人應答。
這天夜里,趙一玫一次又一次,反反復復地撥打那個未知的號碼,卻統統石沉大海,只有冰冷的“嘟嘟”聲。一直到夜暗去,遠天微亮,才終于死心地放下手機。
對著無的機喃喃:“沈放,是你嗎?”
可是不是他,又有什麼分別呢?
一萬五千公里的距離,隔著一整個太平洋,隔著經年的歲月,隔著那些激烈決然的轉,和他之間,又還剩下些什麼?
這年冬天,趙一玫在舊金山遇見南山。
趙一玫大概得了一種一月的病,到了每年的一月就很難眠,只能過上晝夜顛倒的生活。那天夜里,在寢室里寫論文,要翻譯一篇西班牙文學作品,是個莫名其妙的故事。有些心煩意,開車去星卡買咖啡提神。
只剩下一個很窄的車位,趙一玫小心翼翼地將車倒進去,眼看就要功,忽地有些走神,誤把剎車當油門,“砰”的一聲,銀小跑車不自量力地撞上了前方的越野車。
趙一玫也是一臉錯愕,趕松開安全帶,從車里跑了下來。穿著十厘米高的牛皮短靴,環抱雙臂,呆呆地站在兩輛車的邊上,不知道該怎麼辦。
這時,有一名陌生男生推開星克的玻璃門出來。他走到趙一玫的邊,歪著頭問:“你沒事吧?傷了嗎?”
趙一玫搖搖頭,聳聳肩,指著那輛倒霉的越野車的屁,傷腦筋地說:“不知道車主會不會砍死我?開這麼大的越野車,會不會是個重兩百斤的大胖子?”
男生笑起來,然后紳士地對著趙一玫鞠躬:“麗的小姐,恐怕要讓你失了,距離你的預計,我恐怕還需多加努力。”
趙一玫瞠目結舌,沒想到眼前這個年輕英俊的男生就是那個倒霉的車主。
看著趙一玫一臉的哭笑不得,男生像是惡作劇得逞般地沖眨著眼睛笑。夜里有風吹過,趙一玫的長發被吹得飛舞起來,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戰。
男生將手中熱騰騰的咖啡遞給,認真地說:“給你。”
“這可能是最后一杯咖啡了。”
趙一玫順著他的視線回過頭去,就看到星克的招牌燈暗下來,已經關門打烊了。于是笑起來,大大方方地接過他手中的咖啡:“謝謝你。”
溫熱的紙杯捧在手心,深夜一點的舊金山,眼前的男生的眼睛比星還要璀璨,笑容的弧度是那樣。
南山就這樣了趙一玫的男朋友。
他“阿玫”,但“玫”字的音發不標準,就了“阿May”。
阿玫阿玫,曾經也有個人這樣過,那是的生父,董齊。
不試試怎麼知道呢?趙一玫在心里一千次一萬字地說服自己。為什麼先放棄的人不能是我呢?
姜河和何惜惜對此都表示不理解,畢竟追趙一玫的男孩實在多如過江之鯽,南山哪里都好,但絕不是最好的那一個。
姜河喜歡穿著茸茸的睡爬到趙一玫的公主床上,抱著又大又的枕頭找聊天。天生活潑,總有說不完的話。而趙一玫恰好喜歡聽喋喋不休,又或許的學生時代實在是太孤獨了。
何惜惜有時候也會被拉來參加臥談會,不會像姜河一樣大大咧咧,就坐在一旁的沙發上,安安靜靜地聽,從來不談和自己有關的事。
生之間的話題總繞不過,姜河一提到心上人就會滿臉緋紅,生生轉移話題到趙一玫的上。好奇地問:“所以你們是一見鐘嗎?”
趙一玫似笑非笑地反問:“你相信一見鐘嗎?”
姜河肯定地點點頭,說:“他出現在你最狼狽的時候,在深夜一點的舊金山,遞給你一杯熱咖啡,難道這還不足以打你?”
趙一玫眉飛舞地笑起來:“Come on baby,生可不能輕易被打。”
姜河撇撇,反問:“那你為什麼要和他在一起?”
趙一玫垂下眼瞼,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后不知過了多久,姜河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抱著枕頭歪著子倒在趙一玫的床上,趙一玫才收回眺窗外的目,輕聲說:“因為他的眼睛,他有一雙很好看的眼睛。”
劍眉斜飛,寫盡風流。
趙一玫回過頭去,對上何惜惜無波無瀾的一張臉。冷冷地看著趙一玫,若觀火。
“你們這類人,真是殘忍。”說。
趙一玫挑挑眉:“哪類人?”
“上天的寵兒,生來什麼都有,所以不懂珍惜。”何惜惜說,“趙一玫,如果你注定無法上一個人,那就不要給他任何希。”
趙一玫面無表地從邊肩而過。
趙一玫在Facebook上放出自己和南山的合照,兩個人坐在沙灘上,后是一無際的大海。
宋祁臨很早以前就和互加了好友,他給留言,說:“Sunshine.”
趙一玫回了他一個大大的笑臉,然后宋二找私聊:“不知道為什麼,看著你找了男朋友,我竟然有一種嫁兒的百集。”
“別想占我的便宜,”趙一玫說,“給自己長輩分。”
“歲月悠悠,時不我待。”宋祁臨捶頓足,“養了多年的小玫瑰啊,居然被人捷足先登了。”
宋二說話依然沒個正經,趙一玫干脆一律不往心里去。但他說的倒有一句是真的,歲月悠悠,時不我待。原來這麼多年,一下子就過去了。
“他對你好嗎?”
趙一玫驕傲大方地炫耀:“當然好啦,我擁有的,要是全世界最好的。”
宋二在那頭大笑:“是是是,我的公主陛下。”
可是誰也不知道,究竟怎樣才算好。有人曾經拿命救你,這樣夠不夠好?也有人將棄如敝屣,這樣夠不夠差?
俄羅斯和國的時差是八個小時,宋祁臨偶爾也會跟趙一玫提到那邊的生活,和燦爛的加州截然不同,那里一年之中大部分都是寒冷的冬天。宋祁臨在風雪加的夜里撿回一個陳輕音的孩,只因為對方的家世太過普通,灰姑娘和白馬王子的故事注定一路艱難。
他們每個人,似乎都在異國他鄉有了新的生活,新的,新的開始。未來漸漸變得明朗,四平八穩地行駛在風平浪靜的大海之上。生活鮮照人,風華正茂,沒有一霾,再也不必靠著酒來麻痹自己。
大步走,不回頭。
除了一個人,沈放。他好像永遠只屬于那一座島嶼,一個人靜靜地靠在墻邊,讓人永遠猜不他的心思,走不進他的世界。
次年夏天,趙一玫趁著放暑假,帶著南山一起回到中國。
北京的空氣都像是有味道的,剛剛走出機場,趙一玫站在夜中深吸一口氣,那濃濃的悉頓時包圍了。
回過頭笑著對南山說:“歡迎來到我的城市。”
家中的別墅還是老樣子,趙清彤和沈釗毫不見衰老,庭外玫瑰花開,芬芳四溢。二樓的走廊盡頭,屬于他的那間屋子的門閉。
見到南山,趙清彤和沈釗都非常開心,拉著他問長問短,聽他說兩個人是如何相識的。趙清彤長松了一口氣,說:“真羨慕你們年輕人,這才是談啊,多浪漫。”
趙一玫默不作聲,刻意不去思考是否話中有話。
趙一玫第二天醒來,第一件事便是去董齊的墓園。大概是猜到有話要私下跟董齊聊,趙清彤沒有陪前去。南山倒是想去,卻被趙一玫拒絕了:“你先休息,調好時差,然后我帶你去爬長城。”
北京最貴的墓地,夏日的落在皮上生疼,空氣干燥,趙一玫發現自己竟然有點開始不適應北方的氣候了。
走到董齊的墳前,兩手空空,也不知該給他買什麼花。想來董齊也不會喜歡,干脆盤在地上坐下,說:“我來看你了。”
“你肯定也知道,我去國了,過得還不錯。”趙一玫一邊回憶一邊說,“國好的,但沒你說的那麼好。那邊的東西不好吃,我自己學會了做飯,也不知道你是怎麼忍下來的……哦,我還了兩個朋友,再找了個男朋友……你大概會很喜歡他……”
“不好意思,沒帶他來看你,總覺得太快了……再等等吧,說不定哪天就想通了呢……”
說到這里,趙一玫突然怔住,久久說不出一句話來,然后眼淚大滴大滴地落下。假裝滿不在乎地哽咽道:“可是你都看不見了。”
垂下頭,手去墓碑上男人的臉,不知道是他什麼時候拍的照片,年輕英俊,可細看和后來也沒有太大的變化。別人都說趙一玫長得像趙清彤,那其實是因為他們沒有見過董齊。董齊的五深邃,趙一玫眉目間的英氣和他如出一轍。
趙一玫手去抹臉上的眼淚,又覺得自己很沒出息,有什麼可哭的呢?
“喂,董齊……你其實……慘了我媽吧。
“要是下輩子還有緣分遇到,對好一些吧,我還給你做兒。”
自顧自地說完這一番話后,趙一玫站起,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告別的話語早已在心中說過千萬遍,斑駁的樹影落在石面上,再也不會有聲音回答。
阿玫。
趙一玫帶著南山把北京城大大小小的景點逛了個遍。***、故宮、長城……第一天吃全聚德,第二天吃涮羊,第三天吃羊蝎子,再去后海泡一晚上的吧。一連過了一星期這樣的日子,南山再也不敢嚷嚷著讓帶自己出去玩了。
“服不服?”趙一玫笑著問他。
南山一邊喝著北京老酸,一邊淚流滿面。
南山在Facebook上放出許多北京的照片,每天寫長長的游記,言語里全是對這個國家和這座城市的贊之。趙一玫心中知道,他其實只是屋及烏罷了。
趙一玫覺心中過意不去,問他:“除了北京,你還有別的想去的地方嗎?”
南山眼睛一亮,說出了問十個人十個人都會做出的相同回答:“西藏!”
那時候西藏的旅游業還沒有完全商業化,阿里雪山、墨、大昭寺……都是一提到就令人心馳神往的遠方。
趙一玫當即訂了最近一趟飛往拉薩的航班機票。
從北京到拉薩的飛行時間是五個小時,又遇上慣例的航班延誤,一直折騰到深夜,兩人才終于落了地。
趙一玫沒來得及訂住宿的酒店,在機場攔下出租車后,就讓司機開車帶著他們在城中一一尋找。最后好不容易尋到一家客棧,掛著大紅燈籠,庭院是個清吧,有旅人坐在樹下彈吉他。
南山吹了一聲口哨:“我喜歡這里。”
趙一玫累得渾的骨架都要散掉,躺在床上閉上眼睛就睡了過去。客棧的床很,被子上有一的味道。可不知是不是真的到了圣地,竟然安然好眠,一夜無夢。
接到宋二的電話的時候,趙一玫和南山正在昭覺寺門外。
他們并肩坐在沿街的臺階上,周圍游人如織,只有他們倆置事外,不愿意踏寺門。趙一玫心想:自己既然不是真的信徒,那就不要進圣殿,裝模作樣地一跪三磕頭,會白白玷污了心懷真誠之人。
就這樣遠遠地將敬畏放在心間,或許才是真的尊重。
再說了,上天那樣忙,生死尚且是小事,又怎會有時間在意一介凡人的憎別離呢?
手機鈴聲在這個時候響起,趙一玫正瞇著眼睛曬太,有一只流浪的小貓走到的腳下,用鼻子拱了拱的子。
千里之外是宋祁臨滿是期待的嗓門,吵吵嚷嚷道:“趙小妹,我回國了!速速出來,這次可不能再放我鴿子。”
趙一玫無可奈何地對著電話說:“你怎麼不早一天說,我現在人都在西藏了,就昨晚才來的。”
和宋祁臨,好像從來都是這樣沒有緣分。
“你去了西藏?”宋祁臨語氣古怪地口而出,“你是去找沈放的嗎?”
“什麼?”趙一玫一愣。
宋祁臨自知說了,眼看瞞不住趙一玫,只好從實招來:“他們部隊今年的軍事訓練在西藏……你不是去找他的?那你去西藏做什麼?”
“我……”趙一玫著遠的雪山,不知該從何說起。
一瞬間,經幡滾,風送來虔誠的鈴聲。
趙一玫的心“怦怦”狂跳,握著電話,愣怔地著街對面人來人往的昭覺寺。如果真的有神明,那他大概正于此。
紅塵里的人啊,總是一廂愿地把世間種種歸結于命運。
那命運到底是什麼?是你在這里,于是我生生世世無法去往他方。
南山在一旁聽著他們的對話,他跟著趙一玫學了一段時間的中文,約猜到一些:“你有朋友也在這里嗎?”
“不,”趙一玫艱難地搖搖頭,不知該如何跟他提起,只好說,“是我哥哥。”
南山從未聽趙一玫提起過自己有哥哥,但他知道趙清彤和沈釗是重組家庭,他本來就聰明,一下子便猜到:“是伯父的兒子?”
趙一玫點點頭,沒有再說話。
這天夜里,趙一玫再次失眠了。高原晝夜溫差大,將被子地裹在上,卻還是忍不住微微抖。隔著斑駁的窗戶,著遠冷冷的月亮。
始終半夢半醒,一直到晨出來才真正睡去。等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生病了。
趙一玫覺得口干舌燥,大腦沉甸甸的,分不清自己這是普通的傷寒還是高原反應。向來自詡健康,熱運,昨天還活蹦跳的,沒想到今天就奄奄一息了,像是中了什麼詛咒似的。
“真是出息,”趙一玫在心中罵自己,“不就是一個沈放嗎?”
“阿May,阿May,你怎麼了?你醒一醒。”南山。
趙一玫的太脹痛得厲害,覺得腦袋快要炸,努力抬起手,用力按著太:“嗯。”
“你沒事吧?”南山擔憂地問。
“沒事。”趙一玫說,“你幫我拿一瓶藿香。”
“今天就不要出去了,我帶你去看醫生。”
趙一玫搖搖頭:“沒幾天就要回國了,出去走走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反而會比較好。”
南山堅持:“不要,下次再來就是了。”
趙一玫看向窗外蔚藍的天空,下次,這些年,學會的最對的一個道理,就是不要寄希于下一次。
“南山,”趙一玫裹著被子坐起來,想了想,下定決心對他說,“關于我哥哥,有一件事我覺得應該告訴你。”
趙一玫強忍住頭疼,將自己和沈放的過往說給南山聽。原以為是一個很長很長的故事,可真的講出來,才發現,寥寥幾句,就是全部了。
聽完以后,南山安靜地看著趙一玫,然后輕聲問:“你想見他嗎?”
趙一玫一愣:“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知道,可是我想知道。”
趙一玫搖搖頭:“說不想肯定是騙你的,我告訴你這些事,只是覺得你有權知道。”
“我覺得你應該去見他。”南山說,“我很開心你愿意將過去的事告訴我,這讓我覺得自己離你又近了一些。阿May,人不能永遠都活在回憶里,你也不能永遠逃避下去。”
“你只有再一次見到他,才能真正明白,自己現在的心意是怎樣的。”南山說,“我陪你一起去。”
“我……”
“阿May,你一直是個勇敢的孩。”南山說,“沒關系的,無論是怎樣的結果,我都能接。”
趙一玫垂下眼瞼,又是一陣風過,空靈的鈴聲在耳邊和心中久久回。
沈放。
明明知道見他是錯,就連想到他的名字,也是錯。
趙一玫從宋二口中得到了沈放駐地的地址,宋二這個人,天生胳膊肘往外拐,坑起兄弟來真是一套一套的,連眼睛都不帶眨。
趙一玫和南山攔下了路邊的一輛汽車,報了目的地,司機搖頭:“年輕人,一看你們就是從大城市來的,不清楚這邊的況。這邊夏季雨水多,去那里的路太險了。”
“既然有路,就總是能去的,不是嗎?”
司機搖搖頭:“你看我這輛小破車,總不能拿命賭吧。”
趙一玫說:“要不,就算了吧。”
“阿May,你這樣對我不公平。”南山說。
趙一玫知道,自己繼續這樣逃避,將南山當他的替,或者只是自己的寄托,對他確實是不公平的。
“好,我答應你。”
趙一玫站在路邊,一輛輛黑車問過去。總算有個中年大叔狠狠地吸了一口煙,用腳碾滅煙頭的火,說:“行吧姑娘,就沖著你這子執著勁,我走。”
趙一玫心中激,以高價包下對方的車,又去一旁的超市搬了許多水和食。
大叔說:“小姑娘還有長途旅行的意識的。”
趙一玫笑了笑,如果真的要細細算來,大概還是獨自在異國他鄉的日子,讓當初的小公主變了現在的。
西藏的路不好開,營地又在山間深,時而要穿過坑坑洼洼的小徑,時而要繞盤山公路。趙一玫還是太過天真,提前吃了暈車藥,就以為自己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的高原反應還在潛伏,經過十幾個小時的長途跋涉后,趙一玫終于忍不住,推開車門跑出去,蹲在地上,扶著山間的巨石,“哇”的一下吐了滿地。
南山給遞來礦泉水漱口,和面對面蹲著,顯得有些猶豫:“我是不是……不應該你。”
“不,”趙一玫說,“是你給了我勇氣。”
南山溫地笑起來,出手將趙一玫給拉了起來。
次日黃昏,他們終于抵達了目的地。南山是外國籍,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他在距離軍營最近的小鎮上下了車。
“阿May,”他笑著抱了抱趙一玫,“我等你。”
趙一玫在軍營門外被攔了下來,麻煩通信員轉達給沈放,說有人來看他。下午的集訓正好結束,沈放脖子上搭著一條白巾,仰起脖子“咕咚咕咚”地喝水。有戰友過來,問他晚上要不要一起打籃球。
“放哥,有人找你。”
“誰?”
來人指了指大門:“在外面等著,說是你妹妹。”
眾人起哄,一邊吹口哨,一邊拖著長長的尾音,“哦——”
沈放一怔,旋即蹙眉:“妹妹?不可能……”
有人故意尖著嗓子唱起來:“你究竟有幾個好妹妹,我的好哥哥你心里頭的是誰……”
沈放面無表,電石火間出手,用擒拿將對方的手臂掰到背后,然后看著通信員,禮貌地問:“是不是弄錯了?”
“喏,這是證件。”
沈放松開手,在戰友嗷嗷的起哄聲中接過了趙一玫的份證。大部分人的份證照都拍得慘不忍睹,但趙一玫顯然不可能允許自己的人生留下任何黑歷史,十八歲的孩,漫不經心地看著鏡頭,微抿,不笑也不。
看著照片上悉又陌生的臉,沈放才突然想到,自己已經許久沒有見過了。
最后一次見到的那個夏天,坐在他的床邊,穿上白襯衫,牙齒咬住橡皮筋,將頭發高高束起,然后直腰,目不斜視地與他肩而過。
沈放心中一陣刺痛,像是有無數銀針麻麻地扎在上頭。
回國了嗎?怎麼會在這里?
他言又止,目平靜地將趙一玫的份證退給對方,說:“我不見,你讓回去吧。”
過了半個小時,沈放又接到通知:“有你的電話。”
沈放丟下籃球,半氣半惱地走到辦公室,接起來:“喂。”
“沈放,”趙一玫直接說,“是我。”
“我知道是你。”
“你出來見我。”
沈放還來不及拒絕,突然飛快地說:“我想要見你。”
四周瞬間安靜下來,沈放輕輕瞇了瞇眼睛,他似乎看到飄浮的塵埃也停止了。他口干舌燥,久久說不出一句話來。然而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趙一玫死死地抓話筒,看著纏繞不清的電話線,終于等到他沙啞的回答——
“我是不會見你的。”
語畢,他毫不猶豫地掛斷電話。
當天夜里,暴雨突如其來,天地怒吼,高原的盛夏終于在雷雨加中轟轟烈烈地降臨了。
第二天,在大門邊值班的人給沈放帶來消息,趙一玫在清晨離開了,有一封信轉給他。薄薄的一個牛皮紙信封,已經皺的,也不知道是從哪里找到的。
沈放獨自坐在宿舍的床上,長雙,慢慢地拆開信。
一張照片緩緩飄落,在那棟他生活了二十年的別墅的舊窗下,滿院鮮艷的玫瑰,在刺眼的之下,熱烈且無畏地盛開著。
年輕氣盛,一無所有,偏偏負滿腔勇氣。
照片的背后,是眉飛舞的字跡,寫著:朝朝歲歲,平安喜樂。
千千萬萬句珍重和再見,都在這八個字之中了。
沈放垂下的手握拳頭,離別的一幕幕在他的眼前飛逝。他一拳重重地捶上厚重的墻壁,屑簌簌抖落。
青春的上游,白云飛走,蒼狗與海鷗。
中午吃飯的時候,沈放在食堂聽到新聞,說出山的公路因為暴雨發生了泥石流,山大面積坡。所有出的車輛都被堵在了路上,在山間徒步的游客不,有人當場死亡,還有隊伍全部失蹤的,要立刻進行搜救行。
沈放前腳踏食堂的大門,整個人如遭雷擊,后腳遲遲落不下去。他當即轉,跟迎面而來的一位戰友撞了個正著。沈放一邊道歉,一邊頭也不回地往外狂跑。
“喂喂,放哥,你這是去找魂嗎?”
沈放主向隊長請纓,要求參加營救工作。隊長似笑非笑,軍營里的生活本就枯燥乏味,昨天就聽說了有漂亮孩來找沈放的事,于是打趣他道:“放心不下你的小朋友?那為什麼又不見人家?家屬樓可常年空著呢。”
沈放腳跟一并,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又面無表地重復了一遍自己的申請。他目坦,不卑不地說:“家國天下,如果連心之人都無法保護,無家無國無天下,我也不配當個男人了。”
“一點樂子都沒有。”隊長沖他擺擺手,“去去去。”
沈放得到許可,轉拔就往外面的大雨中沖去。
“慌什麼慌,你給我回來!規矩呢!”
沈放這才回過神,讓自己鎮定下來,走到隊長面前,再次敬禮。
部隊立即集合,兩車的營救士兵坐上車浩浩地出發了。沈放的車技嫻,一路將油門踩到底,越野車橫沖直撞地飛馳在山間。雨刷在眼前心煩意地來回擺,雨聲響徹山谷。
天地間茫茫一片,他要找的人卻不知在何。
不知在大雨中開了多久,營救隊伍終于抵達了泥石流重災現場。
據說從山頂跌落下來的游客就被埋在巨石之下,空氣中彌漫著腥味,跡被雨水沖得到都是。后面有一長排等待出山的車,全被堵在泥石流前,不敢靠近,現場一片混。
營救士兵從車上沖下去,開始救援傷員,并搜尋是否有別的遇難者。沈放帶著戰友開始安排車輛的撤離工作,封山工作肯定要持續一段時間,至于什麼時候能放行,就只能看老天爺的意思了。
沈放按照順序,一輛車一輛車地清點和記錄。離他不遠有一輛黑的私家車,司機是本地人,一看就是跑黑車的老江湖。
“哎呀,軍人同志,快過來救救命啊!”
沈放小跑過去,順著司機指的方向去——
趙一玫難地蜷曲在車后座上,意識已經模糊,正低低地著。
沈放一把拉開車門,質問司機:“怎麼了?”
“謝天謝地遇到了你們。淋了雨,又有高反,很嚴重,我這邊沒有備用的氧氣。”大叔嘆了口氣,說,“救護車進不來,我們的車子又被石頭砸中,走不了了。”
沈放掏出對講機,馬上聯系醫療隊。
“救護車在路上了,”對方回答,“可是進不來。”
司機還在一旁說:“可千萬別出事啊,男朋友是個外國人,正在外面等著呢,我可惹不起外國人……”
沈放凝視著眼前的趙一玫,突然聽到“男朋友”三個字,愣了一下。
然后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問司機:“你有男朋友的聯系方式嗎?”
司機搖搖頭,沈放將手進趙一玫的服口袋里,拿出的手機。有開機碼,他蹙眉,輸的生日,卻提示碼錯誤。
他頓了頓,再輸自己的生日,0131,解鎖功。
他在最近的通話記錄中翻到一個國外的號碼,撥打過去,南山很快就接起來:“阿May。”
“你好,”沈放面無表地用英文說,“請問你認識手機的主人嗎?現在高原反應很嚴重,有生命危險,需要救護車的幫助。請問你現在人在哪里?”
南山驟然得到這樣的消息,當頭一愣:“請問你是?”
“部隊的人,負責營救工作,希能得到你的配合。”沈放言簡意賅地說。
南山不知道他就是沈放,一心只惦記著趙一玫的安全:“好。”
趙一玫迷迷糊糊間覺有人輕輕將自己橫抱起來。來人的溫高得燙人,已經在發燒了,可來人的氣息卻讓覺得燥熱,這人是火做的嗎?
趙一玫睜開雙眼,就對上一雙無波無瀾的漆黑的眼。怔住,懷疑是自己的腦子燒出病了,因為這雙眼睛不知在的夢里出現過多回。
劍眉斜飛,寫盡風流。
趙一玫幾乎能肯定自己不是燒糊涂了,就是高原反應過度,出現了像海市蜃樓一樣的回返照。喃喃自語:“沈放,你怎麼魂不散啊?”
沈放知道醒了,但聽不清說的話,只低頭:“趙一玫。”
趙一玫吃力地舉高手臂,了沈放的臉,上面全是雨水,起來很冷,但是……他拔的鼻,他抿一條線的,他下的線條,都是他。
趙一玫一時間分不清真假,又問:“你怎麼會在這里?”
沈放十分暴躁地將拳頭握,心中不停地深呼吸,沸騰的終于漸漸平息,他卻只淡漠地看了趙一玫一眼,言簡意賅地說:“出任務。”
“沈放,是你嗎?”
他輕輕嘆了口氣:“是我。”
“你終于肯來見我了嗎?”
沈放將外套罩在趙一玫的上,將背起,從面前的巨石堆上攀過。他每一步都踩在危險的邊緣,遠山巔閃電連連,雷聲轟鳴,劈得天地一亮。
所有人都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沈放彎腰匍匐,有滾滾碎石從天而降。后有人在尖,沈放頭也沒抬,聲音低沉有力,說:“抓我。”
沈放后馱著一個大活人卻依然手敏捷,命懸一線的一剎那,他咬牙俯沖,強勁的腳力在瞬間發。他看似輕松地躍起,與空中的碎石而過。
趙一玫聽到他說:“我送你回去。”
這時,又是一道閃電劈下。
趙一玫在這一瞬間徹底清醒過來,出手環住他的脖子,能覺到他脈搏的跳,一下一下,是那樣鮮活,那樣真實,和那年夏天一樣強烈。
終于明白,這不是夢,既不是天堂,也不是地獄,還在人間。
聚離多的這些年,無論在哪里,只要有他在,總能平安回家。
翻過泥石流的重災區,沈放在暴雨中一路狂奔。大雨傾盆,將沈放淋得。趙一玫的越來越疲無力,手臂終于不控制地從他的脖頸上落。
的呼吸變得急促,漸漸閉上眼睛。
沈放到背后的的痛苦,他的眼睛盯著前方,漸漸放慢了奔跑的速度。他一腳踩水坑,腳了大半,忽地開口:“喂,趙一玫。”
“趙一玫,
一胎三寶:神醫狂妃,太難寵
自爆身亡,沒想到穿越到了低階大陸的廢柴小姐身上,什麼?穿一送三,她懷裡還有三個絕世逆天的小寶寶! 既然重活一世,那她就帶她的三個崽子!將這個世界攪的翻天覆地! 曾經傷害過自己和三寶的人,都統統給我洗好了等著抹脖! 某男,“娘子,今晚輪到相公陪了吧?相公新學的按摩技術一流,你可得好好試試!” 某女嫌棄臉,“你先問問大寶二寶三寶同不同意?” 某男把三寶揍服之後,“娘子,現在可以了吧?” 某女不耐煩的指了指肚子,“你再問問懷裡的四寶五寶六寶同不同意?” “什麼?!”某男崩潰臉,“又要喜當爹了!
8 139911福晉在上:四爺,狠會寵!
【1V1高甜】剛成親,楚嫻天天想著怎麼撩四爺抱大腿,後來,一看見他就想跑!眾皇子紛紛來訪:身為天潢貴胄為何想不開獨寵一人?左擁右抱不好嗎?「我家福晉長了一張必然得寵的臉,又乖巧聽話,別人比不了。」被關外臥房門外三天的四爺一臉嚴肅認真地回答。眾皇子一片寂靜:……從沒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徒!俊美禁慾的男人又兀自惋惜道:「隻除了體力不太好……」房門大開,小福晉纖纖玉指拽住男人的腰帶,已是惱羞成怒:「胤禛,你給我進來!」
8 46050被男主的白月光撩彎了(穿書)
孟夏穿書了,穿成書中男主白月光的替身,是個命運淒慘的金絲雀 為了改變命運,回憶劇情後孟夏決定抱緊男主的白月光,書中反轉最大的大佬 寧清宛此人又美又颯,說到姬圈天菜總少不了她。 某天同她七分像的小姑娘捧著一堆她的應援物怯生生地問她,“老…老公…談戀愛麼。” 寧清宛看著面前滿面緋紅的小丫頭,忍不住逗她,“你叫我什麼?” 【小劇場太甜了】 明星與素人的戀愛觀察秀‘有幸遇見你’開播了,竟然請到了寧清宛 粉絲拒絕捆綁CP,為此吵得不可開交,卻發現老公總在撩另一個同她七分像的女嘉賓,男嘉賓活成了背景板。 網友提問:是我腐眼看人姬麼,怎麼配一臉 匿名網友回復:謝邀【圖片】 照片裡寧清宛捧著人家的小丫頭的臉,吻得認真,一臉情深。 【食用指南】 ①身嬌體柔易推倒清純小軟萌VS妖孽偏執撩人大佬 雙潔 ②前期是雙向暗戀~大甜小虐~~結局he ③會有互攻環節,一次(老臉一紅:手把手教導的那種) ④角色無原型,請勿代入~ 【高亮避雷】 ①作者邏輯廢,一切劇情人設只為了無腦甜,不喜慎入。謝絕寫作指導~杠我你都對 ②細節不能細品,評論區會不夠吐槽的。
8 2107她變得又撩又甜
前一晚林青青還在和好友商量參加唱歌比賽的事情,第二天醒來她竟然來到了五年后,她發現她不僅嫁了個壓根就不認識的霸道總裁,還和他有了個孩子?!! 這是什麼狗血劇情? 據說她還不喜歡老公和孩子,每天最想做的事情就是離婚。 看著眼前可憐兮兮望著她一臉求關注求愛撫的小萌團子還有那個英俊多金,小心翼翼寵著她,想靠近卻不敢靠近的霸總老公,林青青心一軟,罷了罷了,認了吧! 一開始林青青只想做個好媽媽的,可是后來她發現這個老公太迷人了,迷人到她每天只想賴在他懷里打滾…… 易澤延從一開始就知道那個女人不愛她,不管他怎麼對她好她都不領情,就算嫁給他了也不愿意正眼看他,后來索性直接失憶將他徹底忘了。 可是他沒想到失憶后的她卻變得不一樣了,不僅不排斥他靠近,甚至還對他笑,到了后來竟然還時不時粘著他對他撒嬌。 她變得這麼甜,這讓他怎麼受得了……
8 13931流放路上炮灰寡婦喜當娘
許柔兒萬萬沒想到,自己竟然穿成炮灰寡婦,開局差點死在流放路上!不僅如此,還拖著個柔弱到不能自理的嬌婆婆,和兩個刺頭崽崽。饑寒交迫,天災人禍,不是在送死就是在送死的路上。但許柔兒表示不慌。她手握空間富養全家,別人有的我們也有,別人沒有的我們更要有!“那為什麼我們沒有爹。”“爹?”許柔兒看著半路搶來的帥氣漢子,見色起意,一把薅來。“他就是你們的爹了!”帥男疑惑:“這可不興喜當爹。”“我都喜當娘了,你怕什麼喜當爹!”
8 19459殷總,寵妻無度
姜綺姝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當她慘遭背叛,生死一線時救她的人會是商界殺伐果斷,獨勇如狼的殷騰。他強勢進入她的人生,告訴她“從此以后,姜綺姝是我的人,只能對我一人嬉笑怒罵、撒嬌溫柔。”在外時,他幫她撕仇人虐渣男,寵她上天;獨處時,他戲謔、招引,只喜歡看姜綺姝在乎他時撒潑甩賴的小模樣。“殷騰,你喜怒無常,到底想怎麼樣?”“小姝,我只想把靈魂都揉進你的骨子里,一輩子,賴上你!”
8 74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