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第3章 第三章
自那日虞媗去過使衙,得蕭復親自抱上馬車,滿幽州城傳遍了蕭復是何等寵晉城公主,巡按使那邊自然也知曉,原本是要等虞媗和蕭復大婚后才傳消息回京,但看見了蕭復的誠意,他們立刻備信給虞朝曦,虞朝曦看見回信才終于松了口氣,確信蕭復不反。
接下來的日子,蕭復果真常回府,不過他確實很忙,回府也空不下來,多在臨淵居理政務,每至夜深,他才進如意閣,天不亮就走。
如今他對虞媗得態度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如意閣中一干人都當他是駙馬,張嬤嬤看他熬的人都瘦了,便膳房燉好參湯,讓素瓷送去臨淵居,只說是虞媗特意為他備的。
只是素瓷到臨淵居門口就被攔下了,參湯也沒送進去,悻悻回來,站院里被張嬤嬤數落。
“定是你沒說清是殿下送來的,不然明澗豈會不收參湯?駙馬是正經人,估計當你背著殿下向他獻,你就是笨。”
“我說了,明澗杵在門口本不理人,我看他眼睛都翻上天……不會是駙馬授意的吧?”
兩人一驚。
虞媗從屋里出來,抬著扇子遮,沖們道,“不要說。”
兩人連忙彎腰道是。
虞媗下了臺階,緩步往外走。
張嬤嬤朝素瓷示意,“快跟上去。”
素瓷慌忙抱著湯盒追上虞媗。
蕭復本家在蘭陵,現在的府邸是節度使府改設的,這座府邸異常宏大,有銜山抱水、芳園數座,從如意閣到臨淵居中間就要經過多個亭臺,真要比起來,右相李茂林的府邸也要遜。
兩人一前一后繞過水榭,進了回廊,遠遠見許嬤嬤帶人過來。
待走近了,等許嬤嬤屈膝行禮后,虞媗溫笑道,“嬤嬤有事要忙?”
“回殿下,主君從蘭陵接了表姑娘過來給您作伴,大約一兩日就到,奴帶著下人去將棲香園收出來,好讓表姑娘住,”許嬤嬤掬著笑說。
蕭復的母親是華楊氏出,那位表小姐也該是楊家人,虞媗對這些世家枝理不太了解,蕭復能有心替找伴,應該也是想帶融自己家族,畢竟以后他們是夫妻,總不能太生疏。
虞媗用扇子擋住翹起的角,越過許嬤嬤下了回廊往臨淵居方向走,走的緩慢,行間擺浮,形妙不可言。
有小丫鬟看呆,“表姑娘真能把主君的魂拉回來嗎?”
許嬤嬤橫一眼,“主君并未娶,縱使再癡迷,也越不過表姑娘,一個玩,主君想要養在邊又何妨?”
丫鬟唯唯諾諾稱對。
許嬤嬤頓了頓問道,“跟膳房煨八珍湯的婆子提點過嗎?”
丫鬟說,“早說過了,掐著主君進如意閣的日子摻紅花進湯里,王婆子近來都照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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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媗到臨淵居前就被明澗擋住了。
“殿下請回吧,主君代了不見任何人。”
虞媗臉有些難看,份上是公主,想見自己的駙馬卻被拒絕了,以的脾氣也發不出火,只得要走。
恰巧高仲進院,迎頭和虞媗上,他明顯愣了下。
“高司馬,主君等了您許久,快進去吧,”明澗側開。
高仲快步到房前,推門進去。
但聽蕭復道,“把門關上。”
門啪的合上。
虞媗手中扇子了,迅速轉離開臨淵居。
屋方桌上展放著地圖,蕭復閉眼仰靠在藤椅上,手按著峽谷位置,沉聲道,“巡按使過幾日就要離開幽州,我撥給你十五萬人,你帶他們埋伏在函谷關,等朝廷出詔令,各地節度使兵力齊攻下青州,你從后包抄。”
他的手又到另一,“郭虎會在這里截斷他們的糧草。”
“巡按使不等您和晉城公主婚?”高仲奇道。
蕭復角微翹,“自然是有辦法讓他們走。”
高仲抬手抱拳,“屬下何時出發?”
“一個月后,”蕭復道。
高仲應一聲是。
蕭復笑看著他,“只許勝不許敗。”
高仲雙膝跪地,“屬下愿與主公立軍令狀。”
蕭復卷好地圖遞給他,道,“盡快整兵,別延誤了時機。”
高仲攥地圖,起離去。
蕭復在屋里坐了近一盞茶功夫,才慢悠悠站到窗前,問明澗,“來了?”
“給您送參湯,小的攔回去了,”明澗說,又遲疑了一瞬,告訴他,“殿下的臉很差,小的以為會哭出來,但不吭聲就走了。”
蕭復斂眉,三番兩次送食,不管是不是真想投毒,他都不會吃,該給的寵他給了,想要他令智昏,絕無可能。
臨淵居發生的事無人再提,如意閣這邊也照樣如平日。
一直到夜間,蕭復來如意閣就寢,被張嬤嬤擋在了門外。
“殿下已睡,蕭大人還請明日再來吧。”
蕭復挑起眉尾,瞥向窗戶,燈火還亮著。
他轉過,離開了如意閣。
張嬤嬤耷拉下肩膀,這位蕭大人是真不清楚殿下置氣了嗎?連哄都不愿意。
推門進屋,虞媗側坐在香案前,香案上擺著棋盤,一人做弈,白子被黑子包圍,只要再落一子,白子就會滿盤皆輸,著黑子遲遲不下,白貓從懷里躥到棋盤上,黑白棋子混作一團,放下手中棋子,將貓抱開,溫聲道,“安置吧。”
張嬤嬤握著手,是看著虞媗長大的,先太后去的早,虞媗這麼多年其實過的不算好,先帝對虞媗兄妹并不親厚,甚至曾想過廢太子,立三皇子,三皇子生母是左宰相宋子元的妹妹,當年先帝寵無度,甚至破例讓宋子元連升三級,若不是三皇子夭折,這皇位只怕早就換人坐了,可縱使虞朝曦如愿登基,朝中卻仍被宋子元、李茂林把持,但凡虞朝曦能掌權,他也不會將虞媗送給蕭復。
“殿下來幽州已有半月,蕭大人至今未說婚娶,您和他這樣不清不楚終究是您吃虧,不如奴去問問……”
虞媗道,“也沒什麼,問的急了,反覺得本宮恨嫁。”
外面人只知蕭復夜夜宿在如意閣,其實他很守禮,除了第一次,后面來如意閣也只睡在海棠榻上,確實給足臉面,只不過這次閉門羹讓虞媗清醒了些,蕭復對的態度很疏離,要說敬重,單只口頭上公主,實則言行更有迫,真的不清他是什麼樣的。
張嬤嬤低咳一聲,“他、他明晚要是還過來,奴還繼續轟他走嗎?”
虞媗咬不吱聲。
張嬤嬤朝素瓷努,“殿下乏了,他們燒些熱水抬進盥室。”
素瓷機靈的站出屋去,喊了幾個丫頭去抬水,在門口把門。
“駙馬脾是冷淡,可、可在房里,心窩子應該是熱的,”張嬤嬤小聲道。
虞媗一只手腕支在腮下,垂著眼沒應,面上蒸騰出緋。
張嬤嬤也覺得臊得慌,宮里娘娘爭寵的手段讓虞媗去做,是個公主,哪朝哪代的公主會為了邀寵而取悅駙馬,可是現今的況不同,虞媗了幽州,子也給了蕭復,蕭復不是什麼沒用的世家子,若跟他生怨懟,勢必激化他與皇族的矛盾。
“奴聽府里人說,駙馬的表妹要來。”
虞媗也記得這事,笑道,“是他接來給本宮作伴的。”
“奴多說一句,那表姑娘遠在蘭陵,為何現在接進府里?您真以為是來給您作伴的?”張嬤嬤急道。
虞媗一怔,陡然想到,父皇和宋貴妃就是姑表,宋貴妃寵冠后宮,連母后都讓三分。
張嬤嬤福了福,悄步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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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夜,蕭復果然來了如意閣,張嬤嬤笑著為他開門,任他房中歇息。
蕭復如往常一般,褪去外衫,躺到海棠榻上,閉眼沉睡,屏風另一側的拔步床他看也沒看,屋中安寂的能聽見外頭蟲聲。
就在他快睡著時,屏風另一側突然有什麼跌落,接著傳來一聲悶哼。
蕭復不太想起來,但等了會,那邊沒靜,他不得不起來去看,就見虞媗半個子趴在床邊,臉埋在墨發里,只余一張艷紅的發,下半張臉在這夜里愈加白,的在地上站不起來,腳踝青紫,應是下地不小心扭到了。
虞媗聽到腳步聲,抬頭看一眼他,“勞煩……把素瓷進來。”
眼中疼出了淚,霧氣朦朧,蕭復看著擰住眉頭,彎穿過的彎抱人。
“素瓷!”虞媗推了推他,揚聲喚道。
蕭復腳勾來凳子坐到,干脆將打橫放到上。
恰巧素瓷跑進來,一眼見虞媗被蕭復攬在上,登時尷尬的進也不是出也不是。
“去打盆水來,”蕭復道。
素瓷連忙照辦。
蕭復探手托起那只傷足,著實小巧秀,他一只手就能握住,細白綿,約莫很適于把玩,只是傷的可憐,這會都不能。
“有勞大人,放本宮下來吧,”虞媗勉力保持鎮定。
蕭復的目轉向,涼聲道,“公主確實很招人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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