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復騎著馬到牙兵跟前，那幾個牙兵從草叢里揪出十來個人，個個灰頭土臉，面黃瘦。

蕭復盯著他們的臉辨認，仔仔細細看了一遍，然后視線冷下來，“殺了。”

那些人全部跪地上，哭嚎道，“大人饒命！小的們是青州難民，實在吃不飽飯才跟著大哥他們當土匪的……”

“殺，”蕭復擰眉道。

牙兵們拔出劍，那些土匪驚恐萬分，大著四散逃跑，可他們哪有牙兵的人多，還沒跑出去，就被牙兵們提劍砍殺了。

土匪們的慘聲遠遠傳來，空氣里充斥著腥味。

虞媗在里，怕的不知所措，知道蕭復不是善類，蕭復殺人不眨眼，預想過被他抓住會是什麼樣的形，可當真親聽過這殘忍可怖的場景，還是畏怯了。

外時不時有牙兵過來走，后退進最深，深有一塊大石頭，就避到石頭后面，側耳聽著外面聲音。

“繼續找，”蕭復道，他不信虞媗能跑出這座山。

牙兵們便又大面積搜尋，有幾個牙兵發現了那口，撥開口的雜草往里看，那太深了，牙兵膽子再大也不敢貿然進去，只怕遇到什麼猛，也就隨意瞧了瞧便放過。

他們在周圍搜了一遍，沒發現任何人影，這時日頭升上去了，漫山遍野的薄霧散去，一眼能到遠方，蕭復眺著層巒，目郁郁，短時間不可能逃的出去，藏的再深也會，他只要圍住這座山，守株待兔即可，那麼怕死，遲早要出來覓食。

“就地扎營吧，”蕭復道。

牙兵中有一人道，“主公，前方是這群土匪的窩點，里面沒人，不如去那里暫歇？”

這會兒天冷，尋常人在野外都挨不得凍，以虞媗什麼都怕的子，不可能藏多久，他要親眼看著耐不住凍出來跟他求饒。

“安營做飯。”

牙兵們便遵照他的話設下帳篷，開始生火煮飯，這個時辰還沒到飯點，他們也不，但蕭復發話，他們只能照做。

蕭復讓那群牙兵只做飯，不準吃。

飯菜清香不一會兒就飄進了里，虞媗一天一夜沒吃飯，得肚子咕咕不停，聞著香味不停咽口水，不由就后悔起來，那會兒要是吃掉饅頭就好了，那屋里還有火爐，也不可能在這里挨凍。

肚子，決定冒險回那匪窩一趟，就算死也要做個飽死鬼。

這麼忍著熬過了中午，牙兵們無所事事坐在火堆旁打著瞌睡，虞媗探頭張，就見林子里設了帳篷，那些兵離不算近，將各個路道都堵了，想跑出山不大可能，但回那間破屋，他們估計不會發現。

虞媗開草，爬出了，悶頭跑回破屋子，一進去才終于松了氣，屋里的火爐已經熄了，但還有干柴，虞媗跺跺腳，到旁邊廚房里發現了火石，這種東西張嬤嬤用過，那會兒一到冬天，的殿經常缺炭，張嬤嬤就用打火石生出火燒木頭，比炭火溫暖多了。

虞媗回憶著張嬤嬤當時的手法，依樣畫葫蘆照著做，果然片刻那火就點著了，往爐子里加了幾木頭，火燒的更旺，屋熱烘烘的，虞媗驅了上寒氣，抬手揭開爐子上的鍋，那里面燒著水，正沸騰。

這時候要是有幾樣小點心，再喝著茶，那才舒服。

虞媗抿了抿，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思想這些，在屋里翻了翻，倒讓找到了一籃子大餅，就著水啃餅，難得有片刻寧靜，大腦也有了思索的空隙。

蕭復明擺著是過來抓，這也太快了，出走還沒有十天，蕭復就追來了，這其中肯定有人告。

想了一圈，最終定在柳錦上，隨后又立刻將這個念頭拋走，柳錦是個好大夫，他為人謙遜，那天早晨他分明可以喊人，但他低著頭裝作沒看見就走了，絕對不可能是他。

應該是明澗，明澗盯那麼，發現跑的可能最大，就是沒想到他會報給了蕭復，也沒想到蕭復會親自來捉。

在蕭復眼里，不過是個無足輕重的玩，沒那麼大面子值得他來抓人，所以他為什麼會來？

虞媗想不通。

手里的餅吃完了，虞媗困的提不起神頭，趕了一夜路，還被蕭復圍堵，這會兒實在疲憊不堪，松絡松絡胳膊，躺到木板床上，一閉眼就睡著了。

蕭復在原地等了一天，都不見虞媗出來，又過一夜，虞媗還是沒面，他難免想的有點多，這樣的天，在野外呆上一天一夜，的子骨本扛不住，不可能有底氣藏這麼久，別不是凍的不能彈了？

蕭復忍下怒火，那些牙兵從山腳自下往上開始找，犄角旮旯都不放過，他這邊的勢頭是掀翻了山也要將虞媗找出來。

虞媗在破屋里睡飽了覺，又從那柜里翻出一布棉，果斷掉自己上的服，這服是在幽州城里買的，蕭復若查的話，很容易查到，穿好棉，將服扔進爐子里燒完，最后吃了個餅，養足氣力后，把剩下的餅包好背進行囊里，帶上屋門走出去，走的很小心，連院門都關上了。

探頭探腦看了一周，那些牙兵搜到了半山腰，這會兒不可能注意到，順著小道沿河水往東跑，直上了橋走到對面才終于笑出聲，竟然能逃出來，了那麼多苦不算什麼，只要不被蕭復桎梏，一定可以再重新站起來。

群山環繞，一條小路通向前方，再走三天，就可以到朔州，和皇兄見面了！

——

這頭蕭復帶人從山腳到山頭找了一遍，愣是見不著人，他思前想后覺得哪里不對，腦中一頓，目就落在山下的匪窩，他立時帶人趕到匪窩，踹門進去撲面而來的熱氣，爐子里的火剛熄，屋里還有余溫。

牙兵找了一圈道，“主公，這里沒人。”

不，不是沒人，一直藏在這里，他當不敢孤進匪窩，殊不知，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

他這時煩的殺意都遏制不住，那人果然明了不，都能跟他耍頭了！

他駕著馬飛馳上了橋，后牙兵隨行，一直上了小道往朔州方向奔去。

虞媗的腳程不快，跑了有一段路就不過氣，只能慢慢走，眼下快要到冬天，白天短的很，還沒走多久，太逐漸西落，這條路空曠的很，沿途沒見著住戶，虞媗也沒想再歇息，現今一頭熱，恨不得兩條能飛，直接飛去朔州最好！

“前面的，別走了！”

虞媗震了一下，他們追上來了！更是跑的飛快。

跑的再快也沒馬快，數十匹馬沖過來將團團圍住，一群牙兵對著端量。

虞媗量在尋常子中偏頎長，要說高也沒高到哪里去，占了個秀字，態勻稱娜，走起路自帶著翩然，從背影就能看出嫵，但穿了那件厚棉，形擋住了，臉上也圖了不土黃眉，還特意將眉眼改了改，一般人看就是個難民模樣。

牙兵們瞅了半晌，有一人開口問，“你到哪兒去？”

虞媗指頭往前指了指，又指指自己的搖手，意思是個啞。

那牙兵便掃興道，“趕滾！”

虞媗沖他拱了拱手，佝著腰走。

“慢著，”后方蕭復低冷嗓音出。

虞媗脊背一僵，手心往外冒汗。

“主公，這是個啞，看他這樣子倒像是青州來的難民，”牙兵道。

蕭復近前，俯視著道，“青州離朔州遠的很，他要是難民，應該去幽州，跑這麼遠。”

他涼聲道，“轉過。”

虞媗心慌不已，怕惹他懷疑，轉任他看。

蕭復傾下來，湊到臉前，端詳著的五，臉很黃，和虞媗的香玉對不上，眉眼模糊，也不像那般顧盼生輝。

他抬指按了按那臉上的，嘖，著實細，這可做不得假，臉上涂了什麼東西，便以為這就能糊弄住他。

他勾一點笑，“走吧。”

虞媗心跳的飛快，謙卑躬后，走出牙兵的包圍圈，忍著雀躍，繼續往前趕。

瞞過了蕭復！終于要逃出生天了！

“主公，咱們還要找嗎？”牙兵問道。

蕭復笑看著的背影，邊泄一抹笑，“不找了，遠遠跟著就行。”

——

虞媗一路跋山涉水，終于在三日后看見了朔州城，它遠遠立在黃土之上，朔州城三個大字清晰可見，那城頭站滿了軍，他們一赤紅甲，型高大威武，他們是皇兄最后的倚仗！

虞媗興的跑起來，將要上道時，四周忽然圍上來人，定睛一看，竟是三日前遇上的牙兵，踉蹌了一下，驚懼從骨髓中滋生出來，不停的抖，絕得抬不起頭。

只聽后方男人輕佻的對笑，“跑啊，你永遠也跑不出我的手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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