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州城就在那兒，只眼可見，只要再走上幾步路，就能城，與皇兄相見，前一刻還在歡欣，以為再也不用擔驚怕，可以做回的公主，曾經那些不堪的過往都不會籠罩著。

所以這一瞬難以置信，怎麼會這樣？就差一點點，就能回去了，怎麼能是假的呢？明明騙過了蕭復啊！

蕭復的馬踱到跟前，手掌向。

虞媗忽然將那只手揮開，拼盡全力往大道上沖。

牙兵手持著劍兩兩錯，將攔了回去，猩紅著眼，沖朔州城方向哭，“皇兄！皇兄！”

蕭復勾住的腰帶人上馬，發了瘋似的掙，“滾開！”

蕭復將扣在馬鞍上，手鉗住的下迫看自己，“我真是小瞧了你，為了你的好皇兄翻山越嶺，可你皇兄好像對你也沒那麼在乎，他送你來幽州的時候就已經拋棄了你。”

虞媗極速呼氣，臉上的眉被眼淚劃出了數到痕跡，看著白白黃黃，狼狽的不像個人，揪住蕭復的襟，沖他吼道，“都是因為你！如果沒有你！我不會離開鎬京！我不用遭這些屈辱，是你害我至此，你怎麼不去死！你怎麼不去死啊！”

捂著臉痛哭，只是想回去，只是想做個無憂無慮的公主，為什麼會這麼難？

蕭復死死瞪著，竟然敢要他去死，他長到如今的年歲，想要他死的人不計其數，就連他父親也在母親去世后罵他孽種，他不該來到世上，讓他滾，他靠著自己站了起來，他讓所有人畏懼他，甚至虞朝曦這個皇帝也為了討好他將虞媗送給他，虞媗之于他而言是玩寵，也是獨屬于他一個人的，任何人都可以嬉笑詆毀他。

只有虞媗不可以。

他笑道，“你等著看，死的到底是誰。”

虞媗扼住聲，“你，你什麼意思？”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跟荀釗出了幽州，他去聯絡節度使，你往這邊跑，是不是就等著幽州被其他節度使圍攻，我腹背敵？你好跟著你的皇兄回京，”蕭復道。

他全都知道！

虞媗慌道，“你要干什麼？”

“我本來想堂堂正正跟你的皇兄比一場，讓你看看，你皇兄是怎麼為我的手下敗將的，可是你非要攪混水，多沒意思。”

蕭復托著那張難看的臉轉向朔州城，在耳邊道，“我的人就等在澡水峽谷，知道澡水峽谷是哪里嗎？那可是個好地方，外面的人進去了，只要堵住道口，怎麼殺都可以，我留了十萬兵在幽州，前后夾擊，那些節度使往哪兒跑？”

他著朔州城，眼中盡是勢在必得，“我要你好好看著，朔州是怎麼被我攻下的，你皇兄會乖乖將皇位雙手奉上。”

虞媗連哭都覺得累，終究斗不過蕭復，機關算盡，到頭來卻還是落進他的圈套里，跑不掉，皇兄也跑不掉，蕭復不會放過他們。

蕭復調轉馬頭，的視線定在朔州城墻，那些軍巍然不，他們不知道在這里，喊了也不會有人救，這次被帶回去，會到什麼折磨？

籠或者仆役，可能是更殘酷的刑罰，要不然就是死。

麻木的想，活這樣，可能還不如死了。

——

蕭復帶著虞媗回了營地，他的大軍早已駐扎在朔州城方圓五里之，他進營區后，率先主帳，徑自將虞媗扔到地上，跟隨侍的仆從道，“去打水。”

仆從忙燒了熱水送進來。

軍營這種環境，想像在府宅里那樣沐浴那簡直不可能，帳中備了個木盆，熱水倒進去后，蕭復不顧虞媗反抗將人摁進盆中，他使勁著的臉，狠聲問，“你跟著荀釗跑出去，他過你嗎？”

虞媗被的生疼，別著臉想躲。

蕭復驟時往臉上潑水，掐著再問，“他有沒有你？”

虞媗倒在盆里，啞聲失笑。

蕭復將從盆里提起來，丟在地鋪上，打著冷團，濃黑發裹著，如凝雪，剝掉了那層灰撲撲的偽裝，艷的燒人心。

蕭復解掉披風，扯開裘，扣著的肩迫面對著自己，“等我抓到他，我要將他碎尸萬段，讓他死無葬之地！”

虞媗哽咽了一聲，手抓著他道，“沒有，他沒有我，你別殺他。”

這樣的回答并沒有讓蕭復高興多，他的眼眸深沉，臉上盡顯兇惡，“他敢帶你逃跑就該想到有這一天！”

虞媗有些氣竭，不想再開口求他了，求了那麼多次。了那麼多辱，在他眼里，不是人，只是個供他玩樂的東西，如意了哄兩聲，不如意了肆意恥笑，可能怎麼辦，只要荀釗隨節度使們攻到幽州，荀釗就是死路一條。

虞媗努力仰起頭，“你要我怎麼做？怎麼做才能放過他？”

“你沒資格討價還價。”

蕭復扯掉上那件厚棉，在想避閃時一口咬住的腮道，“你跑不掉，像你這種人，我沒折斷你的都算我心善。”

虞媗張手四抓，剛了一聲不，其余話都被他堵在了嚨里，仰視著營帳頂端，這里沒有窗戶，也沒有隙，淪落到這種地步，再也逃不出去了。

——

天邊啟明星暗下來，蕭復出了營帳，他帶著一部分將士離開營地往前方探查。

整個營地還沉浸在晨曦中，漸漸的各個帳篷都有人出來，其余將士在練。

無人敢到主帳前晃悠，直到晌午，主帳的布簾掀了一角，楊連走進來，繞過那架臨時搭的簡陋屏風，就見地鋪上側臥著的人，面朝里，纖頸著紅印，頭發逶迤至地鋪下，靜靜垂著，誠然楊連看不起，卻也要贊嘆，實在漂亮，子再木訥也招人待見。

楊連搬來凳子坐倒，撐住下看，才發現是睜著眼的，楊連哼笑，“沒本事就該老實，自己不老實還和荀釗私奔，害人害己。”

停了下，沒聽到虞媗回話，開始生氣了，“要不是你！表哥怎麼可能想殺荀釗？”

虞媗那生了銹的腦子忽然閃現靈，艱難爬起來，上穿的蕭復袍子太過寬大，以至于遮不住肩頭，看的楊連張大眸，連連暗嘆蕭復艷福不淺。

虞媗將袍子揪住，懇切的跟道，“……表姑娘，荀釗和我不是私奔，他獨自去了南地，我和他是清白的。”

楊連有些乍舌，平日見半死不活，這會竟開口跟辯駁，楊連別扭道，“你跟我說這些有什麼用，反正表哥說了，回頭幽州那邊召來節度使，包括荀釗在，全部都得死。”

虞媗握住的手，謙聲說，“只有表姑娘能救荀釗，你救救他吧。”

荀釗逃走的前一天還為了跟楊連吵架，楊連一直耿耿于懷，甩開手道，“我干嘛要救他，他自己要找死的！你跟我假惺惺了，柳錦說親眼看到他背著你跑的，你們就是有鬼！”

虞媗短暫滯住，不確信的問一遍，“是……柳大夫說的？”

楊連道，“你以為我像你一樣騙人？說的好聽給我送安神香，害我睡的醒不過來，虧我當你是個笨蛋，沒想到這麼機靈！”

虞媗木然無聲，確實是個笨蛋，柳錦不過對態度溫和一點，就當對方是好相與的，忘了在那蕭府里，誰會真的把當回事，人人奉蕭復為主，竟然相信會有人愿意幫，可笑。

當時應該聽荀釗的，一箭死他！

虞媗眼睫微，嗓音低啞，“若表姑娘信我，我愿立誓。”

楊連撅，“你發什麼誓？”

虞媗豎起手，指天對誓，“蒼天在上，從今往后，我和荀釗再不會相見，若我對他有半分私，違逆誓約，愿天打雷劈！”

楊連手指錯，猶豫了會還是犟，“撒謊一個，當初表哥死活不讓我你，還不如被我的人蜂吃了，鬼才信你。”

恰巧蕭復進來，話尾傳到他耳朵里，若在以往，他至會呵斥兩聲，但現在他像沒聽到一樣，坐到桌前抿一口水，自顧看軍防圖。

虞媗垂著頭不再吱聲，楊連出了屏風，問蕭復，“表哥，你準備什麼時候攻城？”

蕭復往軍防圖上安小旗，淡淡道，“不該問的別問。”

楊連拍拍手，“表哥，等抓到雍朝那個皇帝，你打算如何置他？”

蕭復置了小旗，偏臉瞧那屏風上的剪影呆立不，他笑了，“你想如何置？”

楊連道，“他養尊優那麼久，肯定比公主更，表哥不如把他丟進蟲谷……”

屏風后的人沖出來，步履蹣跚走到蕭復跟前，抖著手揪住蕭復袖，“你們不能這樣。”

蕭復笑得和悅，“你不也想我死嗎？”

虞媗眼眶干，“對不起。”

蕭復問，“對不起什麼？”

虞媗閉上眼，倏然睜開，“你起兵用的是清君側，你不能殺皇兄。”

蕭復瞬時覷起長眸。

帳篷外有人喊話，“主公，幽州捷報！”

“就站在那兒報，”蕭復撿起小旗在朔州城區域上。

“郭將軍和高將軍將四方節度使兵力困在澡水峽谷，節度使們不戰而降！荀釗當場自裁……被高將軍救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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