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文宏？”

“嗯。”

顧雪儀點了下頭，問：“吃過飯了嗎？”

宴文宏愣了愣，搖了搖頭：“還沒有。”

顧雪儀這才加快了步子，一轉眼就走到了宴文宏的跟前。

問：“喜歡吃什麼？”

宴文宏又是一愣，大概從來沒想過，會有人問他這樣的問題。

宴文宏猶豫了一會兒，才低低地道：“蛋面吧。”

就這麼簡單嗎？

顧雪儀目閃了閃，也不多問，轉頭住了傭：“去讓廚房做碗蛋面送過來。……再拿一杯牛，熱的。”

傭連忙應聲去了。

宴文宏的目從顧雪儀的上，又挪到了傭的上，最后目送著傭走遠。

“沒有別的行李了嗎？”顧雪儀又問。

宴文宏收回了視線，他轉回頭看著顧雪儀，倒是很有禮貌地答道：“沒有了。”

“嗯，那先坐一會兒。”顧雪儀指了指大廳的沙發。

說完，顧雪儀先走過去坐下了，然后宴文宏才跟著走過來落了座。

“宴文嘉在劇組，宴文柏在學校，宴文姝過幾天才回來。嗯，還有你大哥……他也暫時回不來。”顧雪儀淡淡說著，手從傭那里接過了一杯茶，先擺在了宴文宏的面前：“先喝一點水。”

宴文宏似乎有點寵若驚，他雙手合攏將茶杯端了起來，低頭抿了一口。

“好，謝謝。我知道了。”

他似乎對于宴家的其他員在什麼地方，并不太興趣。

顧雪儀眸了。

但這會兒宴文宏的心底，其實已經掀起了驚訝的巨浪。

宴文嘉老老實實呆在劇組，宴文柏好好在上學……有一點奇怪。

連面前的顧雪儀都是奇怪的。

“這次回家，大概要待多天？”顧雪儀又問。

的口吻不急不緩，并不冷淡，卻也并不過分熱絡。讓人覺到很舒服，沒有被強制提問的不適。

宴文宏頓了頓，說：“半個月。”

顧雪儀剛從傭手里接過另一杯茶，的作頓了頓：“嗯？半個月？”

宴文姝不是說，他每次回來都只待兩天就又要返校嗎？

宴文宏小心地點了頭，低聲說：“我們學校出了一點事，所以要推遲返校。”

“什麼事？”

是有欺凌事件？還是有罰事件？

顧雪儀對這類所謂的封閉式學校了解不多。

唔，之后上網再查一查。

宴文宏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茶杯到大理石底的茶幾，發出了“篤”的一聲響。

他說：“有學生被殺了。”

“啊。”顧雪儀頓了下。

沒記錯的話，這個社會的法律比較起古代已經更為完善了，大多數人安居樂業，社會穩定。

怎麼會有這樣的事發生在學校里？

宴文宏抬起眼眸，看了看。

他不好意思地說：“不說這個，會嚇著你。”

“沒有什麼不能說的，也不會嚇著我。”顧雪儀淡淡道：“兇手抓到了嗎？”

宴文宏搖搖頭：“還沒有。”

顧雪儀皺了下眉：“警方介了嗎？”

“嗯，介了。因為人心惶惶，大家都沒辦法正常上課，所以都返家了。半個月后再等待通知。”

這時候蛋面端過來了。

顧雪儀站起說：“先去餐廳吃點東西。”

“嗯。”宴文宏乖巧地應了聲，往著餐廳去了。

等宴文宏吃完蛋面從餐廳出來，就看見顧雪儀坐在沙發上，緩緩翻著膝上的書。

宴文宏掃了一眼書封。

是《現行工商行政管理法規大全》。

宴文宏的目有一瞬間的怪異。

“吃完了嗎？”顧雪儀按住了書頁，抬頭問。

“嗯。”宴文宏乖巧地點了點頭。

顧雪儀看向了后面的傭，問：“牛喝了嗎？”

傭說：“太太，沒呢。”

宴文宏的表僵了一秒。

他慢吞吞地眨了下眼，看著顧雪儀，像是有點無措。

“端過來。”

“是。”

傭馬上把重新熱好的牛，端過來遞到了宴文宏的手邊。

“喝完早點休息，剩下的事明天再說。”顧雪儀輕抬了下下，示意他先喝牛。

宴文宏震撼地看了一眼。

宴文宏個頭不矮，有一米八。他的額前耷拉著一點小碎發，更襯得與宴朝有些相似的眉眼，出了一點無辜。

一看就讓人覺得年紀不大。

但宴文宏還真沒怎麼喝過牛。

宴文宏默默地接過了杯子，仰起頭，瞇了下眼，咕咚咕咚飛快地一口氣喝了。

“……好了。”宴文宏說著，還打了個嗝。

他那張乖巧的臉立馬僵了一秒。

看著傭收走牛杯，顧雪儀突然想起來，于是問了一句：“你今年多大了？”

問得理直氣壯，毫沒有不了解宴家人的慚愧。

“下個月，滿十八。”宴文宏說。

顧雪儀點了點頭：“好，你去吧。”

宴文宏這才往樓上走去。

等走到了拐角，他頓住腳步，轉探頭朝樓下看了看。顧雪儀坐在那里，又低下頭繼續看書了。

真奇怪。

一個個都很奇怪。

宴文宏斂住目，這才繼續往二樓走。

他很久沒回來過了，但底下人并不敢怠慢，把房間收拾得一塵不染。

宴文宏推門走進去，一點人氣兒都聞不到。

不過他也并不在意。

書包已經放在沙發上了。

宴文宏掃了一眼，徑直走到了柜前，先取了出來準備洗澡。

等走到浴室門口，他才突然想起來自己今天吃了晚餐。

宴文宏繞了一圈兒，也去書架上取了一本天書，一邊給手機開了機，一邊坐下來慢慢翻起了書。

就這麼翻了半個多小時，宴文宏才起去洗澡。

浴室門關上。

花灑打開。

水聲嘩啦啦地響起。

而浴室外，那只被放隨意放置在沙發上的手機瘋狂響了起來。

浴室，宴文宏的耳朵抖了抖。

他對聲音很敏，哪怕是花灑的水聲也擋不住外面傳來的鈴聲。

宴文宏毫沒有理會，他按著洗漱臺，彎腰想吐。

但下一刻這種嘔吐又止住了。

他眨了下眼，抬頭著頭頂暖黃的燈，又一次想起來。

啊對，我吃了晚餐的。

胃里不是空空的，而是填滿了的……有點暖有點脹。

宴文宏隨手抓起一張紙了，這才走到了花灑下。

直到他從浴室出來，躺上床，也沒有接起電話。

……

“太太，已經是九點半了。”傭走到顧雪儀的旁，低聲提醒。

顧雪儀看書的總是會忘記時間，所以特地囑咐了傭，到了固定的時間就來。

顧雪儀放下手里的書，抬頭看了一眼掛鐘。

“嗯。”顧雪儀轉往樓上走，走到一半，突然頓了頓，轉頭說：“明天讓人過來在三樓收拾一個房間出來，擺一些家桌椅，我要作書房用。”

總是在沙發上看書，脖頸和腰背的力都太大了。

傭連忙應了聲。

王月躲在角落里，暗自嘆息。

太太真是越來越不拿自己當外人了，不僅吩咐起他們從善如流，現在幾個爺小姐里，就連小爺都服從的意思了……

顧雪儀走過二樓的時候，朝宴文宏的房間看了一眼。

腦中飛快地回閃過了，在大廳時詢問宴文宏的畫面。

“我們學校出了一點事……”

“有學生被殺了……”

“……怕嚇著你。”

年在說這些話的時候，模樣乖巧，口吻小心，帶著一點歲月靜好般的恬靜味道。

就是差了點負面緒。

沒有恐懼，沒有焦慮，憤怒等等……都沒有。

年老也說得通，但卻和他表現出的模樣，又顯得有一些違和。

顧雪儀按下了心底的猜測，先去洗漱休息了。

第二天，裴智康就又上了門。

他知道宴家人這時候大都不在家……

“我是來請太太去逛一逛興銀樓的。”裴智康笑著說：“他們店最近來了點新貨。”

傭用驚異的目看了看他，但還是禮貌地說：“裴等一等，太太馬上下來了。”

裴智康立刻笑了笑：“好，沒關系，我多等一會兒也沒關系。”

裴智康話音剛落，一陣腳步聲就響起了。

裴智康立刻轉頭迎了上去，他滿面笑容，英俊瀟灑。

“……你，宴、宴文宏？”裴智康一愣。

宴文宏輕點了下頭：“裴。”

傭馬上說：“小爺，太太讓廚房給您準備了早餐。您先吃一點？”

宴文宏愣了愣：“好。”

裴智康神復雜地目送著宴文宏進了餐廳。

宴文宏對于他，不，應該說，他對于大半個上流圈子的二代三代來說，都是個年影。哪怕裴智康年紀比他大，但也沒聽人提起宴文宏是個什麼樣的天才，一個僅次于宴朝的天才。

如果不是后來他進了封閉式學校，常年不見人影，還不知道要給多人造心理負擔呢。

宴文宏怎麼回來了？

“裴有事？”顧雪儀攏了攏上的針織外套，緩緩從樓上走了下來。

裴智康收住思緒，轉頭看去，立馬重新揚起了笑容，把剛才對著傭說的話，又對著顧雪儀說了一遍。

顧雪儀挑了下眉：“你有錢嗎？”

裴智康本來想說，我姐給了我一張卡，當然有錢。

但話到了邊，他又咽了下去。

他已經年了……再說這樣的話，豈不是顯得他也不過是拿著姐姐的錢在花？

裴智康笑著說：“有錢。”

顧雪儀點了下頭：“好，那你等半個小時，我還有幾頁書沒有看完。”

看書？

書有什麼好看的？

裴智康不相信顧雪儀的藉口，覺得顧雪儀故意要熬他的。

裴智康笑了笑：“好，半個小時沒關系，一個小時都行。”

然后裴智康就真等了一個小時。

等到后面，臉都綠了。

等顧雪儀重新從樓上下來，裴智康才強行打起了笑臉：“我們現在能走了嗎？”

宴文宏突然聲問：“去哪里？”

裴智康有點不耐，但還是答道：“宴，陪太太出去逛逛街，買買東西啊。”

宴文宏：“那我能去嗎？”

他笑了下，笑容有點。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珠盯著裴智康，裴智康背后沒由來的一涼。

“我已經很久沒有上過街了。”宴文宏轉頭對顧雪儀說。

“走吧。”顧雪儀頷首答應了。

宴文宏正準備邁。

顧雪儀突然出聲：“給五拿件外套。”

傭愣了下，扭頭看了看，這才發現宴文宏還穿著半袖的T恤。

上個月這樣穿是肯定沒有問題的，但這個月問題變化幅度大，那就說不好了……

宴文宏愣了下，然后低低地說了聲：“謝謝大嫂。”

傭很快就把外套拿了下來。

宴文宏也乖乖穿上了。

顧雪儀盯著他，又發出了靈魂一擊的詢問：“早上牛喝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