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興之路》第二十三章韓瑞林出醜

孫敦全和鮑先冰去了七號院時,看熱鬧的人已散掉大半。孫敦全故意饒了個圈子,走了不小冤枉路。

從鮑先冰家所在的32號樓去韓瑞林出事的七號院其實不遠,從32樓出來,往南穿過八號院就是,步行也就十分鐘時間,如果跑步,五分鐘就到。但孫敦全不理會鮑先冰的詢問——究竟出了什麼事?**要去哪兒?

孫敦全比鮑先冰有心眼。呂綺在電話裡說韓瑞林被人堵在了穆桂花家,要他趕過去。他已經完全明白了是怎麼回事。關於韓瑞林和穆桂花之間的傳言,連工作環境相對封閉的印玉桃都聽說了,想必在紅星部早已嚷一片。孫敦全認識穆桂花,也聽過一些關於的傳說。當年曹文東去世,他是上門弔唁過的,一看就曉得那婆娘不地道,活便是金瓶梅中的王六兒。誰想曹文東死了,韓瑞林竟然與搞上了,而且,終於出了事。

孫敦全拽著鮑先冰先去了54號樓的韓瑞林家,等於繞了小半個家屬區。到了韓瑞林樓下,孫敦全才一拍額頭,“瞧我這腦子,不是在這兒,在他媽七號院呢。”

“你究竟要幹什麼?”鮑先冰徹底糊塗了。

孫敦全這才把呂綺電話的容告訴了鮑先冰。呂綺是叮囑過他不要聲張的,但他卻拽上了鮑先冰。無他,因爲他極不善於理這種糾紛。

“嘿!這個韓瑞林韓科長呀。”鮑先冰道。

看樣子他是聽說過傳言的。孫敦全說,“畢竟是同學,這個時候不幫忙說不過去。”

“誰管這種事?除了他老婆……”鮑先冰嘟囔一句。

的確,現在不是四十年前了,無關自己的男之事避之唯恐不及。而且,穆桂花還是個寡婦。

倆人匆匆趕到七號院時,穆桂花門前已經沒什麼人了,房頭空地上聚著幾個退休老太太在議論著什麼。

“還是不要進去了吧,我給老韓去個電話試試?”孫敦全不想登穆桂花的門。

“老鮑你找誰?”一個認識的工人從公用廁所出來,問鮑先冰。

“沒找誰……”

“瞎說。是來看戲吧?來晚了,人都散了。”

孫敦全還好沒有撥出電話去,於是改撥呂綺,“呂綺呀,我來了七號院,人走了呀……老韓?肯定沒回家,我肯定。”他剛從54號樓過來,如果韓瑞林回去,理應撞上的,“好吧,我隨時聽候您的吩咐。”

孫敦全拽了鮑先冰回去繼續打牌了,“老鮑,你千萬別嚷嚷……”

“我嚷嚷啥?保?保個屁。”鮑先冰朝地上吐了口唾沫,“所有的都在當的手裡,所有的都是他們泄的。”

“離題萬里了。”

“你放心,如果不是你拽我出來,我才懶得管這些破事呢。誰誰,只要我老婆不給我戴綠帽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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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瑞林的醜事不啻向呂綺頭上潑了一盆冰水。

昨天從會所回來徹夜未眠。範永誠一直等著,想問問況,但推說酒喝高了,喝過老範給準備的酸梅湯,獨自跑到書房去睡了。

呂綺萬萬沒想到,自己二十多年沒有放下的那個人竟然也曾。這個發現令痛苦萬分。在東湖會所的時候於懵懂中,等獨自躺在書房的單人牀上,剛纔的一幕幕便清晰地閃回,特別是陶唐深的凝視,令會到一種從未有過的痛苦。

什麼事?我地喜歡著他,而他也地喜歡我?彼此喜歡的兩個人竟然不知道彼此的心思?直到二十五年後的重聚才袒心跡?他爲什麼不給我寫封信?我又爲什麼不給他寫信?害死人的老天呀。

幾次拿起,想給幾百米外的他發個短信,卻不知該說些什麼。期盼著他會發短信過來,但沒有陶唐的隻言片語。最後還是忍不住給他去了條消息,問他沒事吧。然後鬼使神差地“寄”過去一首晏小山的鷓鴣天。含蓄地表示了自己的心境。沒想到他迅速回過來一首,卻沒見過,風格上應該是晏幾道的,買的那本宋詞三百首上卻無此詞。

“夢魂慣得無拘檢……”意思是他總在夢裡與自己相會嗎?呂綺難過死了。

不過起牀時已完全冷靜下來。開始鄙視自己。在衛生間洗漱的時候(聽見了老範悉的呼嚕聲),無聲地哭了,知道原因,又有些說不清原因,乾脆反鎖上門洗了個澡。

一切都晚了,就讓一切都過去吧。得知他曾經那樣在意自己就夠了,已經補償了心底那份綺念,還要怎麼樣?他已經是紅星的老闆,份貴重,不過是酒後吐真言,已經夠了,對得起自己了。

呂綺在和範永誠親後,至昨晚,從未對任何男人過心。社會就那樣,自認可以劃紅星圈的呂綺自然過各種擾。但都頂住了。最令尷尬心煩的有兩次,其一是還是發規部企業管理科一般幹部的時候,當時的主任帶到兄弟廠開經驗流會,酒後失態的主任拉住了,說真是太好了,真想親上一口。那時新婚不久,加,把對方狠狠推開跑了。事後擔心主任會給穿小鞋,但沒有。被提升爲企管科長基本是主任的功勞。承認,假如沒有主任的推薦,不會邁過很重要的那道坎。也承認,主任是個持嚴正的人,絕無緋聞。那次的失態可以定爲酒後失德。但卻再沒有跟主任談及工作外的私事,提防心始終不去。如今主任早已退休,偶然在廠裡見到,不過點頭而已。第二是如今的頂頭上司駱衝,一直對有所企圖,認定不是多疑,而是事實。但已不是當初的新婚婦,經歷了半輩子的風雨,明白如何保護自己,只要自己不假以辭,他絕不敢用強,而且,他也不會獲得用強的機會。

一向鄙視那些**的男。但突然發現,自己也是其中之一。如果昨晚陶唐邀請到小招,會毫不猶豫地跟過去。如果陶唐進一步袒對自己的慕之也會把憋在心裡二十多年的話講出來。接下去會發生什麼,完全清楚。已經不是,不是婦,而是步中年的早已了的人,男間的那點事,沒有做過也見過了,沒有見過也聽過了。

是不是自己回來時搶先坐了前排傷了他的心?不知道。有些後悔,也有些不後悔,很矛盾。

沒有吃早飯,呂綺便出了門,去了辦公室。

約希能在辦公樓遇到他,但沒有。辦公樓靜悄悄的,沒人加班。從辦公室的窗子出去,可以清楚地看見進三號樓的每一個人。的視力一直很好,沒有近視,也沒有遠視,這點令驕傲。就在窗前站著,胡思想著,直到響起,果然是老範來的,說有個急件要理,加班呢。

直到中午臨近,沒有他的任何消息。一種莫名的怨恨從心頭升起,開始痛罵自己,然後就回家了。老範已經做好了飯,吃的很香,飯後香甜地睡著了,直到韓瑞林的電話把驚醒。

韓瑞林怎麼會這樣?一聽就明白了。紅星就這麼大,緋聞總是像長了早已聽過有關的傳言,現在麻煩了。不能去,於是給孫敦全打了電話,希孫敦全先把韓瑞林從穆桂花家救出來。

捱打是不了的。穆桂花的弟弟穆建華是出了名的混混,很多年因竊公家財被開除了,染上了毒,至進過兩回戒毒所,完全是個下三濫。被穆建華堵在屋裡能有什麼好結果?

隨即,呂綺猶如被冰水澆,徹骨寒冷。開始謝陶唐了。

範永誠一直追問發生了什麼事。最討厭他這點了,男人家不琢磨事業,像個長舌婦一樣總喜歡打聽傳播那些消息……

“你就別問了,煩死了。”

孫敦全的電話回來了,韓瑞林已經離開了,這就好。

“究竟怎麼了?我看你氣很不好。”

這種消息本遮不住,呂綺於是對範永誠說了。

“嘿,這個老韓,”範永誠和韓瑞林很的,“還想著搭上陶總呢,這倒好,能保住自己的烏紗就不錯了。”

呂綺吃了一驚,細想還真是這樣,韓瑞林的老婆跟他鬧倒在其次了,剛纔儘想著韓瑞林如何過他老婆那一關了——如果穆建華鬧到了廠裡,真有可能摘掉韓瑞林的拿頂烏紗帽——在紅星的權力結構中,法律辦的副主任本就不值一提。

“不瞞你,”難得老範沒有幸災樂禍,“我跟你說,我真跟老韓說過,別跟那個人廝混,但他不承認,還跟我急。穆桂花是什麼人,廠裡一小半人都清楚,就是個爛貨嘛。相好的不知有多,韓瑞林的品味也忒差了些。”

穆桂花其實是有幾分姿的,呂綺想著那個於風口浪尖的人,皮是黑了點,但材很不錯,個子高挑,前凸後翹。用文學語講就是頗有幾分的年齡應該比自己小一點吧……

“韓瑞林呀,真是不爭氣。”呂綺想起昨晚韓瑞林醉酒在東湖會所,他應該是早上回來的,怎麼下午就被人堵在了穆桂花屋裡?

倆口子說著話,韓瑞林竟然來了。

“呂綺,你要救我。”分手不到一天,呂綺發現韓瑞林似乎蒼老了十歲。

“老韓你是咋搞的嘛。”呂綺沒客氣。

“別提了。看在同學一場的份上,你一定要穩住水,搞不好就毀掉我了……”

知道了?”呂綺吃了一驚。

“也不知哪個王八蛋吃飽了撐的,本來到市裡了,剛纔打回電話,現在大概回來了。”韓瑞林臉上寫滿了哀求。

“好吧。”呂綺覺得自己不能推辭。

“你就說我可能被免職,就不會鬧了。”

“你很冷靜嘛。”呂綺忍不住諷刺了一句。

“求你了。”

“好吧,我這就過去。”

呂綺騎了自行車到韓家,跟水還沾點親,一路上琢磨著如何跟那個此刻一定怒火沖天的人談。在韓瑞林樓下接到短信,是韓瑞林發來的,“大恩不言謝。還你在適當的時候在陶總跟前言幾句。”

真是個無賴!他不當著老範提,什麼意思?呂綺憤憤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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