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為下》第105章
我在他看見的番外,補上吧
☆、番外二 貝殼記
弘元帝大婚,普天同慶,罷朝九日。
大婚次日,紀酌在安宮裡不不慢地起,昨日準備婚禮的時候,皇帝特地含蓄地跟他說了,今日可能會遲一些。一邊穿,一邊勾輕笑,年輕人當真是生龍活虎,左右這宮裡也就剩他這一個長輩,就由著他們胡鬧一些也不要。
慇勤的徐侍衛將外拿過來,親手給紀酌套上,看著那冷俊的面容上出幾分淺笑,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系錯了。」紀酌哭笑不得地看著某人把腰間的帶給他系到了前。
這禮服本就繁複,弄錯了一個,就得拆開好幾個重新穿。徐徹撓了撓頭,憨憨地笑了笑,耐心無比地一個一個拆開,再仔細地繫好。向來脾氣不好的徐將軍,站在紀酌面前卻溫順的像個笨牛,做任何事都津津有味,毫不會急躁。
紀酌看著那雙常年握槍的手,笨拙地拈著的帶,一不茍地打結,說不上好看,但規規矩矩很是整齊,只是腰間的那個繁複的結扣怎麼也打不好,一遍一遍地重新做,心中不由得一片,「這些事讓太監做就是了。」
「十七年不曾做了,是有些手生。」徐徹低著頭,依舊執著地跟那綢帶較勁。
十七年了,兩人只在徐徹大敗南蠻封將軍的宮宴上,遠遠地見過一面,其餘的時間,都是相隔三千里。紀酌微不可查地歎了口氣,遲疑了片刻,緩緩抬頭,了徐徹鬢角的一道銀。
原本以為,年時那些懵懂的意,早就斷在了送親的那一天,在這重重深宮裡,寂靜無人的時候,紀酌也會忍不住想起那憨笑著給他捧來貝殼的年,猜測著他在嶺南建功立業、娶妻生子,漸漸將他這個薄人忘卻。他怎麼也沒想到,這傻子竟枯等了十七年,沒有娶妻,更沒有納妾,三十多歲,就已經青生白髮。
覺的那溫暖的手在鬢角,徐徹攥著帶的指尖一頓。這一個月來,十七年未曾相過的兩人,都在試著慢慢接,紀酌對他也一直不冷不熱,讓他心中不免忐忑,怕這人是因為覺得愧欠才把他留在邊。
當溫暖的近,彷彿回到了十七年前的親無間,這一刻,饒是徐徹這般鐵的漢,也忍不住紅了眼眶,怕丟臉,吸了口氣,繼續低著頭,手中的結扣卻是越打越。
紀酌抬手,握住了那微微抖的雙手,啞聲道:「傻瓜,都系死扣了。」
徐徹慢慢攥住那漂亮的指尖,不也不說話。
屋中霎時陷了一陣靜謐,卻毫不顯得尷尬,反而有脈脈溫在兩人之間流轉。
正在這時,門外有太監來稟報:「稟侯爺,皇上讓人帶話來,說皇后娘娘子不適,已經下旨將祭天推到了三日後,過會兒來給您磕頭。」
其實說起來,紀酌並沒有封太后,這祭天的事他本就不必參與,大婚次日拜舅姑的禮節也可以省去,但蕭承鈞堅持要給他磕頭。
「知道了。」紀酌應了一聲,方纔那氣氛也消失殆盡,兩人對視了一眼,忍不住微微地笑。
徐徹攥著那四手指不撒手,「寒之,我以後跟你住在閩州行嗎?」
原本蕭承鈞的意思是,紀皇后也算皇族,應該給封個親王的,但紀酌不願再與蕭家扯上什麼關係,堅持讓新帝將他當個告老還鄉的臣子,封了靖海侯,以後皇家的恩怨糾葛,便與他沒有什麼關係了。
紀酌挑眉,看著那人傻呆呆的樣子,忍不住想逗他,「征南將軍不打南蠻了?」
「閩州也是南邊,我去打倭寇也算征南。」徐徹急急地說。
「哈哈哈……」紀酌撐不住地大笑起來。
九日之後,弘元帝開始上朝,宮中也開始忙碌,準備過年。
樓皇后自然而然地接了宮的一應事務,因著早早地自立門戶,對這些瑣碎的事,樓璟很是悉,用不著紀酌如何提點,很快就捋順了。
紀酌見諸事置妥當,便去靖南侯府拜別父母,啟程去閩州。
紀家人如今已經在京中安頓,靖南侯上了年紀,不能再打仗了,弘元帝的意思是等開了春,就讓世子紀斟繼續去守東南。而紀酌,只是個閒散侯爺,手中兵權不多。
「何必著急,在家裡過了年,跟你大哥一家同去便是,路上還能有個照應。」靖南侯夫人拉著小兒子的手,眼淚婆娑,以前因為是皇后,見面也不只能客氣地行禮,如今終於能親近了。
靖南侯坐在主位上不說話,對這個兒子,他虧欠的太多,十幾年不見,他也不知道要如何相。
「皇上已經準了,紀家還能回到東南去,兒子的府邸還須收拾,先行一步。」紀酌卻沒有毫的退讓,在京城抑了十七年,這裡他一刻也不想多留。
「當真嗎?」紀夫人也是一愣,原以為是讓長子去代父打仗,沒料想竟然同意紀家回去,要知道紀家世代在東南,連祖墳、祠堂都在榕城,讓他們回去,自然是求之不得。
紀酌但笑不語,他教出來的帝王,自然能看出忠,也有魄力下放兵權,絕不會像淳德帝那般疑神疑鬼的。
「好,好啊,」靖南侯不住老淚縱橫,「寒之,你做得很好……」
睿宗皇帝要他把兒子送進宮的時候,曾拍著他的肩膀歎氣,「朕對不住你,但這萬里河山必須得有人守著,沒有寒之看著太子,大昱恐怕就要傾覆了。」
世宗當年立男後,其實私心很重,只是為了迎娶他的那位大將軍,蕭家的皇帝偏好男,而後的帝王也就將這規矩順延下來,可偏偏出了淳德帝這個一點也不好男的,歷代皇后都沒有紀酌過得這般艱難。
紀酌垂目,並不答話,淳德帝這麼多年都只是把他當個臣子疏離著,這其中究竟是怎麼回事,只有他心裡清楚。不過這些就沒必要讓老父親知道了,他紀酌終究是無愧於皇室的。
沒有在家中多做停留,左右開春了就能再見,紀酌利落地走出了靖南侯府,門前停著一輛馬車,車伕陪著漆黑的大氅,帶著斗笠,見他出來,利落地跳下馬車,出了一張俊逸的臉,憨憨地衝他笑,「咱們走吧?」
紀酌看著他,輕笑著點了點頭。
冬日並非趕路的好時候,路上有冰碴子,馬蹄子、車都會打,但這都不要,一路走走停停,見到好的風景就停下歇息,走走停停,走了一個月才到閩州。
蕭承鈞把原先的閩王府給了父後做府邸,換上了「靖海侯府」的牌匾,那個口吃的范大人,當上了閩州刺史,第一時間來給侯爺賀喜,「下,下,見,見,見過侯爺……」
「嘿,范大人。」徐徹倒是與他相,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差點把范傑那單薄的小板拍趴下。
「將軍,軍,也住,住閩州……」范傑之前就接到了旨意,以後征南將軍駐守閩州與嶺南的界。
「對,平日裡就在侯爺這裡借住。」徐徹笑呵呵地說,人看起來比先前年輕了不。
冬去春來,閩州的夏日總是來得很早,到了仲春時節已經熱到能下水玩耍了。
「寒之,快過來——」紀酌正坐在竹椅上吹海風,遠遠地聽見徐徹他,無奈地睜開眼,看見那人赤著腳站在沙灘上,指著礁石衝他大喊。
「找到什麼了?」紀酌不不慢地走過去,輕笑著看他。
「你看!」徐徹從大石頭裡挖出一直海螃蟹,捧起來給他看,這螃蟹足有一隻手掌大,正生龍活虎地揮舞著一對大鉗子,「一會兒給你烤著吃。」
「讓你找貝殼,怎的找螃蟹了?」紀酌挑眉。
「我找了,」徐徹忙單手提著螃蟹,去拿堆在沙灘上的貝殼,螃蟹趁機揚起大鉗子,狠狠地給他來了一下,「哎呦!」
被夾了一下的大將軍痛呼一聲,失手扔了螃蟹,大螃蟹彷彿知道被捉住就沒命了,跑得飛快。徐徹手忙腳地抱著貝殼去捉螃蟹,腳下一,跌在了沙灘上。
紀酌撐不住大笑,這傢伙平日裡那般穩重,一到他面前就慌手慌腳地冒傻氣。
螃蟹在徐徹夠不到的地方,挑釁一般地橫著路過,貝殼散了一地,威武的大將軍滿臉沙子,很是狼狽。
紀酌蹲下來看他,冷峻的鷹目裡滿是笑意。
徐徹不住紅了臉,反正紀酌從小就喜歡嘲笑他,給他笑也沒什麼丟臉的,把手裡攥著的那個最好看的貝殼遞上去,「給你。」
紀酌遞到眼前的小貝殼,珠圓玉潤,在下熠熠生輝,再看看那沾著沙子的笑臉,一如當年,傻傻地舉著貝殼,笨拙地討好他。沒有去接那貝殼,紀酌慢慢出手,把那張俊臉上的沙子輕輕掉,「多年了,怎麼還沒有一點長進,笨得自己絆自己。」
「嘿嘿……」徐徹只是看著他,咧著笑,翻躺在沙灘上,索不起來了。
「傻子。」紀酌無奈地搖頭,跟著在他邊躺了下來。
海風吹著兩人的擺,隨意披散著的青長髮攪在一起,伴著一陣一陣的海浪聲,很是靜謐。
「寒之,咱們以後都不分開了,是不是?」
「嗯。」
「寒之。」
「嗯?」
「沒事,就是你一聲。」
「傻子。」
韶華易逝,相思白了年頭。十七年匆匆而過,縱然分隔兩端,彼此的心,卻從未遠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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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咳咳,最近太忙,沒來得及回評論,但我都有認真看,皇帝兔在畫像上題的那句詩是我瞎編的,啊哈哈,不是什麼引經據典_(:」∠)_
☆、番外三 穿越記
弘元五十三年,冬。
這一年的冬天尤其冷,早早的就開始下雪,鉛雲佈,皇宮籠罩在一片霾之中。
弘元帝病重,皇太子匆匆理了前朝的事,就到盤龍殿守著。弘元年間,帝后共治,四海昇平,弘元帝早在十年前就放權給了太子,一時之間倒不會出什麼子。
「怎麼樣了?」太子蕭祁瑞穿著杏黃的朝服,焦急地問太醫。
「皇后不讓臣等進去,臣等也束手無策……」太醫臉蒼白,皇上已經不行了,若要他們進去施針,倒是可以吊一會兒,但皇后看到他拿出銀針來要往皇上手上扎,當即翻臉,把他們統統趕了出來,已經七八個時辰不讓他們進去了。
左右丞相前後腳從前朝趕過來,左相兼太子太傅趙熹,難得臉上沒了嬉笑,著盤龍殿閉的室出神。
「不能由著皇后……這般……」右相蔡弈一把年紀了,還是改不掉急脾氣。
朝中的六部尚書、靜王蕭祁璘、安國公樓瑾,這些朝中的肱骨陸續趕來,早朝的時候聽說皇上醒了,眾人都匆匆趕過來,但這氛圍,怎麼看都不對勁,皇上既然醒了,緣何不召見群臣?
靜王蕭祁璘,乃是太子同父同母的兄弟,弘元帝的嫡親弟弟蕭承錦幾年前病逝,次子承爵,襲了靜王銜。這裡除卻太子,也就數他地位最高,被急於知道消息,想讓他出聲詢問的眾人看著,靜王卻只作不知。
眾人只得把目投向皇后的弟弟,如今的安國公樓瑾。樓瑾有著一雙肖似皇后的薄,但眉眼更像他的母親,比起皇后那明艷的寒星目,更溫潤一些,平日裡常帶著笑,讓人不由得生出幾分親近。
樓瑾覺的眾人的目,緩緩抬眼,那雙溫潤的眼睛裡毫無笑意,眾人不抖了抖。怎麼忘了,樓皇后一手教導出來的樓家家主,本就是個披著羊皮的黑狐貍,豈是能拿來探路的?
看著面沉如水的皇太子,除了暴脾氣的右相,其他人都不敢出聲,只能跟著垂首而立,等著皇上或者皇后的召見。
這麼多年,樓皇后的手段眾人看得分明,但凡危害到皇上的事,這位絕對會變一尊殺神,如今皇上病重,樓璟這些天來猶如困,誰敢這個時候惹事,定然死無葬之地。
屋中燃著帝后常用的冷香,地龍燒得屋中溫暖如春。
穿著明黃繡凰紋常服的樓璟,正靠坐在床頭,懷中抱著只穿了衫的皇上,溫聲說著話。
「濯玉,我睡了多久?」蕭承鈞面紅潤,並不像個重病之人。
「三天了。」樓璟的聲音有些啞,一瞬不瞬地看著懷中人的臉。
蕭承鈞靠在樓璟的懷中,在那溫暖的膛上輕輕蹭了蹭,「累不累?」
「我在你旁邊睡著,怎麼會累?」樓璟將明黃的錦被往上拉了拉,將懷裡的人抱一些。
「朕這一生,為了昱朝費盡心,如今海晏河清,無愧於列祖列宗,無愧於天下黎民,」蕭承鈞笑了笑,抬頭看他,「可唯獨欠你的帳,永遠都還不清。」
樓璟閉了閉眼,從懷裡掏出一個小本,「還不完就下輩子接著還。」
蕭承鈞眼眶有些發紅,把臉埋在樓璟的懷裡,「下輩子,就不知你可還記得我……」
「你在奈何橋上等著我,」樓璟把輕輕地吻著帝王的發頂,聲音越發的低啞,「若是有人讓你喝孟婆湯,就假裝喝了,再吐出來。」
「好,我不喝……」蕭承鈞的聲音開始變得飄忽起來,彷彿困極了一般。
「我也不喝,不管你去哪兒,我一定會找到你。」樓璟說著,細細地吻著他的額頭,眼淚忍不住落下來,打了帝王的鬢角。
「嗯,我信你……」蕭承鈞覺得眼皮很沉,迷迷糊糊地應著,眼前越來越黑,手抓住了皇后的一隻手。
樓璟握住那只溫暖的手掌,湊到邊,輕輕啃咬,覺到那隻手臂越來越綿,最後,猛地一沉。
愣怔了片刻,樓璟緩緩地低頭,看著懷中睡得安詳的帝王,那只無力的手從他掌心落,驀然垂落在明黃的錦被上。他的小兔子饅頭,不見了……
單手捧起已然陷長眠的俊,樓璟湊過去,蹭著皇上的,低聲說著,彷彿在哄著心的人睡那般溫,生怕吵醒了他,「元郎,等著我。」
室太過安靜,讓門外的眾人生出幾分不安。
「當!」寶劍清脆的落地聲,讓太子頓時變了臉,猛地推門闖了進去。
赤霄與九霄寶劍,一為開疆擴土,一為守衛河山,乃是帝后的佩劍,如今,那柄幽藍的九霄寶劍,沾了跡,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父皇!父後——」蕭祁瑞撲到龍床前,失聲痛哭。
弘元五十三年,臘月初七,帝崩,後殉之,國喪。
公元二零一八年,春。
一個約有四五歲的孩子,趴在寬大的床上,悶悶不樂。
「喵~」伴著一聲婉轉的貓,銀虎斑貓輕盈地跳上床,圍著小孩子繞了一圈,見主人不理會他,便爬到他背上,舒服地蜷一個圈。
「你倒是會尋地方。」小孩子撇,索鬆開支著腦袋的手臂,懶懶地在了床上,一雙漂亮的寒星目中儘是惆悵。
這孩子不是別人,正是殉抹脖子的樓璟,樓皇后。
五年了,他來到這個世界已經五年,沒有任何蕭承鈞的消息。初來這裡,他是一頭霧水,直到他睜眼的那天,看到了一張悉的娟麗臉龐,他早就去世了的母親徐氏,莫非這是曹地府,讓他見到了早逝的母親?那,承鈞呢?
「我的乖孫吶——」一聽就為老不尊的聲音湊了過來,樓璟抬眼,對上了老安國公那張笑呵呵的臉。
樓爺爺沒有帶頭冠,頭髮剪得只有寸許常,穿著奇怪的飾,咧著用手指他的臉。
樓皇后驚呆了,一拳揮過去就揍他爺爺,開玩笑,母親還在坐月子,這公爹怎能進來,何統?
「呦,這麼神,不愧是我的乖孫。」樓爺爺毫不在意他的小拳頭,湊過來親他。
樓皇后徹底懵了。
事實證明,他的確是投胎轉世了,這是千年後的世界,大昱早已覆滅,不知更替了幾個王朝,「兒版上下五千年」中倒是有關於他二人的記載,但千年來是人非,這早已不是他知的王朝。如今,沒有了帝王,也沒有了國公,樓家也變了經商世家。
花了一年時間,適應了這個世界,學會了許多常識,樓璟就開始尋找他的夫君。既然爺爺、母親,甚至樓見榆這個爹都還在原位,那麼蕭家也應該在。
事實證明,小短是跑不遠的。
樓家住在晉,這一片豪宅區域裡,住著晉州有頭有臉的各人,小區有個貴族兒園,樓璟甚至在兒園見到過來接孩子的州長王堅、流著鼻涕的周家兄弟,就是沒有見到任何蕭家人。
樓璟也試著向母親打聽,母親不知道就去問爺爺,樓爺爺說:「蕭家啊,有啊,跟咱們樓家不相上下的豪門大族,據說他們祖上是當過皇帝的。嘿,聽他們吹牛……」
「那,他們家有沒有跟我一樣大的小朋友?」樓璟見爺爺有越說越偏題,趕問重點。
雖說有是有,樓璟也想方設法找了那些小孩子的資料,但是沒有一個像是蕭承鈞。
命途多舛,尋夫路多艱。
樓璟把背上的虎斑貓拽下來,使勁了,這種從國進口來的貓,脾氣好,隨便,本不像個貓,倒像個兔子。憤憤地張在貓頭上啃了啃,樓璟歎了口氣,他要快些長大,掌握樓家的勢力,哪怕翻遍全世界,也要找到蕭承鈞,不管他還記不記得自己……
「璟兒啊,」母親推門走了進來,見他還是懶洋洋的樣子,不由得蹙眉,手拍了拍樓璟的小屁屁,「讓你換服,怎麼還沒換呢?一會兒就要出發了。」
「去哪兒啊,走這麼早?」樓璟聽說今晚要參加一個宴會,但這還是上午,宴會不都是晚上嗎?
「咱們得去京城,」徐氏一如記憶力那般溫婉耐心,笑著拿了小襯衫、小西給兒子穿,「蕭家族長的兒子從國回來接手國的產業,還帶著兩個跟你差不多大的小朋友,到時候……」
「媽媽!」樓璟一愣,連母親正在他子都忽略了,「你是說蕭家有兩個小朋友,剛回國?」
晉離京城不遠,不必坐飛機,開車去就是了。父親樓見榆和母親一輛車,樓璟被爺爺拉到前面一輛坐著。
樓璟已經聽不進去爺爺在他耳邊叨叨什麼了,一對小拳頭攥得的,心裡七上八下,不停地在希與失的邊緣徘徊。
白的豪宅修築得如同小型宮殿,在夜晚亮起璀璨的燈。
大廳裡已經來了許多人,男人們西裝筆,人們穿著華麗的晚禮服,在燈下熠熠生輝。有樂隊奏折舒緩的輕音樂,人們低聲談著,氣氛很是融洽。
樓璟穿著黑小西服,打著緻的領結,跟在祖父的邊。
剛進門,就有許多人湊上來,與祖父寒暄,樓爺爺也笑著回禮,把手邊的小孫子介紹給眾人。
樓家在國地位很高,與蕭家不相上下,在大廳中站了沒多久,蕭家的族長就親自迎了上來,「樓老先生。」
樓璟看著眼前的族長,如遭雷擊,這人,分明就是年輕了十幾歲的淳德帝!
「嘩啦啦」一陣掌聲響起,「淳德帝」快步走到了臺上,笑著道:「謝各位參加今日的宴會,蕭某近日剛剛回國,恰逢犬子六歲生日,借此機會邀請大家前來,希大家度過一個愉快的夜晚。」
而後,在一片掌聲中,穿著白西服、繫著銀灰領結的蕭家兩位爺,慢慢走下樓來。
走在前面的小孩子,長得緻,配上那冷冷的表,廳中的眾多太太們不住大呼可。
樓璟愣愣地看著那個孩子。穿著小皮鞋,步履沉穩,彷彿不是走下樓梯,而是邁下陛階,一步一步都有著不容忽視的尊貴氣勢。在眾人沒有注意到的角度,他看到了那雙黑如點墨的大眼睛裡,掩藏極深的冷靜深沉,那是經過幾十年的積澱才會有的眼神,他絕不會看錯!
元郎!那是他的元郎!他的弘元皇帝!
還沒來得及邁開步子,就被爺爺一把抓住,「臭小子,別鬧,爺爺帶你去認識蕭家人,一會兒再去玩。」
看著被眾人圍住的蕭承鈞,樓璟忍不住熱淚盈眶,真是親爺爺啊,這太及時了。
樓老爺子一過來,眾人自覺地讓出位置。
「咱們去院子裡玩吧。」大人們寒暄,樓璟一把抓住了蕭家大爺的手。
「這兩個孩子倒是投緣。」穿著寶藍禮服的蕭太太笑著說,這位夫人長得很是漂亮,卻不是那個跋扈的陳貴妃,而是蕭家兩個爺的親生母親,樓璟猜測,這說不準就是前世的淑妃。
「去吧,你們自己玩去。」樓爺爺大手一揮,讓他們出去玩。
蕭大不說話,任由樓璟拉著他的手往外走。只有四歲的蕭二眨眨眼,抓著哥哥的角,也跟著跌跌撞撞地走了出去。
院子裡是一個十分寬闊的天游泳池,兩人在池邊站定,四目相對。
樓璟想開口說點什麼,但是又怕得到什麼讓他失的結果,萬一蕭承鈞不記得他了怎麼辦?抿了抿,樓璟攥著手中的小手,「我樓璟,你什麼名字?」
蕭大的手輕輕抖了一下,用另一隻手在口袋裡出了一個包裝的糖,「給你吃。」
糯糯的聲音,帶著幾分奇異的威嚴之,樓璟抬頭,定定地看著他。
「我蕭承錦,我哥哥蕭承鈞。」依舊攥著哥哥角的蕭二,聲氣地說。
「承鈞啊,真是好名字,我還以為你元郎。」樓璟說著,眼中不由得盈滿了淚水,小孩子的容易流淚,他這一刻也的確想哭。
蕭承鈞渾巨震,丟了手中的糖,出短短的小胳膊,一把抱住了樓璟,「濯玉,真的是你……」
「我說過,一定會找到你的。」樓璟抱著懷中的小子,在那的小臉上不住地蹭。
「嗯,我信你。」饒是堅韌的弘元帝,這一刻也不住眼眶發紅。
蕭承錦看著兩個大孩子抱在一起,撓了撓他聰明的小腦袋,不明所以。
春日的微風吹過,在泳池中吹出淡藍的水紋,一圈一圈地漾開。風乍起,吹皺一池春水,好的生活,才剛剛開始。
-------我是愚蠢的因為重複了補4千字的分割線---------
兩人在泳池邊的躺椅上坐下來,挨著,相互依偎。
可憐的弟弟被支使到一邊去,自己玩水。
相互流了彼此這些年收集到的信息,奇異的發現,他們悉的那些人都在這個世界,只是大家都忘卻前塵,只有他們兩個還記得所有。
「你該不會是真的沒喝孟婆湯吧?」樓璟笑道。
「閉上眼再睜開就是這裡了,我也不知道,」蕭承鈞皺了皺眉,「你是怎麼死的?蕭家後人可有善待你?」
弘元帝一直怕他死後,蕭家人會苛待樓皇后,一直是帝后共治,甚至不惜像個昏君一樣,把軍權給了皇后,就是要他不人欺負。
「呃……」樓璟心虛地低頭,在弘元帝病中的那些時日,反覆告誡他要好好活著,可是他轉眼就抹了脖子。
蕭承鈞皺眉,著他的下讓他轉過頭來,「到底怎麼回事?」
看著眼前長得糯糯,偏要做出一張嚴肅臉的小夫君,樓璟忍不住笑出聲來,湊過去在他上輕啄了一口,「這次,我們總算是早些見面了。」
「莫岔開話題。」蕭承鈞不打算放過他,這些年在國長大,好不容易才找到一本講昱朝的史書,關於樓皇后的死,史上記載是殉葬了。他清楚地記得當時自己看到這段話的時候有多憤怒,這些人怎麼敢,怎麼可以這樣對待他的濯玉!
樓璟歎了口氣,苦笑道:「你不在了,我怎麼可能獨活。」看著心的人在自己懷裡嚥氣,那種痛不生的覺,至今記憶猶新。
雁失其,哀鳴而死。蕭承鈞鬆開著他下的手,輕歎了口氣,「罷了,我就知道……」
「嘿嘿……」樓璟笑嘻嘻地湊過去,躺到夫君那的懷抱裡,深深吸了口氣,乾淨溫暖的小,帶著小孩子獨有的香,讓人忍不住蹭了又蹭。
蕭承鈞由著他胡鬧,手了他茸茸的小腦袋,「樓家現在如何?」
「這種年代,我們家正經生意人,又不去打仗,老頭子好著呢,還用不著我心。」樓璟打了個哈欠,這一路張得要死,此刻放鬆下來,才到疲倦,小孩子的真是脆弱。
蕭承鈞微微頷首,「蕭家族長就是睿宗,進來大不如前,才把父親送到國來。」
這個世界,應當就是昱朝千年後的世界,連國的州縣劃分,都與昱朝相差無幾,每個州有各自的州長,有一個統一的總統,不過是四年一換,沒有任何的世襲。
蕭家自工業時代中期起家,百年來積累雄厚,本家已經遷到了國,只是國終究還是本,族長讓兒子回國來,便是要他接手主要產業,好接任族長之位。只不過,現在不講究世襲,族中凡是嫡系的,都有權當上族長之位。
「呃……你父親他現在的境……」樓璟一時有些不習慣,蕭承鈞的父親,他一直皇上、先帝,一時間不知道怎麼稱呼。
蕭承鈞勾起一抹冷笑,「祖父還有兩個親兄弟,下面的那些叔伯可不是好相與的。」他們一家到國來,其實就是一種考驗,歐洲和北的市場分別給了兩個叔伯打理,就是要他們在短時間做出績來,優勝劣汰,即便有祖父撐著,做不出名堂,這族長之位也難到手。
「你打算幫他嗎?」樓璟坐起來,微微皺眉。
「我還是個孩子,怎麼幫?」蕭承鈞瞥了他一眼。
樓璟了鼻子,都忘記了,他們現在最重要的事是適應這個世界,別出馬腳,何況上一世淳德帝的德行他看得分明,沒有了絕對的繼承權,這位就是個扶不上牆的,「蕭太太,是不是淑妃娘娘?」
提及這個,蕭承鈞眼中泛起些許笑意,微微頷首。托了現代醫療技的福,他母親生蕭承錦的時候的確大出,但輸了就救過來了,並無大礙。
「那便好。」樓璟也跟著笑,兩隻漂亮的眼睛笑了小月牙。
蕭承鈞看著小了好幾倍的皇后,覺得手,手他的臉,的,「對了,你這些年,可見過父後?」
他在國沒有見過紀酌,蕭承鈞的母親沐蓉就是父親的原配夫人。
「見過,」樓璟任由他拉扯自己的臉,角風地說著,「他家在閩州。」
去年過年的時候,樓璟跟著母親去嶺南外公家,紀酌作為紀家的次子,來給他們送年節禮,還給了樓璟一個大紅包,不過顯然已經不記得前塵過往了。
不過,自家二舅還是那副沒出息的樣子,見到紀酌就挪不了。據說最近紀家跟徐家正合伙開發一個項目,徐徹主請纓要去幹。
兩人正說著,大門口出現了一陣。
「小姐,沒有邀請函是不能進的。」穿著制服帶著白手套的門衛盡職地攔住一個穿著艷紅晚禮服的人。
「我可是陳欣,你看清楚了,」自稱為陳欣的人揚著下,「蕭總跟我是老朋友,要什麼邀請函?」
門衛自然認識這人,陳欣是娛樂圈正紅的明星。
「媽媽,怎麼還不能進去啊?」陳欣領著一個小男孩,也穿了一西裝,看起來跟蕭承錦差不多大。
「那請您稍等。」盡職的門衛還是沒有放人的意思,陳欣邊的保鏢就你不耐煩了,當著門衛攔截的手,那人趁機拉著孩子走了進去。
泳池邊的兩人自然聽到了靜,跳下躺椅。蕭承鈞把趴在池邊玩水的弟弟拉起來,跟樓璟站在一起,兩人的眼中俱是一片冰冷,因為他們已經看到那個人的長相了。
上挑的眉眼,火紅的,褐的大波浪捲頭髮,妖嬈的形,就算改變頗多,蕭承鈞一眼就能認出來,陳貴妃,那個淳德帝獨寵二十年,最後親手掐死的人。
保安已經通知了屋中的主人,蕭承鈞的父親,淳德帝,如今做蕭振邦,聞言匆匆走了出來,正與陳欣打了個照面。
「振邦哥。」陳欣拉著手中的孩子,笑意盈盈地走過來。
蕭振邦看到那個孩子,徒然變,拉住陳欣的胳膊,冷聲道:「你來這裡做什麼,快離開。」
「怎麼,大爺過生日,我就不能帶著孩子來祝賀一下?」陳欣笑得很是自然。
裝作在角落裡玩耍的三人,冷眼看著這一幕鬧劇,不用想也知道,那孩子就是蕭承鐸,這在昱朝算是養了外室、生了庶子,在如今,那就是出軌、有了私生子。
「哥哥,那是誰呀?」蕭承錦雖然小,但他終究還是那個過目不忘、三歲識字、五歲詩的蕭承錦,乖乖的不出聲,只湊到哥哥耳邊小聲地問。
「噓,咱們進屋去。」蕭承鈞冷笑,拍了拍弟弟,拉著他起。
且不管如今的淳德帝怎麼理,三個小孩子回到熱鬧的宴會大廳。
「看來麻煩不啊。」樓璟拉著自家夫君的小兔子饅頭手,來去。這是他夢寐以求的小時候的皇上啊,終於可以好好親親了。
「這都是小事,」蕭承鈞不甚在意,拉著樓璟,半拖半抱著弟弟,走到了一個僻靜些的角落,「你家裡現在還給你養幽雲十六騎嗎?」
樓璟愣了愣,「養了。」說起這點,樓璟有些不好意思,樓家就算到了很平年代,依舊不是什麼安分守己的,甚至還按照前世的規矩,給他養了幽雲十六騎,不過現在改名字了,雲影,也不知道樓爺爺在哪裡弄來那麼多孤兒,他都懷疑自家爺爺是不是販賣人口的。
「我現在缺可用的人手,你先借給我幾個。」蕭承鈞低聲道,蕭家如今不太平,他得護著母親和弟弟,而且有心做些古玩生意,但礙於還是小孩子,做什麼都不方便。
「這個,恐怕不行,」樓璟悶笑,「他們也才五六歲呢。」
蕭承鈞一愣,怎麼把這個忘了!
看著白白的皇上出了呆滯的表,樓璟頓時覺得心被爪子撓了一下,得很,湊過去就要親他。
「你們在玩什麼?」一個穿著白蕾公主的小孩走了過來,很是高傲,約莫有七八歲的樣子。
蕭承鈞皺了皺眉,這裡的子雖說比昱朝的要勇敢一些,但教養卻差得很遠,在他看來,這般拋頭面,還主跟男子說話,實屬失禮。
樓璟覺得這姑娘看這樣眼,又想不起來是誰,見這般跋扈的樣子很是看不順眼,挑了挑眉道:「我們在玩抓小。」
「什麼抓小?」那小孩是被母親代,特意來跟蕭家大爺套近乎的,雖然對抓小不興趣,但還是順著問道。
「就是這樣啊,」樓璟說著,把手放在蕭承鈞的大,隔著子去那一小團,「你玩不玩?」
蕭承鈞頓時紅了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抬手把那的爪子拍開。
那小姑娘愣了一下,小孩子還不太懂,但直覺覺得這是不好的事,想到要是跟他們玩,就也會被那樣,嚇得掉頭就跑。
「混蛋,別鬧!」蕭承鈞手要揍他,卻被樓璟攥住手腕。
「皇上這裡還這般小,臣以後要怎麼侍寢呢?」樓璟狀似無奈地說著,把的皇上抱在懷裡蹭來蹭去。
正玩鬧著,穿著艷紅禮服的陳欣大步走了進來,後面跟著氣急敗壞的蕭振邦。
進了大廳,眾目睽睽,蕭振邦也不好再去拉扯,若無其事地轉與他人說話,陳欣眼中閃過一得意,拉著手中的蕭承鐸,朝著一群太太的所在走去。
「哥哥,你看。」蕭承錦拉了拉哥哥的角,著小手指向陳欣的方向。
蕭承鈞抬頭,微微蹙眉,來管家,「常伯,你帶承錦先上樓去。」
管家常伯,長得跟前世的常恩一樣,樓璟忍不住看了看常恩的下面,好奇他還是不是太監。
常恩莫名覺得下面有點冷颼颼的,抱起蕭承錦快步去了樓上。
蕭承鈞拉著自家皇后,穿過人群,走到母親所在的沙發。
「承鈞跟小璟玩得很好嘛,」沐蓉笑著示意兩個孩子坐到邊來,對樓璟的母親道,「這孩子長得可真好看。」
「調皮得很,把兒園的小孩子都欺負個遍,今天怎麼這麼老實?」樓夫人拍了拍邊的位置,讓樓璟過來,那傢伙就裝作沒看到,攥著蕭承鈞的小手玩得不亦樂乎。
「這位就是蕭太太吧。」陳欣走過來,笑意盈盈。
沐蓉抬頭看,目微冷,面上卻不聲,「陳小姐怎麼也來了?」話說的客氣,臉上也帶著笑,但毫沒有讓坐下來的意思。
「大爺生日,我就帶著陳鐸來湊熱鬧。」不待人招呼,陳欣自己坐在了沙發上,妖嬈的材包裹在的禮服裡,大開口的領子,著半個,看得幾個太太直皺眉頭。
有頭臉坐到沙發上的太太們,各個都是名門族,對這種明星不甚看得上眼。
樓璟咬著蕭承鈞的耳朵,「那呆瓜還是這副德行,我幫你教訓他。」蕭承鐸一直呆呆笨笨的,後來陳家宮失敗,蕭承鈞也沒有對他下殺手,貶為庶民扔到了蜀地去。
「先別急。」蕭承鈞了他的手心,眼睛看向邊的母親,他對淑妃沒有多記憶,這幾年相下來,他覺得這並非是個弱可欺的子,打算靜觀其變。
「謝謝陳小姐來捧場,剛好該切蛋糕了,不如請陳小姐去唱一曲生日歌,」沐蓉看也不看邊的小男孩,垂著眸子給蕭承鈞整理了一下小領結,「承鈞,去帶著小璟切蛋糕吧。」
「國際大明星唱生日歌,我還是頭回見呢,陳小姐的歌一定很令人期待。」樓夫人輕笑著說,看似追捧的話語,把陳欣拒絕的話給堵死了。
夫夫倆對著眨了眨眼,果然,不管什麼時代,人們的爭鬥從未停歇。
兩個小朋友手拉著手上去點生日蠟燭,陳欣要說的話沒說出口,就被迫上臺去唱蠢蠢的生日歌。
「呦,蕭總竟然請了陳欣來唱生日歌,果真大手筆,哈哈哈。」正跟蕭振邦說話的中年男子見陳欣上臺,立時笑著大聲說。
蕭振邦僵地跟著笑,眾人議論紛紛,都說蕭總果然重視這位大爺。
陳欣氣得差點掐斷手中的水晶指甲,挑釁不,卻讓給那礙眼的東西做臉面。
臺上的兩個小朋友可不管陳欣的臉,高高興興地點了蠟燭,燈火熄滅,燭搖曳,映著兩張稚的小臉。
「許個願吧。」樓璟輕聲說。
蕭承鈞握著他的手,慢慢閉上眼,許願他們可以生生世世在一起,一輩子不夠,兩輩子也不夠,只盼著永遠都不分開。
以後每年都這般許願,或許在這一世生命終結,還能在下一個地方遇到你。無論多麼艱難的環境,只要有你,便是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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