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總在暗我》第69章 大結局(下) (1)

又過了半晌,留守株州的鎮南王藍安圖和義安王李懷慶也趕了過來。

雖然燕朝已再無多余的兵力,但上回懷魯之圍的事令謝楚河心有余悸,不敢托大,這回出征,特命了兩員大將領著三十萬雄兵把守株州城,以防不虞。他們兩個聽說夫人丟失了將軍令,知道事關重大,即刻便匆匆趕來。

蘇意卿在白茶的攙扶下去了前面廳堂,坐在那里。

藍安圖和李懷慶都畢恭畢敬地垂手站在下首。

謝全把搜查和問訊的結果如實稟呈。

蘇意卿很是不安:“這該如何是好,他們走將軍令意何為?”

藍安圖皺眉道:“白天發生的事,現在他們肯定已經出了城,就不知道會去往何?”

李懷慶畢竟是多年的老狐貍,他思索了一下,斟酌著道:“我就怕人利用這個東西調度江東的軍馬,如今大戰在即,所有的部署都是大將軍親自下令的,環環相扣,若有人不知道令牌失竊,被蒙騙著了陣營,壞了全盤大局,那就糟糕了。”

藍安圖和李懷慶對視了一眼,眼底都各有驚駭,他們不約而同地想到一起去了。

“唐博遠和趙長盛的人馬,昨天早上剛剛出發,正要與大將軍的大部匯合,若在半路被人攔下了,那……”

他們都沒有再說下去。

若是后路增兵未能如期抵達,謝楚河就要以六十萬人馬對上燕胡聯軍的九十萬人馬,固然謝楚河驍勇無敵,以寡敵眾,也難免兇險萬分。

兩人不敢瞞,把這個中利害關系一一分說于蘇意卿聽。

蘇意卿聽到后面,臉反而漸漸地平靜下來。

謝全和白茶一看蘇意卿冷靜,就覺得有些不太妙的覺。

果然,蘇意卿對藍安圖道:“鎮南王爺帶一些人馬,陪我出城,追上唐趙二人的軍隊,若無事就好,若真有人拿著那令牌假傳軍令,那也只有我親自去才能得下去了。”

藍安圖的冷汗都下來了,看了一眼蘇意卿的大肚子,哀嚎道:“夫人,您說什麼胡話呢,您這樣子,能走得嗎?還能去追趕大軍,開什麼玩笑呢這是?”

蘇意卿用力瞪他:“那你說該如何才好?”

藍安圖不假思索地接口:“我去即可,何必要勞夫人。”

蘇意卿著藍安圖,如同看一個白癡。

李懷慶慢吞吞地道:“王爺,你自詡份高得過大將軍嗎?憑什麼讓唐博遠和趙長盛拒不服從將軍令的調遣?”

軍令如山,什麼理由都越不過去,唐趙二人哪怕知道了將軍令是被盜竊的,估計也不敢違背,最穩妥的法子,確實莫過于蘇意卿親自過去,畢竟,大將軍曾有言,視夫人如視吾。

李懷慶這話里的意思,分明就是贊同蘇意卿的決定。

藍安圖長得老大,驚悚地看了李懷慶一眼,然后又地閉上了。

李懷慶苦笑:“聽說當時在懷魯城,老趙因為聽從夫人的吩咐,沒帶夫人離開,后來被打了三十軍,嗯,以此推斷,我們這回六十軍是跑不掉了,畢竟夫人肚子里還有一個小主子呢。”

蘇意卿打量了藍安圖和李懷慶兩人,子骨都還壯實,估計是經得住打的,心虛地道:“你們兩個放心,是我一意孤行,到時候我會向大將軍求,赦免你們的過錯。”

李懷慶正道:“漠河平原一戰事關大局,可以說敗皆在此一戰了,李某不忍大將軍多年辛苦付之流水,懇請夫人即刻,當知軍如火,是半刻不能耽誤的。鎮南王爺留守城中,李某愿護衛夫人同往。”

鼻子,“說不得到了陣前,大將軍就直接一劍把我劈死了,那軍都免了。王爺,你看我多講義氣,還是我來領這倒霉差使吧。”

藍安圖也是個直爽大氣的子,見事已至此,咬牙道:“既你們都這麼說,那就拼了,反正我被大將軍打過不止一兩次了,打不死就好。”

這邊商議定了,那邊溫氏聞訊過來,卻哭哭啼啼地,死活不同意蘇意卿走。

“你這麼大歲數了,好不容易懷上,眼看著要生了,還這麼折騰,要是出了什麼意外可怎麼得了,我看婿很不需要你這樣做,你給我安份著點,不許鬧。”

蘇意卿幾乎要氣暈過去,頭發都豎起來了:“娘,什麼這麼大歲數了,我年輕得很,子骨好得不行,不就生個孩子嗎,唐姐姐還一口氣生過七個,有什麼大不了的事。再說了,洪大夫今天才把過脈,說我這胎安定得很,穩穩的還有一個半月才能生,就當出去遛個彎,兩三天就回來了,能出什麼事?”

藍安圖被這麼一提醒,猛地反應過來,趕令人去將唐氏和黎黎了過來。

“讓黎黎和趙夫人陪著一起去,路上也有個照應,還有還有,大夫、大夫,快,把大夫上。”

于是一頓忙,半天以后,唐氏和黎黎都趕來了,洪大夫也被黑從家里拎了過來。

唐氏和黎黎聽得都呆住了,但也知道勢危急,不敢怠慢。

洪老大夫直跺腳,直說蘇意卿胡鬧。

但沒奈何蘇意卿已經打定了主意,連溫氏都拗不過,于是這一行人匆匆忙忙地上了馬車。

本來溫氏也想隨著去,但蘇意卿哪里肯,生生地著白茶領著幾個丫鬟把拖下去了,溫氏在馬車后面大罵,道是回來一定要把兒痛打一頓。

李懷慶點了城中十萬士兵,當下開了城門,連夜趕路出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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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長盛在營帳中焦躁地走來走去,不停地繞圈子,看得唐博遠眼都花了。

“長盛,你歇停一下,別繞了,就這麼點地方,地皮都被你蹭掉三分了。”

趙長盛停了下來,抓了抓頭發:“岳父啊,你說我們該怎麼辦,真的就在這里原地待命嗎?大將軍分明在漠河平原等著我們過去,我實在不懂,為何又會傳來這樣的指令。”

唐博遠和趙長盛都是當年從北方安西都護府衛軍中跟著謝楚河一路過來的,對謝楚河忠心耿耿,自不用說。

唐博遠雖然上了點年紀,卻仍是壯十足,抬眼間目中:“有兩種可能,一是大將軍臨時改變了戰略,令有部署,大將軍用兵如神,本來就非你我所能揣測得到。還有一種可能嘛……”

“是什麼?”

唐博遠慢吞吞地道:“那個特使是假的,軍令也是假的,連那份大將軍的手諭都是假的,這是燕人的計。”

趙長盛怵然一驚,其實唐博遠的話也正是他心中所想,不過他尚不敢說出口罷了。

那塊將軍令他和唐博遠都看過,的的確確是真的,謝楚河的手諭他也看過,發現不了什麼破綻。

然則,唯一可疑的地方就是,按照上回在懷魯城的經驗來看,大將軍出征,將軍令必然是在夫人,但是大將軍現在在漠河前線,即便是臨時改變了部署,如何會出示夫人邊的這塊將軍令呢。

趙長盛滿心疑慮,但作為軍人,刻在骨子里的天,他必須服從軍令,哪怕這其中或者另有蹊蹺,他也不敢置疑大將軍的威嚴。

他虛心地向泰山大人求教:“若這樣,我們該如何是好?”

唐博遠其實也頭疼,思想前后,低聲道:“我們再去特使那里探聽一下他的口風,眼看著這里距離漠河平原只有一天的路程,卻令我們大軍在此駐留了快兩天了,這個安排我們是看不懂,且看他如何回答。”

于是兩人一前一后地去了特使的營帳中。

特使是個樣貌平常的中年人,唐博遠和趙長盛從來未在軍中見過此人,但此人談吐舉止卻皆是不凡,帶著一尊貴之氣,一時也看不出什麼不妥。

特使在營帳中安靜地坐著,見了兩人進來也不驚訝,只微微一笑:“兩位將軍有何指教。”

唐博遠先開口道:“指教不敢當,卻敢問大人,我們接下去該如何行,這五十萬大軍,其他不論,單這一天的糧草消耗就是十分驚人的,如現在這般,原地待命了兩天,我從軍這麼幾十年,還從未遇見過,不知道大將軍究竟是何安排,還請大人教我。”

特使氣定神閑,連眉都沒彈一:“大將軍自有他的用意,又豈是你我能夠妄自揣的,唐將軍就按軍令從事,何必多想。”

趙長盛心里暗罵,面上還是做出誠懇之:“我手底下有幾個將,原本掌,想要在漠河大展手,如今卻被阻在這里,他們眼看著都有些急躁,所以,想與特使大人商議,是否可以讓他們先行領一部分人馬,去打個前哨。”

特使的笑容甚是儒雅,言語卻是森冷:“軍令如山,違令者斬,趙將軍該如何做,不用我教你吧。”

趙長盛幾乎要咆哮,生生地咽下去了,皮笑不笑地“嘿”了一聲:“大人好大的威風,聽得趙某都有些害怕了。”

特使站了起來,眉宇間忽然帶上了威嚴之,他高高地舉起了手中的將軍令,厲聲道:“趙長盛,你好大的膽子,怎麼,大將軍的令牌管不住你嗎,你對將軍的命令百般置疑,是何用意?”

趙長盛咬著牙,低下了頭:“不,大人誤會了,趙某并無此意。”

唐博遠打了個哈哈:“大人息怒,我這個婿就是個愣頭青,除了打打殺殺就不知道別的東西,不會說話,還請您海涵一二。”

特使面上怒未息,冷冷地道:“我乃是奉了大將軍的意思來此傳令,若還有人說三道四,搖軍心,莫怪我嚴正軍令,一律斬首以儆效尤,你們兩個,可聽得清楚了?”

“哎呀,這個人好大的口氣,我怎麼聽怎麼覺得耳朵不舒服呢。”

這肅穆兇煞的軍營中,忽然從外面傳來了一個甜的聲音。

唐博遠和趙長盛面上出驚喜之

特使的臉大變。

營帳的門簾被挑開,李懷慶恭恭敬敬地打著簾子,弓著腰:“夫人,您小心,慢一點走,可別著了。”

蘇意卿扶著黎黎的手走了進來,唐氏跟在后面。

看了看那特使,又看了看他手中的將軍令,“嗤”了一聲:“東西的賊人,可讓我逮住了。”

那特使的臉漲得通紅,猶自不甘,口中嚷道:“這是軍營重地,豈容你一個婦人胡言語。”

蘇意卿心中惱恨這個人,當下也不多說,直接對著趙長盛道:“殺了他!”

那特使大驚:“我有將軍令在手,你們安敢……”

話音未落,趙長盛已經拔刀而起,寒一閃,特使的頭顱滾了下來,還在那里張了兩下。

剩下無頭的軀搖晃了一下,從頸腔出噴出了一,然后仰面倒下。

夫人最大,什麼令牌都得靠后。

時間已經耽擱太多了,蘇意卿不多說,簡單地道:“即刻開拔,按原定的安排趕過去,大將軍一定在苦等著你們。”

“是。”

唐博遠跑著出去了,開始傳令全軍。

趙長盛看著蘇意卿,心驚膽戰的:“夫、夫人,你就這樣過來了?現在怎麼辦?”

蘇意卿斜斜地瞥了趙長盛一眼:“什麼怎麼辦,跟你們一起去漠河。”

趙長盛,幾乎要跪下來:“夫人饒命。”

他拼命地瞪著李懷慶,“老李你膽子,我服你,好了,現在沒事了,你趕護著夫人回去,回頭大將軍要降罪下來,都是你的事,你可別拖累我。”

李懷慶鼻子:“不,我說老趙,夫人可能真的要跟著你們去漠河。我們一路過來,遇到了不流寇,有些還是胡人,看來有些燕軍和匈奴人分了小溜了過來,我不敢再帶夫人往回走了,回去要三天,去漠河不到一天,相比之下,還是漠河更安全,畢竟有大軍守護著,宵小之輩不敢作祟。”

趙長盛頭都大了,又急得開始團團轉了起來。

唐氏在一邊嗔道:“別磨磨蹭蹭的,抓時間,快點作起來,你一個大男人,墨跡啥呢?夫人在這里干等著你嗎?你以為我們這一路過來沒有仔細考慮過嗎,如今確實只有去漠河才是最穩妥的。”

趙長盛還在躊躇著,外頭出發的軍號已經響了起來,長長的聲音,催軍馬。

蘇意卿不理會趙長盛,著黎黎和唐氏又扶著慢慢地出去了,馬車就停在那營帳前,坐了進去,吩咐道:“馬上走,跟上。”

十二匹戰馬拉著車子,奔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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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楚河剛剛從戰場上下來,他的手中握著長木倉,已經把木倉柄都完全浸了,一路上滴滴答答地淌下來。

他的面上一片冷厲,眉目間的煞氣凜然如劍刃,然則,他的心中卻有幾分沉重。

唐博遠與趙長盛的人馬已經遲到了兩天,對陣的燕胡聯軍提前發起了猛烈的攻擊,他領著士兵殊死搏殺,生生地膠著在漠河西部,雙方皆是死傷慘重。

對陣的領軍的一是慶宗皇帝李明睿、一是匈奴的莫多單于,看來這兩方都是存了一決生死的心念,攻勢瘋狂而猛烈。

這兩個人都是當年害死謝楚河父兄的兇手,謝楚河心中激憤,恨不能將其碎尸萬段,但如今近在眼前,卻不能如愿,哪怕冷靜如他,也不免有些焦躁。

派遣出去打聽消息的人早上已經出發,不知道唐趙二人出了什麼意外,竟會如此延誤軍機,而如今只能暫且等候了。

持著鐵盾的士兵排了長龍,嚴地守衛在陣營之前。其后是弓箭手,持著長弓,蓄勢待發。黑的騎兵手握長戈,在稍后的地方嚴陣以待。

敵人的攻勢一接著一,即便是戰斗的間隙,也不容松懈。

的衛兵過來,接過了謝楚河的武。謝楚河下了頭盔,甩了甩,汗水和著水濺落了一片。

他也不進營帳,直接坐在一塊大石頭上稍作息。

過了一會兒,遠有人騎馬飛奔而來。

“報大將軍。”

那是今天早上派出的打探唐趙二人消息的斥候。他飛下馬,跑過來跪在謝楚河面前:“唐將軍和趙將軍領著五十萬人馬已經來了,即刻就到,屬下先行一步前來稟告大將軍。”

謝楚河面目冷峻如故。

過了莫約半個時辰,轟然的行軍之聲就漸漸地近了。

唐博遠和趙長盛一馬當先,飛馳而來,和他們兩個并駕齊驅的,竟然是義安王李懷慶。

到了近,謝楚河看清了來人,他的臉就變了,霍然長而起。

三個部將下了馬,齊齊跪倒:“末將來遲,大將軍恕罪。”

謝楚河并不問他們遲到的緣由,他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李懷慶:“你怎麼在這里?夫人呢?株州出了什麼事?”

李懷慶被那樣的視線盯著,差點都抖了,忙不迭地道:“夫人無恙、株州無恙,大將軍請放心。”

謝楚河面稍緩,但還是語氣嚴厲:“那你為何擅離職守?”

李懷慶期期艾艾的。

從后面的大軍中馳過來一輛馬車,豪華寬敞,是由十二匹披著鐵甲的神駿戰馬所拉著,穩穩地馳到謝楚河的面前,停住了。

謝楚河一看見那輛馬車就想扶額,他恨得牙的:“胡鬧!真是胡鬧!”

話雖然這麼說著,他還是大步地上前去,出了手。

馬車的門簾挑了起來,一雙雪白的手了出來,放在了謝楚河的掌心里。

謝楚河小心翼翼地扶著蘇意卿下了車。

蘇意卿不待他說話,先一頭撲進了他的懷中,用的聲音撒道:“有人走了我的將軍令,把唐將軍和趙將軍阻在路上,我怕延誤你的戰機,才冒險出來抓拿那個賊人,如今幸而賊人已經伏誅,援軍也已經趕到,我呢,一點兒事抖沒有,所以,你不許生氣,聽到沒有。”

蘇意卿三言兩語已經把事說了清楚,謝楚河心念轉圜之間,也知道此事確實非得已。

但他想及蘇意卿懷著八個多月的孕,奔波數百里而來,不知道有多兇險,他心中又是后怕又是惱怒,氣起來幾乎想把打一頓。當下他也不說話,板著一張臉,冷冷地看著蘇意卿。

看看知不知道自己主認錯。

蘇意卿眨著眼睛,和謝楚河對視,那目而無辜。

對陣忽然傳來了轟隆的行軍之聲,鋪天蓋地的敵軍再次發起了進攻,他們并不知道這邊的援軍已至,正打算趕在謝楚河得到增援之前,務必要置他于死地。

謝楚河咬了咬牙,對蘇意卿低聲道:“你先待在后面,你等著,等我回來好好和你算賬。”

蘇意卿卻皺起了眉頭,一把抓住了謝楚河不讓他走。

笑了起來,笑得格外討好,近乎諂:“那個……我說謝郎,你冷靜一點,這會兒我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你聽了肯定要高興的。”

蘇意卿向來懂事,這麼急的關頭,既這麼說,謝楚河免不了耐下子問一句:“什麼好消息?你快說?”

蘇意卿在發抖,幾乎笑不下去了:“你們謝家的娃娃子比較急,他……好像要出來了。”

耳邊的喊殺聲震天,謝楚河卻呆住了。

唐氏跟在后頭,聞言尖了一聲:“夫人要生了!”

謝楚河一把將蘇意卿抱了起來,厲聲高喊:“老唐!長盛!李懷慶!你們三個,先頂上。老唐先統領大局,快!我稍后就來!”

那三人立即依令出戰。

謝楚河將蘇意卿抱到了主帥的營帳中,他還差點踉蹌了一下,好不容易將蘇意卿放了下來,他發現蘇意卿下全部都了。

他生平第一次驚慌了起來:“卿卿,你覺得怎麼樣?怎麼辦?產婆!產婆呢?有沒有跟過來?”

后面那幾句,他幾乎是咆哮著在問。

唐氏這個時候膽子特別大,沖過來:“大將軍,你快走開,大男人別在這里搗,產婆沒有,我來。”

黎黎也跑了過來,一樣對著謝楚河道:“你快出去,男人別在這里杵著,人燒熱水,快點兒。”

謝楚河有點不知所措,下意識地按照黎黎說的,大聲著人去燒熱水。

可憐的洪老大夫氣吁吁地過來,他是醫者,雖然沒接生過,但總是比常人多懂一些,這個節骨眼上,也顧不上男之別了,先給蘇意卿的里塞了一顆藥丸,含著,然后的肚子,果斷地道:“已經發了,位置還好,你們冷靜一點,夫人平日子骨結實得很,肯定生得下來,沒問題。”

謝楚河急得要瘋了:“沒有產婆,怎麼辦?你們怎麼不帶一個來?”

不,大將軍,那個時候,誰能想得到這個。唐氏在心里翻了個白眼。

“大將軍,我生過七個孩子,個個活蹦跳的,鎮南王妃也生過四個孩子,多大點事呀,沒關系,我們就當產婆,保準夫人順順當當生個大胖小子。”

這麼說著,又尖了起來:“我要干凈的布,快人拿過來……什麼,沒有?那先燒水把布放進去煮!快點兒!”

蘇意卿已經疼得說不出話來了,汗水把的頭發都打了。謝楚河跪倒在前,地握著的手。

那只手握著長劍能夠斬破千軍萬馬,此刻,卻微微有些抖。

外頭沉悶的戰鼓聲一聲似一聲,馬蹄聲踏破平原,這地面都在微微震,戰士的嗥在風中傳著,那麼遠、這麼近。

士兵在營帳外大聲稟告:“大將軍,前方吃,請大將軍出戰!”

“走開!”謝楚河怒吼。

“謝郎,你去……”蘇意卿吃力地道,“別為著我,耽擱了要的事。”

“不!”謝楚河斷然道,“此刻,沒有什麼會比你更要。”

蘇意卿出了淡淡的笑容,如同風中搖曳的白的花,而微弱。

“你說過,會傾你所能,許我們的孩子一個太平盛世,你會給我們這世上最好的一切,謝郎,你是我心目中無雙的英雄,我和孩子不是你的羈絆,而是你的護盾,你去,為了我,為了我們,我的大將軍,我信你,必會得勝歸來,我、和我們的孩子一起在這里等你。”

戰鼓聲再響,轟轟烈烈,仿佛在催促著他。

“謝郎,你去,我在這里,你用你的劍來守護我,我候你歸來。”

有人在戰場上發出了瀕死的吼聲,長長的,那是與殺戮的召喚,讓謝楚河

士兵再次嘶聲喊:“請大將軍出戰!”

謝楚河慢慢地站了起來。

蘇意卿無力地張了張,對著了一下,其實并沒有發出聲音來。

他看見的口型,在喚他:“阿蠻。”

心變得如水、又堅如鐵。

他轉大步走了出去。

……

蘇意卿馬上就后悔了,為什麼要故作堅強,其實,很想很想讓謝楚河留在邊,陪著

好后悔,好難過,蘇意卿這麼想著,哭了起來。

“見紅了。”唐氏尖著,“王妃,把布拿過來。”

洪老大夫對著蘇意卿厲聲喝道:“不許哭!留著點力氣生孩子!”

這老頭子太兇了,把蘇意卿嚇壞了,眼淚卡在眼眶里打轉,委屈極了。

唐氏和黎黎在那里擺弄著,蘇意卿覺得子都不是自己的了,痛到了極致,,已經不出來了。

洪大夫拿出金針,給蘇意卿在頭頂了肩胛扎了幾下,蘇意卿覺到似乎神了一點,忍不住又了一聲。

結果又被說了:“都和你說過了,留著力氣生孩子,別。”

老頭子說完,看見蘇意卿淚汪汪、汗津津的樣子,也覺得很可憐,又溫和地安,“聽你喚的,神勁頭很足,看來不要,沒事,有老夫在,實在生不出來,大不了我拿刀子給你剖出來。”

老頭子說話太可怕了,蘇意卿完全沒有被安到,反而嚇得差點暈過去。

洪大夫又趕人中,把生生地掐醒過來。

唐氏大聲道:“夫人,你專心點兒,用力!”

很疼很疼,在這種撕心裂肺的苦楚中,蘇意卿卻想起了很多從前的事和阿蠻在時的初遇、在佛前許下今生的夙愿、那一年正月十五的花燈、還有,和著桃花一起落他的懷中,那麼多的甜,仿佛用盡這一生也數不清楚了。

此刻,要把他的骨帶到這世間,在前世,他和都未曾擁有過的幸福,即將降臨。

蘇意卿的仿佛生出了無盡的力量,無論多痛、多苦,都值得。

有什麼東西滴滴答答地流下來。

外面不知是白晝或者黑夜,時間的流失變得沒有知覺,似乎那麼漫長、又似乎那麼短暫。

須臾就是一世。

蘇意卿不知道自己是昏迷還是清醒,外頭突然又喧雜了起來,馬蹄聲直奔而來,急促而激昂,直接就踏在人的心上,把蘇意卿驚醒了過來。

那是戰士們震天的歡呼,直上云霄:“我們勝了!勝了!大將軍威武!”

唐氏和黎黎一起尖了起來。

蘇意卿倏然下一松,有什麼東西了下來。

嬰兒的呱呱的啼哭聲,急促而響亮,在這喧囂的軍營中突兀地響了起來。

謝楚河正好沖了進來:“卿卿!”

“是個男孩!母子平安!”唐氏笑逐開,“恭喜大將軍,您回來得可真是時候,這小子知道他爹得勝歸來了,這才蹦達了出來,可太淘氣了。”

巨大的歡喜讓謝楚河的頭腦一片空白,直到唐氏小心翼翼地那個小東西抱了過來:“大將軍,來看看,神勁頭十足!”

謝楚河的手上還沾染著敵寇的漉漉的。剛剛出聲的嬰兒,上也沾著,粘糊糊的。

他近乎虔誠地接過了孩子,殺戮的殘酷的與新生的希疊在了一起。

黎黎拿過來一塊布,將那孩子裹了起來。孩子的小手小腳有力地蹬著,似乎很不滿意被束縛住,嗷嗷地哭得更大聲了。

謝楚河終于大笑了起來。他抱著孩子,跪倒在蘇意卿的邊,激地道:“卿卿、卿卿你快看,這是我們的孩子,你看,他長得像不像我?”

蘇意卿虛弱地看了一眼,含在眼中的淚水終于忍不住落了下來:“這是誰家的孩子,這麼丑……”

綿綿地暈了過去。

“好了好了,生下來就沒事了,夫人好得很,就是累著了,讓睡一下就好。”

謝楚河欣喜若狂,抱著孩子又沖了出去。

那孩子太有神了,哇哇地哭得驚天地。

謝楚河將孩子高高地舉了起來,恨不得喊得全天下人都知道:“我有孩子了,我有孩子了!是個男孩!”

軍營中倏然發出更大的歡呼聲,在這曠野的平原上久久地回不息。

腥的味道在風中漸漸淡去。一從天方的盡頭慢慢地浮出。

漠河平原之戰,謝楚河大獲全勝,將匈奴部莫多單于斬于馬下。慶宗李明睿領著寥寥無幾的殘部狼狽逃回了京都。

至此,中原大局已定。

——————————

驍悍的雄兵黑地停在了京都的城門外,一眼不到頭。長戟如林,旌旗如云,戰士鐵甲的寒映著白日,晃人眼睛。

謝楚河列于萬千軍馬之前,騎著高大神駿的黑馬,所有的將士皆為他而俯首,他氣度倨傲、神態威嚴,凜然如天上人。

十二匹戰馬拉著一輛豪奢華麗的馬車,停在謝楚河的邊。

蘇意卿在車上,看著懷里抱著的小娃娃,還是一臉嫌棄的神:“阿遲啊,我的小阿遲,你娘這麼、你爹那麼英俊,我且問問你,你為什麼要這麼丑呢?”

小娃娃仿佛聽懂了,很兇地哭了起來。

對了,這孩子小名阿遲,他爹爹和娘一致認為他來得太遲了,故而給他取了這樣一個小名。

白茶嘆氣:“夫人,您別再說小公子丑了,再丑,不都是您自己生的嗎?孩子剛生下來都這樣,和猴子似的,長開了就好看了。”

出手去,“您剛剛生產不久,可不能累了,來,我幫您抱著。”

“我再抱會兒,就這麼點大的團子,能有多重呢。”蘇意卿口中雖然嫌棄,卻一刻都不肯放,喜滋滋地抱得可了。

外頭,城門緩緩地打開了,慶宗李明睿率著燕朝的文武百發冠,著素,出城乞降。

李明睿跪倒在謝楚河的馬前,忍著恥辱,俯首叩頭:“罪人李明睿恭迎大將軍,求大將軍從輕發落,我愿尊奉大將軍為主,為您奴仆、永世效忠。”

謝楚河俯首著李明睿,出了一個冷漠而殘酷的笑容。

忽然,城樓之上升起了火焰。

城門之下的百都抬頭看去,驚悚不已,不由低聲竊語:“那、那不是尚書令秦大人嗎?他怎麼……”

柴薪堆在腳下,秦子瞻站于其中,目無表

火燒了起來,越燒越大,風聲呼呼、火聲呼呼,黑煙滾滾地上了云霄。

秦子瞻嘶聲怒吼:“謝楚河,臣賊子,殘暴無度,你雖得天下,卻得不到民心,我為天下萬民死殉,且看你來日報應!”

他自知謝楚河不會放過他,如此,不若圖個悲壯的名聲。然則,火焰臨于其,他終究疼得無法忍,嚎啕大起來,在城樓上瘋狂奔走,最后一頭翻下了城樓。

蘇意卿也被驚了,掀起馬車的簾子看了出去,正好看見秦子瞻帶著一的火焰從城樓上跌落,發出凄厲的嗥聲。

嚇了一大跳。

謝楚河趕下馬,過去手捂住了蘇意卿的眼睛:“怪嚇人的,別看這個,污了你的眼睛。”

蘇意卿心下慨萬千,但也只有一瞬,轉眼便煙消云散去了,當下把頭了回去,也不管了。

這邊李明睿見謝楚河的樣子似乎還算溫和,大著膽子,爬行了幾步,腆著臉皮:“大將軍,請饒恕我一命,我……”

話音未落,寒一閃,他竟然看見自己沒有頭顱的子,那子搖晃了兩下,倒了下去。

李明睿的頭顱落了下來,滾得老遠,眼睛還瞪的大大的。

文武百噤若寒蟬。

謝楚河的聲音清晰地傳到每個人的耳中:“首惡已除,他人無辜,皆不予追究,自此后,海晏河清,干戈不起,我將許諸位以太平天下,不知諸位大人意下如何?”

眾人三跪九叩,皆俯不起。

長風吹過蒼穹,從遠方來,向遠方去,有桀驁的鷹隼掠過云端,鏗然長鳴。

謝楚河扶著蘇意卿下了馬車,他的妻子,抱著他的孩子,和他一起走進那座輝煌的城池,他臨于其上,將為其主。

劇終

作者有話要說: 正文終于完結了。淚流滿面,謝跟著我一路追下來的小天使,真的,你們每一個人的名字我都記得,每一天都懷著期等待你們的評論,我你們,是你們支撐我寫完了這篇文章。

稍微口氣,如無意外,1月2日周四開始更新番外,有甜日常和小阿遲的番外,還有其他的小包子,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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