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他進來吧，”溥儀吩咐太監一聲，笑著對康有爲說，“段宏業倒是積極，三天兩頭來邀我出遊。”

“最好能利用他拉攏段祺瑞，”康有爲分析局勢道，“四天前，張作霖和吳佩孚達妥協，同意恢復曹錕組建的惠慶閣，但兩人的矛盾並沒有消除。由於沒有張作霖支持，惠慶只是個徒有虛名的總理，前閣的幾位部長拒不辭職，他連政府員都無法任命。這種況下，我們可以聯絡吳佩孚，讓段祺瑞重新出山做總理。”

溥儀疑道：“段祺瑞這個人很難打道，他當總理對我們有什麼好？”

康有爲解釋說：“段祺瑞雖然名滿天下，但無奈勢單力孤。他去年想依靠政治手段平衡各方勢力，結果卻弄巧拙、引火燒。如果他重新組閣做總理，必然會尋求外援，軍閥皆不可靠，他很有可能考慮聯合我們。”

“聯合我們？”溥儀還是想不明白。

康有爲自信地笑道：“他只能選擇跟我們合作，因爲去年的大戰，段祺瑞已經對那些軍閥徹底失了。到時候陛下復辟當皇帝，他擔任閣總理，仿效英國實行君主立憲制，如此必能震懾各地軍閥，真正在中國實現虛君共和統治。一旦中央政權穩固，自能掃妖氛，抵定天下，讓中國重新屹立於世界強國之林！”

溥儀被康有爲一番話說得熱沸騰，他不想搞什麼君權專制，能像英日兩國那樣做個吉祥皇帝就已經很滿足了。當即說道：“朕會盡快通過段宏業聯繫上段祺瑞，到時一切都拜託康師了。”

“臣定竭盡全力，鞠躬盡瘁！”康有爲捧起雙手，一揖到底。他倒是想自己去找段祺瑞說項，問題是段祺瑞本不見客，只能通過其兒子著手。

就在二人君臣相得之時，段公子的腳步聲和笑聲傳來：“溥儀，今日天氣正好，一起打球去！”

溥儀收起激的心，換上一副笑臉迎接道：“段公子真是好雅興，我也正準備出去活活。”

“咦，康有爲也在啊，好久不見。”段宏業大咧咧的跟康有爲打招呼。

康有爲抱拳笑道：“段公子好。”

段宏業也不客氣，拉著溥儀的袖子就往外拖：“走走走，我們去把周赫煊也約出來，聽說他打馬球的技不錯。”

溥儀回頭對康有爲說：“康師，你不也想見見周赫煊嗎？一起去吧。”

“正有此意。”康有爲微笑道。

溥儀把皇后婉容也上，四人帶著侍衛出門喊黃包車，一路說笑著揚長而去。

淑妃文繡聽到外面的歡笑聲，放下手裡的工活，推開窗戶看了看，頓覺更加悽苦。現在沒有自由、沒有快樂、沒有理想，似乎整個人生都失去意義，整天只能做一隻籠中鳥。

離婚！

文繡想起前些日子那位先生說過的話，如今已是民國，大清早完了。男地位平等，人應當追求自己的幸福，皇帝是人，皇妃也是人，都是中國的公民，誰也不能把誰當奴才。

我要離婚！文繡咬牙下定決心。

……

褚大帥今天又不在家，他新招募的軍隊裡出現疑似赤分子，必須親自去盯著，把那些殺不絕的赤黨給揪出來。

二姨太、三姨太和四姨太結伴出遊去了，只剩下新娶的五姨太獨自在家。五姨太小青過得有些憋屈，因爲大帥對極爲寵，結果招來其他三位姨太太的排斥孤立，經常遭冷嘲熱諷。

特別是前天，二姨太故意把褚玉璞心的紫砂壺摔碎，然後推到五姨太頭上。三姨太和四姨太也出來作證，褚大帥氣得痛斥了幾句，當晚便留宿在二姨太房中。

“唉！”

小青倚在窗後，著外面的街景低聲嘆息。出貧寒之家，幾歲時便被父母賣掉，由天寶班的班主小李媽收養。小李媽教唱戲，教讀書識字，把當千金小姐養大。

雖然不用再忍貧寒之苦，但的人生早已註定，那就是嫁給大人當姨太太。

天寶班的班主小李媽可不簡單，此乃是軍閥孟恩遠的同鄉，利用孟恩遠的關係迅速在北洋勢力打通人脈。後來孟恩遠被張作霖免職，小李媽卻混得風生水起。

甚至連張作霖最寵的六姨太，都是小李媽親手養大的。戲班子裡的姑娘能詩善畫還會唱戲，很多都嫁給軍閥和鉅富當姨太太，小青只是其中之一而已。

“小姐，這是大帥今天讀完的報紙。”侍小蓮默默來到邊。

小蓮也是天寶班的戲子，可惜容貌差了些，只能給小青做陪嫁丫頭，在大帥府裡飽其他僕人的欺。

小青高興地翻開報紙讀起來，每天也只能靠這個來解悶了。《鵰英雄傳》裡的彩故事，讓五姨太沉迷於其中，常常把自己比作黃蓉，期盼著有位靖哥哥哪天能帶著遠走高飛。

還沒把今天連載的容看完，侍小蓮突然指著外面說：“小姐快看，那好像是皇帝和皇后，他們又來找周先生了。”

小青朝街上了，似乎對皇帝沒興趣，繼續低頭看的小說。

小蓮卻笑呵呵地說：“周先生可真厲害，不僅大帥賞識他，連皇帝都重視他，就跟戲文裡的主角一樣風。”

小青自言自語道：“是啊，周先生是很優秀。他這樣的人，跟著大帥實在屈才了。”

屈才的周赫煊換好服出門，屁後面還跟著個大頭兵李栓柱，來到街上與溥儀等人見面，笑問道：“溥先生，你還真是清閒，今天又約我去打球啊？”

溥儀笑道：“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段宏業段公子。”

“幸會！久仰令尊大名。”周赫煊抱拳道。

段宏業亦笑道：“好說，好說。”

溥儀又介紹後面那位：“這是康師康有爲。”

周赫煊早就看到康有爲了，那兩撇小鬍子實在太有格。他走過去握手說：“南海先生你好，久聞君之大名，今日幸得一見。”

“你好。”康有爲顯得有些冷淡，他早就名滿天下，周赫煊在他面前只能算後進小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