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險人格》第27章 手套

可能是心理作用,加上后半夜住戶基本都已經睡下,池青那天蹭完解臨的手,回去之后居然睡著了。

一夜無夢,什麼聲音都沒聽到,沒有失真的聲音,也沒有忽然驚醒。

直到天亮,樓棟里的人逐漸恢復活,各種攀談聲才逐漸多起來。

雖然晚上睡著的時間只有不到五個小時,在池青長達一周的失眠歷程里已經稱得上奇跡。

池青手去夠床邊的鬧鐘,時針指向‘9’點。

有人匆匆地按電梯按鈕:【忘記帶文件袋了,哎,今天上班肯定得遲到,又得看經理臉,等會兒上班路上買張彩票吧,要是能中獎老子就立馬辭職。】

也有人請假在家休息,卻盼著能去公司:【沒法上班,這病什麼時候能好。我現在可是事業上升期,每一天時間都很寶貴,要是隔壁組XXX業績超過我怎麼辦,這次晉升機會……】

池青起床之后神稍稍好了一些,按時吃了藥,捧著玻璃杯喝水的時候耳邊的話題換了好幾

等到該上班的人都去上班,時針又轉過小半圈,樓棟里就只剩下擔心業績的病患,退休在家的老人,以及放假的孩子,還有……一個接近下午才醒的醉鬼。

【我最討厭爸爸了。】一個年的聲音帶著哭腔說。

接著,那個聲音停了很久,等池青放下水杯,從刀心挑選了一把銀質折疊小刀,又從果盤里拿出一只蘋果,蘋果削到一半的時候才又響起。

【不要打媽媽。】

【不要再打媽媽了——】

池青手里紅的果皮削至一半斷了。

樓下三樓,302室。

醉醺醺的男人渾酒氣,看到家中正在勞的婦,啞著聲使喚道:“去給我倒杯水。”

“等一下,”人那頭很久前燙染過的卷發看起來異常凌手里的服沒洗完,說,“我還在忙,你自己去倒。”

然而喝醉酒后的男人卻像是沒聽見一樣。

他等了等,借著酒意,連日的不快在干發,抬腳就踹:“媽的——”

客廳角落里,一個小在冰箱旁,眼睛很紅,直愣愣地瞪著他。

“你就跟你媽一樣,看了就來氣,”他扭頭道,“瞪著我看什麼!”

孩兒從腔里發出一聲很輕地哭腔,最后閉上眼,誤上了耳朵。

【以前家里不是這樣的,自從爸爸的工廠倒了之后……為什麼會變這樣,我爸爸明明不是這樣的。】

就在想“這一切能不能快點結束,怎麼樣才能快點結束”的時候,只聽“叮鈴”一聲。

門鈴聲突兀地響了起來。

男人罵罵咧咧停下手去開門,人乘機連忙抹把眼淚把孩兒摟懷里,邊捂著的耳朵邊說:“沒事啊,沒事,不要怕,你爸爸只是喝醉了。”

門外站著一個陌生人,見他開了門,那人戴著黑手套的手才慢慢悠悠地從門鈴上松開。

那人很瘦,上穿著件深,略長的頭發顯得整個人莫名沉,紅抿著,白得過分。他在這棟樓住了很長時間,沒見過這個人,而且最重要的是這個人另一只手上著一把小刀。

兩指寬的折疊刀,盡管是收起的狀態,也能窺探到部分鋒利的刀尖。

男人上下打量來人一眼,心領神會,口而出一句:“我沒錢!”

池青:“……”

“是來追債的吧,”男人原本過的也是風日子,落難后一下從云端落下,破罐子破摔道,“要錢沒有,要命一條,廠子也沒了,我先一貧如洗。你自己看著辦吧,我不怕你。”

池青沒說話,他站在門口,冷冷地朝房里看了一眼,屋況和他聽到的差不多。

男人很顯然誤會了這一眼:“我真沒錢!”

“……”

“我不是追債的,”池青最后說,“況且你的命也沒有你想得那麼值錢,活著浪費公共資源,死了浪費土地。”

“我來就想說一句話。”

男人怔怔地聽著那把冷淡的聲音。

“吵死了,安靜點,”池青手里那把刀是剛才削蘋果時順手帶下來的,其實沒有別的意思,他此刻用刀柄指了指屋里的人,臉上依舊沒什麼表,“你再一下試試。”

男人:“…………”

男人一時間都忘記思考,這位陌生住戶本不住這樓層,怎麼會聽到聲音覺得吵。

以前也不是沒有人來勸過架,但是那些街坊鄰里大都考慮到他們畢竟是夫妻,人家家里頭的事很難管,警察都管不了,更何況是他們。

但不管怎麼樣,來過的人都沒有像這位這樣豪橫的。

這位陌生住戶看起來似乎不在意他們家里發生了什麼,單純覺得吵而已,不像其他鄰居那樣義憤填膺,但是效果拔群。

而被人攬在懷里的孩子睜開閉的眼,發現一切和剛才在腦海里求救的那樣,結束了。

只來得及看到一眼那人拿著折疊刀的手以及那副黑手套。

池青說完沒再理會男人,電梯正好剛停靠到一樓,他直接按了電梯按鈕,電梯緩緩在三樓停靠的時候,電梯門打開,對上了剛從心理診所回來的解臨:“……”

解臨手指摁在‘開電梯門’按鈕上,方便三樓想進電梯的人進來,怎麼也沒想到在三樓到的會是池青:“你怎麼在這?”

池青:“我說我下來隨便看看你信嗎。”

解臨視線在池青手上,和302那戶人上流連,最后說:“看目前這個狀況,很難相信。”

原先被唬得不敢吱聲的男人見過解臨,畢竟樓里長期住著這麼個人,很難沒有印象,他對上解臨笑的臉,一下勇氣倍增,像是找到了繼續作鬧的依據:“你們認識?他拿著把刀下來威脅我——我就沒見過他,這事不能就這麼算了。”

解臨聞到男人上渾酒氣,又看了眼虛掩的門。

池青以為解臨會問一句,但是他一句也沒問。

“你說威脅就是威脅?”解臨依舊那副好說話的樣子,說出來的話卻是,“不好意思,沒看見,不在場。”

“……”

解臨示意池青進電梯:“我家租客格很溫和的,干不出威脅人的事兒,希您下次說話之前注意一下用詞。”

和“格溫和”四個字毫不沾邊的池青自己都覺得這番評價過于夸張,夸張到他沒能第一時間注意到這個詞的前綴。

解臨視線越過男人,落在男人后那扇虛掩的門上,松開電梯按鈕前最后一段話顯然不是沖著男人說的,他說話聲音放緩,讓人不容易有:“報警記錄和醫院病歷這兩樣是認定家暴的重要證據,據法條,可以聯系居委會、婦聯以及派出所,這三個機構都義務保護你。當然怎麼做看你個人的意愿,只是有時候父母的行為和選擇,很大程度上會影響到孩子……如果你的孩子以后遇到同樣的事或許會覺得忍讓是正常且正確的。”

解臨松開手。

電梯門徹底關上。

池青著手里那把折疊刀,迫于解臨敏銳的觀察力,只能主解釋:“剛才下樓電梯正好停在三樓,我聽到302屋里有靜……”

池青說到這,一頓:“你真的覺得我沒威脅他?”

解臨:“要看是哪種含義的威脅,畢竟你往那一站就是不說話也很容易讓人覺到威脅。”

“……”

解臨繼而又說:“不過這種人,威脅一下又怎麼了。”

關于302的話題結束,電梯里短暫陷尷尬。

雖然昨天蹭完確實睡得不錯,但是在這種閉且狹小的空間里,池青心深那一點不自在被放大。

在電梯到達前一秒,解臨打破沉默:“吳醫生跟我說了。”

池青抬眼:“?”

“只要你需要,我可以配合你。”

解臨又看向池青一如既往戴著手套的手:“下次見面不用戴手套,戴著手套我怎麼你。”

池青之前和吳醫生提起這件事的時候只是單純到困擾,后來沒辦法才拿出來對解臨解釋,但除這些之外,他沒想過其他的,更沒想過吳醫生會主找上解臨,把治療計劃提上日程。

池青回去關上門之后才把手套一點點摘下來,對著自己的手看了許久。

直到手機鈴響。

他出門前隨手把手機放置在玄關的柜子上,手機響了好幾聲,來電人顯示:[季鳴銳]。

季鳴銳這陣子忙得沒時間睡覺,好不容易找到機會在車里睡了會兒,睡醒拿手機看時間才反應過來池青已經消失近一周,消息不回,電話也不接。

“喂,”電話接通,季鳴銳說,“大爺,你還活著啊。”

電話那頭那位大爺用最悉的語調說最冷漠的話:“沒死。”

季鳴銳:“還有口氣就好,嚇我一跳,還以為你出什麼事兒了。”

季鳴銳從后座上爬起來,兩條睡麻了,他錘錘:“對了,你上次是不是說你在治療……有什麼進展沒有?”

兩人沒能聊上幾句。

因為蘇曉蘭很快拉開副駕駛門,帶著本子坐進去之后說:“這邊排查完了,去下一個地方。”

于是季鳴銳匆匆掛斷電話,練地翻到前面駕駛位上去:“行了不跟你說了啊,回聊。”

蘇曉蘭隨口問:“什麼治療?”

季鳴銳放下手剎:“還能有什麼治療,有病的那位唄。”

季鳴銳補充,“潔癖治療。”

蘇曉蘭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池青的手,以及常年不離手的黑手套:“那治療……有進展了?”

季鳴銳其實剛才沒等到池青回應,但他依舊自信滿滿地說:“不可能,我兄弟我還不知道嗎,無藥可救。上回我去他家,他讓我他一下都犯惡心,能有什麼進展。”

車窗外,日頭落下,時間步傍晚。

一天很快過去,日月換,最后一點線也被遮住,道路兩旁的街燈瞬時亮起,又了夜,外頭夜昏沉。

池青躺在床上閉著眼醞釀睡意。

然而每當他以為自己可能可以睡著的時候,總有聲音忽然間冒出來:【他說得對,如果以后我的孩子也遇到這種事,會不會也跟我做一樣的選擇?】

池青不用想都知道這個聲音來自三樓。

十分鐘后。

池青第二次敲響了對面那扇門。

“我沒戴手套,”解臨開門時,池青上就披著一件薄外套,他聲音依舊是冷的,只是眼神不自然向下,顯然除了嗆人以外,很不太習慣其他表達方式,“……你現在方便麼。”

作者有話要說:季鳴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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