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我是被席眠撿回來的。

——衍辰

實驗室里，男人穿著白大褂，正過無框眼鏡仔細把滴管里的量多次地加培養皿中，因為認真而微微皺著的眉宇間，散發出一種深邃和寧靜的氣質。

寧靜的眉宇之下，卻著兩個黑眼圈。旁邊是紅別寫來的被無視掉的小卡片：按時吃飯睡覺哦，麼麼噠。（印）

最后一次……再不功就……

“啪。”門一下被推開。

男人一個手抖，劑量一下子加多了，淡黃瞬間變得紅。

他怒不可遏地回頭看去。

你媽……可他看清來人是誰后，卻立刻扔下了滴管，站了起來，聲音里著驚喜，“你怎麼來了，哥。”

“衍辰。”席眠臉上沒什麼表，“說了不要哥。我們沒有緣關系。”

“快得了吧。自從我一舉沖到前十，你就為了避嫌，多久沒見我了？”衍辰眼睛里亮亮的，就要上前去拉他的肩膀，“你居然主找我！是不是想我啦？”

“不是。”席眠毫不留地打斷道，“我來找你拿藥。”

“我的藥不是都給過你了嗎？這麼快就用啦。”

“我需要一種通過皮就能吸收的，沒有解藥的。”席眠輕輕躲開他親昵的作。

“你現在這麼狠了？”衍辰被躲開的手自然而然地畫了個圈在側停下，仿佛無事發生，“那你直接買一瓶百草枯熬一熬不就完了，完符合條件。”

“也是。”席眠轉頭就走。

“哎，等等。”衍辰一個箭步擋住他的退路，后知后覺地皺眉道，“你這次任務是不是很危險？靠……你他媽不會是來見我最后一面吧。”

席眠沒說話。

“難道……是自己人？”

“讓開。”

“前十的？”

“別猜了，讓開。”

“我靠，看來是了。”衍辰激地拉住他的袖子，“沒有解藥……不會是我吧？”

“不是。”席眠冷冷道，“殺你直接一掌的事。”

“我可鬼得很，不要小看我。”衍辰撅撅，“不過恕我直言，剩下那幾個貨除了那個誰真不是你的對手，你不必……”

他說到一半，停住了。

“不會吧……”他看著席眠依舊沉默，一下收起所有嬉皮笑臉，低頭陷沉思。

“我去給你配藥。”

一夜無夢。王玨從沒睡得這麼安穩過，有了想問安眠藥牌子的沖。

但看著安靜發蔫的小兄弟，還是算了。

安眠藥有骨骼松弛作用、神經中樞抑制作用，抑制運神經和功能的作用……他背著書，安自己道。

他躺在不知道比病床多倍的床上，蓋著暖烘烘的被子，手上扎著吊瓶，思維也混沌了起來，突然就有把這一瞬間定格為永恒的沖。

除了右手沒被拷在床頭的話。

李微用手機點開客臥的監控，看王玨想爬起來做個俯臥撐，撐了兩個就力不支，原地趴下了。

沒等李微幸災樂禍，手機就彈出一條消息。

【紅塵別過】：在？

【李微·周三出診】：不在，年假中。

【紅塵別過】：扯，你們有個病人跑了？

李微一怔。

【李微·周三出診】：是嗎？你說哪個？

【紅塵別過】：王玨。

【李微·周三出診】：你問他干什麼？

【紅塵別過】：人在哪呢？

【李微·周三出診】：殺了。

他大言不慚道。

對面沉默了。

【紅塵別過】：行，知道了，你忙吧。

他沒關對話框，在沉默中等待著暴風雨。

過了一會，手機不負所地響了，是一通視頻來電。

竟然是灰鯨。上次和他說話已經幾年前了。

居然還是視頻電話，要知道紅別也沒見過他……

他接通了電話，對面的畫面果不其然，是漆黑一片。他剛把攝像頭對準自己，就聽對面問候道：“小微，休假怎麼樣？”

即使是變音理過的聲音，也能聽出一種來自長輩的親切：“本來想著你年假不該派任務了，還怕你太辛苦，想著要不要別人。但聽說……你已經解決了？”

如果李微的虛假意有老師，那麼這位或許就是鼻祖本祖。

“你說的是王玨？”李微在攝像頭前裝出一副驚訝的樣子，“為什麼要殺他？”

“小微，”灰鯨的聲音帶著藏了刀的笑意，“接任務時你可向來不問為什麼的。”

李微沉默，一時間竟然沒有虛與委蛇。

他在問自己相反的問題。

“哈哈，”灰鯨自然地打破了沉默，“紅別說你變了，我還不信，你以前可從不會晾著我。”

“沒有，只是好奇。”李微瞬間自修復了自對話AI系統，“只是王玨昏迷了八年，殺他——不過我拔管子的事。何必大費周章等到現在？”

“是啊，八年。”灰鯨人到中年，也不能免俗地嘆起時間，“八年都讓我忘了這麼個人，讓這小家伙兒跑了。”

灰鯨這樣的人，人得越親昵，就越讓人脊背發涼。李微裝出一副疑樣子，心里暗起波瀾。他知道他不能再表現任何對王玨這個人過多的關心，只老老實實承認錯誤，一副愧疚忠誠相：“攝像頭的事，是我的疏忽。”

“是我沒和你提過他。殺了就殺了吧，怎麼殺的？”

“掐死的。”他答得果決。

“這不像你。”

“偶爾換換口味。”

“有錄像嗎？”

“任務之外，我就沒錄。”

“尸呢？”

“理了，在焚燒爐。”市有幾家承包的殯儀館。

一連串死亡追問讓李微明白了，裝聾作啞是混不過去的。他索直接試探道：“你從來不問我人是怎麼殺的。這人對你很特別？”

“你還從來不殺任務外的人。”灰鯨不答反問，以牙還牙：“這人對你很特別？”

依舊是帶著笑意的聲音，語氣卻明顯冷了下來。

氣氛頓時張。

“你把視頻后置，給我看看你家。現在，馬上。”多個回合過后，灰鯨放了大招。

“好。”李微爽快答道。

屏幕里浮現出他黑白分明棱角遍布的裝修，從臥室，客廳，廁所，廚房……，每個角落都不放過，讓人看得驚心魄。

他走得飛快，很快就到了王玨躺著的客臥，準確來說，是拷著的。

純黑的被子凌中泛著褶皺，中間綿綿地鼓起一團，看著還是有點突兀。

“把被子掀開。”灰鯨下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