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不速之客

楚斯臉一黑又迅速恢復常態。他突然笑了一下，在通訊上打了一行字：實在無聊，我建議你可以先玩一會兒自己，或者手臂上未卸的控制。

這話說得就很有挑釁意味了。

眾所周知，太空監獄裡圈著的全都是人形自走導彈，沒有一個是好控制的主。

儘管整個監獄系統幾乎找不出任何可以鑽的，固若金湯，還乾脆地被遠遠流放在星系之外，但依然沒人敢保證，那些導彈們不會有越獄的機會。

所以收監的同時，他們每人的手臂上都被安裝了一個控制。

想要把控制摘掉，比翻出太空監獄困難一百倍。

結果就在楚斯打完這段紮心的話，準備發送時，整個通訊螢幕忽地一閃，徹底黑了屏。

沒電了！

資訊還沒回復，這不爭氣的倒楣玩意兒就掐著關鍵時間點沒電了！

楚斯：“……”

他剛才還能笑一下，這會兒是真的笑不出來了。

拖把對他突然的停頓不明所以，呆呆地看著他略有些煩躁地扯了一下襯衫領口，而後陡然加快了步伐。

他高長，除了額頭上滲出的冷汗，又幾乎沒有任何缺氧反應，三兩步就把兩腳發虛的大小拖把甩出了一截。

“誒？！你……”拖把了兩口氣，強撐著追上去，“你怎麼突然又急……急起來了？”

楚斯不答，只走得更快了。

如果不是他後來補了一句“你被鋸過？”，拖把簡直要懷疑楚斯是想把他們直接甩了。

這最後50米的距離實在算不上長，楚斯以一人之力，把整個三人小隊的速度拉快了一倍，他們站在別墅前院的大門前時，還有整整22分鐘的剩餘。

但是拖把半條命已經沒了。

他吐著舌頭，半死不活地著圍牆下來，用鬥了的雙眼盯著門鎖，道：“老天，我剛想起來，來了也沒用，這門……這門我們沒法開，得刷虹，我很久以前……算了，不提了，總之得刷那個什麼長的虹。”

拖把胡打量了楚斯一眼，“你看著這麼年輕，是這裡的警衛麼？也不太像，書？哎……管他娘的，反正咱們大概得再跑一趟，把你們長從冷凍膠囊裡拖出——”

“來”字還沒出口，楚斯已經面無表地站在掃描前面，按了一下開關。

不幸中的萬幸，這幢別墅的能源系統一如預計，還能堅持運行一陣子。掃描“嘀——”地響了一聲，掃過楚斯的虹。

大門裡頭發出哢噠一聲，緩緩打開。

拖把：“我……？”

“你要在這裡傻站著直到去世我也沒什麼意見，但是勞駕，別卡著門，耗電。”楚斯抬腳就順著院的直道大步流星往前走。

拖把維持著合不上的狀態，條件反地讓了開來，拽著小拖把匆忙跟上。

大門在他們後自關，發出上鎖的電子音，便再沒了靜。

但這院子卻並不算安靜，院子裡始終有一種極低的嗡嗡聲，不會令人煩躁，但一直未停。

聲音來自於角落的一個金屬圓柱。

圓柱大約有一人高，頂上有一圈圓形孔，散發著瑩藍的，孔裡支出無數極細的金屬針，刺蝟般炸著。

它看起來甚至有些稽，卻能堪稱星球千年裡最偉大的發明。

地上的部分雖然只有一個簡單的金屬柱，地下卻連接著一個設計複雜的巨大質池。它能在山崩地裂中放出一個保護圈，把範圍的一切包裹起來。

正是因為有了它，星球才沒有在突如其來的炸中徹底毀滅，而是分崩了大大小小的碎片，在巨大的衝擊力中散太空，就和這片黑雪松林以及這幢別墅一樣，了茫茫星海中的流浪者。

也不知什麼時候才是盡頭。

“那就是龍柱？”拖把看向那金屬柱的眼神充滿敬畏和驚歎，“我還從未看到過啟狀態的……”

也許是那瑩藍的太有引力，他這麼說著的時候，甚至忍不住出了手，下意識想往那邊走去。

楚斯“嘖”了一聲，“商量一下，消停一分鐘別找死，嗯？”

拖把其實還沒靠近龍柱，就已經覺到了一撕力，驚得他連退兩步，訕訕地回到了楚斯邊。

別墅的門鎖同樣是份認證，對楚斯來說毫無阻礙，畢竟這是他的房子。

他領著一大一小兩個拖把，門路地到了地下儲藏室。

為了節能，他們特地走了樓梯。

儲藏室是個封驚人的地方，一進去就能聞到一電子儀主機板和金屬混雜的味道，畢竟整整塵封了五十年。楚斯打開了最小的一盞應急燈，勉強足夠兩人看清室儀的廓——

9臺冷凍膠囊整整齊齊地佔據了儲藏室的大部分空間，另外三面牆，有兩面是擺著各種東西的櫃子，還有一面是作臺，連著好幾個大大小小的螢幕，也不知是監控還是什麼。

“這屋子裡的電可以支撐多久？”拖把問道，“來吧，趕把這些迷人的冷凍膠囊啟起來，我快要悶死了！”

也許是看到了活下去的希，他的語氣簡直能算得上輕快了。

結果楚斯卻繞過了地上的膠囊，直奔其中一個櫃子，在最上面的一排裡翻找著什麼。

“怎麼？還要找什麼才能啟麼？”拖把疑地跟過去，一邊又看了眼腕表。

楚斯在第四個櫃子裡到了一個金屬方塊，眼皮也不一下道，“膠囊不急，我先給通訊續上電。”

“通訊？”拖把還沒反應過來，眨了兩下眼睛，“你給通訊續電幹什麼？膠囊啟要用到通訊？”

楚斯答道：“不，回個信息。”

拖把：“…………………………”

他撲通一聲就給楚斯跪下了，“先要命再聊天不行嗎？”

楚斯把手裡的金屬塊抵著通訊的背面，按了一下金屬塊上的按鈕。

叮的一聲，通訊麻了一下他的手指，接著螢幕一亮，重新開了機。

楚斯這才瞥了跪著哭的拖把一眼，撈起來地上的一線，接在牆邊的孔裡。

“智慧系統開啟，冷凍膠囊運行試驗重新啟，林外監控檢測到上次為非正常關閉，為您重新定位……定位完畢，監控繼續。”

拖把愣愣地看著一系列電子儀重新開機，9臺冷凍膠囊發出“嗡”地一聲響，終於運轉起來。

“這裡的膠囊平時主要用於測試，跟林子裡的那些開啟方式不一樣。”楚斯倚坐在作臺邊，一手撐著邊沿，一手迅速地點著通訊螢幕。

薩厄·楊抱怨無聊的資訊還躺在他的接收頻道裡，距離現在已經過去了7分鐘。

這次的楚斯沒有輸什麼挑釁的容，他為了節省時間，甚至連字都沒有打，點了個句號就直接發送了過去。

不管怎麼說，這好歹也算一個回復。

冷凍膠囊開啟，氧氣一點點從底盤的散氣孔裡逸散出來。一大一小兩個拖把相互摟著，半不遂般癱倚在膠囊旁邊。

一旦正常運轉，機的嗡鳴聲便消失了，儲藏室漸漸安靜下來。

“呼——”拖把長長地出了一口氣，瞇著眼沖楚斯道，“總算緩過來了。”

他覺自己舒坦得能抱著膠囊睡上一覺，又過了一會兒，他才想起什麼似的，問道：“你剛才急著充電，是要回什麼資訊？咱們都太空塵埃了，還有人有那閒逸致給你發資訊？”

簡直不可理喻！

楚斯起眼皮，“一個恐怖分子。”

拖把：“……多恐怖？不回資訊炸了你那麼恐怖麼？”

楚斯把通訊順手丟在一旁的作臺上，“當然不是，他要炸也是炸星球。”

“？？？？”

拖把掏了掏耳朵，“不是你等等我好像聽到了什麼很不得了的事……你開玩笑的吧？”

楚斯已經轉頭看向了他後大大小小的螢幕，沒再開口。

“……”拖把驚恐地瞪著他看了會兒，又覺得如此驚人的事，不可能用這種語氣說出來。

他兀自琢磨了一下，又放心地吸起了氧，“肯定是開玩笑的。”

電子作臺上的螢幕亮著，每一塊都對應著別墅及雪松林外的某，按照一定的頻率自己轉著。

不過就現今的境況來說，所謂的監控暫時派不上用場，因為這一塊碎片上，很有可能只有他們三個人。

其中有兩塊螢幕監控的區域已經到了碎片邊緣，可以看到突兀的陡崖，陡崖之外，便是無盡的太空。

星海在頭頂，也在腳下。

這其實是非常奇特的景致，不過楚斯靜靜看了兩秒，就將手指移到了電源鍵上。

這麼大的監控儀一直開著，實在是一種能源浪費。

就在楚斯打算按下電源鍵時，智慧系統突然出聲：“警報，第2監控區有人闖！警報，第2監控區有人闖！”

第2監控區不是別，正是那個突兀的連接著星海的陡崖，是這塊大地的邊界。

拖把被這聲音驚到，一骨碌翻坐起，湊了過來。

楚斯皺著眉，目落在那塊螢幕上，就見一個人影從陡崖外翻了上來，準俐落地站在一塊黑石上。

他材高大悍，落地時，手臂繃起了漂亮的弧度。臉上帶著的一塊供氧面罩將容貌遮得嚴嚴實實，只能在他轉頭時，看見他瘦削的下顎線條。

拖把一眼就看見了那人手臂上箍著的一個黑金圈，失聲道：“臥草，太空監獄的人！”

那人站在黑石上轉著臉掃了一圈，突然正對著螢幕停住了作。

他聳了聳肩，抬腳朝螢幕走來。

走到最近時，他抬手掀掉了臉上的面罩，出一張英俊至極的臉。他雙眼的瞳很淡，瞇著眼的時候有極為濃郁的傲慢勁兒，不過轉眼就被角的一抹笑意給沖淡了。

那人用拇指抹了一下鏡頭，居高臨下地一笑，道：“親的，總收不到你的回復，所以我來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