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天》第20章
第20章 不速之客
這些人當年剛進訓練營的時候一個個病也不輕,反骨恨不得齜出頭頂,別的不說,反正沒有一個是膽小怕事的。
要說唐那個寒戰打得有多真實,楚斯是鐵定不信的,他擺了擺手道:“東塔能有什麼古怪?”
“您知道的,尼堡被封的時候,冷凍膠囊還沒有被製造出來。”唐說。
楚斯點頭,他當然知道,現在普遍應用的冷凍膠囊生產令是他擔任長的時候簽的字。
“但是您猜怎麼著,東塔地下第二層裡頭有個設備室,我們在那裡頭找到了跟冷凍膠囊十分相似的冷凍艙,但不是單人的。”
唐說著又忍不住齜牙咧地嫌棄,他兩手一張比劃著,“是這麼長的大通鋪!星球炸的時候也沒得挑,我們就全跳進去了。誰知道那個通鋪冷凍艙有鬧鈴,也不知道誰設定的。兩個月前我們就是被那麼鬧醒的。”
“對,應該是個男聲,電子音吧,反復說著一句話‘預設時間將在兩分鐘後結束,冷凍裝置停止工作’之類的。”勒龐翻著白眼回憶了一下,“大概說了有七八遍,接著是倒數三十秒,然後冷凍艙自開了。我們當時剛醒,還有點懵,理不清狀況。醒了之後大眼瞪小眼的,只顧著商量接下去該怎麼辦。但是——”
那姑娘從軍的兜裡出自己的通訊,咬著舌尖翻了會兒,把螢幕到了楚斯眼前:“長你看,之後的每一天,我們的通訊都會自接收到幾條資訊。”
螢幕湊得太近,楚斯朝後略讓了讓,看清了上面一排資訊容:
17:51:12
資料傳輸中斷,自毀中止。
17:51:03
資料傳輸開始。
17:50:36
查找指令完畢,未找到S001號指令源。
17:48:25
自查找指令。
楚斯挑起了眉:“鬼來電?”
“是吧?!真是見了鬼了!”勒龐手指一拉,這樣的資訊幾乎佔據了全部螢幕,一眼看不到盡頭,“每天通訊都會被不明來源的玩意兒自接通,是查找什麼S001號指令也就算了,那個自毀又是什麼玩意兒?!鬼知道它是要毀資料還是連我們一起毀了,所以每次傳輸都被我們強行掐斷了。”
楚斯問:“查過來源沒?”
勒龐一邊把通訊塞回兜,拍了拍,一邊嗤了一聲:“怎麼沒查,唐借用東塔一層唯一能用的兩個作臺,沒日沒夜地盯著那信號追蹤。那一個月我們班倒,一撥在外面進行地毯式搜人,另一波就盯著追蹤碼,卻沒找到任何闖源。”
“搜不到其他人,也找不到闖源……”楚斯想了想,道,“那就只能是一種可能了。”
“是尼堡部的局域訊號,而且有極高的藏匿。”唐打了個響指,指著楚斯道,“長您是想說這個吧?跟我們想到一起去了!但是我們知道了也沒什麼用。”
尼堡的東塔早就在那次事件中毀得七七八八了,外表雖然看不出什麼損壞,裡頭的設備卻一塌糊塗。唐能找著兩個作臺勉強用著,已經很不容易了。
這種有極高藏匿的訊號,絕不可能是這兩個小作臺就能搞出來的。
信號來源很可能在中心堡,那裡有兩個總控室,相當於尼堡的左右大腦。只要想辦法進總控室,一切就能一目了然。
“怎麼?你們授命來清掃的時候沒有開通許可權?”楚斯問道。
“開了,但是許可權僅限於東塔,中心堡和西、南、北三座塔都進不去。”唐“嘖嘖”兩聲,“所以說,這任務就是扯淡,摳這副死鬼樣子,多開一個門能要他們的命麼?”
“我們最初還大意了,把它理解了普通的局域訊號,一旦超出一定的範圍就接收不到。”勒龐著額頭,非常無奈地攤開一隻手,“於是我們就從那裡搬出來了,還好喬爾背了一臺迷你模組印表機,我們把東塔所有能拆卸下來的能源板和模組材料都拆了,在林子建了幾間模組屋,結果……呵!”
他們搬出來的頭一天,確實沒再收到資訊。
可第二天,魂不散的玩意兒就又來了。這次那四條資訊之前還多了一條,容是:重新定位完畢,圖座標2856,1920。最賤的是還附了一張實景圖,拍的就是他們房屋的正面圖。
他們掐掉自毀進度之後,就立刻拆了剛建好一天的屋子,重新移到了距離尼堡更遠的林子,卻依然沒能躲開,資訊消停了一天,又來了。
就這樣,他們一路從中心林區挪到了邊緣。
“按照我們所收到的那些實景圖來看,這裡簡直滿林子都埋著眼睛……哦,就是我們之前提的蠅眼,我們給取的諢名。”唐解釋道:“我們試圖搜過一遍,但那工程太大了,收穫得可憐。”
他跺了跺腳,踩著地面:“我們現在所在的這算是目前呆得最久的,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靠近邊緣,那玩意兒已經安分了三天。但是我們始終提著心,不論多累也得留一個人守著,以免突然收到資訊措手不及,來不及中止自毀。”
“但這樣終歸還是太被了。”楚斯皺著眉道。
“被極了!尼堡雖然被封了很久,但是當初建造的時候全是用的最牛最高級的技,防系統很厲害。”唐道,“我們當時想了很多優雅的方法,屁用沒有!最後討論來討論去,只能這麼著——”
他用十分溫和的語氣給楚斯描述了一下他們的討論結果,換通俗易懂的表達,就是一句話——轟它娘的!
“是啊!所以我們搞了點手工活兒。”勒龐沖他眨了眨眼,對著旁邊一個板寸頭男人打了個響指,“劉!把你做的那些寶貝拿出來現一現!”
當年剛營最鬧騰的時候,劉就不怎麼說話,偶爾被逗上兩句,會靦腆地笑一下,顯出單邊酒窩來。這位看起來最溫和老實的人,最擅長的是自製各種高殺傷力武。
當年他們幾個拿劉做出來的袖珍彈鬧著玩,結果炸了他們合住的那棟獨門公寓。
楚斯對那件事記得很清楚,自然一下就猜到了所謂的“寶貝”究竟是什麼。
果不其然,劉起去自己的臥室抱了一兜珍珠大小的袖珍彈來,跟捧著自家親閨似的。
楚斯失笑:“……你每天就睡在這些東西上面?不怕被掀上天?”
“沒有每天,三個小時前剛完工,新鮮出爐。”劉笑著回答道,“我們打算明天去——”
他這話還沒說完,幾個人的通訊錄同時“叮”地一聲響,就連楚斯的也跟著響了起來。
眾人臉倏然一變,唐甚至都沒有掏出來看一眼,就飛竄進了偵查室,“媽的小賤人又來了!把通訊都拿過來,先把自毀給中止了!”
楚斯出通訊看了眼,果然是一條定位資訊,還附加一張實景圖,和勒龐他們描述的一模一樣。
他跟在勒龐後進了偵查室,喬爾也抱著他自己和金的通訊沖了進來。
唐在作臺上敲擊的手指都快虛影了,螢幕上代碼簌簌直飛。
“你們這是把東塔作臺也拆來了?”楚斯道。
唐隨口答道:“不拆白不拆!來來來通訊!”
他“啪”地敲下最後一個鍵,接過眾人的通訊,挨個在作臺的應上蹭了一下。
楚斯拿回通訊的時候,就見一條新的資訊跳了進來——資料傳輸中斷,自毀中止。
他這人其實有個病,就是閑不下來。
被人這麼威脅了一把,如果還能坐以待斃等著被威脅第二次,那就不是他了。
楚斯把通訊扔回兜裡,側沖劉出一隻手,抬了抬下:“你那些小寶貝呢,分我幾個。”
劉:“長你現在就要?不、不用歇一晚?”
“哦,沒事,你們忙你們的,我去溜達一圈。”楚斯接過幾個袖珍彈,手指撥弄著數了一下,“6個?估計了點,再來3個。”
劉:“……”這特麼都是高殺傷炸彈,不是糖啊!
唐和勒龐這兩人當年也是訓練營出了名的搞事二人組,他們一聽楚斯這話,當即對視一眼,湊過來沖劉嘿嘿嘿笑:“大劉,也給我們幾個唄,資訊都上門了,還等什麼明天,行提前!”
“你們……”劉哭笑不得,乾脆把手裡的袖珍炮全塞進他們手裡,“行行行,都別拖了,一起上吧!”
娃娃臉喬爾遲疑了片刻:“那位紮了屁的小辮子先生和他的兒……”
這話剛說完,小拖把飛快地從楚斯手裡了一顆袖珍彈,又仰臉看了楚斯一眼,而後一臉嚴肅地站在了楚斯邊。
喬爾:“嘿——”
楚斯:“費格斯小姑娘,這東西你可不能玩。”
“你們過去吧,我留在基地照看他們,小辮子先生現在移起來不大方便。”喬爾想了想道。
“行!別耽誤時間了,走吧!”唐沖眾人招了招手,帶頭竄了出去。
從基地到尼堡著實有些遠,以他們這種特訓過的疾行速度,也走了將近四十分鐘。
“好在這裡沒有別人,隨便炸!”唐從原始林裡鑽出來的時候,沖楚斯這麼說道。
他們所站的地方有一個小坡,順著坡下去,能進東塔一層的門,穿過那道門,再繞過一個半圓形的草坪,就能繞到中心堡對外開的大門。
楚斯瞇著眼看過去,又跟著唐和勒龐下了緩坡,道:“不過這些袖珍彈的破壞力還是有限了點,想要徹底炸開大門有些難度。”
勒龐道:“沒關係,我們也沒指一下子把門炸開,只要能讓它邊緣鬆一些就行。東塔那邊別的不多,趁手的工倒是還有一點,炸開了我們再把門撬開,以那個材質的堅韌度,我們計算過,番上崗差不多需要撬兩天。”
唐嗤了一聲:“兩個月我們都熬過來了,兩天算什麼!況且這也是我們能想到的最快的方式了,誰讓我們當初沒帶點束炮來呢!”
劉一聽武就來了神,忍不住開口歎道:“有點懷念束炮隨便用的日子了,在門前放上四枚,地獄的門都關不住。”
勒龐“啊”地接道,“要是再來個A12反質炮,那就……”
唐翻了個白眼,道:“別做夢了寶貝們!”
楚斯倒是步子一頓,“反質炮沒有,反質燃料倉倒是有一個,只是……”
“不不不不長我們只想開個門,不想把整個兒尼堡送上天。”唐快把腦袋搖暈了。
說話間,他們已經穿過了東塔,東塔的門敞著,顯然這幫兔崽子們離開的時候跑得賊快,連門都顧不上鎖。
“反質燃料倉那個當量聽聽都能送命。”沿著半弧形草坪往中心堡大門方向走的時候,唐還在歎楚斯的想法太嚇人,“那個太瘋狂了,您別鬧!我——”
他話剛說了一半,突然“嗯”地疑問了一聲,“等等!我怎麼聽見大門那邊有聲音?就像是……”
“就像是炮管磕到金屬上的聲音。”劉對這種聲音敏極了,連忙加快了兩步。
眾人繞過最大的那塊弧度時,剛好能遠遠看到尼堡的大門側邊。
“等等!”楚斯一把拽住了還要往前走的幾個人。
就在他們停步的那一瞬,驚天地的炸聲在大門邊陡然炸開。
火焰被濃重的煙霧裹挾著直竄天際,像星海中一朵兜天罩地的巨雲。
轟——
第二朵;
轟——
第三朵;
唐被掀飛在地時,暈了好一會兒,才艱難地抬起頭,目瞪口呆地看著那三朵巨雲,蹦出倆字:“我…………?”
“咳咳……這是真要把尼堡炸上天啊!什麼況?哪個神經病這麼瘋?”勒龐一邊咳著裡的塵土,一邊茫然地看向楚斯。
楚斯:“……”突然有了點不好的預。
唐一邊問著,一邊艱難地爬起來,“這他媽還好是在尼堡,每堵牆都有防功能,擋了點衝擊力,不然咱們現在就該碎一把骨灰了。”
楚斯站起,正要說什麼,突然覺頭頂被什麼東西拍了一下。
“誰?”他皺著眉轉頭。
“還能有誰,我的長?”
薩厄·楊那懶洋洋的聲音毫無預兆地響了起來,就在眾人頭頂。
楚斯朝旁邊讓開兩步,抬頭循聲看去,就見薩厄·楊正直起來,高高地站在牆頭上。他一手在兜裡,另一手拎著一銀的金屬炮管,看著十分眼。
他居高臨下地沖楚斯笑了笑,拖著調子問道:“親的,你帶著幾個小傻子,鬼鬼祟祟在這裡幹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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