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怎麼回事？」四哥手關上熱水，「湛盧，報告故障。」

「湛盧機甲機損嚴重……30%……60%……80%……警告，持續損毀中……」

四哥一把攥住他冰冷的手腕，湛盧猛地睜開碧綠的眼睛：「先生，我和機失去聯繫了。」

有那麼一瞬間，四哥的瞳孔劇烈地收了一下，但很快，他就垂下眼睫擋住了目，接過湛盧手裡的開水，倒出來一點，又往裡扔了個茶包，轉到茶幾後坐下。

寧靜的香氣蒸騰起來，北京β星的天空是凜冽的湛藍。

「意外事件，」四哥手抹去順著杯沿滴下來的水，捻了撚手指，他依舊是很平靜，語速比平時還要慢一點，「不慌，我們先猜猜發生了什麼事——你的機在白銀要塞最底層，按道理來說，他們不會把它拿出來展覽。」

「我的機防系統是聯盟最高級，能抵擋所有重型武之下的正面攻擊，依照剛才的損毀速度來看，應該是機遭到重型武連續打擊……很可能不止一架超時空重型機甲。」湛盧嘗試著連接那遠在白銀要塞的同名機甲，反覆幾次都失敗了，他十分不適應地活了一下，好似生鏽了似的，把上每個關節都轉了一遍，「抱歉，先生，我現在覺有點不習慣，像是上重要被切掉了一樣。」

「……」四哥詭異地沉默了一秒，「湛盧，出去跟別人不要這麼說話。」

「好的先生，」湛盧說，「所以，我存放在白銀要塞最底層的機正在遭狂轟濫炸。」

那麼白銀要塞想必已經被炸得外裡了。

四哥往後一靠：「白銀要塞的地理位置非常微妙，地一二星際界，與兩大星系警戒聯，被八條星際航道包圍其中，戒備森嚴，外圍還有三個軍事要塞環繞，嚴防死守起來，蒼蠅都飛不進去，闖或者大規模的重型機甲躍遷都不現實。」

湛盧手心向上，一個立的星際航道地圖懸浮在茶幾上方，白銀要塞外圍八條航道讓人眼花繚，七十六個關卡穿梭其間，此外，航道外圍，還有「伯倫」、「小蜂鳥」與「長白山」三個駐軍要塞，圍著白銀要塞旋轉，像三顆衛星。

「白銀第一衛隊被我留在航道商船上了，如果有異，他們早該把消息傳過來。」以假真的星際軌道倒映在他灰的眼睛裡，他說，「整個要塞的防與軍備是我親手置辦下的，六個備用能源系統，武裝軍備足夠把整個第一星系炸流星雨，就算他們派了條狗坐鎮白銀要塞，也不至於這麼不聲不響地一敗塗地。」

湛盧補充了一句：「接替您掌管白銀要塞的是阿瑞斯‧李上將。」

四哥——林——下軍裝、再不提自己真名的林靜恆停頓了一下：「那確實跟派條狗過去也差不多。」

湛盧說：「您的意思是，白銀要塞的最高行政長李上將叛變，主關閉了白銀要塞的防系統嗎？」

「可能是他，也可能是權限更高的人，」林靜恆把茶杯轉了一圈，冷笑了一下，「我還沒手，他們自己先窩裡反了——湛盧，想辦法聯繫第一衛隊，告訴他們機靈點，撤退，撤離時走民用航道，避開小蜂鳥要塞。」

對他的命令，湛盧永遠是先執行，後質疑。飛快地發完信，他才平平板板地說：「小蜂鳥要塞的葉裡夫將軍是您的朋友，先生，您是否懷疑他也已經背叛了聯盟？」

「首先，要把白銀要塞炸篩子，至要百上千艘機甲，那麼多重機甲不可能春遊似的一起在天上飛，否則離的近的星球用眼都能觀測到。所以無論這力量是從域外來的，還是玫瑰之心附近，都不可能一次把所有機甲開進第一星系，運送武的過程必須是長期分批而且嚴格保的，所以他們在白銀要塞附近，還必須有一個能容納這些重機甲的地方，小蜂鳥的位置和公轉軌道最理想，」林靜恆頓了頓，「第二，小蜂鳥的葉裡夫不是我的朋友，我哪來那麼多朋友？葉裡夫其實是陸老師的舊部，藏得好，所以這事很多人不知道，讓他得以蟄伏保存實力，這麼多年，他被迫安分守己，一來是我用武力強行制，二來是他看在老師的面子上，不想跟我翻臉。他是一條被我拴在枕邊的狼，又恨我，又顧念舊不願意咬我而已。」

方才死了一次機的湛盧聽著這些人類之間的微妙關係，CPU簡直要過熱，好一會，他才問：「先生，您為什麼要把一匹狼拴在枕邊？」

林靜恆照例不回答，只是簡單地吩咐：「保持嚴關注，白銀九從域外過來，到第八星系邊緣找我。」

湛盧的後腳跟輕輕了一下，就在這時，佩妮的電話打了進來。

林靜恆一挑眉，示意湛盧替他接。

湛盧立刻接通通話，一張，惟妙惟肖地模擬了林靜恆的聲音：「什麼事？」

「四哥，」佩妮低聲音，「有人想見您，說是域外來的。他們說，您對一個生芯片一定很有興趣……什麼芯片？您知道這件事嗎？」

湛盧抬頭和四哥對視了一眼——

毒巢「蜘蛛」裡的芯片被強行取出後，他背後的人肯定會有反應，可是……怎麼偏偏在這個時候？

開學兩個半月，星海學院依然沒招到半個老師，但實驗室已經建好，教學工作穩定順利，他們甚至還有了一架星際機甲可供拆卸玩耍，一切堪稱完。

陸必行打發走學生，照常回到自己的實驗室。

今天有點不同尋常，因為實驗室和湛盧是聯網的，一般湛盧會早早地通過電腦和他打招呼，神奇的人工智能可以借用實驗室裡的機械材當自己的，給陸校長當助手，並且時時把進度同步給他的主人。

沒錯，這遭瘟的人工智能太智能了，讓他足不出戶也能順利通一切金主，陸必行三個月沒見過林一了。

神的林和他上超越第八星系至百年的科技產品，都像一塊磁石，吸引著陸必行這只異類。未必是一日不見，思之如狂，只是有事沒事想找他說幾句話。儘管林總是搭不理，偶爾一點回應還不明顯，得靠顯微鏡一幀一幀地找，但陸必行就是覺，不管他說什麼，林都聽得懂。

廣袤的第八星系，找個不認為他瘋瘋癲癲的人不容易。

「湛盧？」陸必行試探地了一聲，沒人理他，看來是不在。

人工智能也無故曠工嗎？

陸必行嘀咕了一句，趁這會沒人看他，他抓了自己的頭髮，整整齊齊的背頭被他兩把禍害得死無全，裡出外進地垂下來，然後他了個足能把自己拉長一米的大懶腰，心想：「不來就不來吧，我自己更自在。」

他一邊換服，一邊翻看之前的實驗記錄，幾個月以來，那枚生芯片他和湛盧已經快研究出眉目了，可以說是糙版的「伊甸園」。不同之在於，伊甸園是一個網絡、一個互式平臺。而這枚芯片更像是個惡意的信號發塔，以它為中心，往外輻，能量越大，輻範圍也越大。當它啟的時候，會像病毒一樣，不由分說地侵人的和周圍的智能系統，接方式和伊甸園一模一樣，但不能和其中的人或機械流，芯片能用既定方式影響其他人的，影響方式就那麼幾種，都是芯片部的程序提前預設好的，佩戴者不能隨心所。

另外一個讓人比較百思不得其解的，就是……這芯片為什麼能讓「蜘蛛」變刀槍不的超人？

之前試著把生芯片植小白鼠上的時候，並沒有發生類似的況。

陸必行翻了翻小白鼠的各項數據，又和生芯片大眼瞪小眼起來，眼珠一，他心裡忽然起了個餿主意。

「湛盧，你沒來嗎？」他又對著空無一人的辦公室說。

依然沒有聲音。

陸必行心就行，三下五除二地裝好了醫療械，又張又興致的給自己做了個全消毒，然後預設好程序，躺進了無菌艙。

實驗室的醫療系統是湛盧改造過的，先進程度超過陸必行想像，本來是應付突發況的，沒想到被陸校長拿來做人實驗。

不到片刻，小小的植手留在幾乎無痛的況下完了。

作死不等天黑的陸校長一邊認認真真地記錄了芯片接後各種生命徵，一邊吹了一段口哨，歌曲名做《被好奇害死的貓》，然後他試著啟了芯片。

會發生什麼？

一瞬間，某種被電流擊中心臟的覺來襲，只一下，倒是不難，讓他心裡「咯噔」一下的程度。

隨後，難以言喻的麻攀上來，周圍所有機械運行的部代碼全浮現在他眼前，陸必行自己的神也被接芯片中。

他好像在大浪之中，外力強行進大腦，只是連接就已經讓他極度不適起來，陡然加快的心率讓醫療設備發出輕微的警報，一個無端而起的念頭從他心裡破土而出──我無所不能。

陸必行一愣，抓著金屬欄桿的手下意識地往下一折，實心的金屬拉桿竟然彎了。

陸必行跟彎折的金屬桿麵面相覷片刻，滿腔英雄氣頓時短了，他發出一聲慘：「這他媽好貴的！」

這時，陸必行的耳突然了一下，他的好像接上了實驗樓裡所有電子設備，包括監控，像個耳聽六路的大蜘蛛。

大蜘蛛聽見了機甲存放室的聲音，幾個熊學生撬鎖進去了！

「就開出去轉一圈，我還沒離開過大氣層呢。」這一聽就是挑事懷特，「咱們在軌道上飛，不離開北京星，一會就回來，校長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