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次品》第19章
第19章
機甲一刀切過來的速度,即便把人類的反應速度再提十六倍,等有灼熱的時候,也已經萬萬來不及躲了,否則機甲設計就不需要自防系統了。
直到能量刀一刀落在主控室一角,濃重的黑煙騰空而起時,陸必行被能量刀晃得睜不開的眼才對準了焦,看清了眼前的人。
陸必行:「……」
熊學生開著機甲去作死時,他自己把自己鎖在了實驗室,好不容易騙出個通工追過來,剛進門就被主人撞個正著,抖了八個機靈才擺追殺,循著學生的坐標追過去,無緣無故又差點被打史上最帥的蜂窩煤……每一次,陸必行以為自己不可能再倒霉時,命運都會在下一個轉角給他驚喜。
有那麼一瞬間,科學工作者陸校長搖了,萌生了隨便找個宗教大神拜一拜的想法,因為科學好像已經不能解釋他這坎坷的一生了。
林靜恆放下他,把手往後一背,皮笑不笑地詢問:「怎麼,要不要我給你五分鐘的時間,讓你組織一下語言?」
陸必行剛想開口,突然耳一,他餘一掃,見那架襲他的機甲正發出令人膽寒的噪音,粒子炮在預熱!
即便是茫茫宇宙中無足輕重的輕型粒子炮,也足夠在一瞬間讓方圓百米之的生灰飛煙滅,
陸必行來不及細想,估算了一下自己那臺機甲的位置,一把拽住林靜恆的胳膊,拖著他開始狂奔,同時啟了機甲的防系統:「沒看見那有一臺發瘋的機甲嗎,你一個人就這麼闖過來,你是不是瘋了!」
林靜恆:「……」
這個人居然有臉說別人瘋了?
急之下,陸校長這位「斯文的讀書人」忘了自己今非昔比——他目前是吃過大力丸的讀書人,手勁大得能把實驗室的安全門砸出個坑。
沒輕沒重的一拉一扯,林靜恆這凡胎的肩膀「嘎嘣」一聲響,肩膀差點被他拆卸下來,幸虧林——前上將是一條腥風雨的漢,才忍住了沒一嗓子慘出來。
林靜恆重重地咬了一下後槽牙,這疼出來的冷汗才發出來,他手腕一抖,使了個巧勁掙了陸必行,而這時,粒子炮已經出了膛!
四個小崽子跟綵排過似的,尖得無比整齊劃一,此時無論如何已經來不及了,陸必行在機甲外遠程關上了艙門,把學生們關在了裡面,同時猛地一推林靜恆,抬手撐在牆邊,下意識地弓起後背護住他——
那麼一瞬間,林靜恆的表有些錯愕,陸必行沒看見,他下意識地低頭閉了眼,留在視網上最後的圖像,是林鎖骨和脖子上那道長長的傷疤。
去皮科開一管最便宜的藥膏,拿回家隨便抹幾天,再疤痕質的人也能讓皮乾淨如初,一點也不麻煩。
為什麼要留著它?
那麼猙獰,那麼憤怒,像一條張噬人的惡蛟。
就在陸必行胡思想的時候,半空中響起一聲宛如咆哮的轟鳴,隨即,一個巨大的虛影騰空而起,像一隻上古傳說中的鯤鵬巨鳥,雙翼輕輕一抖,就足以遮天蔽日,似乎要把整個機甲發臺、整個空間站都碎。
那虛影一閃而逝,旁邊三臺沒有啟的機甲不知什麼時候了,像國際象棋的旗子,一個接一個地站豎排,第一臺機甲的核心機被粒子炮融了,第二臺機甲一側的對接閥飛了出去,第三臺機甲輕輕晃了一下,驚天地的粒子炮三次衰減,煙消雲散。
這還沒完。
只見方才開炮的那架機甲突然半不遂起來,彷彿遭到了外力強行侵,晃晃悠悠地左突右撞幾次,它突然啟了能量刀,砍向了自己,這英勇就義似的一刀沒有半點水分,整個機從中間裂開,四方底座的能量閥炸裂,橢圓形的機甲防系統好似熱刀下的豆腐,頃刻間一分為二,外殼上的裂如蛛網,隨即發生了幾次小型炸,駕駛艙玻璃球似的從這龐然大上急彈出,裡面的駕駛員已經被震盪的神網震暈了——正是那個零零一!
被關回機甲艙的四個學生手腳並用地把沒上鎖的艙門開一條,焦急地往外看。
林靜恆:「你還打算抱到什麼時候?」
陸必行猛地回手,隨即,他回頭看了一眼七八糟的機甲殘骸,又看了看林靜恆,臉上終於出了一點難以置信。
鑑於陸必行自己就是個經常被人驚詫的怪胎,他是不經常驚詫的,然而他所有的常識都站起來,七八舌地在他耳邊嘮叨此此景的不合理之。
所謂「神力」,並不像「視力」、「腕力」,它不是人固有的某種素質,檢的時候絕對沒有這一項,跟古代傳說中魔法師的力量源泉更不是一回事。
當人的神經系統對接機甲後,人對機甲神網絡的掌控能力是不同的,而對神網的控制力度、確度、反應能力、心理素質、戰鬥意識等等諸多層面的一系列指標,就被統稱為「神力」。
除量天賦影響外,神力基本取決於後天嚴酷的訓練——譬如鬥這個第一次上機甲的棒槌,由於其狗屁不懂,所以連上機甲以後,可以說他的神力約等於零。
而一些高級機甲,由於部構造極其複雜,對駕駛員的要求很高,會設置駕駛員資格,這就是所謂的「神閾值」,如果一個人神閾值達不到機甲要求,就需要機甲的主人開出特別權限,機甲才能容許這個人登陸連接,並開放部分作權限——湛盧機被鎖在白銀要塞時,李上將以所謂「緣親近」的名義找來林靜姝試圖開鎖,這說法其實只是塊遮布。真實理由是,林靜恆只有這麼一個妹妹,軍委一部分高層懷疑有湛盧的特別權限,不料被憤怒的伍爾夫老元帥親自橫一槓,攪合了。
然而不管怎麼說,只有連接了機甲的人,才備「神力」這種東西,才能通過機甲的神網侵別的機甲。
這就好比黑客只能用電子設備侵另一臺電子設備,自己不可能發腦電波統治世界是一個道理。
而遠程連接,則是通過特殊的磁場設備與技,在機甲外和機甲通,作距離通常不能長於十米,而且本已經相當於是一層「侵」,會極大削弱神力的強度,遠程連接機甲時,只能進行一些簡單作,想通過這臺機甲的神網再控其他機甲,那是不可能的。
也就是說,如果剛才這一切不是陸必行的幻覺……就是林靜恆正連接著一架誰也看不見的機甲。
「誰說我是一個人來的?」林靜恆走向零零一,走間,左肩的作有一點細微的不協調,「我這不是還帶了機甲麼?」
陸必行的目緩緩移向林靜恆的右臂——那隻機械手。
湛盧有人形和機械手兩種形態,平時也會遊在網絡裡,直接通過別的設備和人遠程對話。陸必行只知道他是個令人驚嘆的人工智能。但陸必行不大管閒事,所以他從來沒有細想過,湛盧是哪裡的人工智能。
直到這時,一個念頭才突然從他心裡冒出來——湛盧很可能是一臺機甲的核心智能。
他通阻斷、追蹤等各種軍用手段,同時又有完善的生活管家功能,只有「機甲核」會這樣,因為一些軍事任務需要常年駐外、甚至常年和機甲一起漂泊在沒有人煙的宇宙。
而像湛盧這樣能混進人群裡、毫不突兀的「機甲核」,必定是非常尖端的技,他甚至有可能是在聯盟軍委掛了號的某臺……
陸必行猛地抬起頭——湛盧,他也湛盧!
「湛盧」並不是什麼罕見的名字,人類發展到如今,犯起中二病來自古形態各異,把自己鑲波斯貓的屬於重癥患者,與之相比,給自己的人工智能起個名就不算什麼了。
其中,古代著名兵名和神名都是重災區。
去軍隊走一圈,給自己的機甲起名「湛盧」、「魚腸」、「杜蘭德爾」的,沒有一萬也有八千,而在第八星系,很多人出不詳,沒名沒姓,都是自己隨便給自己起個稱呼,就算是真人自稱「湛盧」也並不稀奇,所以陸必行從未把湛盧和那架神機甲聯繫在一起過。
更何況,那個著名的湛盧,主人不是已經……
陸必行喃喃說:「林……林什麼?」
湛盧安靜地掛在林的手臂上,林靜恆徒手掰開了破損的機甲艙,狠狠往下一,變形的艙門一聲巨響掉了下去,零零一像一條,吐著白沫從裡面了出來。
林靜恆薅起零零一的頭髮,把人拖了起來,抬頭沖陸必行一笑,像是在誇他聰明。
就在這時,一陣雜音從遠傳來,接著,一個男人的聲音自帶揚聲效果似的傳來:「林靜恆!你個王八蛋,離我兒子遠點!」
星海學院那四位不學無的學生面面相覷,這些邊遠地區的文盲青年,連聯盟軍委元帥是誰都不知道,更沒聽說過一個上將是哪蔥,完全看不懂發生了什麼。
陸必行懸在心裡的可怕猜測轟然落地,瞳孔一。
「我……我前幾年見過一本圖冊。」陸必行盯著林靜恆那雙灰的眼睛,低聲說,「裡面列了新星曆紀年以來,聯盟所有名將。」
陸必行記得圖冊上的年輕將軍,那是聯盟最後一個上將。
他年時第一次翻開那本圖冊,就被最後一頁的年輕將軍吸引,那人的軍裝筆得一不茍,活像出來拍徵兵廣告的模特,神冷淡,目從畫面上出來,好像孤獨地凝視著很遠的地方,有一點說不出的鬱。
陸必行曾經問過獨眼鷹這人是誰,獨眼鷹那個冰冷的眼神至今猶在眼前,他記得老軍火販子咬著後槽牙說:「林靜恆?是個無無義的小人。」
林靜恆不置可否地一偏頭:「哦,我和照片上不像嗎?」
陸必行的目掃過他的眉目、鼻樑,掛在耳朵上的口罩,敞開到口的白大褂……還有邋邋遢遢飛在腰外的襯衫,違心地說:「像,但……」
但就算是一個和照片上一模一樣的男人,就算他明目張膽地自稱「林靜恆」,滿星際竄,別人大概也只會以為他是個走火魔的瘋狂。
因為林靜恆的死亡是伊甸園公佈的,那代表這個人、這個神、這個靈魂,徹底從世界上消失了,連一個活躍的腦電波都不剩,伊甸園系統已經完全檢測不到,才會判定他死亡。
伊甸園判定的死亡,比眼見到的更可靠。
所以,這怎麼可能?
這時,帶人撒丫子狂奔的獨眼鷹已經衝到了近前,獨眼鷹提起槍指向林靜恆:「你接近我兒子,有什麼居心?」
林靜恆不冷不熱地說:「我的居心,在陸老兄看來,肯定是不良的。」
陸必行趕手去攔:「爸,你幹什麼?」
「滾一邊去,」獨眼鷹把他的手一撥,「沒你的事。」
然而他並沒有撥開陸必行那雙差點把林上將肩膀卸下來的手。
陸必行一隻手著槍口,紋不,無奈道:「你冷靜一點。」
林靜恆拖著零零一走過來,十分紳士地衝獨眼鷹一點頭,「友好」地建議說:「是啊,冷靜一點,狂犬病的最佳治療時間是病發後三天【注】,看這癥狀,老兄,你要抓啊。」
陸必行一個頭變兩個大:「你也說兩句吧!」
林靜恆看了他一眼,十分通達理:「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
獨眼鷹:「我要斃了你!」
突然,野似的吼聲響起,眾人一回頭,見那些怪似的實驗品吱哇地追了過來。
獨眼鷹只好短暫地放下他和林靜恆之間陳年的恩怨,低罵了一句:「這還沒完了嗎?」
說著就要開火,然而就在這時,一個實驗品突然倒地,周的皮萎融化,出紅的骨架在地上瘋狂地蠕,接著,批的人形怪多米諾骨牌似的倒下,慘聲驚天地,就地羅了個萬人坑!
陸必行和學生們沒見過這場面,傻了五人形立柱。
林靜恆臉卻突然一變,直接奪走了機甲控制權,猛地拽開艙門,四個在門上探頭探腦的學生險些掉出來:「上去,快點!」
他話音沒落,炸聲從遠傳來,整個空間站搖搖墜。
喪心病狂的零零一,算好了時間,用一次的實驗品拖住空間站裡的人,打算自己溜走以後就直接炸了它,毀滅跡、殺人滅口。
作者有話要說: 註:看這裡看這裡——我們地球時代的狂犬病可不能等發病再治哈,我們原始人醫療水平沒有那麼高,發病就死翹翹了,被咬了趕去打預防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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