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從水中跌跌爬爬地上了岸，三人又連趕幾步，找了塊背風的岸邊巨石倚著緩了會兒。

當然，主要是帶傷的夏川和半死不活的鄧尼斯需要緩一緩，至於真正出了力的深藍，則沒事人一樣，背倚石頭抱著手臂。他的雙眼在黑夜裡泛著一星亮，目一轉不轉地盯著前面那片林子，不知在琢磨著什麼。

那件半破的襯衫依舊匝在深藍腰間，也不知道他怎麼打的結，在海裡劈浪前遊了這麼久，居然也沒鬆散開。只是因為浸飽了海水，布料全都吸在他上，黏得很。還好正值深夜，又逢風暴，沉得很，沒什麼天，不然這襯衫裹跟不裹大概也沒什麼區別。

不過夏川的注意力當然不在這襯衫上，而是在休息的間隙掃了幾眼深藍的。

有那麼高的個頭，深藍的自然也又長又直，線條十分漂亮，顯得勻稱又結實，蓄滿了力量。他赤著的雙腳腳背筋骨分明，踝骨突出，骨後有個明顯的凹窩，看著十分清瘦，卻比夏川和鄧尼斯的大一圈。

這樣的腳確實適合游泳，遊速快也可以理解。

只是……再快也不可能快得跟裝了馬達一樣吧？

夏川偏頭遙遙朝海面了一眼，在他視線所及的地方，白浪呼嘯，本看不到他們之前所呆著的那片礁石群，自然也算不出距離。

鄧尼斯死狗一樣半癱著，倚坐在地上，時不時還一下鼻子咳兩下水的，看到夏川的舉之後，也忍不住從巨石邊探頭朝後瞭，然後嘖嘖道：“剛才遊了得有幾大百米吧，水花打在臉上和彈藥沒差別，都打麻了。”

一旁抱著胳膊的深藍轉頭從眼皮子底下看了他一眼，沒反駁也沒贊同，又繼續盯他的林子去了。

可夏川卻在心裡算了下——他平日裡自由潛的時候，深吸一口氣下去再上來，能堅持三分鐘多一點。這次到岸的時候也只是剛開始有點焦慮。照鄧尼斯所說遊了幾大百米，掐頭掐尾取個中間值，就算五百米，三分鐘遊完也有些太誇張了，更別說海上有風有浪，而深藍手上還拖著兩個一米八幾的大男人。

何況，就一路上水花拍臉的力道，和水流從邊穿梭而過的來說……夏川憑過往經驗斷定，深藍的速度應該比剛才所算的還要快。

這是常人可以達到的嗎？

夏川忍不住看了深藍一眼——這人簡直渾上下都是迷點。

帶著一迷點奔的深藍耐心終於告罄，他站直，居高臨下地看了眼鄧尼斯，右腳了，大概是想抬腳踢他兩下示意他可以爬起來筋骨了，但想想又懶得他，於是直接長一邁，從鄧尼斯上過去，走到了夏川邊，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抬手指向那片樹林，道：“進去。”

他這生的發音和一個詞一個詞蹦的習慣，一聽就是太久沒有開口說過話了。

夏川倒是不覺得古怪或稽，能聽懂就行。但深藍自己卻好像有些介意，基本上能用肢作表示的，就堅決不開口，顯得格外惜字如金。

不過話並不影響他話的分量。

他能力強手好，看起來在這古怪地方生活的時間也不短，有些經驗，還沒有明顯的敵意。所以之前他的提議和做法，夏川都沒有反對過。

但這次，夏川卻並沒有照他說的朝林子裡走。

鄧尼斯抱著他那患難背包，扶著巨石站起來，沒注意腳下，還被一塊凸起的石頭絆了一下，朝林子的方向踉蹌了兩步。結果剛站穩，就又咽著唾沫退了回來。

深藍轉頭，不解地看向夏川，又用手指了指林子，顯然不明白這兩人為什麼不。

“這……這是咱們白天看到的那片林子吧？”鄧尼斯默默仰起頭，看著林中的樹，聲音像是從嗓子眼兒裡出來的。

他雖然說得含糊，夏川卻知道他指的是什麼——白天他們從礁石上醒來，看到滄龍不敢相信的時候，後不遠的岸邊樹林裡曾傳來過恐龍的聲，類似象嗥和獅嘯的混合。還看到了一個從林間探出來的恐龍頭……

夏川“嗯”了一聲，頓了一會兒，又搖搖頭道：“或許不是。”

這天氣裡，既沒星星又沒月亮，很難辨清方向，鬼知道是不是白天恐龍出沒的那片林子。

但就算不是同一片也不代表什麼。從沒聽說過同一片地帶，一林子盛產恐龍，另一林子全是野味適合安家落戶的。

夏川一點兒也不覺得，在視力限的夜裡，冒冒失失闖進一片未知的原始森林是什麼明智之舉，倒是給恐龍送夜宵的可能更大。

於是他沖深藍搖了搖頭，乾脆地拒絕道：“夜裡進去太過冒險。”

鄧尼斯默默朝夏川後退了兩步，站定了立場：“這林子看著太嚇人，鬼知道進去會到什麼，還是等白天再說吧。”

兩人倚著背風的礁石重新坐下，大有一副要在這裡先捱一夜的架勢。

深藍眨著眼睛看了看他們，又看了看林子，目來來回回好幾次，終於忍不住著生的口音，道：“這裡冷。”

夏川不知道這裡在地理位置上算哪裡，偏南還是偏北，位哪個帶。但白天的溫度確實比百慕大低一些，晚上也冷不。之前在裡有火還好，現在來到岸邊，只靠一塊巨石擋擋風，確實不頂用。

他們剛才在海裡一路遊過來，上都了，此時在皮上，冰冷粘膩，很不舒服。

但冷總比送命好。

深藍指了指林子又道：“在怕什麼？”

鄧尼斯忍不住道：“恐龍。你是不知道，我們白天在礁石上醒過來的時候，還不相信自己到了這種鬼地方，結果轉頭就看到了一頭滄龍浮在水面，離我們不到五米啊！還有一頭腦袋和鯊齒龍有點像，就在岸邊樹林裡！”

他似乎還怕深藍會不到那種危機，又強調道：“鯊齒龍可是陸地殺手級別的！在它的生活區域裡沒什麼能跟他抗衡的！還有滄龍……滄龍啊！滄龍可是海裡站在食鏈頂端的，基本進了它的眼就等於上了它的食譜，什麼都敢吃啊！我當時尿都要嚇出來了……”

深藍：“……”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夏川只覺得深藍的表有點兒一言難盡，好像牙疼了一下。

不過只是幾秒，深藍的表就恢復了正常，然後他了，難得說了一個長句：“鯊齒龍而已，好像是有一頭，大多還是些別的，沒什麼好怕的。”

鄧尼斯：“……”

夏川：“……”很好，這回到他們牙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