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天下烏一般黑

“你很會挑地方住。”肖志桐頗有深意地說了句。

魏蘇慎頷首，面上看不出其他變化：“房子不大，但老小區人文懷好。”

走在最後的肖駿聞言驟然抬起頭，覺得是越來越看不懂這個大哥，這句話聽上去乍然無奇，細想似乎極諷刺意味。

附近的水質不是很好，普通的白開水，喝下去有一奇妙的鹹味。

肖志桐味覺很敏銳，送到邊又重新將杯子放下。

“當初趕你離開肖家是因為資質不夠，”肖志桐掃了眼大公：“既然現在有了靈寵，意味著你有重新回到肖家的資本。”

話說的毫不客氣，乍一聽十分冷漠，並未因為魏蘇慎有了靈寵而刻意放緩。

魏蘇慎搖了搖頭：“這裡很好。”

肖志桐似乎已經料到他會這麼回答，就連肖駿也覺得不足為奇，如果就這麼答應了他們才會驚訝。

年輕人誰沒個意氣，被無地趕出家門，因為有了利益價值再勸回，理所當然不會點頭。

“你心裡有怨很正常，”肖志桐淡淡道：“但只有肖家，才能提供最充足的資源，先自強大，再計較這些事也不遲。”

魏蘇慎角噙著冰涼的笑容：“這是在勸我利用完肖家，再一腳踹開？”

“未嘗不可，”肖志桐道：“家族和個人，原本就是互相利用的關係，當然到那個時候，肖家也會提供足夠的權利和地位吸引你留下。”

魏蘇慎沒有考慮，仍舊是拒絕。

“肖家的本事不適合我學。”

字裡行間沒有憤懣，仿佛只是敘述平淡的事實。

肖志桐的神逐漸冰冷：“往日你學的不過是皮，沒有資格評斷。”

他可以接肖祁對肖家不滿，但不能接其質疑肖家的能力。

到父親的慍意，肖駿下意識後退一小步，再看魏蘇慎站在原地未，瞬間覺得有些丟人。

“不妨比試一下，”魏蘇慎眸微冷：“看看誰先解決這棟樓中的異常。”

肖志桐嗤笑：“你要和我比？”

魏蘇慎：“不是暴力解決。”

論實力，現在的他肯定不是肖志桐的對手。

“而是看誰的解決方式更圓滿。”

“圓滿？”

肖志桐重複了一遍這個詞語，覺得稚，但又有些興趣。

賭約就此立。

魏蘇慎瞥了眼肖駿：“覺得能力夠的話你也可以參與。”

把話說到這份上，又是當著父親的面，肖駿眼神變得不善：“希你別後悔。”

肖家人做事都很有效率，肖志桐原本想買下樓下的住房，不過住在那裡的都是老人，無論他給多價錢，都不願意離開住了一輩子的房子。

魏蘇慎做了一個出乎意料的決定，請他們到自己房子居住。

兩室一廳，容納三個人綽綽有餘。

既然各憑本事，自然不會資訊共用。

魏蘇慎多是在白天活，肖志桐和肖駿則更傾向於夜間。

深夜三點半，肖志桐回來時，肖駿已經睡下，魏蘇慎盤坐在靠窗的地板上，周圍全是麻麻的綠點。

肖志桐目十分銳利……生命的能量。

肖家本也有傳承下來的治癒，不過明顯沒這種高級。

點像是活潑的靈，來回跳躍著，玩夠了又重新沒，魏蘇慎緩緩睜開雙目，直對肖志桐仿佛能刺穿一切的目。

“你從哪裡學來的治癒？”

魏蘇慎沒有回應，大公咯咯兩聲，斜眼看他，目中著一輕狂。

神奇的是，魏蘇慎低著頭，似乎和大公間在用語言流。

“它問你是不是想學？”

稍頃，魏蘇慎抬眼說道。

肖志桐：“如果我說想……”

“求它。”

大公仰起頭，示意說完全：要跪下求。

“……”

話題在一殺意中結束。

據小男孩所說，他媽媽原本是家庭婦，但最近找了份工作，有時候還需要加夜班，十分辛苦。

這天正好趕上週末，魏蘇慎正在給大公梳理羽，小男孩主找上門，著兩個酒窩甜甜笑著：“大哥哥晚上來我家吃飯好不好？”

魏蘇慎掃了眼日曆，離七天還有最後三天，客氣地拒絕。

小男孩失道：“來嘛，今天是我爸爸下廚，他做飯可好吃了。”

魏蘇慎眸很淡，目中流出的卻溫暖如春，了小男孩的腦袋，溫和道：“好。”

小男孩開心地回去。

分明是很溫馨的一幕，落在方杉眼裡卻覺得冰冷。

從他的角度，能清楚看見魏蘇慎不達眼底的笑意，那種從骨子裡滲出的涼意，讓人想要敬而遠之。

去別人家做客，帶禮是基本的禮節。

魏蘇慎原本沒有準備，鴻門宴而已，帶過去也是浪費。

快出門時，方杉叼著一個籃子飛出來，魏蘇慎接過來，發現裡面裝著十幾個高品質的蛋。

門鈴聲沒響多久，小男孩就興地跑出來，看到魏蘇慎時張大了。

這個年紀的小孩，對醜已經有了初步認知，即便不是太強烈，小男孩卻很清楚魏蘇慎屬於長得很好看、很好看的那種類型。

套用現代社會的眼來看，大抵屬於高嶺之花。

但就是這麼一個又高又俊的年，挎著個裝滿蛋的籃子，生生多出一種鄉土氣息。

小男孩的媽媽聽到聲響走過來，笑瞇瞇道：“太客氣了。”

廚房裡可見一道忙碌的影。

做飯的是個普通的中年男人，表很冷漠，作有一種違和。

魏蘇慎盯著看了一段時間，收回目。

小男孩拿著功課問了他幾道題，時不時注意力就被方杉吸引：“這只好。”

魏蘇慎淡淡道：“你這麼說它會傷心的。”

小男孩看過去，沒從大公眼中瞧出一丁點難過，反而後者惡狠狠盯著他，仿佛下一刻就會在他上啄出一道口子。

廚房門一開，飯香味飄過來。

很人的味道，魏蘇慎山珍海味吃過不，很確定再好的飯菜也不會有如此香味。

最中間是燉好的湯，旁邊以魚為主菜。

有有魚，可以看出主人家的重視。

“來，趁熱吃。”主人擺好筷子，然而自己卻沒有筷。

魏蘇慎把碗往前移了點，餘去看大公。

方杉努努，示意可以吃白米飯。

魏蘇慎慢條斯理吃了口白飯，夾起一大片魚肚子上的，在主人期待的目中，放到小男孩碗裡：“這裡的沒什麼刺。”

倘若不去以眼下詭異的氛圍作為前提，這一幕瞧著很暖心。

小男孩別過頭：“我不喜歡吃魚。”

魏蘇慎又幫他夾了塊，吹了吹送到邊：“長的時候不能挑食。”

小男孩著眼前的，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最後可憐兮兮地著主人。

“他最近牙疼，吃不了這些。”主人緩了緩開口，面沒有方才和善。

魏蘇慎面上的憾十分真誠，顛覆了初次見面時方杉以為的冷漠大佬形象。

大佬不可怕，一個可冷可戲的大佬就很可怕了。

魏蘇慎狀似無意對主人道：“您人看上去胃口也不大好。”

從進門起，男人一句話也沒說，即便是現在，依舊呆呆地坐在那裡。

主人：“失業了，心不太好。”

魏蘇慎又一次夾起一片魚。

主人的眼中泛起一亮。

剛張口，大公突然了一聲，渾搐。

魏蘇慎放下碗筷，把它抱起來，手放在大公的額頭上：“我的寵好像發燒了。”

主人面不是很好：“它是只。”

額頭測溫，怎麼看怎麼怪異！

魏蘇慎抱著方杉，大公黃豆眼中倒映著的又是另外一幅場景。

香噴噴的飯菜上全是死蟲子的，男人眼神空，腦後方有一道裂口，不黑的甲殼蟲正在鑽來鑽去。

魏蘇慎面不改地坐回去，離得近，呈像更加清楚。

所謂的魚都是白花花的蟲卵，還是活著能蠕的那種，吃下去結果可想而知。

撓了撓翅，示意可以了。

大公雙一蹬，暈了過去。

魏蘇慎藉口要帶它去寵店，大大方方地離開。

他走後，小男孩失道：“他沒有吃。”

主人平靜道：“有的是機會。”

小男孩仰起頭：“只要他吃了，是不是就能變得像爸爸一樣聽話？”

主人點頭。

小男孩高興道：“太好了，我可喜歡那個哥哥了。”

主人寵溺道：“喜歡的東西就一定要留住。”

小男孩看了看坐在對面一言不發的男人：“我知道，就像爸爸一樣。”

……

裝模作樣抱著大公遛了一圈，重新上樓。

桌子上放著一截蟲尾，肖駿站在旁邊，肖志桐則是用指腹按了一下蟲尾，似乎有了判斷。

瞥見魏蘇慎，肖駿不無得意道：“沒有打草驚蛇的況下，我從對門找來的。”

原本不準備拿出來，可惜他能力有限，辨認不出是什麼玩意。

魏蘇慎沒告訴他，方才主人請吃飯時，滿桌子都是這些蟲子。

“蟲。”肖志桐道。

肖駿皺眉，蟲他見得多了，多是蛆蟲類，這種甲殼的，還是頭一回見。

“不是傳統意義上的蟲，屬於蠱蟲的一種。”

提到蠱，第一反應就是控制人，肖駿連忙問這種蟲子有沒有類似的作用。

肖志桐微微頷首：“但它不是用來控制活人的。”

所謂蟲，單對死人有用。

肖志桐只說到這裡，肖駿本來想問更多，但想到賭約，到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再看魏蘇慎面上沒有一點好奇，肖駿忍不住道：“莫非你已經有了辦法？”

魏蘇慎沒有故弄玄虛，直接點頭。

肖志桐看向他：“那就看看誰更快一步。”

言下之意，他也有了對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