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 章

只說當天晚上， 那腥的畫面都還在梨雲眼前來回晃悠。

只要一想到那老李的慘狀便忍不住哆嗦幾下， 一面替梅舒將頭髮重新打散， 一面低聲說道：「我記得那老李還曾經與我們說過話，姑娘還給過他一袋銀子的，怎麼他就走上了歪路子了？」

「我也不知他為何會這樣……」梅舒眼中亦是茫然。

不管怎麼解釋大抵還是敵不過那句人總是會變的。

「可那微珀嬤嬤也實在太狠了， 殺人的時候連眼睛都不眨一下，有必要弄這幅樣子嗎？」梨雲甚是不贊道。

梅舒搖了搖頭， 對那微珀竟也能有幾分理解了，說：「若是沒有那樣的本事，佩紫姑姑與老李不就得逞了， 也未必還有命活。」

梨雲稀罕地瞧著說：「姨娘你一向都膽小，怎麼都不怕？」

梅舒回想，等看見的時候隻瞧見了淋淋的一片。

「他不是壞人麼……」小姑娘眨了眨眼。

梨雲聽這樣說，想想也是， 若是死的是微珀，站在那裡的是老李和佩紫， 那才真的人害怕呢。

「那姨娘先歇下吧， 奴婢外去守著。」

梨雲說著要走， 卻被小姑娘捉住了袖子。

「你不怕嗎？」小姑娘弱聲問。

梨雲說：「怕呀，只怕今晚上要做噩夢了。」

小姑娘璨然一笑， 拍了拍邊的位置說：「那就一起睡吧。」

梨雲頓時語塞。

原來小姑娘也愈發知道要面子了。

可是那「膽小」兩個字就刻在腦門上了，就是不承認也沒有用啊。

只是話說兩頭， 實則那微珀也並不一定非要對那老李痛下殺手， 並非是出自於慈悲心腸而需要手下留。

這些人於而言僅是螻蟻般的存在， 本就沒有當回事的必要。

只是那老李被打得骨折了還非要爬出屋去揭穿微珀的份，微珀自然毫不猶豫地一刀下去，了結了他未出口的話，同時也是殺儆猴，做給那些心虛之人看。

至於那老李到底被是佩紫洗腦後或是自願選擇了這條路已經沒人關心了。

因這世上的路千萬條，明知不可為還為之，那就必然要付出慘痛的代價。

只等第二日天一亮，青袖便一臉憔悴地跑來海棠院跪在門前不起。

「求梅姨娘收留了奴婢，這一切都是佩紫姑姑奴婢的，如今奴婢背叛了，只怕也都饒不了奴婢了。」青袖一面啜泣，一面朝梅舒磕頭，將腦袋都磕青紫了。

「只要梅姨娘收留了奴婢，往後奴婢願意給您當牛做馬。」

梨雲有些看不過眼，低了聲音道：「這青袖可真是可憐……」

梅舒略遲疑，卻對青袖道：「你是王爺邊的伺候丫鬟，自然是要等王爺回來以後安排了你的去，事既然都已經過去了，就不會再有人敢為難你了。」

說罷便讓院子裡的丫鬟把人扶起來，將對方送回去。

梨雲跟著梅舒進了屋去，有些疑：「青袖早有投誠之意，為何姨娘不順勢收了？這樣一來，咱們還能籠絡到一個王爺邊人，也就能更瞭解王爺了。」

而且，這怎麼也算是個天大的人了，想那青袖也不敢不誠心報答。

梅舒卻將丟在小幾上的羅扇撿起來無聊地扇了幾下，說：「你說的那麼複雜，我竟不知道收了還有這樣多的好。」

梨雲隻抿一笑，又問：「那姨娘是怎麼打算的？」

梅舒蹙起眉，有些不解說：「我就是覺得奇怪，這事也不是一天兩天才籌畫好的，為何偏偏要等事發生了才告訴我……」

退一萬步來說，那青袖若真的飽良心上的煎熬，前面那麼多的日子，晚上就能睡得著覺了？

還別說，梨雲真就愣住了。

那青袖本就是個心機沉重的人，說話端得是滴水不。

們將事的重點都放在了佩紫上，就算留意到青袖，也就順著的話對有了個被迫的印象。

竟就將這樣一個明顯的缺給帶過去了。

若梅舒不提，梨雲一時也沒想到。

「再者說，伺候殿下多年，怎麼也該與殿下有些分，又是殿下邊的人，不去求殿下反而來求我，就算我願意，也做不了主。」梅舒說道。

實則也沒有想太多，沒一口答應的緣故主要還是因為覺得自己沒有那個權力。

可不覺得這珩王府的主人不在家，就是一個妾室能當家做主的。

梨雲回過味來，也暗暗點頭說：「是該謹慎些的，可不能隨隨便便將些不明不白的人招到咱們邊來。」

數日後，君楚瑾從外地回來，梅舒又將事與他一一代。

君楚瑾則是獎勵一般了小姑娘地發頂說：「你做得很好，不是什麼人的話都可以信的。」

梅舒則看向他說：「那您要怎麼置佩紫？」

君楚瑾說：「送去莊子上吧，我母妃生前一向是心，姑且留一條命。」

他話中的意思卻並非是表面的意思。

若要將佩紫送去莊子上，卻絕非是要讓對方以姑姑的份送去，而是以奴隸的份送去。

表面上他留了佩紫一命，可對方卻要活生生剝了這麼多年來在自己上掌事人的標籤。

自詡份與那些低賤奴婢不同，現在將一朝打回原形，去那莊子上做著苦累的髒活到老到死，不知道是上的傷害大一些，還是心理上的傷害更大。

要怪，也只能怪那佩紫太不知足，卻不知尋常的丫鬟裡頭只有當年有這般奇遇，能離了下等奴婢的份，做個面姑姑。

偏辜負了這份幸運，讓自己從高墜落。

「那您還要將青袖送來海棠院嗎？」梅舒問他。

君楚瑾道：「不必了，就讓跟在佩紫邊，為對方養老也是好的。」

他的語氣甚是尋常，就是話裡「養老」二字也是十分溫。

梅舒再是不懂，也忍不住手心發涼。

青袖之所以上演這一出，為的就是在佩紫事發之後以求自保。

如今君楚瑾竟直接將送去佩紫邊，豈不是擺明瞭要被那佩紫磋磨死麼？

看著君楚瑾一時怕了他這用心，卻被他攬了懷裡。

「這天都暖了，你的手還這樣涼？」君楚瑾垂眸著，在看腦袋裡簡單的想法之後，隻角微揚。

梅舒搖搖頭，被他攬著後背，卻還有些僵。

「別怕……」君楚瑾將的腦袋扣進了自己懷裡，有一下沒一下的安著，裡道：「只要你乖乖的，莫要在我面前做些不該做的傻事，我也是捨不得這樣對待你的。」

小姑娘卻想到貞鎖之類的件，心想上回想跑路的時候，他對可一點都沒有手過。

轉而又想若是真的不小心做錯了什麼事，只怕會比青袖佩紫之流還要慘呢……

君楚瑾則是覺到懷裡原本的小姑娘都快把自己僵一塊石雕了。

他心裡忍不住暗罵沒良心，他這麼做還不都是為了？

若不下手狠一些，往後誰都來算計一下，就算長了十個腦袋也防不住邊的人。

「乖乖……」君楚瑾趁走神的時候輕輕了一聲，小姑娘回過神來，因躺在他懷裡，看著他背的臉，就愈發覺得他的語氣惻惻的。

「給我親親吧。」

小姑娘心一，也不知腦補出了什麼畫面，眼圈都紅了。

「那……那您可要輕一點了。」

君楚瑾原本暗昧的心思頓時噎得不上不下。

難道他剛才說的不是親親，是說要吃人了？

待君楚瑾修整了一日，又重新召來了府上的人。

若梅舒說的容比較片面主觀，那麼府上管事的人說得則是更為客觀，且事無巨細地把整個過程又重新向君楚瑾代了一遍。

君楚瑾來微珀，卻見對方仍然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

「怎麼，忍耐了那麼多年，現在就忍不下去了？」君楚瑾指節叩擊著桌面，語氣亦是意味不明。

「殿下說的什麼話，就差一年了，有什麼忍不下去的。」微珀抬眸，語氣還似平常樣子，「到底是這裡的山水好，我這陳年舊屙都養好了，現在就等他重病垂危的消息傳過來。」

「嗯。」君楚瑾應了這聲，旁的也就沒多說了。

只是微珀忽然轉過頭去，便瞧見小姑娘端來了一份羹湯，站在他們後進退兩難。

「我……」梅舒被微珀那目瞧得盤子裡的湯勺都跟著哆嗦了一下，心中猜到這裡頭定然是有個大的，頓時也是一副怕被殺人滅口的樣子，弱弱道：「我沒聽懂你們在說什麼……」

微珀道：「過來。」

梅舒撇了一眼君楚瑾，卻見對方理也不理，便兩戰戰地走了過去。

微珀說：「爹。」

只一想到對方手起刀落的狠辣，小姑娘水汪汪的杏眸裡就滿是惶然，抖著聲音了聲「爹」。

微珀滿意地點了點頭，道：「天天在我跟前娘，我好幾次都想糾正，如今發現了也是好的。」

他還似模似樣的了小姑娘的頭頂，說：「別說話，阿爹以後出息了，不會不認你的。」

等微珀走後，小姑娘才放下手裡的東西，看向君楚瑾。

君楚瑾不冷不熱說：「你不是怕了我嗎，怎麼還給我送湯來喝？」

小姑娘攪著手指，道：「沒有……」

君楚瑾因昨夜裡、求不滿，對小姑娘也懷著氣，對著這答案也僅是冷哼了一聲。

梅舒見他真生氣了，便慢吞吞走到他邊去坐下，聲音小得像是蚊子哼哼般：「那我想親親您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