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挽說話的時候帶著些笑意, 眼眸明朗干凈。

但偏偏越是這樣，就越能讓人到的決絕。周圍的人每靠近一步，手中的那塊瓷片就會抵得越深一些。

順著手指淌下, 滴落在地上。

長老皺了下眉, 喊停了弟子們：“沈姑娘, 現如今天下大，我們需要你的能力是為了拯救天下蒼生，而并非是為了一己私。難道你就忍心看著生靈涂炭嗎？”

沈挽本不吃這一套：“忍心。全天下那麼多人, 如果每個人我都管, 那我還睡不睡覺了？”

長老顯然沒想到沈挽會是這麼個答復, 他怒火攻心，一拍桌子，抬手指著：“你！”

“長老。”紀飛臣上前兩步, 攔在了他面前，“挽在我心中不異于親妹妹, 家父也是從小將視如親生。長老如今這般咄咄人, 是著我們紀氏同玄天閣作對嗎？”

“玄天閣素來教導我門弟子不傷及無辜。”風謠站在他旁, 聲音清冷，“如果您要拿無辜之人的犧牲來獲得足以對抗魔域的力量, 那麼與那些吸食修士的妖怪又有什麼區別？如果今天家父在這, 也不會同意您的做法。”

“你！你們！”

長老腔劇烈起伏, 他背著手, 踱步幾圈，接著嘆了口氣：“你們覺得這件事瞞得住一時，瞞得住一世嗎？如若讓天道宮知道……”

“瞞不住也要瞞。”紀飛臣每個字句擲地有聲，“我會查清挽的世，也能向諸位證明, 即便不犧牲任何人，我也能夠將魔尊重新封印。”

雖然場面很人，但聽到這句話，沈挽還是忍不住在對峙的功夫悄悄瞄了一眼一旁的人。

然后就看見魔尊本人謝無衍在一邊打了個哈欠。

“糊涂！”長老一甩長袍，在原轉了幾圈，卻也拿他們沒轍。

一個以紀氏相，一個是掌門之，還有一個不清底的除妖師。

最后就連看上去最好拿的沈挽，依然不是一個省油的燈，如果要來的，拿本就沒轍。

“罷了，今日之事，所有人都把風口，我不希再有人知道。”終于，長老拿這群人無可奈何，語氣冷淡，“否則到時候，就不再是你們三言兩語就能解決的問題。”

說完，拂袖離去。

曾子蕓咬著下，一跺腳，轉追了上去。

無關要的人一走空，紀飛臣立刻轉，奔到沈挽旁邊，從手上接下那塊碎片，心疼道：“沒事吧？剛才他們有沒有傷到你。”

風謠也走過來，語氣全是歉意：“抱歉，是我沒好好管束小蕓，今天這件事，我也有責任。”

“沒事。”沈挽。

但都是修仙之人，割破一個小口子其實也沒多大影響。

但紀飛臣不信，他覺得肯定是在故作堅強，是在強歡笑掩蓋傷，于是厲聲道：“不要逞強，哪里傷了就告訴我，我會替你討回公道的。”

沈挽持續：“真的沒事。”

剛才那把劍還沒挨到自己的頭發，就被謝無衍給碎。

“如果不舒服一定要說出來。”紀飛臣繼續苦口婆心，“別自己一個人強撐著。”

“……”行吧你一定要我不舒服我就努力一下吧。

于是沈挽絞盡腦，著肚子：“其實的確有點不舒服，就是我有些……”

“我就知道。”

話還沒說完，就被紀飛臣打斷，他嘆了口氣，眼眶微微發紅：“都是我的錯。”

風謠立刻拍了拍他的后背，聲去哄：“不，我也有錯。”

只留下沈挽一頭霧水。

錯什麼錯了，我不就是了嗎？

夜幕降臨。

玄天后山，云霧翻涌。許久之后，在一團濃霧中，亮出一道腥紅的，接著，一只羅剎鳥從其中飛出，繞了一圈后，停在枝頭。

“殿下。”玄鳥在謝無衍肩頭停下，“您找的東西來了。”

謝無衍抬眸，看了那只羅剎鳥一眼，然后出手。

羅剎鳥起，停在他面前扇著翅膀。

一道紅劃過，割破了謝無衍的指尖。

鮮滴得很慢，完全足夠羅剎鳥將那滴腥紅的一口吞掉。

“記得你要替我做什麼。”謝無衍淡淡道，“三日之后，拔掉的舌頭，吞下的眼珠。”

他的語氣平靜得出奇，明明是這麼令人骨悚然的話，但聽上去就像是在同人閑聊一般。

羅剎鳥點頭飛起，發出桀桀嘶鳴，似乎是朝著謝無衍的方向行了個禮，接著轉重新飛那團濃霧之中。

頃刻間，那團霧氣消散開來，空無一。

謝無衍回到玄天閣，站在樹枝上，一眼便見沈挽所住的地方，燈火通明。

雖然長老上說算了，但其實還是派了不人守在附近，一副小心提防的樣子。

“殿下，您要過去嗎？”

玄鳥問了一句，沒得到回答，于是偏頭地朝著謝無衍的方向看了一眼。

這一看，差點嚇了一大跳。

原本只是蔓延到口的咒，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一路爬到了謝無衍的脖頸，甚至約約有些發黑，蔓延的速度逐漸增快。單是旁人看上去，都能覺到骨的疼痛。

但是謝無衍卻沒半點反應，甚至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殿下，您這是——”

“滿月。”謝無衍說。

滿月，對于謝無衍這種半人半妖來說，向來都是功力虧損最大的一天。在了自己大部分的力量制后，封印咒的力量很快就蔓延了開來。

按照道理來說，這個時候謝無衍應該呆在房間里，閉門不出。

但是那難以遏制的煩躁涌了上來，是封印咒產生的作用，一遍遍地刺激著他的神經。

所以他不能去找沈挽。

他可能會失手殺掉。

然而，正當謝無衍準備轉離開的時候，余瞥見沈挽的屋子里傳來些靜。

下一秒，就看見地打開了窗戶，然后抱著枕頭，小心翼翼地準備翻窗逃跑。

結果因為落地聲音太大，被守衛當場抓獲，給重新送了回去，順帶還多派了一個人盯窗戶。

但沈挽的毅力驚人。

沒過一刻鐘，就看見從天窗探了個頭，結果一低腦袋，又和門口的侍面面相覷。

眼可見地沉默了一會兒，然后將頭了回去。

謝無衍：“……”

這人怎麼這麼能折騰。

于是，在沈挽考慮要不要現場挖一個地道時，冷不丁覺后空氣溫度陡然下降。

等等，這悉的氣場，悉的人形空調。

一轉頭，毫不例外地看見那張臉——

謝無衍誒！

沈挽了，熱淚盈眶：“好久不見。”

謝無衍沉默了下：“你就被關了兩個時辰。”

其實原本沈挽是覺得，雖然有人看著自己，但是從今天的形也能看得出來，就算玄天閣長老真的有什麼想法，一時半會兒也不會自己。

所以在這種況下，覺得與其瞎心，不如好好養養生，趁著這幾天不能出門，早睡早起健康飲食調養一下生息。

然后躺在床上，還沒閉眼，就聽見破系統開始叨叨。

[配系統：

警告警告！檢測到反派將對曾子蕓產生重大威脅！]

沈挽翻了個。

誰管誰管。

比較記仇，更何況曾子蕓今天這幾句話差點讓自己丟了命。而且謝無衍是個聰明的人，做事也不會留下把柄。

把柄……

等等。

沈挽突然醍醐灌頂。

現在幾乎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和曾子蕓之間有矛盾，如果曾子蕓在這個關口死了，保不準所有人都會懷疑到自己上。

不行不行。

不能現在殺，要殺也是得他們離開玄天閣之后殺。

于是沈挽一個鯉魚打起來，開始自己的逃闖關，但屢屢挫，最后險些沒被不耐煩的守衛打暈綁在床上。

所以在看到謝無衍的時候，仿佛看到了希。

一看到希，沈挽就變得殷勤了起來。

先是扶著人家坐下，給他倒了杯涼茶，然后順帶撿了個枕頭給他墊著后背，讓他坐著舒服一些。

接著從柜子里出一大摞話本，挨個擺在他面前讓他挑選。

謝無衍：“……”

他沒，許久后抬起眼，看了下沈挽間那道還能清晰看見的傷痕。

“燒之，你一無所知麼？”謝無衍突然開口。

“啊？”沈挽有些懵。

“這是一種對使用者很殘忍的，你上的傷越嚴重，能夠運用的力量就越強大。”謝無衍聲音很平靜，“簡單來說，知道燒真正力量的人，都會期盼使用者的死亡。”

這就是為什麼這一族的人，會消亡得如此之快。

有許多人顧忌這樣的力量，所以世人不允許超自己掌控的強者壯大。所以許多年前，他們聯合屠戮了許多擁有這樣統的人。

只剩下一小部分留在天道宮，作為給他們繁衍類似武的工。

從一出生開始，就是為了為獻祭品而活著。

沈挽點了點頭，仔細想了想，然后將眼一彎：“嗯，那我聽上去好厲害。”

謝無衍安靜了會兒。

他原本以為會難過，或者害怕。

但這樣讓人意外的反應，反而最不讓他意外。

而就在這時，桌上的燭火忽閃忽滅。

一冷的氣流著地面，涌進了屋。

不是妖氣。

而是來自于修士上的力量，但功法卻與玄天閣修煉的有很大區別。

半夜造訪，目的很明確。

是為了沈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