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酌鹿》第94章 番外二
又是荼蘼花開時, 轉眼便是荼蘼節。
自從皇室有了鹿璃礦脈,南域的地位就沒有那般突兀了。但各家還得仰仗朱改給做靈,朱家又是帝王的師門很得封重敬重,如今的一念宮依舊門庭若市。
荼蘼節, 四方諸侯都要往南域送荼蘼酒。林信就提了一袋小魚干來,旁的什麼貴重禮都沒帶。
“皇上我管鹿璃礦,尋常都不敢花錢了。日前還有人參鹿棲臺奢華,嚇得我只能住浣星海。”林信趴在清涼殿的榻上, 由著菁夫人在他上踩來踩去。
朱改瞥他一眼,抬手跟沈樓杯:“參你?呵。”
早年被林信殺了幾個子弟的諸侯,去年聯名上奏,要封重懲治濫殺無辜的尋鹿侯。彼時封重剛登基,正是彰顯天子公允的時候, 不好包庇近臣。于是封重直接把奏折攤開在朝會上,將當年的事一件一件掰扯清楚, 最后查明是他們刺殺林信在先, 反倒怪到了他們頭上。一句“朕剛登基, 姑且網開一面”把幾人給打法了, 原本來冤的還得反過來恩戴德謝天子既往不咎。
在這之后, 滿朝文武都知道林信是惹不得的。
“不負,過來跟我手談一局。”坐在一邊把玩鹿璃棋子的林曲,沖林信招手。
“我不去。”林信把頭搖了撥浪鼓。跟堂兄下棋,他就沒贏過,也不知林疏靜什麼癖好, 偏跟他下。
據沈樓分析,是林信輸棋時候的反應太可了。當然,自家男人的話當不得真,林信至今也不知道堂兄在想什麼,對于他的邀約敬謝不敏。
說話間,侍衛來報,說皇家的荼蘼酒到了。
“誰來送的?”朱改漫不經心地問。
“是……”侍衛話沒說完,送酒的人已經走了進來。
“有冰鎮酸梅湯嗎?快來一碗,”封重一尋常公子哥打扮,手里還拿著把折扇,大開大合不甚風雅地扇風,“南域可太熱了。”
“皇上!”眾人紛紛起行禮。
“噓——不必多禮,朕是假裝欽差來的,莫聲張。”封重接過侍手里的玉碗,坐到榻上跟林信在一起,咕嘟咕嘟喝下去,這才暢快地嘆了口氣。
“喵?”菁夫人歪頭瞧他,湊過來聞了聞,發現是認識的家伙,便勾著封重腰間的織錦腰封磨了磨爪子。
封重把菁夫人撈進懷里:“師伯娘,上回送你的東瀛魚好不好吃?”
菁夫人表示味道還不錯,并給了皇帝陛下一掌。
“皇上這般離京,怕是不妥。”沈樓把林信從榻上拉起來,不讓他跟封重蹭在一。
“恩科了結,等閑沒什麼大事,京中有杜晃他們心,”封重擺手,抱著菁夫人躺倒在榻上,“朕來口氣。”
因為暫緩酌鹿令,先前朝中為此專門選拔出來的一批員就沒了用武之地。這些人做事比較偏激,封重不愿重用,便統統外放做父母去。京中急需人才,就在登基第二年開了恩科。
封重這一年來天天忙得腳后跟打后腦勺,沒有一日得閑。近日總算暫時安置住了,便一溜煙跑出了京城,留下杜丞相在宮中跺腳。
菁夫人踩著皇帝陛下的臉跳開,豎著旗桿一般的尾跑回朱改邊,蹲到膝頭要魚干吃。侍早把林信帶來的魚干切小段,放在玉碟里。
朱改捻起一片喂給貓,不咸不淡地說:“玩耍可以,過了荼蘼節就都給我滾蛋。”清涼殿進來這麼多人,一點都不清涼了。菁夫人嫌熱不給抱,吃完魚干就扭著跑走。
“我們本就打算過了荼蘼節便走的,”林信趴在沈樓肩膀上跟菁夫人眉來眼去,“師父最近回來了嗎?”
先前有東瀛使者來朝貢,朱星離說想去東瀛瞧瞧,就跟著跑了,一直沒有音信。提起弟弟,朱改臉更加不好,冷哼一聲,抱起菁夫人往室去了。
看來是沒回。
林曲把棋盤端到榻前,拉封重跟他下棋。封重沒骨頭似地半躺在榻上,抓起棋子隨意擺了一顆:“你們怎麼都不去宮里玩,朕自己在京中好沒意思。”
當上皇帝,才明白這差事有多苦。起早貪黑不說,連都不能隨便吃。
“哈哈哈哈哈……”林信不是第一次聽封重抱怨,每每聽到都忍不住笑他。
皇室規矩多,高雅為重。晚間若是了,便只有各種湯湯水水。封重忍了半個月,終于忍無可忍,大筆一揮改了膳的規矩,才終于在晚上吃到了鴨魚。
“不許笑,過來幫我看看棋。”封重抬眼瞪他。
林信看到棋局就頭疼,哪里有耐心,拉著沈樓就往外走。林曲棋路詭譎,封重棋路深謀,兩人戰得旗鼓相當,哪里需要他這個臭棋簍子指點。
菩提城里熱鬧非凡,賣花的小販用南域口音吆喝著一不變的詞:“春歸兮,花開盡,郎君有意執荼蘼。”
恍惚間仿佛回到了幾年前,那時候他倆不知道對方是重生的,懷著點不足為外人道的小心思,互相戴了一朵花。
“你記不記得,當時答應做我媳婦的。”林信隨手拿了一支來。
“年時的話,豈能當真?”沈樓眼含笑意地看他。
“沒想到你竟是個偽君子,占了奴家的子,卻不給奴家名分。”林信把花扔到沈樓上,滿臉悲憤地說。
“不是娶媳婦嗎?怎麼又奴家了?”沈樓不為所,給了目瞪口呆的小販幾枚銅錢。
林信演不下去了,把臉埋到沈樓肩上耍賴,片刻后又熱得抬起頭。
“兩位公子,來狐大仙這里算一卦吧。”街邊的涼,擺著個不起眼的掛攤。這大熱天里,擺攤的人卻圍著一條狐貍圍脖,帶著個花里胡哨的面。
幡旗上寫著“狐仙算姻緣”。
林信拉著沈樓走過去,敲敲桌子:“你能算什麼?”
“只算姻緣。”那狐大仙聲音糲,還真像是狐貍的吠。路過的子都有些害怕,倒是有些膽大的男子湊過來看熱鬧。
林信輕擺坐下來:“那給我看看吧。”
狐大仙從圍脖上拔下幾,放在林信掌心讓他握著,用朱砂頗有章法地畫了一道符文,再拿下狐貍一同點燃。青煙隨風飄散,狐大仙沉默半晌,才悠悠開口:“你姻緣已定,這姻緣說不上好壞,不過沒有子孫緣,怕是要斷子絕孫的。”
“這算命的,怎麼說話呢。”有人看不慣,尋常算命,縱使看出什麼不好來也都會委婉地說,這人直接說人家斷子絕孫,基本逃不掉一頓打了。
沈樓卻是有些驚奇,瞇眼看那大仙。
林信故作驚訝地問:“那可有什麼破解之法?”
“有,”狐大仙從布兜里掏出個黑漆漆的藥丸來,“我這有送子丸,吃了包你多子多福。看你是個有緣人,就給一百兩吧。”
原本有些懼怕狐大仙的人,看到他開始要錢,便不怕了。鬧了半天是個江湖騙子,裝神弄鬼騙錢呢。
林信卻是一臉驚喜地接過那藥丸,抬頭看向沈樓:“郎君,咱們能有個孩子了。”
沈樓額角微。
“大仙可還有第二顆,我師父也需要子嗣,回去給他吃一顆。”林信一臉誠懇地說。
狐大仙收錢的手抖了一下,一把掀開面,出了朱星離那張不甚正經的俊臉:“臭小子,胡說八道什麼?”
“朱二叔……”沈樓吃了一驚,立時把林信拉到后,躲過師父的一掌。
朱星離扔了行頭,跳起來要揍徒弟。
沈樓忍笑護著林信:“這狐貍面,可是東瀛之?”
“哎,我的面。”朱星離被這麼一提醒,趕轉去撿。
林信趁機拉著沈樓就跑。
荼蘼節的艷天里,注定是沒法涼快了。
菁夫人蹲在房頂,看著遠飛狗跳的街市,蹬蹬耳朵。真是好熱啊,喵。
我是孔憶之
孔憶之,是一個身份,是一段經曆,是一個嶄新的開始,也是一個美好的結尾。艱難險阻過後,沉靜的心將會更加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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