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火石之間，嵇清柏腦子里怎麼花式殘忍的死幾百次都已經想好了。

檀章一只胳膊還在放著毒，另一只手上也沾滿了，他神始終淡淡的，出手，捻起了地上的荷包。

嵇清柏：“……”

他就這麼一個荷包，上面“嵇玉”兩個字還是自己裝模作樣歪歪扭扭繡上去的，現在全染了，以后怕是不能用了。

皇帝看的很仔細，一只荷包翻來覆去，最后抬起頭看著嵇清柏，居然笑了一下：“哪兒來的？”

嵇清柏想都沒想，下意識跪在地上，大聲道：“撿的！”

檀章死死盯著他，腹痛的翻江倒海，烏紫的了幾下，“哇”地吐出了一口。

嵇清柏嚇了一跳，忙上前扶住他倒的子。

皇帝臉青白，一雙眼恨不得千刀萬剮了他：“放肆！”

嵇清柏知道他怒了，急的要死，慌不擇言道：“陛下明鑒，我是……與娘娘是清清白白的！”

檀章死咬著，看著嵇清柏不知在想什麼，他顯然是怒極了，眼白都泛了紅，瞼下緋的蓮花胎記像燎燒的火，轟轟烈烈著。

嵇清柏滿頭大汗，他知皇帝是誤會了，但現下解釋覺怎麼說怎麼錯，于是干脆心一狠，冷靜道：“我先幫陛下把毒解了，之后要殺要剮，但憑吩咐。”

檀章哪肯讓對方自己，他痛地發抖，使了渾力氣扇了嵇清柏一掌，這人也不躲，生生挨了那麼一下，痛倒是其次，皇帝手上的卻印了他的半張臉。

嵇清柏的神力早就在油盡燈枯的邊緣，臉比起檀章來也好不到哪兒去，如今蒼白清雋的半張臉上滿是污子，乍一看似乎比對方傷的還重。

“你、你要是敢朕……！”檀章的話還沒說完，嵇清柏已經低下了頭，含住了他放毒的傷口。

嵇清柏想著我都和您一張床上睡大半年了，能的早就都過了，這要隨便能死他早就回佛境和白朝打架了。

皇帝中毒的時間并不短，剛又氣急攻心，腹熾跟著竄上了頭，嵇清柏邊吸著毒，邊出神力給他調理熾之痛。

說實話，嵇清柏都覺得自己真是太敬業了，就他現在還剩的那點斤兩，既要維持男又要照顧檀章，嵇玉要是再弱一些，他現下就能重新去找殼子了，不得不說這半年來他被佛尊養的太好，元神穩妥，燈油滋潤，才能撐到現在。

檀章只覺著胳膊上一片溫潤，對方吮吸的作輕又熨帖，緩了傷口的滾燙脹痛不說，就連腹的熾不知不覺也被了下去。

嵇清柏吸了幾口，抬起臉，吐到一邊地上，來回幾次后瓣便殷紅了一片，他也沒發覺，繼續認認真真吮著。一旁的火搖曳印出他另一半沾著的臉，檀章的口起伏不定，目晦，不清楚神。

嵇清柏見吸的差不多了，才重新扶起皇帝坐直，檀章閉著眼，大概是剛才氣狠了，現下兩頰還飄著紅團兒，瞧著真是，嵇清柏心的不行，又殷殷的去他的額頭，結果被檀章一把抓住了腕子。

嵇清柏：“……”

他忘了這是個鬼，荷包狼牙的事兒還沒解決，力氣恢復了大概就想著要怎麼殺他了。

無論怎樣，嵇清柏覺得他還是得再掙扎下：“卑職之前的確說了謊，這個荷包不是卑職撿的，是臨走前娘娘給卑職的。”他覷了一眼檀章，皇帝沒說話，火照著那人的眼，明明又滅滅。

嵇清柏只能壯著膽子繼續編：“娘娘擔心陛下安危，托付卑職一定要找到您，這荷包就是讓卑職帶來給您的，說因為是陛下您送的，有著陛下的福澤，一定能平安護著陛下。”

檀章還是不說話，于是嵇清柏著頭皮又添了一句：“而且娘娘也想讓您知道，想您了，正盼著您回去呢。”

說完這話，嵇清柏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雖說借了人小姑娘的子，但他畢竟真不是什麼小姑娘，活了上萬年的神仙，學凡人那套卿卿我我的還真有些尷尬。

只是沒想到，皇帝似乎還真吃這套。

“你過來。”檀章突然說話，語氣淡淡地，抓著他的腕子又用了些力氣。

嵇清柏幾乎是被半拽著拖到人面前，眨了眨眼，有些不明所以。

結果還沒等他回過神來，突然耳垂上一痛，檀章不知什麼時候手里居然拿著那只狼牙耳鉤，是穿破了他的耳垂，明晃晃的掛在了左耳朵上。

這手法太暴了些，嵇清柏慢半拍的疼了氣，檀章卻還不放過他。

嵇清柏只覺得狼牙墜子被皇帝扯著，痛的只能低下頭去，跟著耳垂一暖，對方的臉近在咫尺。

檀章低垂了眉目，眼角旁的紅蓮艷艷，他出舌頭，細細掃過了嵇清柏耳垂上剛被扎出來的珠子。

嵇清柏：“……”

檀章抿了抿，似乎在嘗他的味道，攸地一笑，低聲道：“那這耳墜子你就替你家娘娘帶著吧。”

不出意外，后半夜嵇清柏的耳垂就腫了起來，外風雪漫天，曾德看樣子是暫時找不過來了。

雖然不滅篝火，但止不住寒風蕭瑟，檀章裹著狐裘都凍的臉青白，嵇清柏當然也冷，冷到最后有些神志不清，連膽子都大了起來。

皇帝坐著沒，覺腰間慢慢纏上了一雙胳膊，這不清不楚的侍衛跟只貓一樣，往他懷里團。

檀章其實有些低燒，自己凍歸凍，子卻是暖呼呼的，嵇清柏抱了他，還把狐裘給扯開，將兩人裹在了一塊兒。

這不要命的侍衛還把下擱在他的肩膀上，只要微微一轉頭就能看到對方紅腫的耳垂和掛在上頭的狼牙耳墜。

嵇清柏終于是暖和點了，他舒服的嘆了口氣，一呼一吸都散在檀章如玉的脖頸里，皇帝側過臉，靜靜地看著他，突然問：“你以前在哪兒當值？”

嵇清柏原本想瞇一會兒的，整個人僵了一下，這不能怪他裝了個侍衛的份，原本天上的時候他就是個下屬命，一口一個“尊上”的稱謂，規規矩矩，守禮乖順，哪怕檀章如今下界變了凡人，嵇清柏也沒半點在他面前拿大的膽子，當人面就忍不住地做小伏低，恪守本分。

于是支支吾吾半天，說了個不在編的活兒，想著搪塞過去。

檀章不知為什麼居然起了談興：“你這次救駕有功，回去后就到朕的跟前來當值吧。”

“……”嵇清柏覺得自己真是太難了，嚴肅道，“保護陛下是卑職的本分，卑職不敢求別的，只是平常閑云野鶴慣了，不適合朝堂紛爭。”

他回去后就這法力又得修養個大半年，嵇玉子太弱，養不養的好還是個問題，但又不能把話說絕了，佛尊渡眾生之苦，難免艱難險阻，不變男更是半點忙都幫不上，以后總得有個合適的份能在關鍵時候用來救駕的。

嵇清柏想了想，曉之以，之以理地道：“陛下只當今晚一夜水姻緣，卑職并非這世間之人，自有難言之，但只要您有萬一，卑職一定赴湯蹈火保護陛下周全。”

檀章沒說話，半晌像是聽了什麼笑話似的，嗤道：“水姻緣這混賬話都能被你講出來，卿莫不是神仙？”

嵇清柏眨了眨眼，做出一副諱莫如深的表，但對著檀章的臉又端不出上神的架子，咳了一聲，假惺惺地道：“陛下終有一日會明白的。”

檀章懶得再理他，閉著眼不再言語，嵇清柏瞧了他半天，也不知哪兒來的自信覺得佛尊一定是信了自己，最后居然還滋滋安然地了夢，準備借著檀章識海里的法印好好反補自己今天一天的辛苦。

大概就連皇帝自己都沒想到，為什麼會一覺睡得如此之好，以至于第二天檀章獨自在中醒來，上還蓋著暖洋洋的狐裘，只覺一派神清氣爽，腹溫舒。

曾德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跪在外面侯駕，半天才終于看到了一雙龍靴踩在他面前還未化干凈的雪上。

檀章圍著披風，低下頭冷冷地看著他，問道：“嵇玉呢？”

曾德有些莫名其妙，但還是老實答了：“娘娘之前說出去玩兒，許是迷了路，昨兒半夜聽丫鬟說才回營帳，現下應該還在睡著。”

沒盯住人這事兒，曾德的確辦的不好，但他哪里知道嵇玉是換了個模樣，再加上皇帝失蹤，的人早火急火燎的四尋主，誰有工夫管個沒名分的娘娘呢？

也不知哪句話又惹惱了這頭上的人，檀章笑了下，語氣意味不明，聽不出喜怒：“他倒是還睡得著。”

曾德不敢接話，戰戰兢兢牽來了騎，檀章二話不說翻上馬，鞭子狠狠一，不管旁人，當先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