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清柏在半夜恢復了一些神力后，便醒來給山周圍下了個防野的制，檀章只要與他同眠就一定睡的極好，畢竟夢神在側，想失眠都難。

趕回營帳的時候天都快亮了，丫鬟因為他失蹤，整晚都沒睡，一眼看到他的時候還以為遇了鬼。

娘娘出去一趟，外沒了，狐裘披風也沒了，就穿了件中，能不讓人誤會嗎？

嵇清柏沒工夫多解釋，他又變回了嵇玉大蘿莉的樣子，讓丫鬟拿針線過來。

“您要針線做什麼呀？”丫鬟猶豫著要不要找大太監，順便請陸太醫進來看看。

嵇清柏嘆氣：“別問了，先拿來吧，再備點熱水，我洗漱下。”

丫鬟沒辦法，只能出去備水。

嵇清柏拿來銅鏡，手里著長針，在自己右耳垂上比劃了半天，牙一咬，閉著眼狠心刺了進去。

不是他不想用法把耳孔變沒，只是因為那耳孔是檀章親手給他穿的。

佛尊就算變了凡人，神元仍舊是不死不滅的，再加上佛境中與嵇清柏魂魄融了幾萬年，這人倘若想在嵇清柏上留下什麼東西來，那都是他這只區區夢貘之神抹到死都抹不干凈的。

兩個耳垂都穿了，雖說怎麼看怎麼可疑，但嵇清柏也沒別的辦法掩人耳目了，實在不行，他倒是不怕最后被皇帝發現什麼，只要別誤會他紅杏出墻就。

丫鬟端了水盆進來，看到他耳朵上漱漱冒出的花子嚇得差點出聲，趕忙翻出傷藥給人涂上。

“您急什麼呀？”丫鬟怨著，“回去后讓嬤嬤給您弄，老人手都，比您這麼折騰要好多了！”

嵇清柏就怕不誤會，如此一來痛都是小事兒：“我這不想著讓陛下高興嘛。”

只不過正在趕回來的陛下并不是怎麼高興。

檀章不是三歲小兒，帝王心，重且多疑，昨晚那不清不楚的侍衛破綻太多，他見人演了一晚上，只覺得可笑，既可笑又覺得太過匪夷所思。

他大半年都被嵇玉摟著睡覺，那人子的不行，瘦瘦小小，膽子卻比天大，枕邊同他說話像家常絮叨，沒個尊卑，手下作也不客氣，怎麼腦袋，怎麼捂心口，怎麼拍背，嵇玉往常做起來就門路，似乎半點不怕他這皇帝怒。

明明哪兒都不像，卻做什麼都一模一樣。

不清不楚的侍衛沒那麼，腰卻與嵇玉差不多細，雖然沒真的看清楚過，但嵇玉前那兩團卻頗，檀章不重，玉溫香著他腦袋都生不出什麼旖旎念頭來，昨夜那侍衛同樣的姿勢，膛平平板板，卻似乎更合適，檀章在那人懷里似乎聞到了松柏香，忍不住張開手，丈量了下對方的腰。

真是細。皇帝想。

熾之痛這病，檀章其實心里比誰都清楚，他燎火一般痛了這麼多年，唯有嵇玉是那場及時的清歡雨。這雨就算變了模樣，了爛泥里的污泡，皇帝都知道自己絕不會認錯。

神仙妖魔，人間鬼怪，不論什麼東西，這人為什麼就不能乖乖當個嵇銘的棋子，丞相的獨呢？

他什麼都能給他。

檀章發狠地想，也能要他的命。

騎是匹神駒，烏云踏雪，汗如，皇帝縱馬駛營地時，下人通報的速度都比不上馬蹄后頭飛起的土。

丫鬟“娘娘！”“娘娘！”地喊著，剛洗完頭臉，還散著發的嵇清柏來不及盤頭，趕忙掀起帳簾，眼前的馬蹄高高揚起，檀章調著馬頭轉了個圈，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嵇清柏仰著腦袋，他半張了，不懂皇帝這陣仗是怎麼回事。

馬上的人已經掀起狐裘，輕如燕地躍了下來。

檀章見嵇玉大冷天的著發，不悅地瞇了瞇眼，扯下上的狐裘，批頭蓋臉的將人一把包住，眼睛都沒出來。

嵇清柏沒能跪下磕頭，因為皇帝已經將他抱了起來。

“收拾你主子的東西。”檀章冷淡地吩咐著丫鬟，“全部搬到帳里去。”

嵇清柏有些不準檀章當下的脾氣，再加從頭到腳被狐裘包著，想看也看不到對方的表。幸好沒過多久，嵇清柏只覺著屁底下一，他被人放了下來。

發上的水還在往下滴，沒多會兒就暈了一片，嵇清柏扯下狐裘，才發現自己被皇帝抱到了床上。

這床不比宮里的大，但也不小，底下墊著厚實的熊皮，非常暖和。

嵇清柏看著檀章手過來，右耳垂一痛，被他拽著。

嵇清柏：“……”

檀章口氣冷淡，問：“剛穿的？”

嵇清柏故意把左耳也出來，諂道：“這邊也穿了。”

檀章看了一眼，輕嗤了一下。

耳剛打，被人拽這麼久不痛才怪，皇帝不放手，嵇清柏也不敢躲，哼哼唧唧地半天，覺自己右耳也腫了。

他心里是真的苦，想著兩耳耳垂都大一圈，肯定跟彌勒佛一樣了。

檀章折騰夠了，終于是大發慈悲放開了他，見嵇玉頭發還著，又讓剛趕來的曾德遞帕巾進來。

大太監連水都來不及喝一口，的跟狗一樣戰戰兢兢伺候著。

嵇玉的頭發雖然不是自己的鬃，但好歹長腦袋上，嵇清柏實在不想這麼被皇帝糟蹋，于是被扯到幾次后，按住了檀章的手。

“我自己來吧，陛下。”嵇清柏痛的眼角都紅了，小蘿莉的子太，邊鼻子邊淚盈盈的，“我自己弄，一會兒就好。”

檀章總算沒再為難他。

嵇清柏安安靜靜地干頭發，他不會弄子的發髻，隨便綁了辮子垂在前，抬頭看到檀章正盯著自己，于是想著說些什麼，結果還沒開口，陸長生進來了。

陸太醫現在見到嵇玉就腦袋疼，特別是看到對方還和皇帝在一塊兒時，疼的都要裂了。

他恭恭敬敬跪下磕頭，說：“臣來給陛下診脈。”

檀章遇刺的事曾德先一步已經知道了，肯定會差太醫來看傷，皇帝沒拒絕，只揮了揮手：“給他先看。”

“？”陸長生一時沒反應過來給誰。

嵇清柏也莫名其妙的，坐著也不。

“嵇玉。”檀章突然他的名字，出手，“你過來。”

嵇清柏乖乖走了過去，見皇帝一直把手著，躊躇了一會兒，等靠近了才抬腕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檀章微微用力，將他拉到了自己懷里，皇帝坐著時是雙岔開的姿勢，一手拉著人，一手摟住腰，微一用力，直接把嵇清柏抱到了上。

嵇清柏：“……”他嚇的有些不敢。

嵇玉雖說虛歲有十六了，但前頭那麼些年廢著，如今將養的也吃力，整個段小玲瓏，抱著都顯小，檀章似乎掂了掂他斤兩，眉眼轉瞬凝了一層霜似的。

陸長生又覺得自己要死了。

嵇清柏讓他把著脈，這次時間更長，把完陸長生面如死灰。

檀章冷道：“說。”

陸長生抖著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說，嵇玉三歲離魂，為防止其醒來，他奉皇帝之命配了“長癡”，進而牽制嵇銘，不曾想嵇玉居然沒能一直癡下去，不但醒了，太后還屬意中宮之位，既然如此，這命皇帝肯定是留不得，陸長生其實制毒比制藥還拿手，他的“忘川”能在一年之讓中毒之人死于“弱多病”，且半點查不出差池，原本此每日服用的好好的，到頭來皇帝突然反悔了。

解毒就解毒吧，陸長生“長春圣手”的名號在外，不會自己砸了自己的招牌，可沒料到有“長癡”在前，“忘川”在后，嵇玉原本底子就羸弱，他用藥不敢過量，生怕兇猛，最后這毒解得慢不說，人子反倒是越來越差，陸長生這回把過脈真的是連自己墳頭該遷在哪兒都想好了。

他不敢說什麼“娘娘這子怕是撐不過半年”類似的話，但表作不得假，檀章見他跪地磕頭，腦袋都不抬，心里跟著一點一點沉了下去。

“繼續治。”皇帝居高臨下，面無喜怒，只道，“配藥去吧。”

陸長生抬頭，想說什麼，看到檀章表，話到邊還是咽了下去，低聲應了一句“是”，膝行退下。

他走后，余下的兩人都半天沒說話。

嵇清柏實在覺得尷尬，咳了一聲，輕道：“陛下的傷不看下嗎？”

檀章低垂了頭，靜靜看著他，說：“朕沒傷。”

嵇清柏趁他不注意撇了撇，心想你毒還是我吸出來的呢，怎麼回頭就不認，太沒良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