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被著，但嵇清柏的日子過的還是舒坦的。

曾德現在像把他當菩薩似的供著，出去晃一圈后邊都像跟著戲班子一樣，檀章如今每天上朝，非常勤政民，嵇清柏有約聽說嵇銘的權被削了不，外頭總有靜想他眼門前來，嵇清柏只當啥也不知道。

不過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宮里過年，按規矩后宮的親眷都可進宮來共家宴，像嵇玉如今這般地位榮寵的，嵇銘肯定是國丈的規格，這點面子檀章不會不給。

嵇清柏下半年來被養胖了不，不過腰還是細，他發現嵇玉這子就算長起來，該胖的不該胖的仍舊是分的清清楚楚。

龍殿和夢魘閣不一樣，后頭種的是與太和殿一樣的竹林，嵇清柏去了幾次后，覺得沒什麼意思，就不怎麼愿意逛了，結果沒幾天，丫鬟又哄著他去走走，嵇清柏被纏的沒法，過去后發現竹子不知道什麼時候被砍了，居然全給換了玉蘭樹。

南方的天氣要是暖和，辛夷花的花期卡在年關就能開，嵇清柏原本以為離了夢魘閣鐵定是瞧不見了，沒想到居然還能看到。一半紅一半白的花瓣婷婷裊裊開在枝頭上，嵇清柏坐在樹底下，抬頭靜靜著。

檀章下朝后趕回殿中，到后頭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景。

曾德不敢打擾，對嵇清柏邊跟著的人使了個眼，一眾人默默退下，留了方安寧給兩人。

嵇清柏回過頭，只見檀章一玄的龍袍，外頭披著雪白的狐裘，站在盈盈花樹下。

這陣子皇帝賞他的東西多如流水，嵇清柏今天除了這一行頭外，手上捧的爐子，腳下墊的墊子，都是檀章這幾日親自條好了新送來的，只是他實在不會搗鼓首飾朱釵，腦袋腕子上空空。

“陛下。”嵇清柏迎著檀章站起來，今天有家宴，他換了丫鬟挑的華服，前后都繡著凰的圖樣。

照理說沒被冊封之前，嵇玉既不是中宮之主，也坐不了皇后之位，穿袍該是逾矩了，但檀章也只是看去一眼，并未說什麼。

“回去吧。”皇帝把狐裘下來，蓋到了嵇清柏的肩上，“明天在看。”

嵇清柏笑了下：“花開太多了，看不完。”

檀章握著他手，輕輕了，回頭淡淡道：“不論多久，日日來看，總有看得完的時候。”

嵇清柏楞了一下，他笑意斂去了半邊，抿著沒說話。

因為嵇玉怕冷的緣故，龍殿里的地龍從未熄過，一行人跪著接駕，嵇清柏剛進去就看到排的箱子堆在地上，掀開了蓋，他的丫鬟忙前忙后地幫著收拾。

曾德滿臉喜氣，諂道：“這些都是陛下挑了給娘娘的，娘娘看看？”

“……”嵇清柏心是真有些復雜，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己還能當個寵妃。

檀章接過帕子凈了手，他坐在羅漢床上，指了指地下：“你挑幾個，其他讓曾德幫你收羅好。”

嵇清柏只好上去挑，一箱子頭臉首飾，一箱子金銀玉，還有一箱子各式各樣沒見過的稀罕件，他清心寡地當了上萬年神仙，夢里才有的銷金窟如今就在眼皮子底下，饒是清柏上神都有些眼花。

皇帝見他挑半天停不下來了，倒是有些不樂意了，隨手拿了串珠子，又讓曾德把余下的放起來。

……興致挑了一半的嵇清柏收手收的有些尷尬。

檀章只當沒看見，低了眉，道：“過來。”

嵇清柏乖乖走了過去。

串珠看著倒是普通的檀香木質地，但既然是檀章親自挑的，嵇清柏也是打死都不敢摘下來的。

晚上的年夜飯在太和殿里吃，也不知皇帝是有意還是無意，下手兩個位，左手邊太后，右手邊便是嵇清柏。

于是嵇玉那位置，居高臨下對著自己的便宜爹，離得遠了，嵇銘的表嵇清柏都看不太清楚。

嵇銘也是郁悶，照理說他現在是朝里朝外默認的國丈，家宴該能與嵇玉離的近些，結果別說近了，人都瞧不真切，嵇玉更是像不認識他似的，全程眼風都沒瞟過來一下。

家宴吃的如此憋屈，嵇銘肯定食不知味，心里頭難又不甘，半途中皇帝舉盞慶賀，嵇丞相自然不會就此罷休，離席道：“小自打進宮，臣心里就極為牽掛，玉兒羸弱，冬獵又遇了風寒，臣實在放心不下，想親自好好看一看小。”

皇帝笑了笑，倒是和悅，口吻溫：“玉兒不就在這兒麼，卿要看就看，朕怎會阻止。”

嵇清柏眨了眨眼，他端端正正坐著，非常泰然的讓自己爹“看”自己。

嵇銘噎的差些吐，他跪在幾十層的臺階下面，能看出個什麼玩意兒來？！

檀章耐心等了一會兒，又非常好脾氣地開口問道：“卿看完了嗎？”

嵇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