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十四年》第12章

武安侯府近來一片愁云慘霧。

大公子鄭誠是武安侯府實實在在的嫡長子,雖然因為他風評不好,朝廷的冊封遲遲未下,但其實這也是朝廷馭下的一種手法,雖然最后未必不會給你爵位,但是有這麼一件事在,就可以拿臣下,讓武安侯小心翼翼,不敢行差踏錯。

不單是對功臣世家,朝廷對待老朱家的自己人同樣也是這種態度。建國一久,姓朱的開枝散葉,遍布全國,宗室就不值錢了,對皇帝和朝廷來說,那都是一幫只會浪費朝廷糧食卻無所事事的蛀蟲,礙于祖宗規矩沒法廢掉而已。

但那是朝廷的態度,對于鄭英來說,鄭誠即使總讓他頭疼,畢竟還是他的長子,沒有人死了兒子還能興高采烈的,鄭誠的親娘,也就是武安侯夫人更是哭了淚人,傷心過度,臥床不起。

隋州和唐泛到武安侯府的時候,目皆是慘白,鄭誠的尸雖然還被扣留在北鎮司,但是人總歸是死了,府里到掛滿白布,連下人們上也都穿著孝服。

看見他們,武安侯鄭英自然沒什麼好臉,只是礙于錦衛的名頭,不得不強打神來應付:“不知幾位到舍下,有何貴干?”

隋州也不跟他寒暄,直接就道:“侯爺,我們想見蕙娘。”

武安侯一愣,很快反應過來:“與我兒之死有關?”

隋州:“只是辦案所需,尚未能下此定論。”

武安侯也沒有多說廢話,當即就讓人將蕙娘帶過來。

事發當晚,唐泛跟著潘賓來到武安侯府的時候,就已經見過鄭誠的那一妻三妾。

鄭孫氏賢惠,但因為姿一般,不討鄭誠的喜歡,夫妻倆很同房。

長妾婉娘進門早,子老實,但弛,鄭誠死前也已經很踏足的小院了。

玉娘是新納不久的妾室,綺玉貌,正是千的年紀,府里就得鄭誠喜,不過家花比不上野花香,鄭誠時不時還要往外發展一下,雖然寵,卻并不是獨寵。

唯獨蕙娘,曾經比玉娘還要寵,聽說鄭誠為了,送了不珠寶行頭討其歡心,但隨著新人進門,蕙娘的地位漸漸不保,唐泛想起那天晚上四個人對于鄭誠死訊的不同反應,蕙娘哭得最是大聲,乍一看也是最為傷心,但現在仔細回想,正因為反應過大,未免有些失之真實了。

蕙娘很快就被帶過來了。

俗話說想要俏,一孝,穿著素白孝服的蕙娘確實楚楚人,可惜唐泛和隋州兩人都沒有心思欣賞。

隋州直接就讓薛凌將那張畫像展示出來:“你可認得此人?”

蕙娘看了看:“認得,他是小婦人的表叔。”

薛凌:“人在何?”

蕙娘淚盈于睫,一臉傷心:“回大人的話,我那表叔三日前出門的時候不慎被馬車撞了,當時人就不行了,如今已經下葬了呢!”

薛凌冷笑:“哪有那麼巧的事,我們這邊來找人,你那邊就剛好出了事?”

蕙娘:“千真萬確,我那遠房表叔是府中下人,不敢驚侯爺,但此事管家卻是知曉的,大人若不信,可找他來對質!”

薛凌:“無妨,我們現在要找的也不是你表叔,而是你。三元堂和仁心堂的掌柜已經指認,你那表叔曾經到他們藥鋪里購買了大量的柴胡,是也不是?”

蕙娘:“大人這話問得好沒來由,我表叔去買藥,怎會事先告知與我,又與我何干?”

薛凌:“富春出自古方,雖然對無益,但也不至于短短幾個月就置人于死地,卻正是你指使你表叔在藥丸里額外加柴胡這味藥,這才使得鄭誠暴病而亡,假似之癥!”

蕙娘:“小婦人冤枉……”

的冤還喊完,就被旁邊的尖聲怒喝打斷了,原來是武安侯夫人忍不住沖上去,狠狠甩了蕙娘一掌!

“你這賤人,還敢狡辯,你表叔跟誠兒無冤無仇,又本沒機會接近他,怎麼會去謀害他!證據確鑿,不是你還會是誰,我早就看出你不安于室,沒想到你竟然敢謀害誠兒,賤人!”

武安侯夫人劉氏出書香世家,上次唐泛見到的時候,雖然對兒子的死傷心絕,但起碼還保持了克制和冷靜,但眼下看到可能的兇手近在咫尺,自然再也忍不住了。

蕙娘啊了一聲,捂著臉頰往旁邊躲:“侯爺救命,侯爺救命,我冤枉啊!”

劉氏見還敢躲閃,越發怒火高熾,撲上去還想打,場面頓時一團。

隋州看著這一團混,冷冷道:“侯爺是想讓我們看猴戲不?”

雖說蕙娘嫌疑最大,但畢竟是侯府眷,還有侯爺夫人在,男有別,錦衛不好手。

武安侯深吸了口氣,大吼一聲:“還不住手!你們都是死人嗎,把夫人攙扶到一邊,將蕙娘拿住!”

他這一發話,婢嬤嬤們一擁而上,總算將兩人拉開了。

武安侯夫人氣,雖然被人攙扶開來,可盯著蕙娘的眼睛仍舊充滿怨毒和憤恨,讓蕙娘不住打了個寒噤,連哭聲也小了下來。

隋州看著蕙娘哭得梨花帶雨的模樣,臉上沒有一容:“你要自己招,還是到北鎮司再招?”

蕙娘還沒反應過來,唐泛道:“你本是深宅婦人,又不識字,更勿論通醫理,哪來的膽略謀害鄭誠,必是有人在你背后唆使,若是你肯從實招來,指不定還能免了死罪,若是一味為你背后之人瞞,到時候他沒事,你卻要苦。大明律早已言明,殺人者斬。你抵死不認罪,免不了還要到北鎮司走一遭,水火刀槍,鞭笞剁指,樣樣能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屆時你就是想死,只怕也沒那麼便宜了。”

他的話輕飄飄,不帶一煙火氣,蕙娘卻聽得上下牙齒直打,錦衛的手段,誰人沒有聽說過,蕙娘仿佛可以看見自己在詔獄里頭渾的模樣了。

事實上,詔獄可不是想進就能進,能進詔獄的那都是欽命要犯,死在里頭說不定還能千古留名,像蕙娘這種份,充其量也就是去去順天府大牢,詔獄還不稀罕收留他。

隋州瞟了唐泛一眼,對后者拿詔獄來嚇唬蕙娘的做法不置可否。

唐泛:“隋總旗,我聽說北鎮司里頭有一種刑罰,雨澆梅花,是將犯人按住手腳,然后用沾過水的薄紙蓋在他臉上,一層加一層,層層相疊,犯人一開始還沒什麼覺,但慢慢就會覺得難以呼吸,吸過水的紙張在他臉上,將他的口鼻都掩住,使其無法呼吸,犯人就會在這種煎熬中慢慢窒息而死,是不是?”

隋州面無表,緩緩地點一點頭:“嗯,對。”

一旁的薛凌眼角:……咱們北鎮司什麼時候有這種娘娘腔的刑罰了,那不是東廠那幫死太監的發明嗎?

蕙娘,隨著唐泛生的形容,只覺得自己的臉上像是被無形的紙一層加一層的覆蓋上去,連呼吸也變得困難起來,什麼雨澆梅花,這分明是將人慢慢折磨致死!

“我招!我招!人不是我殺的!是鄭志!是鄭志我這麼做的!”終于崩潰地大喊起來。

武安侯大喊一聲:“住口!你這賤人,你知道你在說什麼!”

蕙娘:“我沒有!我沒有!鄭誠不是我殺的,表叔也不是我殺的,都是鄭志!是他讓我把那張方子給鄭誠,然后又讓我表叔去買通藥鋪伙計,把柴胡加進去的!對了,還有那個藥鋪伙計!那也是鄭志讓人滅口的,不是我,我什麼都不知道!”

武安侯:“閉!”

劉氏冷冷出聲:“閉什麼,讓繼續說!”

武安侯怒道:“還有什麼好說的,這賤人隨口攀咬,胡牽扯,要把府里所有人都拖下水才甘心嗎!”

劉氏冷笑:“分明是你怕招出什麼不該說的人,才急吼吼地想要罷?”

武安侯氣急敗壞:“我何曾有過這樣的心思,你還嫌不夠嗎!”

眼看著這對夫妻爭執起來,隋州視若無睹,對武安侯道:“煩請侯爺將鄭二公子請過來。”

武安侯不得不中止跟劉氏的爭吵,他惡狠狠地瞪著蕙娘,張張合合,最終迸出幾個字:“還不去把鄭志給我帶過來!”

下人連忙領命而去。

鄭志很快就過來了,跟他一起過來的還有一個中年婦。

唐泛見過,事發當晚,武安侯府的眷都在,他依稀記得這人是武安侯的妾室。

鄭志行禮道:“孩兒見過父親,母親,不知這兩位是……?”

他的視線落在隋州和唐泛上,案發當夜,他并沒有出現在現場,自然也不認得唐泛他們。

鄭志的相貌與旁那個中年婦有六七分相似,平添了幾分,但言行舉止文質彬彬,從這一點上,鄭誠就沒法跟他相比。

世子還未冊封,名分未定,次子卻比長子更加優秀,武安侯心里肯定會有掙扎。

這一掙扎,心中難免就有傾斜,一碗水也就很難端平。

紛爭由此而起。

武安侯繃著臉:“這兩位是順天府的唐大人,和北鎮司的隋大人,為了你兄長的案子來問話的,我問你,你兄長之死,是否與你有關?”

鄭志大吃一驚:“父親這話是要冤殺孩兒不,孩兒怎會兄弟鬩墻,謀害兄長?!”

他雖然做足了戲,可唐泛沒有看他剛才下意識向蕙娘的那一眼。

隋州:“鄭二公子,蕙娘現在指認你唆使下藥謀害鄭誠,又為了滅口,殺了表叔,可有此事?”

鄭志斷然道:“萬萬沒有此事!”

蕙娘痛哭:“你這殺千刀的,明明是你讓我做的,你還說等那死鬼死了,就將我要過去的!”

鄭志怒道:“你這婦人是失心瘋了不,你是我大哥的妾室,我如何會和你有勾連!”

中年婦尖一聲:“我讓你這小賤蹄子胡攀咬!”

便撲上去要扇蕙娘的耳

方才武安侯夫人劉氏也這麼做,薛凌不好手,眼下一個妾室,薛凌直接上前將推開:“錦衛在此,安敢放肆!”

中年婦被推得跌倒在地,臉青青白白,想要發火又不敢,索一扭,撲向武安侯,抱住他的大泣道:“侯爺,您可要為我們母子做主啊!”

武安侯一個頭兩個大,連忙拉住:“起來,起來,統!”

話雖如此,語氣畢竟要比剛才對劉氏說話來得溫和許多。

劉氏冷眼旁觀,一言不發。

面對如此混的場面,虧得唐泛與隋州二人還能面如常。

唐泛道:“蕙娘,你指認鄭志,可有證據?”

蕙娘瞠目結舌,無言以對。

中年婦指桑罵槐:“好啊,你說不出來了是不是!阿志明明是清白的,如何會謀害兄長?是不是有人看著大公子死了,不滿阿志會為世子,所以指使你誣陷阿志的,說!”

在這一連串罵聲中,蕙娘卻陡然了起來:“我有證據!我有證據!”

實在是被唐泛剛才的描述嚇破膽了,不管是北鎮司的詔獄還是那個勞什子“雨澆梅花”,通通都不想嘗試。

隋州:“說。”

蕙娘咬咬牙:“鄭二公子上有個紅的胎記,有半個掌那麼大,是梅花形狀的!”

此言一出,中年婦的罵聲也戛然而止了。

有別,臉上手上的胎記都還好說,這屁上的胎記,除非是極為親近之人,否則又怎會知曉?

蕙娘是鄭誠的妾室,鄭志卻是鄭誠的弟弟,兩人本該八竿子打不著的,現在蕙娘卻知道鄭志屁上有塊胎記,這說明了什麼?

隋州向臉大變的鄭志:“可有此事?”

鄭志沒有回答,隋州也不需要他回答了,直接揮揮手:“將他押下,帶回鎮司!”

又指著蕙娘:“你也一并走,念在方才坦白從寬,可令一婢隨行。”

中年婦大哭出聲,撲上來抱住兒子,不讓任何人靠近。

這一哭,旁人拉的拉,勸的勸,場面又開始混起來。

“慢著!”武安侯出聲,“隋大人,這里是我武安侯府,鄭志是武安侯府的人,怎能容你說帶走就帶走!”

隋州:“侯爺,令公子若是查明無罪,最后自然會將其釋放。”

武安侯怒道:“隋州,你別拿著當令箭!陛下讓你查案,不是讓你把我武安侯府一鍋端了,你這是想做什麼!我要上表彈劾你!”

隋州不為所:“下職責所在,侯爺請便。”

武安侯氣歪了鼻子,正想說話,卻聽武安侯夫人劉氏道:“隋大人只管秉公辦案,有事我擔著!”

“你!你敢!”武安侯指著劉氏,氣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我怎麼不敢?這武安侯府難道我就沒份了?”劉氏看著他,目冰冷,如視仇讎。“別忘了,我是你明正娶的夫人,同樣是經過朝廷冊封,有品有級,這武安侯府,我也同樣有主事的權利!”

武安侯:“誠兒都已經死了,逝者已矣,你想鬧得闔府上下不得安寧不,這樣對你有什麼好!”

劉氏冷冷一笑:“鄭誠是我的親生兒子,也是侯爺的親生兒子,但在侯爺眼里,鄭誠這個嫡長子還比不上鄭志一個賤人生的,既然他爹不爭氣,那就只有讓他娘來幫他討回公道了!”

中年婦哀哀哭泣,跪倒在跟前:“姐姐,姐姐,一切都是我的過錯,您就饒了阿志罷,他是個好孩子呀!往后您讓我做什麼,我都從的!姐姐,我求求你了!”

人被到了極點往往都很彪悍,劉氏直接揪起襟,啪啪啪,甩了好幾掌,連帶手上長長的指甲,瞬間在中年婦白皙的臉頰上劃下幾道長長的痕,又狠狠掐住的脖子。

“賤人,我忍你夠久了,還我兒子的命來!”

中年婦大聲尖,鄭志也大喊起來:“父親!爹!爹!救我!我不要跟他們走!”

他的掙扎對于錦衛來說是無濟于事的,隋州一個眼神,人就被押著往外走了。

蕙娘因為剛剛的指認,待遇好一點,還能有個婢攙扶著,不過后同樣也有錦衛虎視眈眈,容不得逃跑。

唐泛與隋州一道離開武安侯府,后場面混,喧囂不休,卻與他們無關了。

“你這賤人!你不得好死!”鄭志大聲罵,他雖然被押著,卻恨不得撲上去咬死蕙娘。

眼下的他,已經全無之前剛出場時的風度了。

隋州皺了皺眉頭:“冰。”

“鄭二公子,得罪了!”薛凌會意,直接一條帕子塞進鄭志的里。

世界清靜了。

出乎意料地順利,一進鎮司,還沒等如何用刑,鄭志就什麼都招了。

他所招供的,與蕙娘所講的出不大。

武安侯雖然沒有實權,但抵不住這是個世襲的侯爵,依舊很大,現任武安侯與正室劉氏不協,反倒寵妾與妾所生的鄭志,不止一次在妾面前表現出對長子的怒其不爭,次數一多,鄭志自然也就上了心,再加上鄭誠原本就是個紈绔子弟,鄭志自然會想:大明又沒有規定庶子不能繼承爵位,憑什麼因為我比他晚生兩年,就要將爵位拱手相讓?

鄭誠是個很混賬的人,而且因為他夜夜笙歌,虧空了,使得子嗣艱難,至今也沒能生出個兒子來,于是鄭志就通過勾搭蕙娘,唆使去給鄭誠送了富春的方子,又通過蕙娘的表叔,在藥方里多加了一味柴胡。

蕙娘原先寵過,后來鄭誠喜新厭舊,心里自然有憤恨不滿,這種況下鄭志很容易就說通了

據鄭志所說,他原本也沒打算謀害兄長的,只是想讓鄭誠毀掉,徹底生不出兒子,因為柴胡會使得富春的藥加大,很容易令人元,這樣一來爵位自然就落在鄭志頭上,誰知道沒掌握好藥量,所以鄭誠的死純屬意料之外。

不管如此,罪證確鑿,鄭志認罪伏法,武安侯就是再想給兒子辯解也沒用,武安侯夫人劉氏的娘家勢力還在,自然不會善罷甘休,兩人將司鬧到了前,隋州這邊也將證據和供詞一一呈上,閣原本是票擬鄭志死罪的,但皇帝抵不過武安侯的苦苦哀求,最后將死罪改活罪,鄭志被發配往口外為民,勒令終生不得返京。

案件到了此,總算告一段落,隋州在上奏的時候,順帶也提了順天府一筆,說他們協助辦案,從中出力不小。

可別小看這一筆,自永樂之后,閣地位逐漸上升,到了本朝,皇帝不太干活,閣宰輔們就幾乎等同宰相,與皇帝分權。

隋州因為有位當過兵部尚書,兼且門生故舊遍布朝野的叔祖,閣那邊對他的印象素來還不錯,而且因為與周太后的關系,他在皇帝面前也很能說得上話,有了這兩邊的關系,隋州一句話比別人十句話還要管用,順天府的責任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人逢喜事神爽,潘賓不用被罷,不用被扣工資貶往外地,只是被輕飄飄申飭一頓,如清風過耳,什麼事也沒有,當然很高興,一反前些日子的忐忑,他將唐泛找了過去,道:“潤青啊,多虧了你,這樁案子才能告破,咱們順天府才沒有被繼續追究責任!”

唐泛道:“這是陛下仁慈,也是隋總旗講義氣,與潤青無關,下不敢居功!”

潘賓對他這種謙虛謹慎的態度很是滿意,點點頭,捋著胡須,笑容滿面:“你也不必太過謙虛了,這樁案子你畢竟是有參與的,我聽說隋州的奏疏里也提到你了,這份功勞你還是當得的!本府公私分明,有功當賞,有罪當罰,你既然有功,說罷,你想要什麼?”

順天府通判魏玉坐在旁邊,也跟著笑道:“此番武安侯府案告破,潤青跟著東奔西走,確實辛苦了!”

唐泛還是很謙虛:“下沒什麼想要的,大人謬贊了!”

潘賓一拍大:“這樣罷,上回咱們不是還在外面打賭麼,我還欠你一碗臊湯面呢,擇日不如撞日,等會下了衙,本府請你吃面!”

唐泛:……

雖然他知道這位潘師兄有點小氣,不過能小氣這樣,實在也是讓人開了眼界。

唐泛無奈地看了想笑又不敢笑的魏玉一眼,出欣喜的笑容:“那就多謝大人了!”

魏玉握拳連咳了兩聲:“大人,不知道下有沒有這個福氣,也嘗一嘗大人請的湯面?”

潘賓看了他一眼:“玄璋啊,這就是你的不對了,說起來,你來順天府的時間還比潤青晚呢,我們倆可都還沒嘗過你的升酒呢!”

魏玉很郁悶,躺著也中槍,他不過是順討一碗湯面吃,結果怎麼就變欠下一頓酒席了,這位府臺大人也太會就坡下驢了!

“自然,自然,大人和潤青若是愿意賞,咱們今日就去!”

潘賓:“那就不去潤青說的那個湯面攤子了?”

魏玉:“不去了,不去了,升酒自然要去仙客樓喝,我這就讓人去定位子!”

唐泛看著魏玉一臉吃了蒼蠅的樣子,笑得都快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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