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鎖帝翎》第27章

但若不是他監國, 換了太尉或是其他人, 況會更為棘手。

比起那對我懷恨在心的蕭煜,我自然覺得蕭獨的緒可好掌控。

罷了,該行緩兵之計,多哄一哄他才是。

正如此想著,蕭獨卻將我放了開來, 榻面輕微一響, 他已起下了榻, 接著, 房便響起了嘩嘩的水聲。我知曉他是在以水降燥,自己卻亦是燥熱得難以眠,多半是因那羅敷酒的緣故。

閉上眼睛,滿目俱是鏡中匆匆瞥見的一幕。

睜眼瞧去,借著幽幽月,我從簾窺見蕭獨的背影,見他正舀水,骨實軀泛著釉面的澤, 雄渾天然的壯, 竟令我一時挪不開眼, 待看蕭獨披了寢去點燈,才收回目,手心卻沁出些汗來,好似做賊心虛。許是因自己如今孱弱不堪,蕭獨這種充滿力量型竟令我到一種難以言喻的

我不自覺吞了口津, 暗暗自嘲,到底是久了,連人也不挑,竟然對這個小子……回去就該傳個材結實些的宦侍來侍寢。

想歸想,可遠水解不了近。我忍了片刻,未減,反倒越燒越旺。我屏息凝神,聽見外頭傳來細碎的響,定睛看去,只見蕭獨正拿著一疊奏疏細看。他神態極是認真,姿態卻不羈,寢松松敞著,大肆膛,一雙長疊擱在桌案之上。

因蕭獨在旁,我作極輕極慢,僅是呼吸稍急。

正漸佳境,恍惚之際,忽聽簾被掀起,我大窘,慌忙停下,耳畔響起一聲低笑,被毯亦被掀起:“皇叔,要不要我幫你?”

我呼吸一,一下從夢中驚醒過來。

我不知是何時睡著了。幸而,是一場夢。

我放松下來,雙,才覺竟有些粘膩之

我素來喜凈,忙要掀起被毯,卻覺旁傳來靜,才意識到蕭獨也在榻上。我有些尷尬,只怕他發現,如此忍著又難不已,便想瞧瞧他是否睡著,誰料甫一回頭,我便渾

蕭獨竟撐頭盯著我,眉梢斜挑,有點審視的意思。

“皇叔,醒了?”

我給他看得心虛,避了目,懶懶“嗯”一聲:“你出去,孤要沐浴。”

他點頭道:“來人……”

話音未落,我便將他捂住:“別人來。”

他將我手拿下:“皇叔要用洗過一遍的水沐浴?”

我不耐蹙眉:“你先出去便是。”

見我不悅,蕭獨才起下榻。

待看他走進屏風后的隔間去了,我便將臟污的褪掉,等日后宮人清掃時自會弄走。換上昨日自己的袍,我攬鏡自照,儀容還算整肅,只是……未著,難免有些窘迫不適。

“皇叔打算這樣回去?”他自鏡中疑地瞧著我,便令我如芒在背,只好似被他看了個,不腰帶,才明白他的意思。

“也是,需得喬裝打扮一番,你去為孤弄套合適的服來。”

蕭獨依言照辦,差人送進來一套宦侍裝。我自覺得如此有損尊嚴,不愿看鏡子,任蕭獨為我穿戴好一行頭。我抬頭匆匆瞟了一眼鏡面,正見他垂眸盯著我頸側,那一點吻痕紅得驚心,好似還在滲。見我拉高領,他便斂目側頭,咳嗽了一聲。

“我需得先去父皇那兒請安,皇叔留在這,等我回來。”

我心中一,生出一念:“孤與你同行。”

蕭獨面猶疑,并未答允,我回取了鏡臺上擱的太子冠冕,為他戴上,將帶子細細系好,玩味哄道:“獨兒乖,聽孤的話。”

蕭獨結一,掠過我指骨:“皇叔,哄人……是要給甜頭的。”

我斂著脾氣,淡淡道:“你想要什麼寶貝,去孤那兒拿便是。”

他垂眸不言,狹眸半斂,只突然抓著我手腕,低頭在我手背落下一吻,而后抬眼看來,瞳仁灼灼,似的野狼在觀察獵的一舉一。見我并未怒,竟張將我指尖一口叼住,了一

我打了個抖,忙將手回,扇了他一耳

“放肆!”

這一掌打得狠,蕭獨臉上當即腫起五道指印。我立時后悔,他如今份尊貴,不得要被關問一番。蕭獨年輕氣盛,遭我一打,面便有些不善,往榻上一坐,喚人進來為他洗漱更

我自一旁低頭站著,有人雖覺奇怪,卻也沒敢問,我便如此順利混在宦侍宮之中,隨蕭獨與烏珠的車輦前往蕭瀾的寢宮。

“皇上,太子攜太子妃前來問安。”

“進來。”

門重重開啟,我隨蕭獨進去,見幾個人影已經跪在階梯之下,著赭服。我暗忖,蕭瀾這麼早便已召了大臣前來議事,一眼掃去,才發現有一人竟是我那小舅舅白辰,見他抿,臉不甚好,不心下一。他倒沒注意我,起拜過蕭獨,便退開到一邊。

蕭獨攜烏珠跪下問安,我則悄然退出門外,混在負責打掃的宦侍之中,路地到了書房。我已許久未來此地,卻沒覺這里有多大變化,我喜歡的多寶格眾多的藏書與文玩古猶在,那架我生母留給我的古琴也未扔,還有墻上的掛畫,以及那一卷我年耍冰嬉時留下的畫像,上面還有一行我的筆提字。

唯一不順眼的,只有書桌邊關著朱鷺的鳥籠。

這提醒我,我來此目的并非懷舊,無暇流連。

在書桌上,我尋到了玉璽,將它揣進懷里,正要離開,卻聽一串腳步聲由遠及近,抬眼便見蕭瀾與一行人正從長廊過來。

我忙在墻上索一番,按機關,鉆進多寶格后的暗門之中。

從孔中窺去,但見幾人進了書房,是蕭瀾,蕭獨及幾位近臣,隨后片刻,蕭煜,蕭璟與蕭默三位皇子也先后到來。

我一見這陣仗,便知多半是商討監國之事,一聽之下,果然如此。

不出七弟所言,蕭瀾果然命太子蕭獨監國,蕭煜則獲封親王,兼司徒,與蕭獨分掌林軍,二子蕭璟則任司空,與太尉和蕭煜一起,一同輔佐蕭獨監國,而命為三子蕭默任京畿大將,在他北巡期間駐守京畿,以防皇都附近有人作。如此一來,幾人互相牽制之勢便已形,我不得不承認,蕭瀾的安排誠然不錯。

至午時,眾人退下,蕭瀾卻留下批閱奏疏。我恐他立刻發現玉璽不見開始搜查,便想順暗格中的道速速離開,卻在此時見刑部尚書于肖走了進來。只見蕭瀾遣退所有宮人,命人關上房門。

于肖跪拜在地:“參見皇上。”

卿平,”蕭瀾合上奏疏,“卿在奏中所言,可有證據?”

“回皇上,烏邪王中毒當晚,來過他營帳的,只有太上皇一人。”

我心下大驚,凝神靜聽,于肖又道:“臣以為,廢主終究是患,不宜留在皇上邊,更不宜留在皇宮之。”

蕭瀾一時未語,我知他在考慮此事。先前因我是禪位給他,在位時又算有功勛的明君,他不便置我,可如今他的統治已相對穩固,給我安個罪名,從太上皇的位子上拉下去,也并非難事了。

于肖見他良久未語:“或者,干脆……”

蕭瀾喝道:“大膽。”頓了頓又道,“你先退下,此事容后再議。”

若是遠逐倒好,若蕭瀾真的起了殺心,那才糟糕。

得先發制人才行。

懷中玉璽,忐忑不安,見蕭瀾起,緩緩過桌邊那金鳥籠,令我想起被他時的,不如芒在背。

“六弟,你可知朕對你,真是又恨……又。如此,已十年了。”

我一愣,旋即覺得諷刺。我原以為蕭瀾是恨我骨,他如此待我,不過是為了折辱我,卻未料到他對我有,且竟已如此之久。

那麼,若我能迷他的心,豈非勝算更大?

我心下冷笑,匆匆離去。

暗格中的道徑直通往花園假山之中,我時貪玩,才在多寶格后設了這個道,沒料到今日會派上用場,想來也是命中注定。命中注定。我懷揣沉甸甸的玉璽,心中狂跳,從假山中探出頭去,四下張一番,正想出去,卻見一隊人馬自林蔭小徑行來。

“如今你既封了親王,便不用離開冕京,本宮甚是欣。”這子聲音耳,我朝林間去,只見果然是儷妃與乘著椅的蕭煜。

“勞母妃心了。五弟今日可有來拜見母妃?”

儷妃嘆口氣:“自然有的。態度不甚恭敬罷了。嗨,畢竟是太子,今昔不同往日,煜兒你也要謹言慎行些,莫讓他抓到什麼把柄。”

“母妃不必憂心。”蕭煜輕笑一聲,“兒臣心中有數,毋需怕他。母妃先在此散散心,兒臣還有要事在,先行一步,晚些來陪您。”

心中有數?莫非他有蕭獨的什麼把柄?

見蕭煜被推往花園外,我忙走了幾步,跟上他后隨行的宮人。走了一陣,就聽花園外腳步凌,喊聲陣陣,一聽便是在追查玉璽下落。我眼疾手快,左右一看,便將玉璽迅速扔進旁邊一口井中,待日后來取。見側方有隊宮人過來,便低著頭,步履不急不緩地走去,卻聽后方一聲吆喝:“你這東宮宦侍要上哪去?”

聽這語氣,我便知道是蕭瀾任命的那位宮總管楊堅。

我點頭哈腰,擰著嗓子:“回公公,奴才太子之命,正要去尚藥局取點藥材,給太子妃補補子。可不是太子妃昨夜累著了麼!”

“那你為何跟沒頭蒼蠅似的轉來轉去?”說著,楊堅手一揚,一鞭子便猛我背上,疼得我幾乎當場暈厥,“還不快去!”

我哪曾過這種辱,咬了咬牙,等他離開,踉蹌著便走。

“慢著。”

蕭煜一聲輕喝,我不得不停下。

軋軋聲接近側:“轉過臉來。”

“是,煜親王。”我撐著子,低著頭,側過臉,斜目睨他。

蕭煜臉微變,卻不,只命我跟上,便掉頭朝花園另一門行去,待走到一條枝繁葉茂的小道中,才將宮人遣退。背上鞭傷刺痛難忍,想是皮開綻,我扶住一顆樹,咳嗽一陣,幾倒下,蕭煜手將我一拽,使我一下子跌坐在他上。

我緩過神來,要起,蕭煜卻拽著我手腕不放。他眼神森,笑意古怪:“不礙事,皇叔,我這雙,已經毫無知覺了。”

我蹙了蹙眉,顧忌周圍有人,未免鬧出靜來,只好不低了聲音:“蕭煜,你若想孤為你出謀劃策,就莫要為難孤。”

蕭煜亦湊近了些:“方才,我聽那邊有宮人在議論玉璽失竊之事,而皇叔卻扮這幅模樣出現,是不是太巧了一點?”

“你想說什麼?”我瞇眼盯著他,嘲弄地笑了,“煜親王,孤此刻與你在一,扮這樣,也是為與你商討事,何來之巧?”

手在我腰間索一圈:“玉璽在哪兒?”

見我閉口不答,他威脅道:“皇叔若不說,我就只好喊人來了。”

我一哂,反相譏:“嘖,煜親王若想喊人,方才不就喊了?”

他手指收,鸞目閃爍:“皇叔,我知你手段了得。不如我們各退一步。玉璽之事,我絕不外泄,不過,皇叔也需幫我一個忙。”

“但說無妨。”

“我想請皇叔,贈些榲肭與太子。你的心意,他不會不收。”

說著,我手心被塞進一,一塊黑漆漆的事。

我捻了捻手中榲肭:“你,想要讓孤對蕭獨下毒?”

“拴狼的繩子若是斷了,可就難以收拾了。我知,他從時就喜歡你,喜歡得不能自拔,你的什麼件都收藏……”他語速極慢,“皇叔如此蛇蝎人,被蟄了一下就人難以忘懷,何況……”

“煜親王,自重。”

我臉一沉,便要起。奈何一,背上便襲來撕裂的疼痛,又失了,竟無力彈,蕭煜一個殘廢,卻似還比我康健許多,撥著子朝小道深行去。誰知剛一拐彎,便撞上一隊人馬。

我本能轉頭,蜷起子,將臉埋在蕭煜前。他上有很重的藥味,與安息香混在一起,怪異得使我不上氣。

“參見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吉祥!”

我腦子一嗡,頓覺不妙。

抬眼從發去,只見蕭獨就站在面前,正午烈日之下,一玄黑朝服出濃烈的戾氣。他哪里會認不出我,卻半晌未語,一時間空氣凝固,萬籟俱寂,氣氛肅殺猶如兩軍對峙。

倒是蕭煜先打破僵局:“太子剛下早朝,就來花園散步?”

“煜親王不也是……”蕭獨頓了頓,冷笑一聲,“好興致?”

“讓太子看笑話了。本王見這小宦姿不錯……”

話音未落,我胳膊便是一,從蕭煜上被扯起來,落一個結實的懷抱。一濃郁雄渾的麝香瞬時將我侵吞,我頭次發現蕭獨這半大小子上的氣息如此好聞,卻并非宮廷熏香的味道。

我突然到焦。我想喝他的。我抓住他的領,蕭獨抱著我,回就上了轎子,有些暴地把我按牢,厲喝:“起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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