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命》第十九章 五花馬,千金裘(三)
影七踮腳輕躍上房檐,影五正目視著世子殿下走遠,上了越水畔的梁家樓船,梁三公子梁霄出來迎接,后邊跟著一個錦華服小爺,小心翼翼繞過所有積水,一點水也不能踩,繞過所有積水之后,認真整了整頭發。
影五一邊看一邊笑,見影七回來,拉著影七指著遠那位小公子嗤笑:“看見了嗎,孔家大小姐,哇我好想替他提子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嗝。”
影七順著影五視線看過去,梁三爺后站著一位穿藏藍羽鈴裳的小公子,子纖瘦皮雪白,眉骨高眼窩深邃,耳上掛一枚碧藍點翠鏤空環,打扮已經與漢人同化了不,卻仍能看出異族脈。
欒丘孔家,實是南越異族“沉沙”,鎮南王楚威平定南越之,廣施恩惠,并未斬草除,反而收復沉沙,教他們開化。
孔家統奇特,戰力極其剽悍,然而人丁稀,孔家至今直系旁系加起來也不過寥寥百人而已。所以即便孔家大爺孔言璽半點兒沒繼承自家的剽悍統,滴滴像個小人,也沒被逐出家門。
況且他有個弟弟,年方十二便悍猛異常,孔家把希都寄托在他弟弟孔瀾驕上,只盼著孔瀾驕人,好繼承家族,孔言璽如何,確實沒人在意,只要大爺活著就行,吃喝玩樂沒有人管,家里也沒什麼人愿意搭理他,看見他就心煩。
不影五覺得好笑,天下人都覺得好笑。連影七也有些可惜,生為男子,不能仗劍行俠已是憾,更何況生子之態,更顯得與旁人格格不。
那兩位貴公子迎著李苑寒暄,影五收回目,看見影七手里捧的錢袋:“哎哎哎,殿下賞的?見者有份兒!”說著就嬉笑著去搶。
影七倏然閃,影五撲了個空,回過頭噘:“小七,你不會是想獨吞吧!”
影七搖搖頭,把沉甸甸的錢袋細心解開,倒出里面銀子,把一多半都推給影五:“這些。”
影五心想影七真會辦事,看著不諳世事又冷淡孤僻,其實很會做人嘛。于是飛快點頭,把銀子都捧進手里:“好啊好啊好啊。”
影七又把的那一堆銀子數了數:“這些還給統領。”
影五了下,看著影七認認真真把錢袋折起來,塞進自己腰間百刃帶夾層里。
嗯莫非他只想要這個錢袋?
影五又想了想,可能影七并不會故意討好人,他只是缺心眼。
兩人說話的工夫,見那三位貴公子并未進樓船,而是氣勢洶洶領著一群小廝往別去了。
影七不由分說跟上,影五才躺在屋瓦上休息一會兒,見遠自家大佛爺又起駕了,隨口了一聲,懶洋洋爬起來,繼續在房檐上跟隨。
路過一片喧嚷街巷,巷頭就是越州有名的青樓“盈月坊”。
盈月坊的大東家是貴妃娘娘的表兄,一人得道,犬升天,這位表兄曾經其實就是個販私鹽的,自詡貴妃娘家人,自己財大氣,又癖好搜羅姑娘小倌,私下里就開了這麼家青樓。
大表兄別的不行,眼倒不錯,選的姑娘小倌都水靈漂亮,這盈月坊也就做得紅火,越州的公子哥兒常搭伴兒去逛。
盈月坊對面就是越州最大的賭坊“滿庭歡”。
影五門兒清著呢。
眼見著世子殿下領著梁三爺、孔大小姐快要進了盈月坊青樓,影七扯了扯影五袖,影五著滿庭歡的門就挪不開腳了。
影七皺眉看他,影五回過神,眉飛舞地推他:“你先去跟著殿下,我去解個手。”
影七冷聲道:“你才去過。”
影五撓頭笑:“我看見尹小姐了,我去找說句話,就一會兒,求你了。”
“好了不說了,等會兒尹小姐就走了,殿下若是問起我你就說我去解手了。你強攻鬼衛,你沒問題。”影五揚著一臉笑拍拍影七肩膀,飛快翻下房檐,蹦達進了滿庭歡。
影七無奈回過頭,追著世子殿下進了那家青樓,躲在盈月坊大堂的房梁上,靠著細梁,低頭看著殿下。
李苑跟梁霄一同進來,周圍來盈月坊尋歡的嫖/客便即刻退避三舍,避瘟神似的恐怕沾上一片角,越州的小霸王來了,一下子來了倆。
孔言璽一臉慌張,拉著梁霄的手臂,地小聲求他:“梁兄,別、別鬧事……”
“娘們唧唧的,你一邊去,他們這麼欺負你都不敢說,窩囊死你算了,換你弟弟,整個盈月坊都能給他拆了,你怎麼就這麼扶不起來呢!”梁霄揚手甩開孔言璽,恨鐵不鋼地瞪了他一眼。
“我、我……”孔言璽弱不風的小板哪經得住這麼一推,差點摔一跤,被李苑手扶了一把,讓他站到一邊去。
誰都知道孔言璽在孔家不寵,昨日傍晚居然被貴妃表兄抱去房里辱,裳都給到肩膀頭了,出白的脯肩膀,好在還沒做什麼,梁三爺就殺進來了,把哭得梨花帶雨的孔言璽拖了出來。
梁霄不是憐香惜玉,為他打抱不平全是因為愧疚,畢竟孔言璽是被自己拉出來玩的,出了這麼一檔子事,平白惡心人,梁三爺惹不起貴妃表兄,面子上又掛不住,便找李苑撐腰。
當今齊王府大世子,齊王爺的掌上明珠,放眼大承上下還真沒多人敢跟他作對。
孔言璽怯怯地站到一邊,絞著白纖細的指尖,咬著看著李苑:“逸閑兄,別鬧事了……”
“言璽,邊兒上靠靠,別等會兒濺你一。”李苑手中紺碧折扇在掌心一下一下地敲,悠哉了四周,見周圍人目詫異又頭接耳喧鬧,忽然手,折扇輕輕一撥,門口架上一口仿青瓷嘩啦一聲在地上摔個碎,聲音巨響,整個大堂都安靜了。
孔言璽嚇得抱起胳膊,瑟瑟發抖。
“誰是這兒管事兒的?”李苑手里悠哉把玩著折扇,溫和問道。后一群小廝狗仗人勢,也囂張地喊:“誰是盈月坊管事的?趕滾出來!”
這時候,柜前抱頭躲著的男人著頭皮爬過來,嚇得快尿了子,慌慌張張地解釋:“那個,殿下,我們東家不在,小的、小的就是一個……”
李苑打斷他,問:“昨晚綁人的,有你沒有?”
管家瑟瑟發抖:“沒、沒……”
李苑回頭問孔言璽:“綁你的人有他沒?”
梁霄拉起怯懦兮兮的孔言璽問他:“你說有沒有?趕說!怕個屁!”
孔言璽嚇得大眼睛里含著水,睫上也沾著水珠,點點頭。
盈月坊管家臉煞白,連連告罪:“小人再也不敢了!是東家指使,與小人無關啊殿下!”
李苑聽也不聽,一揚折扇:“把他給我閹了。”
管家嚇得一個打竄起來,大嚷大蹦跳,李苑跟梁霄邊的小廝又都是練過的,架起那管家就拖出去了。
孔言璽嚇呆了,大眼睛茫然睜著,小心地拉了拉李苑袖口,結結地求他:“逸閑兄,別、別為我惹了貴妃表兄……真的、別這樣……”
李苑冷冷揚了揚角:“貴妃表兄算個屁,今天就讓你們知道,越州誰他娘的說了算!”
影七驚呆了,俯趴在房梁上看著,捂住了,輕輕吸了一口氣。世子爺惡名在外,影七一直沒真見過,殿下好的,溫恤。還從沒見過這麼氣勢凌人氣焰囂張的世子殿下。
他看見世子殿下指尖輕點折扇,他下意識就把這個當作召用影衛的暗語,待到李苑說了一句“來人啊”,影七倏地就落在了李苑腳下,單膝跪地待命。
周圍本來雀無聲,看著一個黑人倏地從天而降,頓時混大起來:“殺手,有殺手!”
李苑低頭看了一眼影七,心里莫名其妙——他下來干啥。
不過也顧不上了,場面本來就,李苑道:“給我砸。”
影七愣住。
給我砸????砸???
影七自問實在沒做過這種差事,仰頭勸李苑:“殿下,王爺囑咐了,您別……”
李苑看著他的眼神便多了幾分不快,影七識相地閉了。一群小廝擼胳膊挽袖子,沖上去就砸。
梁霄垂眼看著影七,冷哼了一聲,眼神里十分的不滿,低聲調笑:“呵,我當誰呢,逸閑,這不是你的小影衛嗎。厲害啊,影衛都敢管起主子來了。”
影七低著頭,屏著呼吸不敢。
這時候梁上又落下一個黑影衛,影五聽見這邊及時趕回來,規規矩矩單膝跪下行禮,趕給幾位公子賠不是:“殿下,梁爺,孔爺,小七不懂規矩,屬下沒教好,屬下有罪。”
梁霄嘖了一聲,礙于份沒再說話,李苑擺手他們退下,影五趕拖著影七跑了。
三位大爺拂袖走了。
影五把影七拖上房檐,低聲訓他:“你你你,你別多管殿下的閑事!我早說了,你來之前沒聽說過世子爺大名?咱們殿下就是紈绔惡一個,有名的瘟神,你可長點心吧!”
影七微微蹙著眉,著世子殿下揚長而去。
作者有話說
世子殿下本出來了……(前邊伏筆很多啊,千萬別覺得我沒寫,謝謝大家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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