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命》第五十二章 愿我如星君如月(二)

“高墻深院,你怕不怕寂寞。”

影七搖搖頭。他的眼里從來只有殿下一人。

“既愿做我的影衛,就一直陪著我吧。”李苑角微揚,“等你想走的時候,恐怕也逃不出去了。”

再緩了半個時辰,影七能勉強自己站起來,去洗了洗臉上上的污漬,李苑也去洗了洗,換了干凈裳,人把床榻上的褥被換新,這時候已深夜了。

影七用過藥之后確實會有些耳目不敏,還會犯困,剛醒來沒多久就困得睜不開眼睛,這也是他一直堅持不用藥的原因。

他會有一段時間無法保護殿下,在他眼里如果無法保護殿下便是嚴重失職,和一個廢人無二。

李苑心里焦慮,本睡不著,躺在床榻里著房梁發呆。

影七側睡在自己邊,睡著時仍舊一副保護的架勢,把李苑護在自己子里側,手里攥著青蛇細劍鞘。

李苑把影七抱回來一點,輕輕把他手里攥的劍鞘拿出來放在枕邊,讓他乖乖被摟抱著,側在自己懷里。

“對我撒個不行嗎,我會很高興的啊。”

等影七睡,李苑爬起來,點起燭,趴在桌上寫沒寫完的書信,額角滲出幾滴冷汗。

今天這事兒,恐怕無論如何都圓不過去了。一旦齊王世子養蓄銳藏鋒拙的消息傳開,嚴丞相終于拿住齊王府的把柄,絕對會拿此事大做文章。

事已至此,只能先下手了。

李苑折上手書,扶在窗口敲了敲窗臺,影五從屋頂倒吊下來,落在窗沿上聽命。

“我你們查的陳貴妃和陳元禮之事,可查清了?”

影五低聲答:“回殿下,陳貴妃和他表兄陳元禮私下有往來,似乎很親,我們拿到了一份沒有燒完的書信,不過書信容平常,不足威脅。”

李苑冷笑:“沒燒完?好,把書信原件留下,再重抄一份,把燒了那一半改寫得骨些,送到陳貴妃手里,皇宮探里有我們的人,你去接便是。”

越州青樓盈月坊的大東家陳元禮,仗著貴妃的勢,敢肆意侮辱孔家大爺,威脅齊王懲罰世子,況且那賜毒酒一事他們也決逃不出干系,敢對李苑手,李苑發起瘋來連自己都咬,既然陳貴妃先了心思,就別怪被自己當墊腳石擋箭牌。

影五眼睛亮了亮:“殿下英明,屬下這就去辦。”

“那賜毒酒到底是怎麼回事,就算陳元禮膽大包天,恐怕也沒膽量毒殺王族。”

“殿下,我們還沒有定論,但就一些蛛馬跡而言,應該是有第三勢力在暗中窺伺,待到查清即刻回來稟報您。”

“好。”李苑把剛折起的手書給影五,“順便把這個給霸下公主,跟說,風聲有變,若我出了什麼事,讓明哲保,不必為我出頭。”

影五苦笑:“公主那個脾氣,能答應嗎。”

李苑想了想:“那告訴,想退婚就聽話閉。”

影五:“是……”

“給客人安排好住了嗎?”

“是,李沫殿下和太子殿下稍后回監察府,太子殿下是以視察臨洵二州為名來此的,只是……”影五略遲疑,無奈道,“他們過幾日要去齊王府看王爺。”

李苑臉微微凝重:“視察臨洵二州……還要去我家?”

影五撇小聲不滿:“本來太子殿下說要王爺好好養子就不打擾了,是李沫殿下執意要去看,說特意帶了嶺南的妙藥。”

李苑冷哼:“黃大仙拜年……我看他本沒安好心。你先回去,讓影四把所有令人生疑的東西都藏起來,轉告影宮宮主,把所有影衛訓練兵轉到地下,封鎖影宮,萬不可令人發現影宮的痕跡。”

“是。”影五頷首領命。

李苑輕聲嘆息:“我過幾日再回王府,不罰想必是不可能了,不知道會不會連累你們,父王恐怕會大發雷霆。”

影五眨眨眼睛:“您這話不對,主子的事兒怎麼能連累呢,攸關王府,我們跟您一起擔著。”

李苑無奈笑笑:“回去我還得挨你哥的教導吧?影四他也太兇了,從小就管著我。”

影五樂了,呲出兩顆小犬齒:“他為您好。”

李苑用力影五炸的頭發:“快去,別耽誤事。”

“您放心,屬下告退。”

李苑代完,關嚴了窗,這時候也有些乏了,打了個呵欠回來,影七醒了,上還披著自己的雪青外袍,坐在床榻上發呆。

李苑走到他邊,輕輕他肩膀,話還未出口,影七突然,轉過頭來茫然著自己。

“還疼嗎?等會把藥喝了。”李苑坐在他邊,給影七理了理頭發。

影七詫異地看著自己雙手,四

“殿下,杏堂的醫人給屬下用的藥……會遲鈍……屬下現在聽不清,也看不清。”

見他神好了不,李苑松了口氣:“沒關系,暫時的而已,休養幾日就好了。”

李苑出一手指:“這是幾?”

影七:“一。”

李苑又三個手指:“這個呢?”

影七:“三。”

李苑輕松道:“這不是看得很清楚嘛。”

影七垂頭把臉埋進臂彎:“屬下有罪。”影七愧疚至極,跪在李苑面前怎麼哄都不起來。

李苑只好陪他坐在地上。

影七皺眉:“殿下,地上涼。”

“你不起來我也沒法子啊。”李苑捧起影七臉頰,“沒事,不是什麼大事,養養就好。跟你比起來我們普通人就是瞎的。”

李苑安許久才讓影七勉強相信自己沒有殘廢,緒穩定了不。原來他對能不能繼續當影衛這件事無比介意,難怪不敢輕易療傷。

世子殿下的手掠過影七眼前,影七忽然睜大眼睛,目不轉睛地看著世子殿下細長食指上的一排牙印。

李苑抹了抹指上的牙印,小七含著自己手指不敢咬,因為半昏迷時控制不住,還是用了些勁兒,咬出幾個險些見的牙印。

“看什麼,這不是你咬的嗎?”李苑盤膝坐在地上逗他。

影七臉白了兩分,揚起眼睫看李苑:“屬下……當時不清醒……您……還疼嗎。”

“疼啊,你給我親親就不疼了。”李苑一手托腮,眼眸含笑把食指遞到影七邊。

影七半信半疑低下頭,乖乖在世子殿下指腹上親了親。

指尖傳來/,李苑心里他臉頰:“你好乖。”

影七認真問:“您還會疏遠屬下嗎?屬下是不是……應該離您遠一點……”

李苑輕輕影七發:“如果我說疏遠你是為了你好,你能原諒我嗎。”

“屬下不敢……與殿下稱原諒。”影七垂著眼睫,冷淡的語調能聽出三分低落,“那屬下離您遠一點,在暗保護您。”

李苑把他綿無力的子抱過來:“不高興了?以后留在我邊,小心一點。我也不想失去小七。”

影七的放松了些,低下頭,又親了親李苑食指上的牙印。

李苑去小火爐上給影七端藥,聽見后他了一聲自己。影七站在后,言又止猶豫著。

李苑端藥回來扶他坐下,把藥吹涼了送到他邊。影七一邊不安地謝恩,一邊猶豫著想說話。

李苑歪頭看他:“你想說什麼?”

影七遲疑道:“嶺南王世子居心叵測,您萬萬提防。”

李苑挑眉:“因為他欺負了你?”

影七眼神里滿是被誤解的急迫:“請殿下明鑒……屬下不會因一己私怨搬弄是非。”

李苑他臉頰:“我在逗你,別當真。你說說。”

“是。李沫殿下有意探查屬下功力,接連出的幾箭都不在屬下命脈,而在眼睛、鼠蹊等等一定會下意識躲避的部位,屬下馬腳,屬下唯一一次使用影宮迷影步便是在幾天前王府遇刺那日,屬下懷疑,行刺王府的碧霄館刺客……與李沫殿下不開干系。”

李苑略沉默。

影七有些張,低聲道:“屬下失言。”

李苑他頭發:“別怕。”

影七低聲音道:“那賜毒酒一事……屬下以為是對方故意留下的線索讓我們發覺,并不想真的毒殺您一人。”

李苑眼神微冷:“嗯。有人想我父王造反,順水推舟滅了齊王一脈。”

現今大承兵力四分,嶺南王李文晏掌定國驍騎營,齊王李崇景掌嘯狼營,與大承衛軍神鳶營、駐守西疆的天威營各自掌兵,四足而立之勢。

嶺南王這邊,一旦齊王一脈被滅,齊王所掌的嘯狼營必然會被其余三軍/隊吸收,近日嶺南邊患,有南越余孽死灰復燃擾邊關,朝廷分派兵力時自然會首要考量嶺南王的定國驍騎營,嶺南已有二十萬大軍,再擴充兵力,到時候便無人能再與嶺南王抗衡。

而太子這邊,先有霸星天象的謠言,后有自己堂弟藏鋒芒一朝敗,若說他還能如時那麼照顧信任李苑,說出來李苑也不相信。

這次這二位堂兄弟遠駕臨州,恐怕巡察州郡是假,各懷鬼胎試探齊王府虛實是真。

“但無法確信到底是誰。”李苑眉心,“畢竟我們自,至今已二十年了。”

二十年手足誼深重,若放在尋常士子家境,這大約會延續終老,王族的誼反而不值錢。

“我從出生就厄運纏,不知道上輩子做了什麼孽。”李苑苦笑,“我什麼都沒干,怎麼大家都把我當眼中釘。”

影七安靜地陪著世子殿下,聽他自言自語傾訴。

一連幾日,影七留在房里休養,李苑去應酬這兩位堂兄弟,巡察之余陪著玩一玩,晚上幾乎不與他們尋歡作樂,總是找理由回來照看小七的子。

魏澄幾乎每日都過來照料,小公子的醫湛,用藥得道,影七底子好,恢復得也快,傷口愈合得很快。

李苑更是要杏堂的伙計去各搜羅靈丹妙藥,銀子不妨事,凡是好藥絕不吝嗇。

這日李苑仍在外邊同二位堂兄弟巡察游玩,雅間里,魏澄給影七檢查傷勢,再重新上藥。

做完了一套下來,影七沒什麼表,魏小公子指尖冰涼涼汗涔涔。

魏澄坐在影七邊,眨著水靈的大眼睛問:“哥哥,你一點都不疼嗎?”

影七冷淡道:“習慣了。”

“真的是在影宮里的刑嗎?哥哥犯了錯?很不能原諒的錯?”魏澄終究還是個好奇心旺盛的小孩子,一直對影衛心馳神往,終于抓著一個活的影衛,便纏著人家不放,想聽聽故事。

影七轉過,低頭垂著眼睫:“在影宮里不犯錯也會刑,你永遠不明白你自己為什麼刑。”

魏澄咽了口唾沫,張地跪坐到床榻上,乖乖地把手放在膝蓋上認真聽:“這麼不講道理嗎?”

影七微微點頭:“但你可以殺了對你用刑的人,想辦法掙綁縛的繩索,然后逃出刑室,不會責罰。影宮里實力為重,沒有規則道理可言。”

魏澄又有些莫名神往:“那哥哥為何進影宮?”

影七偏開頭,淡漠道:“與你無關。”

魏澄撓了撓頭:“那我……”

影七打斷他:“勸你別去。”

魏澄仍舊端端正正把小手放在膝蓋上,皺眉問:“為什麼?你不是為世子殿下進的影宮嗎?我也是,不行嗎?難道是不想我搶哥哥的主子?哥哥想獨占主子嗎?”

影七微微側過臉,冷冽眼神掃過魏澄的臉,魏澄打了個寒

“那你去吧。”影七冷淡著他,“活著出來再與我談別的。”

魏澄端正道:“你越這麼說我就越想去,我哪里比你差了?不然等你好了我們比一場,你不許用輕功。”

影七無可奈何:“別纏著我……”

“誰纏著你?”李苑剛好推門回來,見這小醫人乖巧坐在影七邊攀談,頓時瞇起眼睛,上下打量這個小敵對自己的威脅度。

紅齒白,大眼睛又白凈,小叭叭的說話不停,笑起來還有酒窩……幸好年紀不大,威脅基本是零。

于是李苑心好,賞了魏澄幾個剛在街上順道買回來的糖炒栗子,不由分說把小孩扔出雅間。

“吃栗子寶貝。”李苑坐在影七旁邊剝栗子。世子殿下手指細長白皙,但因為時練弓苛刻,手勁其實特別大,又從來沒干過這種細活兒,輕輕一就能把一個栗子連殼帶得稀碎。

然后捧著碎渣的栗子仁兒傷神:“好吃的東西為什麼都長殼呢。我再剝幾個,緣分到了自然就剝好了。”

影七抿了抿,從紙包里拿了兩個還有些燙手的栗子,輕巧剝開,把圓潤綿的栗子仁捧到李苑邊。

所謂影衛,就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回王府得聽話,上戰場能砍人,連栗子都必須比主子剝得好。

李苑咬了影七遞來的栗子仁,叼在里湊過去,哼哼道:“一人一半。”

影七耳尖漫上淺緋紅。

“快點。”李苑叼著栗子仁湊得影七邊越來越近,輕輕撲倒他,右手托在他腰間免得到傷口,把果仁喂到影七口中,再順便換一個甜香漫長的吻。

影七臉頰發燙,抱膝蜷起來,坐在李苑面前。

“他們去巡察臨州壩,我托辭日頭曬,回來陪你。”李苑凈了手坐過去,攬著影七肩頭,“怕你一個人寂寞。”

影七安靜地靠在世子殿下臂彎里,仍舊有點僵拘束,心里其實是無比安溫暖的。

李苑耐心哄他:“別怕我,行嗎。”

影七順從地點點頭。

李苑坐在影七后察看傷口長勢,再過一陣子就能拆藥線了。

“你渾是傷我真是看著揪心,好好將養,別落了病,以后遭罪。”李苑給影七披上裳,輕輕按了按,“還疼嗎?”

影七微微皺眉:“不礙事。”

兩人姿勢曖/昧,影七意識到不妥時已經被世子殿下抱進懷里,李苑偏頭過去親他角,輕聲道:“想我了嗎,好幾個時辰沒見我了,想我嗎?”

影七垂著眼睫沉默,點點頭。

李苑格外驚喜,小七今日特別乖,大概是原諒自己了吧。

窗外不合時宜地跳進來一個人。影五拿著一墨云錦過來,一看這黏糊場景,立刻訕訕捂住眼睛:“屬下復命。”

李苑若無其事轉過來:“睜眼。”

“……是。”影五地稟報,“殿下代的事都辦妥了,陳貴妃想見您。”

李苑蹺起:“剛好,過些日子京城集會,等著。”

影五又道:“王爺怒了,召您回去。”

該來的總會來的。

李苑出了一會兒神,吩咐道:“你去人給李沫和太子安排車馬行程,我早些回去面見父王。”

李苑與兩位兄弟先打了個招呼,與影七二人先策馬回府了。

奔波許久,實在沒想到,影四就提著鞭子在王府門口著臉等著,李苑一進門就被影衛押住,拖去了老王爺的茗竹堂。

影七一驚,飛快追上去,腳腕突然被鞭梢纏住,狠狠拖了回去,落在影四腳下。

影四拿鞭把指著影七眉心,冷漠道:“你還有臉回來。”

影七跪正了低頭道:“屬下知罪。這就去向王爺領罰,王爺若賜死,屬下別無二話。”

影四松了鞭子:“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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