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命》第九十四章 緩緩歸(三)
不得不承認影七順了許多,當他不再自矜影衛份,時不時流出一冷傲氣質之后,變得很乖很安靜。
他窩在李苑懷里,垂下的右手自然而然與李苑十指相扣,均勻安靜的呼吸輕輕掃著李苑鎖骨的皮。
李苑把他往自己上抱了抱,坐起來調了個姿勢,扶著影七的頭免得他掉下去。
他喜歡影七黏著他的,可惜小影衛總和自己有那麼一距離,矜持又卑微。李苑抱著懷里人,像哄小孩似的微微晃著子,垂眼看小七手臂上的針眼,已經消失了,看來最近他也沒有再傳過信。
李苑在等他自己承認,自己坦白,于他心里期待著影七能為了他與逍遙山麓斷絕關系,一心一意跟隨自己,于理小七師父對他有養育之恩,對小七來說,自己又能算什麼?
其實他相信影七沒做過有害于自己之事,李苑不得不直面兩人間最大的問題和隔閡,他是有私心的,他想讓懷里人心里眼里只有自己,他想要小七全心全意的和依賴,他一直這麼期待著,卻換來影七背地里傳信,說李苑當時是心灰意冷也有過之無不及。
李苑負氣從影七掌心里把手出來,想推開他,影七卻一直黏糊糊抱在自己上,發覺下人在抗拒,影七半睜開朦朧的眼睛,下意識抓了李苑的袖。
影七把頭埋在李苑襟前,鼓起勇氣囔聲道:“殿下,我是您豢養的爺,您寵寵我吧。”他說罷,又小心地抬起長長的睫,試探著詢問,“爺是可以邀寵的,是嗎?”
李苑強定住心神不這勾人的小家伙騙了去,他手把櫥柜上搭著的影七的百刃帶勾過來,從帶中刀匣里出一片暗刀。
影七怔怔看著世子殿下把刀片亮到自己面前,不知所措地抬頭看著他。
李苑說:“我沒廢你武功,不過是魏澄的傷藥暫時封脈而已,過幾天就恢復了。”
他說這話時,影七的眼神從寧靜變得疑,又漸漸驚慌,難以置信地看著李苑,眼角微紅。
李苑冷笑道:“看見這刀片了?若斷了你四肢經脈,你一功夫就全毀了,今后也不過是一個空有皮囊的爺罷了,我答應你,不趕你出門,也不冷落你。”
影七失去神采的眼神又漸漸清明,像抓住了一希,他急切地出雙手,攥著拳把手腕脈搏送到李苑面前:“我愿意。”
李苑被他的急切驚得愣了愣,他只是想用這種法子著影七做選擇,他想看到影七心煎熬,最終選擇給自己留一條后路,與其說是想讓影七看看自己配不配談喜歡,還不如說讓李苑自己死心,看清他在拼死護的小影衛心里有多重的分量。
不知是影七的反應太出乎意料,還是李苑的心太不自信,他沒有想到影七會這麼急切地做出這樣的選擇。
李苑更加心虛,更加不敢面對,他匆忙轉離開,想盡快逃離這個地方,卻被影七抓住了袖,影七傷還沒好利索,見世子殿下突然生氣要走他便害怕了,追著爬下床榻,著腳跑到李苑邊抱著他,哽咽無助地哀求:
“……我不想您不信我防著我,如果斷了手腳筋您都不會冷落我,我想那樣,我想每日都看見您,想您永遠不趕我走……江夫人要我傳信給,我不傳就要讓我在您面前失去所有信任……”
興許是這些日子影七被邊的丫頭灌輸了太多“爺”的思想,膽子大了些,才敢借著一鼓作氣把心里積多年的恐懼都傾訴給李苑。
影七含著眼淚跪坐在地上,仰頭道:“廢了武功屬下無法保護您,不廢武功屬下無法跟隨您,我還能如何選擇。”
他徹底崩潰了。
多年的忍規矩讓積在他心里的恐慌和歇斯底里都發到明面上,他再也控制不住,再也無法像平時一般把一切咬著牙往自己肩上扛。
心境變了。從前他的殿下耿直頑劣要靠他保護,現在的殿下獨當一面心思過人,影七便不由自主地臣服于他,依賴于他。
影七眼眶里的熱淚久久未落,他咬著牙關要眼淚全部倒回心里,他想收斂自己放肆決堤的,想控制這無法控制的深沉的慕。
李苑眼神微抖,聲道:“你……你瞧你這樣子,你有點出息嗎。”他甩開影七,逃也似的沖出客房。
冷寂的房間里變得無比安靜,影七一個人跪在地上,黯然著腳下的地面。
大概一切都結束了吧,一切都回到原點,他與殿下之間的緣分像兩條叉的紅線,殊途而來,殊途而去,叉的那一點便是年記憶里曇花一現的溫。
遑遑何之,癡慕非吾愿,君心不可期。
影七久久沉默,抬頭的一瞬,被一把攬進懷中。
他呆呆地倚在那人懷里,臉頰上遏制不住奪眶而出的眼淚被溫潤指尖拂去,他埋頭在他襟里咽,貪婪呼吸著他上淡淡的烏沉香。
李苑輕輕安著懷里一一打起小哭嗝的年,修長瑩潤的手在他發頂挲著,低頭吻他的額角:“不哭了。”
他抓住李苑的裳,袖蓋在影七手上只出半截指尖,跪坐在地上把整個子都埋進李苑懷里。
李苑把他抱起來,抱到窗邊,讓他坐在窗沿上,低頭吻他的,舌尖輕輕撬開他的牙關,含著他無措的小舌尖吸/吮安,低聲呢喃:“找個時間把你的全部說給我聽,一字不落地代。”
影七垂著掛著水珠的睫點頭。
李苑扶在影七細腰上的手微微用了些勁道,低聲耳語:“不然干/死你。”
影七抱住李苑的子,額頭抵在李苑肩窩上,悶聲答應:“是。”
影七的足雖解了,卻也只能在客房里養傷,他傷多于外傷,還需安心靜養,大軍正在休整,大致休整完畢便會回朝。
期間李苑常來照顧他,親自挽袖給他洗澡。可憐影七還需養傷,李苑并未做出什麼太過禽的事兒。
但一般禽的事兒還是做了的。
因為伺候影七的丫頭們常按“爺”的路子教影七伺候人,今日拿一盒香給影七子,說能讓子又又白,臉蛋又,而且皮自而外出淡淡香味。明日又拿凝膏給影七,讓他抹在常用的“那”,便會紅致,如玉留香。
還拿了不帳中/功夫的籍給影七塞在枕下,要他日/日研習。
影七本無論如何不愿用的,可丫頭們非說世子殿下一準喜歡,他也便忍著用了。
再照鏡時,本來風霜日曬有些糙的皮連孔都看不見了,又白又。
影七覺得自己娘了許多。
丫頭再拿新脂膏來時,影七推拒不肯用。
丫頭道:“世子殿下一準喜歡!”
影七:“好的,抹哪兒。”
時隔幾日,李苑再進影七房間時,看見白凈俊俏的小公子把袖口挽到肩膀趴在地上,左手背在后,右手單手三指撐地,整條右臂的青筋繃,汗珠順著冷淡致的臉頰下,晶瑩地掛在下尖上,他下放著一張草紙,汗水已經把整張紙都浸了。
不當影衛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是不可能的。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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